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5-大清遗梦   :原名"却下水晶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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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5-大清遗梦   :原名"却下水晶帘"-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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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披上件衣服吧。”芳草拿过件青羊皮的风雪大髦给薄晶披上,关心地伸手抚向她的额头。    
    “不要,”薄晶失态地躲开,“不,芳草,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回勤义院去吧。”    
    “是。”芳草迟疑地应下来,走之前又把窗子都关好来,轻声道:“雪很大,还是关上吧,别冷着您了。”    
    雪真的很大。    
    薄晶披着连帽的风雪大髦,还是掩不住密密的雪花落在睫毛上,让眼前的路变成迷朦一片。    
    “啊——”薄晶出来得急,也没换羊皮靴子,薄薄的锦棉绣花鞋踩在满路的冰雪上,稍不留心就是一个踉跄,整个人趴在地上。    
    雪乘着风势哗地卷过来,往薄晶鼻里嘴里灌着,她忙把头整个躲在帽子里,拼命地咳嗽着,咳出一脸的泪水。    
    “这是……这是琳妃娘娘?”有路过的宫女瞧见了,忙赶过来扶起她。    
    “琳主子,您没事吧……您的手,您的手蹭破了,我这就给您去请太医。”那个宫女见薄晶一手的血,吓得直喊。    
    薄晶抹去脸上的冰雪和泪水,瞧瞧四周道:“这是哪儿?”    
    那宫女从袍子里取出条帕子给薄晶包住手,急道:“就要到静怡轩了,不如琳主子先去静怡轩避会儿子。”    
    静怡轩……    
    薄晶抬头望过去,果然是静怡轩,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当年和淑妃联手时,那约定信号的宫灯仍然挂在大门两侧,这里是静怡轩……    
    那宫女察颜观色道:“琳主子是要去前面的绛雪轩吗?不然让奴婢陪您去。”    
    “不是。”薄晶下意识地喊道,“谁说我要去绛雪轩。”    
    “主子,”宫女吓了一跳,“可再往前走除了绛雪轩……”    
    “你走吧,我不是去绛雪轩,我只是……只是随便走走。”薄晶推开她,咬着嘴唇又踉跄地朝前走去。    
    “琳主子,您别这样,我,我这就去找芳草。”那宫女见她神色异常,吓得转身要走。    
    “站住……”薄晶脑中忽然一线清明,喊回她冷冷道:“如果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不是要去绛雪轩,我只是想随便走走,太闷了……    
    薄晶对自己重复着,一步一滑地往前走着。    
    “啊!”布鞋底粘了雪不知道有多滑,薄晶又重重地跌了一跤,膝盖隐隐地作痛。    
    “你真没用,坐惯了轿子连雪路都不会走了吗?”廖廖无人的雪路上,薄晶恼怒地骂自己。    
    知道是这双中看不中用的鞋子惹的祸,薄晶干脆把鞋脱掉拿在手里,任寒气轻易透过布袜把脚冻麻。    
    绛雪轩暗绿色的大门沾满了灰尘,寂寞而冷郁地瞧着一个光着脚的女子,一步一滑地接近自己。    
    “我不是要去绛雪轩,只是走到这里有些累了,想进来歇歇。”薄晶对自己低声解释。    
    冻红的手轻轻地小心地抚上暗绿的木门,薄晶对着自己,耐心地微笑,悄悄地说:“只是歇歇。”    
    打开门的一瞬间,往事如电在眼前闪过,抓不住,看不清。    
    淑丽硬抢去的房间、希微的房间、凤月的房间……薄晶一间间打开门来,透过厚厚的尘埃似乎又看见了曾经的她们。    
    “我是瓜尔佳氏淑丽,我姐姐是如今万岁爷最宠爱的淑妃。”初见时骄横美丽的淑丽,已经被时间和失落抹去了眉间的神采……    
    “要被人利用,就要有被人利用的价值……”凤月曾经那样不屑和冷淡地嘲讽,现在却剩下恳求和谦卑,而未来,也可能永远只是一个被冷落的月答应,直到红颜苍老。    
    “这块玉佩,是皇上转送给我的……”希微册封后,也曾露出小女孩似的自得和骄傲,得意地炫耀和浅薄的嘲讽,却比现在的冷酷锋利亲切得多。    
    还有自己……赏衣赐簪泼酒献舞,那时候的琳答应,像个自以为聪明的小孩子,有趣好玩地耍着那些小伎俩,以为这个人生将会是一场自己为中心的皮影戏……


《大清遗梦》第三部分情逝

    “琳若?”杰书站在桂花树下,不敢置信地瞧着背对自己的女子。    
    “杰书?”薄晶全身一震,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子。    
    “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杰书见她满面泪痕,心疼地纠作一团,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握住薄晶冰冷的手。    
    “这么冰,你怎么没穿鞋子,快进房里去。”来不及想什么避讳不避讳了,杰书将她抱起来,紧紧地拥进怀里。    
    “杰书……”薄晶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杰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地安慰着。    
    “你不要管我。”他的温柔比针还尖锐地刺进薄晶的心,她猛地推开杰书,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根本不是那年桂花树下的琳若,她温柔善良,而我自私狠毒……我差点害死你,害死芳草,现在还想着要害死希微和她肚里的孩子,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觉罗氏琳若呀……”薄晶泪流满面,把头放在膝盖上痛哭着。    
    杰书身子一僵,伸手把她放在了一张宽椅上。    
    “你明白了?”薄晶在泪水中苦笑,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怪得了谁?    
    杰书却不说话,他垂下眼帘麻利地半跪在薄晶面前,伸手除去薄晶脚上湿透了的布袜。    
    “你做什么?”湿了的袜子被冻在脚上,扯动时疼得薄晶大叫。    
    “你说做什么?”杰书忽然一反常态,沉着脸喊道。    
    “不知道这样会把脚冻坏吗?傻瓜……”恶狠狠的咒骂声中,杰书解开皮背心和里衣,把她冰冷的脚放在胸口。    
    “手也受伤了,唉……”杰书撕下里衣的一角迅速地为薄晶包扎。    
    看着杰书低头忙碌,脚底传来的热度像是能融化所有,薄晶终于忍不住把头缓缓地,缓缓地靠向他的肩膀,就听到他平静的问话:“芳草的孩子和你有关?”    
    薄晶全身都僵住了,她把身子挺地板直,她不想说出那个是字。    
    “现在还想除掉希妃?”杰书抬眼望她,眼里的情绪复杂如乱云。    
    “是,我承认,”薄晶深吸口气,抬起下巴,“是我故意不去找你们,我要借她这个孩子重返上位。”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杰书忽然微微一笑,失落而无奈地摇头:“你不再是桂花树下的琳若……”    
    薄晶感觉到自己的泪珠又在眼圈里打转了,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滑落,但她不要,已经输了,就让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尊严吧,如果还能拥有……    
    “听——”杰书忽然把头转向窗外,低低地说:“听雪落的声音。”    
    雪落的声音……    
    薄晶望向门外飞杨扯絮的雪花,漫天盖地的像是个帘子,营造出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    
    再静些,再静些……直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薄晶细细地呼吸,静静地聆听,雪落的声音。    
    像是羞涩初来的额上一吻,像是桂花香里花落如雨,似乎听不到,却又听得到,薄晶闭紧了眼睛,软软地靠在圈椅上。    
    在这一刻,天地间只有雪落的声音,和,他的呼吸……    
    “雪停了。”杰书轻轻地说。    
    “是,我得回去了,芳草一定找我找疯了。”薄晶勉强地笑着,留恋地起身。    
    布袜和绣花鞋还是微润的潮湿,那冰冷从脚尖一直传到薄晶心底。    
    “有劳杰爷了……”尽量优雅地转身,但每一步却像是踩在棉絮堆里,不,是泥潭里,踩下去,就拔不出来。    
    自己选择的……    
    就连后悔和恨恼都不配有啊……    
    推开门,最后转身回眸,对上他冷淡的眸子,薄晶眨落泪水,柔柔地一笑。    
    如果你爱上的,只是桂花树下的文秀少女……    
    那请原谅我,扰乱了你的心……    
    “这桂花酱的味道很好。”庄太后拈了块酥点,赞不绝口。    
    “太后今日气色好些了,胃口也好了。”塔娜在一旁伺候着,微笑道,“这可是皇上亲自下旨送过来的,说尝了一块觉得好,想是额娘也爱吃,就紧着派人冒雪送来了。”    
    庄太后微微一笑,又吃了两块才喝口茶,问塔娜道:“这两日雪下得太大,让皇上就别来请安了,他身子也不好,当心冷着了。”    
    塔娜抿嘴笑道:“巧了,皇上才刚派了小祥子传话,说这两日雪下得太大,让奴婢们注意太后的冷暖,千万不能冷着了。”    
    “也是当爹的人了,可转神时一恍忽,仿佛还是抱在怀里的孩子……大眼睛,胖乎乎的小手抓着我的衣服不放,先会叫额涅(满语妈妈),那声音哪,又脆又甜的,直甜到我心里去。”    
    庄太后垂目笑了,一双眼睛里满是慈爱。    
    塔娜也笑了,侧头回忆道:“皇上小时候多粘您呀,学蒙语也是先学会叫额吉,小小的人儿,几个师傅都赞不绝口呢。”    
    “唉……”庄太后不无惆怅地叹口气,再甜的回忆也只能想到这里了,那个白胖的,整天缠着自己叫额涅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自以为自己聪明成事,眼里早就没有额娘了。    
    “太后……”塔娜一路陪着她过来,心里明白想起来也难受,忙岔话道:“这两日得了个稀罕玩意,给太后瞧瞧可好?”    
    庄太后知道她的用心,也就接话笑道:“你当我没瞧见过好东西吗?一般的东西我还不瞧在眼里,你可别露了怯。”    
    塔娜从衣襟底下翻出样东西来,双手捧着送到庄太后面前,侧头笑道:“太后也瞧瞧。”    
    庄太后扑哧一笑,摇头道:“不就是个装玉的绦子……我当是什么呢。”    
    塔娜笑道:“这绦子可不是宫里人的手艺,是宫外一位福晋做着玩的,可不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太后仔细瞧瞧,这寻常的祥云结里悄悄藏了几个小福字呢。”    
    庄太后接到手里仔细一瞧,果然精巧,且花样繁复手工精致,颜色搭得又好,竟是极少有人用的烟墨配缃黄,两个冷清的颜色在一起,竟配出雅致的书卷气来。    
    “嗯,颜色好,结的也好……哪家福晋这么本事呀?”庄太后爱不释手地问道。    
    “敏郡王家二贝子的福晋,皇上皇后大婚的时候象是也来了,太后还夸人家生得好呢。”塔娜随口答道。    
    “敏郡王……”庄太后沉吟半晌,忽然道,“想起来了,是叫个……珊瑚,名字好听,声音也好听。    
    塔娜笑道:“太后的记性真好,就是叫个珊瑚的,是鄂硕家的大格格,听说心灵手巧着呢,又会做诗做画,又会针线功夫。”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当年选秀就没选中呢?”庄太后诧异道。    
    塔娜有些尴尬地笑笑,轻声道:“当年静妃娘娘说皇上身子弱,说是选妃选德,容貌太好的怕是……”    
    “这孩子……”庄太后摇头笑道:“既是这样,寻了空传那孩子来,咱们天天住在这深宫里,哪见过什么世面呀……也瞧瞧人家识文断字的女才子,顺手地学学人家的绦子是怎么结的。”    
    “听说希主子也会画。”塔娜顺口接道。    
    “是吗?”庄太后伸手要过茶来喝几口,才缓缓道:“希妃真是个齐全孩子,生得俊不说,难得是聪明伶俐,城府也深……只可惜了,不姓我博尔济吉特。”    
    塔娜皱眉道:“是太聪明了,也太冷了些,活脱脱个冰美人。”    
    庄太后沉思半晌,瞧向塔娜道:“传旨,让琳妃晚上陪我一起用膳。”    
    “是,太后。”塔娜神色不动地应声道,恭恭敬敬地倒退出去。    
    觉罗氏琳若……富察氏希微……    
    庄太后合了双眼,久久地陷入沉思。    
    薄晶正用午膳,她在尚衣监为冬衣之事忙了一早晨,赶到这时才得空吃饭,偏偏满桌子的大多是牛羊肉并个热锅子,她只吃了半碗紫米粥就推开筷子,芳草忙过来劝道:“主子,这锅子是野鸡酸菜的,您多少吃两筷子也好。”    
    薄晶见她关切自己,也知道冬天哪里来的时鲜蔬菜,不过大白菜红罗卜罢了,自己嘴刁哪怪得御厨呢?想想也就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细细嚼着。    
    “主子若是嫌腥,尝尝这个吧。”芳草见薄晶皱眉,忙端过来小小的一盘青色榨菜样的东西。    
    薄晶夹起一根尝了,味道有些像是青笋,更嫩更绵些,倒不腻口,当下就着这盘咸菜又添了半碗粥吃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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