《情逢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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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逢敌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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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四’恰巧就是里面的第五题。 
      “……!” 
      往讲台上的透望去,只见他嘴角含笑,用眼神向他示意着‘你上当罗!’ 
      将视线滑向真树坐在前面的背影,真树两说捧着头。这也难怪,把透的台词信以为真的笃史下了电车后,也没有好好教真树怎解答。 
      “九点五分收卷,开始。” 
      嘹亮的嗓音方歇,教室里顿时笼罩在一片寂静,只留下铅笔飞舞在考卷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粗鲁地按了几下自动铅笔,笃史咬牙切齿在第一题的空栏里作答沸腾的怒火使他的笔尖控制不住的发颤。如同凿字般将闷气全数发泄在考卷上,笔心却因为过度使劲而折断,跟着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弹开来。 

      (——!) 
      一边咔嚓咔嚓地再度按出笔心,一边在心底把透骂个狗血淋头。 
      早上的优越感早已当然无存,现在的他只觉得饱尝屈辱。 
      这件事一定会给真树留下坏印象。何以见得呢?因为向他保证“不会出”的人就是笃史啊! 
      “到此为止。从后面收过来。” 
      盯着手表的透一点宣布考试结束,教室顿时喧哗起来。相隔壁的吉原一收回考卷时,笃史瞥见真树从抽屉里拿出问题集确认答案的身影。 
      “小真,对不起……” 
      笃史边在心里向他谢罪,边将收好的考卷摔在讲桌上。忿忿地瞪了透一眼,对方却回给他一个游刃有余的微笑。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居然当真了?你也太白痴了吧?’ 
      写满嘲讽的眼神让笃史怒不可遏,他杀气腾腾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一直到放学,笃史仍是余怒未消。 
      3。 气冲冲的回到家,才刚打开大门,里面便传来号啕大哭的声音。笃史脱掉皮鞋冲向哭声的来源。 
      打开客厅的门,朋给正把脸埋在雏子的裙子里哭个不停。 
      笃史放下书包后,用眼神询问雏子发生什么事。 
      雏子坐在沙发上朝笃史苦笑,轻抚着朋给跪在地上揪住自己不放的背。 
      “学校里有个同学拉她的头发。” 
      小朋一定很痛哦!雏子温柔地哄着她。把视线转到朋给身上时,笃史吃了一惊。 
      雏子每天早上帮朋给梳得漂漂亮亮的头发乱成了一团。高高地绑在小脑袋两旁的可爱发饰,更有一边被扯到耳朵附近。 
      “哥哥——” 
      从雏子的话中得知心爱的哥哥已经回来的朋给站起来扑向笃史,将泪水纵横的脸庞埋在他的腰际。轻轻顺着小小的背,笃史柔声问道: 
      “怎么了?” 
      “郁实欺负我~!” 
      “你说的郁实是谁?” 
      “就是跟人家同班的同学啦!他常常欺负人家。” 
      不住哽咽的朋给看着笃史的眼睛。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泪水却又在下一秒从双眼皮的大眼睛滚滚而落。 
      “哥哥买个人家的毛毛也被他弄坏了。” 
      顺着朋给小小指头指的方向望过去,以前买给她的钥匙圈正凄惨地挂在书包上,上面的粉红色小熊已经接近身首异处的边缘。 
      “那你有没有受伤?” 
      笃史紧张的检视着朋给的小脸蛋,雏子慢条斯理地帮腔说: 
      “小朋应该没怎样吧?……阿笃,帮我照顾一下小朋好吗?” 
      雏子拿着钱包站起来,似乎是打算去买东西。笃史一边点头答应,一边询问朋给。 
      “这种事常常发生吗?” 
      “他平常就很爱欺负我了!今天人家把你买给我的毛毛拿给大家看,他就突然抓住人家的头发拼命拉!” 
      朋给放声大哭,紧紧地抱住笃史。 
      “郁实最讨厌了!人家不要去学校了!人家只想跟哥哥在一起!” 
      听见朋给可爱的童言童语,笃史充满怜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看来我们两兄妹今天都走楣运啊! 
      “其实……我今天在学校也被欺负了哦!” 
      “哥哥也是?” 
      “恩。” 
      朋给泪眼婆娑地反问,笃史绷着嘴角说: 
      “听着,朋给,你绝不能认输。明天你一定要去上学,然后给对方一个教训。” 
      “咦……?” 
      “绝不能轻易投降,加油哦!” 
      笃史一边叮咛着朋给,一边用力颔首。 
      对!我不能认输! 
      不过是今天一天中了敌人的诡计罢了。他和真树这十七年来培养的情谊,不是那家伙搞点小把戏就能轻易超越的。过去他一直耐心的等待时机,但稍微强硬一点应该该不至于招致恶果。他也差不多该采取一些具体的行动了。 

      笃史将朋给带到盥洗室让她洗把脸。用毛巾温柔的帮她拭干水滴时,脑海里浮现了真树的笑容。 
      我有把握事情的发展在我的掌握中。做事最重要的就是时机,我可不愿意继续傻呼呼地等着别人来捣蛋。 
      拿出雏子准备好的点心,在泡了两杯红茶;心情平静下来的朋给坐在小茶几前开始吃了起来,笃史坐在对面啜饮着红茶,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不甘心归不甘心,透终究是比自己高竿。撇开今天不天,这家伙破坏好事的记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干嘛老爱找我碴呢? 
      “……” 
      笃史开始认真地追溯第一次见到透的情景。 
      最初的邂逅是在那班人满为患的电车里。那时候,笃史完全没料到他是同校的老师。当时的他有固定女友,而他对真树的感情则尚未超出儿时玩伴的范畴。 
      之后,过了一年。他们变得几乎每个早上都会遇见,但彼此却很少交谈。早晨的电车非常拥挤,就算在同一个车厢,也不见得有机会比邻而站。 
      有时他们彼此各据一方,惟有视线交汇时才微微点头寒暄,但有时他们也会并肩站在一块。 
      透总是脸上挂着苦笑,不经意地看着他跟真树交谈,从不曾主动插进他们的对话。 
      想到这里,笃史心下一动。 
      透之所以获得校内学生的好感,主要是由于他不喜欢死缠烂打。就算年龄在怎么接近,彼此终究是师生关系。横跨在两者之间的鸿沟纵使乍看下似乎很浅,实际上仍是不可磨灭的。 

      不同于那些总喜欢以老大哥身份自居的热血年轻教师,透不会为了指导学生而对他们惺惺作态,也不会倒行逆施,采取高压手段。学生向他讨教时他会细心教导,如果学生不敢跟他太接近,他则会跟对方保持适当的距离。 

      然而,这并不代表透对教职保持冷漠的态度,他的每堂课都非常充实。他出的考题虽不简单,但在小考和补习的帮助下,平均分数通常都能维持一定的水准,真树更大托了他的福才跟得上课业。 

      来着不拒,去者不留。秉持着一贯作风的透为何在升上二年级以后,莫名其妙地介入他和真树之间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在朋给的催促下为她注入第二杯红茶的笃史,突然间茅塞顿开。 
      透的转变恰好跟笃史发觉自己喜欢上真树,而开始用不同态度对待他的时期一致。如果猜的没错,透恐怕跟他一样对真树抱有好感。 
      也就是说,一年来总是默默爱慕着真树的他,敏感地察觉到常相左右的笃史有了变化,所以才千方百计想阻扰他们,以免他们过度亲密吧! 
      笃史对两手捧着杯子啜饮的朋给微微一笑。 
      “朋给,心情好点了没?” 
      “恩。” 
      “那明天——你会乖乖去上学吧?” 
      “……恩。” 
      朋给坚定的点了点头。笃史摸着她的小脑袋,跟她说了句:“这样才对。”同时自己也打定了主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明天起,你就等着看我怎么利用儿时玩伴的特权大举进攻吧! 

      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第三堂课一结束,真树马上站了起来。 
      “阿笃,我们去数学准备室吧!” 
      “……我差点忘了。” 
      星期二的数学课告一段落后,透吩咐班上的同学在每次上课之前,当周的值日生都必须过去找他。 
      这个礼拜的值日生刚好轮到笃史和真树。由于名字的笔画接近,从小学时代起,只要他们两人被编入同班,便会顺理成章地一起当值日生。 
      两人漫步在长廊打夯,真树打开话匣子说: 
      “过两天就是期中考了。” 
      “是啊!” 
      “不晓得数学能不能安全过关……” 
      该不该去找藤崎老师补习一下呢?听真树这么喃喃自语,笃史连忙阻止。 
      “我反对你跟那家伙两个人关在同一个房间!”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搞不好会沦落到补考的下场。” 
      “我来教你不久得了吗!” 
      “你要教我?” 
      真树抬起脸兴奋地猛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安心了!” 
      纯真的笑颜和绝对的肯定是出自对我的信赖还是好感呢?笃史温柔地凝视着他,嘴角愉悦地弯了起来。 
      “对不起——” 
      打过招呼后,真树打开数学准备室的门。左顾右盼了一下,很快地他发现了透的踪影。 
      “藤崎老师,我是2—C的叶。” 
      “噢……不好意思,帮我把这些发下去。” 
      忙着用笔记型电脑键入学生成绩的透随手将荧幕关闭,指着眼前成堆的考卷。 
      “小真,让我来吧!” 
      笃史正打算把手伸出去时,透又老大不客气地说: 
      “不好意思,这边还有。麻烦你们两个分摊一下。” 
      语毕,他从抽屉里搬出一大叠纸堆,头一次吩咐的是一张张的考卷,但接着出现的,却是用钉书机将好几张纸钉在一起的讲义。厚度多达三倍。 
      “一边是期中考试的命题分析,这边是今天上课要讲解的应用问题。” 
      ——这个神经病八成是中了讲义和考卷的毒了…… 
      冷冷地瞄了瞄眼前的纸堆,笃史叹了口气,向真树做出指示。 
      “小真,刚刚的考卷给你搬,剩下的我来负责。” 
      “咦——?我们一人一半吧!” 
      “没关系的啦!” 
      不由分说地决定彼此负责的范围,笃史伸手抱起应用问题的讲义。虽然只是写纸张,但由于数量不少,搬起来还是相当费力。有钉书针的一叫不规则地高高窿起,笃史一边适当地调整纸张摆放的方向,一边对真树说: 

      “你先回教室把门打开。” 
      “好。” 
      真树离开后,透兴味盎然地望着笃史的脸孔。饱含揶揄的视线让笃史有些懊恼,他不耐烦地凶了一句: 
      “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在想,你干嘛不让他帮你。” 
      “要你管啊!” 
      给眼前端正的脸庞一个大白眼后,笃史使劲地抱起讲义。上面的部分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差点造成雪崩,透适时的伸手帮他按住。 
      “你该不是为了听他称赞‘阿笃好帅’之类的,才故意死撑吧?” 
      从透口中听到自己童年时期的昵称,笃史只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现在还会这么叫他的,就只有雏子和真树两个人了。 
      “不准叫我‘阿笃’!恶心死了!” 
      “你想表现得更有男子气概,好吸引同样是男生的叶吗?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可真不赖嘛!” 
      果然被他看穿了。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抵赖了,干脆就趁这个机会摊牌吧!笃史把脸拉得老长,给他来个默认。 
      和笃史来到走廊的透一边细心地将散乱的讲义堆齐,一边狡猞的笑着说: 
      “早上看到你们也是这种感觉。只不过,我认为你努力的方向可能有点偏差。” 
      “啥?” 
      “你下在叶身上的赌注,就跟‘对筱泽教授死心塌地!’一样无谋。” 
      笃史轻蔑地瞥了从容不迫的透一眼。那副自以为是的态度叫人看了就火大。我陪在真树身边十七年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比我更了解他?情敌提出的狗屁见解,鬼才稀罕呢! 

      “谁是筱泽教授?” 
      “……你不知道就算了。” 
      透耸耸肩,扔下一句“记得把讲义发下去”便不再理会笃史,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现阶段跟真树最接近的人是我。尽管他胸有成竹,但看到透面无表情的侧脸,总忍不住感到心烦意乱。 
      笃史粗鲁地把抱在怀里的讲义往上挪动,连句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准备室。他一边闪躲听到上课钟响而急忙奔回教室的学生,一边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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