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o - 何处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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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o - 何处飞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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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在我经过秦天祥的课桌时,我的脚步顿了下来。 
  秦天祥埋着头,一直在画,色彩用的很鲜艳,手法也很是流畅,用彩色铅笔直接的构图,却可以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很干净,而我所看的,不是他的色彩,不是他的技法,是他笔下渐渐显现出来的人物。 
  一个女孩在跳橡皮筋。 
  笑面如花的,是何处。 
  他们,并不是我所想象的没有互动,何处将自己最心爱的画集送给了秦天祥,秦天祥的笔下,开始有了色彩。 
  小学,在我常常莫名瞟向何处的目光中,在柳弦变换着穿着蕾丝裙的日子里,在蝉声鸣到最高潮时,终于缓缓落幕。 
  毕业晚会由身为班长的我主持,整间教室的布置由何处策划,当我跨进挂满彩带与汽球的教室时,仰头观望了良久。这是我们第一次办晚会,还未开始,我便沉醉于用这些彩条营造出来的气氛中了,因为我知道,这些全是何处的心思。 
  晚会的高潮过后,教室里的气氛从原先的热烈转为哀伤,有些同学终于感觉到了分离的悲伤来,越来越多的人哭泣了起来,柳弦哭得最厉害,围着她的是一大堆的女生,抱着她哭。我却感觉到她们是不是有些做作,分别不代表不会再见面,或许以后相处的时间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多和密切,可是,人不是在成长吗?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记忆和美好,即便是不舍,那样好似世界末日般的痛哭,还是有些太过了。 
  看到何处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浓墨的黑夜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苦栗花的香味。   
  五 长安何处不飞花   
  何处在试衣镜前站了很久,挠着头皮不知道要换哪一件比较好,老妹将她换下的那一大堆的衣服又一股脑的塞进了衣柜里,将她推了一把,再要这么慢慢吞吞的,今天的见面,一定要泡汤。 
  其实还早啊。 
  何处扁了扁嘴,看了看腕表,还有一个小时呢,咬了根油条,她一边走一边慢慢的浏览起街道两边的店面来。沿街的两边都是服装店,而且是专卖店,里面的衣服超贵,何处很喜欢看,但是,她买不起。 
  她的衣服一般不会超过一百块一件。 
  她曾经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因为她做不了画家,退而求其次的想做服装设计师,再后来,发现她也做不了服装设计师,于是她想,她是不是可以做广告设计师,可是到了现在,她什么师也不是。 
  不对不对,她是律师,好歹也算个师啊,虽然和她的画画沾不了任何的边。 
  哼哼,将最后一截油条全部吞入口中,她差一点去舔手指上沾的油,想一想,现在正在大街上,于是,便很是斯文的拈起手指,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张面巾纸来擦拭。 
  这条街保存的年代有些久远了,她小的时候,曾经住在这条街,但是最近,听说这条街两旁的旧房子要拆除重建了,何处家现在搬到了父亲单位集资建房的套间房,她家曾经租用的店面,现在变成了一家小网吧。 
  人行道的一侧栽的大多是白桦树,中间也有很多的水桐,现在正是水桐开花的季节,那一朵朵白中带紫的喇叭形花朵落了满街,环卫工人挥着大扫把将它们都收拢,然后几铲子,全铲进了垃圾车里。 
  前面的路面上有一个小洞,是为了不让街面积水而连接下水道的一个小孔,不怎么大,平时一只脚踩上去,便可以盖住,然而这样大的洞,却足以进出一只大老鼠了。 
  有行人尖叫着,何处也跟着尖叫,那只肥硕的大老鼠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在人行道上窜来窜去,行人们慌张的闪避,何处更是想也没想的跑进了一家店里,她绝不让那只过街老鼠接近自己的裤管。 
  隔着玻璃门,何处拍着胸部看着外面的行人如何的对付那只老鼠,觉得恶心,她又慌忙的别开了头,不再看外面。 
  转过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是一家画廊。 
  耶?怎么会有一家画廊的?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没理由,她会错过啊。 
  将肩包改拎在手上,她的双手背负在身后,不去理会外面那只老鼠,她开始欣赏起画廊里的画作来。 
  能在她们这样小的城市里,有一个这样的画廊,真的很稀奇,何处她认为这个小城里的人,可能会花上几百块钱去买一件名牌衣服,但是不见得会有人花钱来买这些画作,虽然这些画画的非常的好。 
  画者用的色彩很是大胆,在视觉上,有着很大的冲击力,而且构图也很是大气,即便是画人物,那色块堆起来的,也不让人感觉到拘泥,有一种力量,从画面溢了出来。 
  再瞄了一眼腕表,还有四十分钟,于是,她继续一幅幅的晃过那些画作。 
  画廊的主人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小姐,坐在画廊的一角,在支起的画架上用油彩描着她的新作。 
  何处在她的身后站了一会儿,她的这幅作品刚开始起笔,还看不出她要画什么。何处曾经希望自己也会像她一样,拿着画笔,自信的在画布上涂抹,然而她的梦想止于梦想,没有变成现实。 
  画廊的最里面,有一个陈列架,架子的最中间,摆着一幅彩色铅笔画。 
  何处笑了起来,画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一脸灿笑,这幅画的画风很是比较的自然,看得出画作者很喜欢用色彩,画上的女孩是直接用彩色铅笔绘制的,看上去很干净,没有太多的技巧,与画廊内的画风完全的不相符。何处左看右看,总觉得这画上的女孩有些眼熟。 
  画框的前面摆了一个小牌子,标示着此画为非卖品。 
  看来这幅画,对画作者有着特殊的意义。 
  还有二十分钟,何处负着双手,悠哉游哉的步出了画廊。 
  走了好几步,她转回身,透过玻璃门,看着画廊里日光灯将空间照的非常的亮堂,心里涌上一丝感慨来,曾经的梦想啊。 
  将视线往上移,画廊的招牌被水桐的枝叶挡了一部分,不过,她还是看清了画廊的名字:水天处。 
  很意境啊,不过更适合水墨画画廊。 
  今天见面的人是老妹介绍的,她帮忙做代理。这年头,这世道,她还没结婚,老妹的同学居然就闹离婚了。 
  赶到约定见面的咖啡店时,已经九点了。何处很准时,而对方却没有守时。 
  何处环视着这家咖啡店,从铺的地板,墙纸的色彩,柜台与整体的搭配,餐桌的质地,装饰物的风格,她都一一在心里评价一番,呵呵,除了服装设计师、广告设计师,她还曾经想过做一名家装设计师。 
  何处啊何处,你是不是太花心了?常常想做这个,还想着做那个,太不专一了。 
  对于梦想,花心一点,应该不会惹人讨厌吧?事实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专情。 
  当事人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咖啡厅里坐了半个小时了。 
  为什么老妹会以为她是那个不守时的人呢?何处不明白。 
  “我要小孩,财产我只要一半,但是他要给小孩抚养费,养到十八岁,起码要十五万。” 
  老妹的同学叫尹梅,穿着打扮的十分的前卫,脖子上,手腕上,都带着晃眼的金银饰物,何处不大能认名牌,但是她猜尹梅穿的这套衣服价值不菲。 
  “低于十五万可以吗?”她是她这一方的律师,可是何处听尹梅的口气,好像把她当成了对方一样对待了,似乎只要向她开了口,就等于向男方开了口了。 
  “他付的出的,他是软件工程师,而且就算他没钱,他弟弟有的是钱。”尹梅的火气有些大,因为提出离婚的是男方,这让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嗯,他弟弟的钱,可能无法通过正当途径得到,我们只能对你们的共同财产想办法。” 
  “你觉得对方有什么不轨行为吗?”何处提示着,如果男方有过错的话,会对女方很有利。 
  “他有外遇。”尹梅肯定的道。 
  “外遇?”何处侧着头,这个很重要。“你有这方面的证据或证人吗?” 
  “这个,所有的人都知道。”尹梅越说越不服气。 
  “嗯,需要确切的证人或证据。知道他外遇的对象是谁吗?” 
  “肯定有啦,不然的话不会说要和我离婚。”尹梅道。 
  何处明白了,尹梅也不知道倒底有没有,只是猜测是这一回事。 
  “那他有不良习惯吗?赌博吗?吸毒吗?有家庭暴力吗?” 
  “有,有家庭暴力。上个月我去他那里,他还打了我一耳光,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打过我,他居然打我。” 
  “那一耳光对你有造成大的伤害了吗?你有去做法医鉴定吗?”何处追问。 
  “那我哪知道他会要和我离婚啊,当时只想跟他拼了,他打我一耳光,我把他的脸都抓烂了……” 
  何处垮下肩来,本来在做着记录的笔,敲上了自己的头。 
  尹梅在她自己的这桩婚姻里存在很大的问题。 
  “那么,你想要离婚吗?你认为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吗?”何处只能这样问。 
  “……我认为我对他,还有感情,可是他对我没感情了,他现在只想摆脱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想离婚。”尹梅的气焰在碰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消停了不少,神色慢慢的显现出来一些颓色来。 
  何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么,我们先试着看能不能挽回吧。” 
  “没办法挽回了。”尹梅低垂着头,“他提出了离婚,可是自己却不愿意回来,他的事情都让他的弟弟经手,我根本没办法和他见面……” 
  尹梅的丈夫在深圳的一家计算机软件开发公司做工程师,长年居住在深圳。 
  “不会的,有机会的,因为离婚案件是不允许全权代理的,所以不管怎样,他一定会参与庭审。” 
  “这样吗?”这些法律问题,尹梅全都不懂,这会儿,她才感觉到请了一位律师代理,应该可以帮她的大忙。 
  帮尹梅拟好了一份答辩状,她们又匆匆赶往基层法院。 
  “原告方有两位代理人,一位是原告的弟弟,一位是武候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文小刀。”承办法官跟何处比较的熟悉,向她介绍起对方的一些可公开的情况。 
  文小刀是何处认识的,是一名刚结束实习的律师,和她的情形一样。何处不觉得暗暗抒了一口气,听到武候律所的时候,她会担心对方请的会是诸葛,那样的话,案子会非常的难办。 
  “原告的弟弟叫什么名字?”何处听尹梅的口气,了解到原告的弟弟应该有些本事。 
  “赵安飞。” 
  咳咳! 
  有一口气,叉在了喉咙处。 
  原告的名字叫赵平飞,为什么她不会多作一步的联想呢? 
  “赵安飞也是一名律师,不过不是在我们这边做,他在深圳的一家大的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听说有两下子。”这是法官所了解到的。 
  何处望向尹梅,尹梅脸上没什么表情。 
  自己本身便是律师了,再请本地的律师,目的应该是为了熟悉本市法院吧。这个案件,对方应该是很重视了。 
  “何律师?” 
  “嗯?” 
  承办法官催了她一声,她才抬眼来,法官要她签字了。 
  “这个案件拟用简易程序来审理,但是还是需要给你一个月的调查取证时间,庭前证据交换就免了,这个是给你们的开庭传票,你签收一下吧。” 
  签字的时候,何处瞄了一眼开庭传票上的时间,手突然的抖了一下。 
  一个月以后,她将和他,对簿公堂。 
  约好了第二天与尹梅去取证,便与她分道扬镳了。 
  双腿自觉的往家的双方走去,何处的心里,被很是强烈的感觉充斥着,是期待?是感慨?是胆怯?除了这些,似乎还有一些什么。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曾以为他们再也不可能见面了。她知道他上了重点初中,重点高中,然后,她再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她从来不去打听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活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甚至,她不知道他是否活在这个世上。 
  从小学毕业起,她便知道他们的距离在渐渐拉大,她上的是一所普通的中学,初中毕业,她考的是中专,学了法律,准备女承父业,她本来是想进法院的,可是,九七年中专并轨,毕业后,中专院校已经不包分配了,于是,毕业后,她又得自学,自学专科,再自学本科,然后考司法考试,几年下来,她便在不停的考试中捱了过来,学习对她来说,并不太难,难的是她要承受很多人的眼光。因为她在自学的同时,做着工资接近于下岗救济的临时工工作,而且一做便是四年。连她自己都差点以为她会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下层时,她通过了司法考试。 
  顿了一下脚步,何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水桐的淡香随着她的呼吸涌入了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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