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歌 by 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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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歌 by 风弄-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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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亚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亚亚。”张瑞把他翻过来,为他抹眼泪,把他搂住。  

赵亚止不住哭声,他没法不哭。  

他曾经以为唯一就是唯一。  

他曾经以为爱情就是爱情。  

他曾经以为天地变幻的东西无数,但至少有什么可以永恒。  

他曾经认定一个人,可现在哭倒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赵亚憎恨自己,他开始明白张瑞对他刻骨铭心的恨。张瑞恨他,并不是嘴上说说,张瑞是真心的恨,就象真心的爱一样。  

赵亚哭:“我残忍、无情、负心、懦弱。”  

张瑞轻轻抚摸他的脊背,为他顺气:“你只是贪心。”  

“对,我贪心。”  

断断续续的哭泣继续发泄着说不出的伤痛,张瑞抱着他,只是静静抚摸他的背。  

这瘦骨嶙峋的脊梁,苍白无助的脸。  

偎依着过了半夜,直到赵亚哭不出来。两人动作迟缓地收拾一地的模型。  

一件一件,放回陈旧的袋子里,等待着再度封尘。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徒颜。”  

“现在呢?”  

“那个时候的我,真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那现在呢?现在就知道了?”  

赵亚恼怒地抬头,恰好撞上张瑞的脸。张瑞移一下,咬住他的唇。  

“嗯……”  

“不要想了。”  

急促的喘息,起伏的胸膛。男人和男人的搏斗,缠绵激情。  

一个饱满的袋子遗留在地上,不再被注意。  

“什么都不要想了。”  

只要红唇仍在,热吻仍在,肌肤触碰热乎乎的感觉仍在。  

不要费心。  

不用找心的方向,也许心这东西,我们本来就没有。  

越寻觅越迷茫,越笃定越不安。  

“亚亚,你永远不会真心爱我。”  

“嗯?”  

“我知道的。”  

情人间的底语,在耳边徘徊。  

身紧紧贴在一起,却依然陌生。  

我们,不过是凡人。什么地老天荒,什么海枯石烂,轮不到我们。  

“但我们在一起。”赵亚脸颊的温柔,如灯:“我和你,赵亚和张瑞,才是我们。”  

往日的体育中心,绿草已不如荫。太多人曾舒服地仰躺在上面,看过星,笑过,唱过,践踏过。  

忘记徒颜,没有悲壮的歌声相伴。  

孤独和寂寞,才是最大的敌人。  

“我好寂寞。”  

“我也是……”  

拥抱,热吻,缠绵,让我们一起抵抗,冷冷清清,寂寂静静的孤独,那难熬的一分一刻。  

只要有人在身边,不管是谁。  

是你?  

是你?  

那天清晨,两个字,通彻心扉。  



工作在繁忙和不繁忙中兜兜转转,你勤快,工作便不断的来,慢的,反正催的人也不大凶恶。  

赵亚学会在工作中找调剂,他能在缝隙间悠闲地享受一杯咖啡,滋味在唇齿间散逸。  

“蓝色会比较好。”  

“可客户的母亲大人比较倾向红色。”赵亚把文件摊在书桌上:“红木家具,似乎是他们的传统。”  

“这样一来,弄得不中不西,完全没有美感。”  

“美感是靠我们创造的。”  

张瑞半倚在书桌上,屈起指端扣着木桌:“美感也要依靠科学的审美观。”  

赵亚笑起来:“方案我已经写好了,刚刚打印,你看看。”  

接过递过来的方案书,对里面的图纸只扫了一眼,唇边帅气的笑勾起来,手轻轻挽,搂住面前的人。  

“张瑞?”  

“我想抱你。”  

赵亚双手抵着:“看方案。”  

“看过了,很好。”张瑞说:“你昨天加班睡着了,手里还拿着这东西的初稿。别忘记是谁把你抱上车的。”  

“你这个骗子,呜……”  

“我是骗子。”  

骗与被骗,只要心甘情愿。  

他爱赵亚,这离开他便孤孤单单的背影,一人行走时总蓦然回头似乎寻找什么的小东西。  

亚亚,这名字真好听,多少年,念在嘴里象咀嚼槟榔,余味无穷。  

他的亚亚爱呆在风里,听雨将下的声音。亚亚常手摸着路边苍老的树干,低头沉思。亚亚的小脑瓜,总有许许多多烦恼。张瑞总觉得那些烦恼有趣,象诗人一样多愁善感的亚亚,象水晶一样透明的亚亚。  

“我们永远在一起。”  

赵亚仰头问:“有永远的方法吗?”  

“也许有。”  

“也许而已。”  

张瑞冲动着,想吻住淡红色的唇:“只要不分开。”  

“如果我们是一男一女,就可以领结婚证。至少保险一点。”  

“呵,你这个丧失安全感的家伙。”张瑞晒然:“一张纸条可以给你安全感。”  

“有纸条总比没纸条强。”  

叨叨着,不过柴米油盐。婚姻和工作,爱情与面包,不容于世,他们彼此明白。  

“好想要个保证,贴身而藏,知道你已经被我套住。”  

张瑞眨眼:“总不能送你一枚戒指。”  

“为什么不能?”  

“你又不是女人。”  

赵亚点头:“是啊,不是女人。”再纤细,肩膀、腿、腰、眉,都是男人。应该知足,他经受的世俗压力比预计的少,张瑞保护着他。  



时光渐过,赵亚毕业已经两年。个头没有长,脸色却慢慢红润起来。午夜在床上温存着商量了一会,隔几秒一个烫热的吻贿赂下,他答应搬到张瑞家。  

赵亚说:“搬家不简单,要请假。”  

“你这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家具都不要,破破烂烂的,收拾几件衣服就行。”  

赵亚斜躺着,勾起唇角:“最好只把人带走?”  

张瑞眉眼一挑,学着京腔点头:“妙计妙计。”露出诡异的笑,抱住赵亚的腰,让他贴在自己身上,沉声说:“我们再来。”  

“我要睡了。”赵亚闭上眼睛。  

“那好。你睡,我主动就好。”张瑞贼笑。  

“抗议。”  

“抗议无效。”  

“喂!我呜呜……唔……”火热覆盖上来,赵亚忙着找喘气的空隙:“少来,又出一身汗。睡觉!”  

“乖,一会儿我帮你洗澡,擦背。”  

春宵,热气蒸腾。  

被子蹬下床,让出足够翻滚的空间。低鸣和呻吟合奏,装饰汗滴点点。  

我们,我和你,张瑞和赵亚。身已经化了。  

但仍不够。再贴近一点,直到你在我中,我在你中。  

“明天想吃什么?”  

“你的手艺我看就免了。”  

“最近有进步……”  

喘息也是甜的,浸透了笑的味道。每一块骨骼,被丝绸般的肌肤包裹着,蜿蜒着优美的起伏。  

猛一阵受力,逼得眼前泛出白光。  

“啊!”  

赵亚叫起来,后仰着脖子,身子仿佛僵硬般弓起来。看着床顶几秒,才缓缓放松下来,大口喘着气。  

“我迟早死在你手上。”赵亚抱怨。  

张瑞低头,咬在他又爱又恨的身体上:“你不死我手上死谁手上?”  

赵亚觉得好笑,弯着唇,抬手抚摸张瑞额头上湿漉漉的发:“有道理。”  

张瑞翻身,和他并排仰躺着。  

“亚亚,我们小时候的事,哪一件你印象最深刻?”  

“你惹我的事,都记得。”  

“嘿,还记仇?”  

“当年我被你整得多惨?”  

“哪有?我可是时时刻刻护着你。”  

“骗我参加你的生日聚会,我妈还叫我带健康液送你。结果你逼我喝掉。”  

“那不是为你好嘛。”  

赵亚给他小腹一拳:“这拳也是为你好,让你懂得人生道理。”  

“呜……”张瑞夸张地捂着肚子缩起来:“肠子都断了。”  

“哈,活该。”  

“哈哈,我要报复。”张瑞猛坐起来,俯身压住赵亚。  

赵亚横他一眼:“要不要我大叫救命配合一下?”  

“不要嘴硬,待会看你怎么求饶。”  

笑吧,笑吧。  

霓虹灯闪烁的远处,何处缺了笑声?  

喧闹,不过是人生苦短一杯解愁酒。  

夜深了,漆黑的房间里,余波已止,平复了呼吸,怕冷似的偎依一起。  

“知道我最怕什么吗?”张瑞问。  

赵亚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张瑞,不要把弱点暴露给别人。”  

张瑞沉声说:“亚亚,我会永远陪着你。”  

“怎么忽然想起给我个承诺?”  

“有承诺总比没承诺好。”  

悠长的沉默。  

“我们都是无根草。”赵亚叹气:“你那边,有人知道了?”  

“你别管。”张瑞说:“兵来将挡,能把我怎么样。”  

赵亚无言,眼帘蓦然一闪,跳回熟悉的执信校园。  

执信大门外,那老而深绿的大树,郁郁苍苍。对面坐着若琳,桌上都是赵亚喜欢的菜色。  

徒颜要走了,徒颜要出国了。  

赵亚记得,因为他吻了徒颜的照片。照片上的徒颜多帅气,象一个发光的天使。  

情不自禁,真的情不自禁。  

白皑皑的云一朵一朵飘过心,呼啦拉变成棉花,堵着。  

喘不过气来。  

“亚亚,怎么了?”张瑞翻身,一只手撑着头。  

“没……”
 


凡人歌 正文 第18章
章节字数:4702 更新时间:07…07…21 12:52
第十八章  

真的请了两天假准备搬家,赵亚打电话给张瑞:“明天早点过来帮忙。”  

“我今晚就过来帮你收拾。”  

“别,你过来是收拾东西还是收拾我?少胡闹了,明天,记住啦。”  

清早起来,心情额外的好,清凉的绿草气味飘在鼻尖上,赵亚贪婪地闻着,环视小小的单人间,平时觉得拘束狭小的空间,现在可爱不少。  

人都是贪心的,得了这个,忘不了那个。  

舍不得三个字,耽误了多少人?  

要收拾的行李不多,首先把装模型的大袋子找出来。看护这袋子似乎已经成为赵亚的一种本能,离开家门,到中学,到大学,都是这个大袋子陪着。  

张瑞和徒颜的模型还放在里面。赵亚想张瑞也许会不高兴,但,就让张瑞不高兴去吧,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一个小小的安置袋子的地方。  



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张瑞还没有出现。赵亚不得不打他的手机。  

“您拨叫的用户现已关机……”  

张瑞自己买的房子也没有人接听电话,公司里,同事说张瑞请假了。赵亚心里微微收缩,不祥。  

“您拨叫的用户现已关机……”  

来来去去,都是这把叫人腻味的声音。  

关机,关机,赵亚焦躁地继续拨,还是关机。  

他放下电话,天气晴朗得不成体统,赵亚厌恶起那灿烂的阳光来。  

他站在窗台前眯眼睛:“晒!”心神不灵地放下窗帘,遮挡半壁光亮。  

不祥的感觉再三触动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缩成一团,虽然咒骂可恶的阳光,可他又觉得冷。  

出事了,张瑞出事了,出事了,情绪对理智这样说。  

早知道的,这是应该的,早该想到的,理智这样对情绪重复。  

他在狭小的房中转了两圈,忍不住猜测。发现他们的是谁,张瑞的父母,张瑞的朋友?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好端端的平静要被打破了,赵亚觉得自己不该答应搬家,他和张瑞太天真,这世界本来就不允许他们在一起,怎么可以光明正大搬到一起?  

活该,谁叫你们百无禁忌地挑战呢?  



无人的冷清,直叫人恐惧。看不见该来的人,四周的一切都活了似的,幸灾乐祸着张着眼睛看好戏。  

赵亚的心越缩越紧,钟指到九点。  

每次张瑞说来,一定在八点以前,他有早起的好习惯。  

赵亚不安地抬头,蓝色的天空让他更加不安。  

飞机划过天空的景象在眼前掠过,那自由的远去的机器鸟,载着众多的希望一去不回。  

张瑞会来吧?  



钟慢悠悠走着,走得再慢也移到十字上了。  

赵亚又拿起电话,按下重拨,悦耳的按键声自动响起。  

“您拨叫的用户现已关机……”  

广东话、普通话、英语,都重复着同一个意思。  



时间太任性了,它开始忽快忽慢,赵亚艰难地熬着每一分钟,可猛一抬头,已经十二点。  

被抛弃的感觉那样强烈,无法忽视。  

于是一切出奇安静,象地震前最温柔的一刻。  

心空荡荡起来,赵亚皱眉,他憎恨自己的不安,也憎恨自己无法压抑的胡思乱想。  

张瑞为什么要关机?  

也许他不是自愿的,谁能关了张瑞的手机?也许有某人要和张瑞谈谈,不受外人打扰地谈谈,象当年若琳阿姨和徒颜那样谈谈。  

赵亚不知道若琳当年是在哪里,怎么样和徒颜谈的,但他能清晰地感受那份沉甸甸。  

现在,轮到张瑞。  



什么时候谈完?赵亚再三抬头看钟,指向三了。  

三点,张瑞等于已经消失一天。赵亚答应他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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