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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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卷-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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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瑞香温和地问。

“我叫听风。听听风的声音的意思。”她赶紧温顺地回答,像是被捋顺了毛的小动物。

“姓什么?”瑞香皱了皱眉,听风,总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名字,更像是丫鬟名。

“我没姓。”听风摇晃着小小的脑袋,“我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师父说我没姓。”她偷眼看瑞香的脸色,又赶紧补充,“你不用问我师父是谁……我师父隐居很久,我都不知道他的大名。”

这么说来就是来历不明。瑞香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姑娘实在是不让人怀疑是大户人家的逃妾媵妻都难。

他这么一犹豫,听风却已经跪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拜托啦,你就当做好事,收留我嘛,我没处去了……”

瑞香看她一脸哀求之色,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不知怎地心就有些软,柔声问道:“你老实说为什么会没处去,你不是有师父么?”

听风撇起了嘴巴:“我打破了他的花瓶……那花瓶看起来超级贵重的样子,又描釉又镶金,听说师父准备拿来送人……我也只是一时好奇,谁知就打破了。我逃了出来不敢回去……”

瑞香禁不住莞尔,这个女孩儿天真率直,可爱得很,不像会说谎的样子。看她说得可怜巴巴,细究起来的确说得也不错,就当是收个丫鬟也就勉强将她留下了。当下笑说:

“罢了,那你就留下吧。”

“哇!”听风的眼睛立刻闪闪发光,看她雀跃的样子仿佛是随时准备扑上来抱住瑞香,急得信铃赶紧挡在前面大吼:

“你!给我去后边换衣服!然后给我原地待命!”

'如果有觉得这里的情节有些熟悉的,那么也许您看过拙作《且听风吟》。当时的王爷也是平靖,女孩是叫如旧,作者为朔冰,那是区区在下的旧作,不过是个极小的短篇,与本文有很大不同。未避免有人怀疑抄袭,特此说明。'

红颜兵符 第九章 云安寺

天气越来越冷,节气已经过了霜降。举国上下都开始斋戒,只等三日后的秋祭典礼,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每年这个时候信铃都对斋戒三日的禁令颇有微词,整整三日都只能吃些素食,清汤寡水的看来看去也没什么胃口,于是以己身度他家王爷,更是没来由地担心——更何况现在府上还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

从这方面对比着看,听风就从容多了。小姑娘很随遇而安。没有因为这里是王府而觉得缚手缚脚,对着瑞香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自己是下人对方是王爷的自觉。这日信铃外出半天绞尽脑汁也只买了几块豆腐几把青菜回来,一跨进家门就见听风趴在瑞香跟前抓着他的手不知在干什么,下意识地一声大喝:“你在干什么?”

听风被他吓得跳将起来,却扯到了系在瑞香手腕上的东西,害得瑞香也跟着站了起来,无可奈何地道:“没什么,听风在给我系长命缕。”

信铃一滞,看见瑞香的手腕上垂下一缕编结成小辫子状的彩色丝线,末尾还打了一个小巧的结,好看是好看,但瑞香本就清秀有余英气不足,戴着这个更加显得女气,实在没有王爷的样子。

看瑞香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听风又蹦蹦跳跳地拉着彩线显摆:“这个长命缕啊!是我小时候跟师姐学的!祈福辟邪,信铃哥哥要不要也来一条?”信铃顿时脸色铁青,哑着嗓子说道:“不用了。王爷,我去看看炖着的参汤好了没有。”赶紧转身,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厨房。

“信铃这孩子总是太一本正经,会很累啊。”瑞香摇头叹,“很漂亮,谢谢啦。”

“那当然,听风出品质量保证嘛。”听风得意洋洋地一边哼着歌一边整理手中剩下的丝线,突然皱皱鼻子,道,“炸豆腐,炒青菜,素火腿……又是这几样。信铃哥哥做菜是不错啦,可是天天这么几样真是会腻歪。”

瑞香带着对妹子般的宠溺看着她,忽然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座云安寺,里边的几个和尚念经不怎么样,可是做的素斋却是一绝,素鸭素火腿都做得跟真的味道一样,那里香火不太兴盛,不过因为素斋好,宫廷里秋祭斋戒期间也会来请里面的和尚去做御膳,寺庙倒还没有破败。”

“真的?”听风眼睛一亮,看着门口就好像想要直接奔出去,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又小心翼翼看瑞香:“王爷你想吃吗?想吃听风去买回来……”

瑞香摇头:“不行,那里的和尚固执得紧,素斋只许在寺里吃,不许外带。”

听风咬着手指头,一时拿不定主意,疑惑地看着瑞香,却见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趁信铃还在厨房忙着,我们偷偷溜出去好不好?”

听风心中一喜,也学着他的样子竖起根手指放嘴边:“嘘……明白啦。”说罢快手快脚地接过了瑞香手中的暖炉,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往外面带。

她温暖柔软的小手握在手中很是舒服,瑞香暗暗一笑,本来是准备自己偷溜,可惜上天给他派来了个听风,溜出去的难度小了些,速度快了些……呆会甩掉她的功夫也要多花些。

云安寺果真香火不盛,里里外外只有寥寥几个持着香烛准备进香的善男信女,瑞香和听风完全没有进香的意思,三两下穿过几个人,听风就掂起了脚来到处望:“他们用斋的地方在哪里?”

“应当在后边吧。”瑞香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我很久之前来过,不太记得了。听风你去打听打听,我懒得走,去那边的解签大师那坐一会。”

坐着等人过来解签的是个小沙弥,那座小室上还挂着一条写着“缚羽堂”三字的匾额,煞有介事,只是没什么人问津。瑞香看听风往后面去了,摇头想着这小丫头果真天性淳朴,比信铃好打发得多,便慢慢走进缚羽堂里,向小沙弥微笑着行了个礼,坐在旁边端着暖炉,渐渐微微闭起眼睛,像要打盹。

小沙弥看了他半晌,每每欲言又止,瑞香见他憋得辛苦,笑道:“小师傅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小沙弥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贫僧看施主面相富贵,却又隐隐透着福薄,手上既然系着长命缕,想来家人也盼望着施主能长命百岁,为人为己都好,施主往后还是应当多积阴德,少造杀孽。”

瑞香一愕,不懂他忽然说这干什么,不由得苦笑道:“小师傅说笑了,如今秋祭大典在即,全国斋戒三日,我当然也不例外,吃了两天的素,怎的小师傅还看着觉得我杀孽太重?”

“阿弥陀佛,贫僧不是说施主吃了什么荤腥,万物在世皆轮回,常人不食素斋也并不是什么罪过,生存之道而已。”小沙弥低眉,“只是若无必要,实在不须伤及无辜野兽之性命。”

野兽?瑞香皱眉朝自己身上打量,这才明白小沙弥是在说自己身上的狐皮貂毛,信铃怕他着凉,一入秋就各种珍贵毛皮往他身上裹,他也习惯了任信铃摆布,从未在意过这事。

“小师傅说得在理,在下受教。”当下起身行礼,诚恳道,“这些动物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在下回到家中定当念诵往生咒,以减少杀孽。”说罢又举手执起了毛笔,“小师傅,将香客名册给我一下,我来添些香油钱。”

小沙弥点了点头,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册子,瑞香翻了开来,在最新的一页上写下了信铃的名字,眼睛往上一瞟,便如心中所料想的一样,见到了伊吕的名字。

他让莫岚送回伊吕府上的梅子罐里,塞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九月十六云安寺,令进香缚羽堂否?本是半通不通,然而云安寺恰巧有给香客歇息的地方叫做缚羽堂,而云,令,羽三字又恰好是云翎的名字,这句话伊吕若看到,断无不来之理。

“这位香客,现在还在寺里么?”他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给了小沙弥,指着伊吕的名字道。

“哦?”小沙弥看了一眼,来云安寺进香的人不多,会添大笔香油钱的更少,因此他对伊吕的印象还算深刻,当下道,“还没走,这位施主特意吩咐过,若有谁问起他,便说他在缚羽堂后的莲花放生池边等着。”

红颜兵符 第十章 伊吕

放生池里早就只剩下了霜凋荷叶。池边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青衫男子,负着手低了头望着池中的游鱼,时而跺跺脚,已是不耐烦的神气。

“伊统帅有礼。”

身后一个清朗温文的声音响起,伊吕转过身来,打量了一遍面前捧着暖手炉的病弱少年,实在难以将这个形象与旁人口中惊才绝艳的平靖王联系起来,愣了一会才记起行礼:“伊吕见过平靖王爷。”

瑞香眯着眼睛笑起来,伊吕的样子跟他想像中的一样,丰神俊朗,充满阳光的年轻人,让人看着就觉得很美好。瑞香开口前总是笑,笑起来眼角有些微的小细纹,显得柔和而清澈:“罢了,这里是清修之地,不宜多繁文缛节。”说罢他四周看了看,忽然道,“怎么伊统帅没有带流媚姑娘来么?传闻伊统帅近来对流媚姑娘怜惜得紧,走到哪都带着。我出行不便,却也早闻流媚姑娘的才名,正想趁这机会听上一曲浮隐瑶枝呢。”

伊吕脸色变了变,冷冷道:“怎么平靖王爷费尽心机,宁愿把自己弄病了来讹我府上的梅子也要给我传个信,只为听流媚弹琴么?那平靖王爷实在不必如此费周折,直接同我说便是了。”

瑞香一怔,伊吕为人城府不深,心思往往写在脸上他早有耳闻,也早已料想过伊吕的反应,却不料他会推断出自己故意装病去讹梅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伊统帅多虑了,前些日子我的确是有些不适,托统帅的福,早已大好。今日约见原如纸上所写是为阿翎的事……说起流媚姑娘,只是一时顺口罢了。”

“那么王爷该知道流媚的身份并不适合‘一时顺口’。”伊吕显然是那类一爱即爱一憎即憎的人,对瑞香的第一印象不佳,接下来的口气再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正事找伊吕,伊吕定当洗耳恭听,只是无关的事就不必多提了吧。”

“是,我失言了。”瑞香微微欠身,“实则是仰慕已久,有些欠考虑了。况且今日之事,与流媚姑娘也不算毫无关系。只因……我要说的,却是阿翎的终身大事。”

伊吕默然,缓缓道:“阿翎的终身大事,王爷该找阿翎的父母商量才是,我这个外人,实在不适合参与。”

“阿翎……”瑞香喃喃道,“统帅看来与阿翎交情匪浅。阿翎虽然从小混迹于军中,不若寻常家女子般规矩多多,可是闺名倒也不是人人叫得。听说三年前,西方军中有人与南方军中人不知因什么原因起了口角,后来竟发展致斗殴事件。莫统帅因此大发雷霆,要将参与斗殴的西方军中人全部处死。后来,还是得伊统帅您的求情,才留下了他们的命来,是么?”

伊吕又是沉默半晌,才轻轻应道:“没错。”

“据我所知,当时……”瑞香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悠远而游离,“当时阿翎的父亲还是白虎营的一名小卒,因这事险些被处死。因此伊统帅于阿翎家有大恩,从此后两家也有所往来,接着就如同很多流传于世的故事一样,佳人芳心暗许。”

伊吕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原来什么都瞒不过平靖王爷。那么今日平靖王爷是为阿翎做媒来了?”

“算是有这份意思。”他既然这么说了瑞香说话就完全不拐弯,“阿翎是好女孩。”

伊吕苦笑道:“好女孩并不一定是我想要的妻子。”

瑞香突然觉得心下一阵酸楚,差点就将“阿翎拼了命地想救你你明白么”给喊了出来。他并不懂伪装下的虚假太平盛世有什么意义,但是他的父皇愿意这么伪装,他也愿意这么看到。只要伊吕娶了阿翎,只要伊吕娶了阿翎……那么什么都可以解决,只要伊吕娶了阿翎。

可是,世上的事永远如此,莫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三年前,那不正是阿翎开始叫他平靖王再不叫他瑞香的时候。

所有人都以为阿翎和他是因为那次惊马事件才开始疏远,却不知是因为惊马事件后引起的南方军中的小卒冷笑了一声“没想到皇上宠爱的就是这么个早死的家伙”,一向疼爱他的云衡暴起怒骂,直至斗殴,直至——莫敛下令将参与斗殴的士卒全部处死。

这就是阿翎会不惜指挥军犬攻击莫岚也不允许他找那个诋毁自己的小厮麻烦的原因。

她怕看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而已。

云衡出事后阿翎曾经放下所有矜持和骄傲,请求他去跟莫敛说情放过自己的父亲。可是当时的瑞香却硬是做出了铁面无私铁石心肠的作派,任凭阿翎怎么说都没有答应。

瑞香清楚地记得阿翎转身离开自己府里时的眼神,从来都刚强的女孩眼睛里布满悲哀和憎恨,最后只说了一句:

“小女子明白了,往后,再不劳烦平靖王爷。”

平靖王爷四个字,字字重愈千斤。在后来的所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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