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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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瓶-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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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姐姐,你说是不是这样呀?”还在等候她回话的莲姑,急切地问了这样一句。 
           “是的,会难过,会悔恨一辈子的!”春雪瓶忙应付着莲姑。她自己却也还未回过神来。 
           二人各想着自己的心事,默默地向家里走去。    
      第十二回 寻母入关单骑万里 赏泉进殿一石千波 
      春雪瓶在一一阵阵悠扬的驼铃声中醒来,窗外已经升起一片淡淡的曙光。房内房外还是静悄悄的,悠扬清脆的驼铃声不但毫未扰乱这清晨的宁静,反而使这宁静中更增添了几分静谧。宁静中只要不加上孤寂二字,对任何人都是美好的时刻。春雪瓶住在这天山深处的那些岁月,应该说是宁静的,但也是很孤独的。春雪瓶虽由于有母亲在她身旁,她没有或很少感到孤独,但她却没有从这宁静中感到多少美好。这也不足为奇,不经尘嚣的扰烦,便不觉宁静的恬适,这也和俗谚所说“不走高山不知平地”是一样的道理。 
      春雪瓶静静地躺在床上,尽情地去领受这美好的宁静,她只有回到艾比湖后的这一瞬间,才真正感觉到了宁静的美好。但这种怡然的心境也只保持了短短的一刻,很快地,对母亲的思念所引起的孤独之感,又浮上她的心头,还有那突又闪现在眼前的那少年的身影,也扰乱了她的心里的平静。这宁静的清晨也随着她心绪的烦乱变得喧嚣起来。 
           春雪瓶为了镇抑心中的烦乱,便坐起身子,凝神闭目,运气吐纳,练起母亲传授给她的九华五行气功来。一会儿春雪瓶又进入一种混然忘机的境界。 
      春雪瓶练完功,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她正要移身下床,忽然间,只听窗外驼铃声嘎然中断,随着便又传来几声清脆的鸟语。隔了片刻,却又响起几声杂乱的驼铃。这几声音响的起落,却引起了心细如发的春雪瓶的讶疑。她赶忙披衣下床,轻轻走到窗前,透过窗棂向屋外的草坪望去,见达奇躲在绿叶垂枝的柽柳丛中,正探着头向这边屋角张望。一会儿,又见莲姑身影在窗前一晃,随即便飞快地跑进柽柳丛中去了。二人亲亲热热地交谈着。春雪瓶虽然一字也听不清他二人那嘤嘤如蜂的绵绵私语,但却已从他二人那一瞬一笑的神态上,感到了二人彼此互送的柔情蜜意。凝神注目地呆望着,又见莲姑伸手解开了达奇胸前的扭扣,撩开他领下的对襟,裸露出他那充盈壮实的胸膛。春雪瓶远远望去,隐隐也可见到达奇左胸上有块青紫色的痕印,那正是昨天傍晚在林中被莲姑击中的地方。莲姑凑近达奇胸前将那块伤痕仔细验看了会,又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揉着,嘴里也在喃喃地嘟嚷着。她抚揉了一会,又见她慢慢地低下头来,竟情不自禁地将她的脸儿也紧紧地贴到达奇胸前那块伤斑上了。春雪瓶不觉全身哆嗦了下,脸上突然感到一阵滚烫,心也急剧地跳动起来。她赶忙缩转身来,闭上眼睛,心里立即闪起一个念头:“男女之间怎能如此!”蓦然间,随着第一个念头而来的,又是:“男女之间莫非应该如此?!”该与不该?能与不能?两个猛然闪起的念头,竟变成两道波澜,在春雪瓶心中翻腾卷涌,使她既觉无从向人询问,又不知该何适何从。茫然中,蓦然想起她曾在天山树林里看到那两只你追我逐、舐项相亲的小鹿,那两只被母亲称作是“夫妻”的小鹿,不是也未见母亲对它俩进行责怪吗!这样看来,男女二人只要是夫妻就应该相亲相爱了。春雪瓶呆在墙隅,冥想凝思,心里是波涛起伏,万念丛生。她不禁又回想起一下适才看到的情景,眼前出现的不是达奇,而是一双比达奇更为壮实的胸膛,一张比达奇更为英俊的面孔,一双愣愣的大眼,一个伟岸的身躯,又是他——那个不知名姓的少年!春雪瓶的心又是一阵剧跳,她不禁举起双手蒙住脸,蒙住了眼睛。 
      一会儿,香姑进房来了。春雪瓶尽管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可她残留在眼里那迷惘的神情,仍然逃不过香姑那双善于探微索秘的眼睛。香姑将她注视了会,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又在想念母亲?”  
           春雪瓶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香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抚抚她的鬓发,又打趣地说道:“像你这么大的姑娘该想的事儿多着啦,你怎朝朝暮暮仍只知道想着母亲?” 
           春雪瓶不由心里一动,瞟了香姑一眼,没有吭声。 
           香姑停了停,又安慰她道:“你母亲办完事,自会安然无恙回来的。你老惦着她,又有什么用。” 
           春雪瓶心里又动了一下,便趁机问道:“香姑姑姑,我母亲进关去寻的那个亲人是不是我弟弟?” 
香姑瞅着她紧紧地盯了一会儿,说道:“也可算是你的弟弟。但他和你将会比姐弟还要亲。等你母亲把他寻回来后,你和他便永远在一起,生生死死不分开。” 
           春雪瓶低头沉吟着:“……永远在一起,生生死死不分开……他究竟是我母亲什么人?” 
           香姑含着深沉的笑意:“你将来自会明白的。” 
      春雪瓶不知为什么,竟又想起那个不知名姓的少年来。她心里猛然闪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母亲进关寻找的亲人是那少年就好了。但她立即又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不觉又浮上心头。 
      香姑不便再和春雪瓶谈起他母亲亲人的事情,便又把话拉开,说道:“听莲姑说,你已经答应传授一些武艺给村里的那些年轻人,这真是太好不过了,你罗大伯和哈里木叔叔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春雪瓶:“那些年轻人许多人的年龄都比我大,在他们面前指手划脚的多难为情,今后我就在家里教几路给莲姑妹妹,再由莲姑妹妹去教给他们好了。” 
           香姑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以免你母亲将来怨我,说我把你惯野了。” 
      二人又谈了一会,台奴手拿扫帚进房收拾屋子来了。春雪瓶忙迎上前去夺过她手中的扫帚,说道:“阿姆,这些事哪能还要你做!你看,我不是都已经长大,我自己会做了。”她说完话,又连扶带拉的将台奴按坐在床上,然后又像依人小鸟那样靠到她怀里,和她亲热着。香姑在旁不胜欣羡地说道:“台奴抚了雪瓶几年也真没有白抚!我那莲姑也还很少这么亲热我呢!” 
           台奴高兴地泪花闪闪,只是紧紧地拥着春雪瓶,嘴里轻轻地哼出“哦……哦……哦”的声音。 
           香姑瞅着她二人,好似打趣又好似有所感触地说道:“雪瓶将来有了心上人,就会不再亲热你罗!” 
           春雪瓶抬起脸来瞅着香姑,娇声说道:“我的心上人就只有母亲、阿姆、还有香姑姑姑。” 
           香姑笑了:“就算有我和台奴,可我俩在你心里也是呆不长的。”随着她叹口气,说道:“我也是女人,我也有儿女,这螳事我知道。” 
           春雪瓶把头埋进台奴怀里,不吭声了。她眼前不禁又出现了她适才看到的在柽柳丛中发生的情景;心里又想起了那个不知姓名的少年。 
           台奴抚着春雪瓶,埋头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说道:“你这衣服已经穿得这么旧了,怎不换件新的?你这样的年龄,也该好好地打扮打扮了。” 
           香姑也附和着:“你母亲像你这么大时,穿得可讲究啦!” 
           春雪瓶抬起头看看香姑,忽然问道:“我母亲像我这么大时在哪儿?” 
           香姑愣住了,不知怎样对她说才好。台奴却毫不迟疑地接口应道:“在哈珠。那是在蒙古,离这儿可远啦。” 
           春雪瓶知道台奴说的不确,仍盯着香姑又继续问道:“香姑姑姑,你二十年前是否随我母亲去过北京?” 
           香姑又是一怔:“你听谁说的?” 
           春雪瓶一鼓作气:“我只求姑姑告诉我是否有这回事就行了。” 
      香姑犹豫片刻,说道:“有这回事。”她带着疑诧的眼光凝视着春雪瓶,还不等她再问忙又对她说道:“雪瓶,你别再打听这些事了!你母亲临走时对我说过,等她从关里回来后,便会把过去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春雪瓶虽然急欲解开心里的疑团,但一想到这会触犯母亲的禁忌,便又强抑下自己强烈的好奇,不再问下去了。 
      台奴对她二人问答中各自秘不愿露的心机毫未觉察,一心仍只放在春雪瓶的衣着上面。她忽然起身离床去到屋角,取来一只木箱,指着它对春雪瓶说道:“这箱里的都是你母亲年轻时穿的衣服,任挑一件都比你身上穿的好看多了,你何不选出儿件来穿穿?” 
      春雪瓶带着几分新奇的心情,打开术箱,将叠放在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翻开着。她翻着翻着,忽然发现箱底有只制作得非常精美的小木盒。她取出木盒打开一看,见盒里平放着两只镶嵌着宝石的指环,两只黄灿灿的指环上那一对碧绿绿的宝石,迎着亮光,耀射出一缕刺眼的光芒。台奴乍一入眼,竟被惊呆,对着指环愣了 
           一会,不禁双手合掌惊呼起来:“天啦!这样的指环只有王爷手上才会戴有!”  
           春雪瓶拾起一只在指上试了一试,也觉得好玩。她一边摸弄手上的指环,一边说道:“我怎从未见母亲戴过这对指环?” 
      香姑也将盒里另一只拾起注视了一会,惊疑不解地说道:“我在你母亲身边多年,亦从未见她有过这两件手饰。”她又对着指环沉吟片刻,忽有所触地对春雪瓶说道:“你看,这两只指环完全一模一样,真像天生的一双一对!那一只你就戴在手上罢,这一只给她留着,看她将来给谁!” 
           春雪瓶说道:“我在天山上时,母亲从未让我戴这类饰品,如今戴上,她回来看见会不高兴的。” 
           香姑:“你就戴着罢,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兆头!你母亲回来时,由我作主。” 
           台奴也在一旁凑兴道:“你也正是该戴这些东西的时候了!这么俊俏的雪瓶,正好戴上这么珍贵的指环。把它藏在箱子里,辜负了你,也辜负了指环。” 
           乔姑笑吟吟地啾着台奴打趣道:“人说‘瞎子见钱眼也开”没想到你见了这对宝指环也会说出这么动听在理的话来。” 
           台奴兴冲冲地从箱里挑出几件素雅好看的衣服,又从香姑手里接回那只指环,放进木盒,仍将木盒放旧箱底,然后又将木箱放回屋角架上。 
           三人又谈了一会,香姑才起身离房,台奴也去备饭去了。  
      闲着无事,春雪瓶便将台奴给她挑出的那几件母亲早年穿过的衣裙仔细地看了一看。但见每件衣裙都是选用上等丝绸做成,领口不但镶着精美的花边,而且花边还是用金线和五彩丝线织成的,看去更显得斑斓夺目,给人以高贵豪华的感觉。春雪瓶看着看着,不禁皱起眉头,心想,在西疆就是巴依、伯克家的亲眷,她也从未见她们穿这等华丽的衣服,这难道真是母亲当年所穿的旧物? 
      她看看手上指环,心里不禁浮起一片疑云:母亲究竟出身在什么样的人家?莫非自己的外祖竟是关内富豪?!要不就是朝廷的显贵!春雪瓶东想西猜,心里还是罩着一片疑云,毫未见到透出一丝光亮的缝隙。她只好又收起烦乱的思绪,留下两件较为素淡的衣服,将其余过分华丽的两件叠好,仍然放回到木箱里去。 
      傍晚时分,春雪瓶把莲姑带到窗外那片草坪上,传授她一套她母亲从九华剑法里琢磨得来的剑法。这套剑法虽仅只有一十六路,但每路都很精奥独特,可说是集九华剑法之妙。她母亲在传授她这套剑法时,并未取名,春雪瓶因萌生了独创一套天山剑法的念头,经过昨夜思索,便给这套剑法取名“天山揽月”。她等莲姑将前八路的各招各式都记下来时,才告诉她说:“你好好练习,等你熟练之后,便由你去传授给达奇他们,我就不常到林里去了。” 
           莲姑不禁十分诧异地说道:“你亲口答应了大家的,哪能不常去!大家都盼着你亲自去教他们呢!” 
           春雪瓶:“男女有别,经常混在一起,这是有违礼教的。” 
           莲姑不禁笑丫起来:“人称姐姐飞骆驼,你不是也经常独自在外面闯荡?如何在自己村里反而顾前顾后的?” 
           春雪瓶:“在外随俗。在家就得守礼了。” 
           莲姑:“我娘曾说,玉姑就是被这‘守礼’二字害了一生,如今姐 姐又要守起这‘礼’来,这样哪还有你快乐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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