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验回忆录(赵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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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验回忆录(赵守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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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则血行不畅,气血未和则足以致脾胃之虚,然气不调,补虚何益,肝不条达,
鎭降奚用,如郁开血行气畅,又胡呃逆之有。治以调肝舒气为主,但病久体虚,
宜降逆调气之中,佐以滋补,庶几无弊。拟用四磨汤:
槟榔三钱沉香末八分(冲服) 乌药四钱西党五钱
进一剂,呃虽未止,而心胸顿觉开展,再进呃逆减,至四剂而全止。续用香
砂六君子汤调气理脾,复以安神定志汤滋血鎭心,数剂全安。
43.热呃
唐君寅生,长夏自远道归。头昏胀,肢倦怠,甚感不适。妻以其久出初归,
杀鸡作黍以款之,食后遂觉胸腹痞满,口苦乏味,常有气自胸臆间上冲而作呃,
连声不辍。自疑寒也,煎服葱姜汤,呃不止,因循多日,以致呃逆益甚,神昏不
安,间有妄语,举家认为证之亟也,邀余会诊,先时已有多医在坐,论议不一,
棋举未定,众见余至,皆曰:“其证若何?有待先生之明决。”余诊之,脉虚弱无
力,面垢唇红,舌燥无津,口却不渴,呃声壮而不停,神昏乱语,小便赤短,大
便溏泻。谓曰:“此热呃也。热在阳明之经,由其先受暑热,后伤饮食,停滞中
焦而不化,食与热搏,相挟上冲而扰及心主故耳。今幸而便泻,则肠胃积热有宣
泄之路,是病证之良好机转,治以清降开窍之药,热气下行,神识即清,然与虚
寒逆从下焦而起,药宜温补者大相径庭,是不可不辨。再则本病虽属阳明经热,
但脉不洪大,口不烦渴,尚未至白虎汤之高热,不过因暑而病,热在上焦而未及
胃,且食伤停滞于中,宜轻清之品疏解上热,配消导之药运化积滞,如热清积去,
则呃逆自已。拟用景岳安胃散(陈皮、山查、麦芽、木通、泽泻、黄芩、石斛),
河间六一散(滑石、甘草)合剂,加芦根、栀仁、枇杷叶之类。惟在未服药前,
先化吞牛黄清心丸一颗,开窍通神,再服煎药,每日一剂,连服两日,神志不乱,
内热已清,呃逆全止,而溏泻次数转增,是热下降之象,不必止之。减牛黄丸不
用,专服汤药以肃清肠胃余热。二剂泻已,改用养胃生津药得痊。
44.留饮胃痛
张女小菊,14 岁。前以伤食胀满作痛,服平胃散加山查、神曲、谷麦芽之
类得愈。未期月,胃又胀痛而呕,有上下走痛感觉,但便后可稍减,再服前方则
不验,辗转半年未愈。夏月不远百里来治,且曰:“胃胀痛,绵绵无休止,间作
阵痛,痛则苦不堪言,手不可近。服破血行气药不惟不减,且致不欲食,是可治
否?”问曰:“痛处有鸣声否?”则曰“有之。”此病既非气血凝滞,亦非食停中
焦,而为痰积作痛,即《金匮》之留饮证也。盖其痰饮停于胃而不及于胸胁,则
非十枣汤所宜,若从其胃胀痛利反快而言,又当以甘遂半夏汤主之。是方半夏温
胃散痰,甘遂逐水。又恐甘遂药力过峻,佐白蜜、甘草之甘以缓其势,复用芍药
之苦以安中。虽甘遂、甘草相反,而实则相激以相成,盖欲其一战而逐尽留饮也。
服后痛转剧,顷而下利数行,痛胀遂减,再剂全瘳。
45.瘀血胃痛
蒋妻徐氏,年不惑。体素强,经调鲜病,近以经期劳作,嗜食生冷,乃致月
经参差,胃脘一月数痛,恃强不措意。驯至近日,病情较甚,胃部胀满不可抚摩,
必噫气或下矢气乃稍舒,曾服鎭痛调气药罔效。遂远来就诊,切脉沉而弦紧,舌
白润,胸胀胃痛,不可俯仰。认为肝气内郁,血滞经络,寒湿留止,阻碍气机,
所以经愆胃痛同时形成,其为气滞血凝,至属明确。凡妇人之病,多以调气为治,
但今以经愆而致胃痛,则宜以和血为主,调气次之。乃与和血行瘀调气之玄胡汤:
玄胡姜黄各三钱芍药四钱安桂八分全归五钱甘草一钱蒲黄
生姜乳香没药各二钱木香一钱
药后,胃痛略松。虽气分之郁结渐解,而血分之瘀行未畅,再于前方中加丹
参四钱,茺蔚子三钱,酒水各半煎,增速药效。连服四剂,痛感完全消失。未几,
经来亦不复痛,时期准确。翌年又复老蚌生珠,夫妻感不去怀,时来探候云。
46.胃脘寒痛
秦善治,久患胃痛,一年数发,治亦愈,不治亦愈。今冬寒气触发,胃痛尤
剧,胸腹动悸冲逆,不可按摩,肢厥脉伏,呕吐酸水,得食则稍减,舌白润无苔,
尿清便畅,时历三月未愈。此属胃中停有积水,不能健化,故发则水气泛散,冲
逆作痛;又阴寒盛于内,阳气不能发越于外,故肢厥脉伏。核其致病原因,乃如
虞抟所云:“未有不由痰涎食积郁于中,七情九气触于内之所致焉。是以清阳不
升,浊阴不降,而肝木之邪,得以乘机侵侮而为病矣。”论述胃病之产生,多由
水气积滞,脾胃失调,以致升降不协,郁结作痛。但病有虚实,脉有眞假,亦宜
缜密辨治,否则祸不旋踵矣。《沈氏尊生》有谓:“然胃病有虚实,总以按之痛止
者为虚,……按之痛甚者为实, ……至于痛甚者脉必伏。”此提示辨证之虚实,
尤不可误认脉伏为虚为脱而妄用温补。沈氏关于治痛更有精切之论述,如“凡痛
必温散,切不可补气,以气旺不通,则反甚之,顾安可忽视之哉。”痛多气滞,
补则气实,实则不通而痛,由此知痛无补法而以温散为宜。本病仅为胃寒水冷,
气滞不行,而非虚致,故不外温中行水之一法。因处以安中散而略为加减:
肉桂八分玄胡小茴良姜各三钱牡蛎六钱砂仁甘草各二钱
茯苓五钱酒芍三钱
此方温中散寒,行水调气,具有相当效果。连服三剂,痛呕均减,脉现厥回,
冲气亦低。再二剂痛呕全止,胃舒气平。改进香砂六君子汤加干姜温理脾胃,调
养半月,即趋平善。
47.虚寒腹痛
(一)
彭君德初夜半来谓:“家母晚食后腹内痛,呕吐不止。煎服姜艾汤,呕痛未
少减,且加剧焉,请处方治之。”吾思年老腹痛而呕,多属虚寒所致,处以砂半
理中汤。黎明彭君仓卒入,谓服药痛呕如故,四肢且厥,势甚危迫,恳速往。同
诣其家,见伊母呻吟床第,辗转不宁,呕吐时作,痰涎遍地,唇白面惨,四肢微
厥,神疲懒言,舌质白胖,按脉沉而紧。伊谓:“腹中雷鸣剧痛,胸胁逆满,呕
吐不止,尿清长。”凭证而论,则为腹中寒气奔迫,上攻胸胁,胃中停水,逆而
作呕,阴盛阳衰之候。《内经》五邪篇有云:“邪在脾胃……,阳气不足,阴气有
余,则寒中肠鸣腹痛。”又《金匮》叙列证治更切,“腹中寒气,雷鸣切痛,胸胁
逆满呕吐,附子粳米汤主之。”尤在泾对此亦有精辟之论:“下焦浊阴之气,不特
肆于阴部,而且逆于阳位,中虚而堤防撤矣。故以附子补阳驱阴,半夏降逆止呕,
而尤赖粳米、甘草培令土厚而使敛阴气也。”其阐明病理,绎释方药,更令人有
明确之认识。彭母之恰切附子粳米汤,可以无疑矣!但尚恐该汤力过薄弱,再加
干姜、茯苓之温中利水以宏其用。服两帖痛呕均减,再二帖全愈。改给姜附六君
子汤从事温补脾肾,调养十余日,即健复如初。
(二)
杨大昭,乃六旬老翁也。人虽肥胖,而精神殊不佳。顷病腹鸣攻痛,上下走
逐,胸满欲呕,脉沉紧而迟,此系水寒之气相搏于中,脾肾失调之所致。曾服理
中汤、附子粳米汤多剂,却无效验。然而全面观察,实为脾肾阳衰不胜阴寒之象,
前方颇为针对,其不效者,此非矢不中的,乃力不及彀(gòu)也。复思大建中
汤为大辛大热峻剂,如此情景,利在速决,不容优柔再贻患者痛苦。遂径用大建
中汤,呕痛未略减,且四肢有厥意,人亦虚弱已极,是时不唯宜温而且宜补。又
《伤寒论》中之人参四逆汤与外台解急蜀椒汤两方,均为温补大剂,而又以后方
为胜,因疏外台解急蜀椒汤:
蜀椒二钱大枣五枚甘草二钱干姜半夏各四钱附子五钱党参六
钱饴糖一两煎好冲服。
药后阳回厥止,痛呕大减,再二剂遂愈。随用肾气丸、大补汤间服,渐次康
复。
(三)
龚女痢愈未久,转致溏泻,一日四、五次,腹中时痛,痛则手足厥冷,呕吐
清涎,曾进理中汤多剂未瘥。诊之,脉微细,舌白润,口不渴,小便清长,厥痛
存在。今脉微厥痛,不仅病在太阴,亦且症兼少阴,其病由痢转泻,固为病变之
良好机转,但泻利既久,脾胃已伤,脉微而厥,则肾阳亦复衰损,前服理中汤不
应者,偏脾而遗肾耳。现以合治脾肾为宜,处近效白术汤:
白术五钱附子三钱炙草二钱生姜四钱大枣五枚。
用以培补脾胃,温暖肾阳。四剂手足厥回,痛泻俱止。惟肢倦神疲,饮食无
味,再用益脾强胃之异功散加益智、山药扁豆、砂仁诸品,同时美味调补,半月
遂收全功。
48.寒积腹痛
锺大满,腹痛有年,理中四逆辈皆已服之,间或可止。但痛发不常,或一月
数发,或两月一发,每痛多为饮食寒冷之所诱致。自常以胡椒末用姜汤冲服,痛
得暂解。一日,彼晤余戚家,谈其痼疾之异,乞为诊之。脉沉而弦紧,舌白润无
苔,按其腹有微痛,痛时牵及腰胁,大便间日一次,少而不畅,小便如常。吾曰:
“君病属阴寒积聚,非温不能已其寒,非下不能荡其积,是宜温下并行,而前服
理中辈无功者,仅祛寒而不逐积耳。依吾法两剂可愈。”彼曰:“吾固知先生善治
异疾,倘得愈,感且不忘。”即书予大黄附子汤:
大黄四钱乌附三钱细辛钱半
并曰:“此为金匮成方,屡用有效,不可为外言所惑也。”后半年相晤,据云:
果二剂而瘥。噫!经方之可贵如是。
49.脾虚腹痛
黄春云病泄泻月余,寒凉杂进,卒以温补药获愈。未匝月,感觉食纳不振,
腹部胀满,多涎喜暖,大便五、六日未行。医者认系阳明内结,用小承气汤不效,
再用大承汤攻之,不惟府气未通,随致全身发热,口渴喜热饮,而腹胀如故,精
神极困顿云。余诊之,脉沉迟无力,舌白润乏苔,身虽热,久按之则不见热,又
欲厚衣喜暖,证之腹胀不痛,足见府气未实。其所以饮食不舒,腹胀满而不大便
者,盖由久泻伤津,脾虚不运耳。其以攻而转发热者,即脾虚生热之理也。乃虚
证,非实证,补之惟恐不及,尚可恣意攻伐耶?是宜遵东垣甘温除热之说,温补
脾胃,略佐宽胀之品,待中焦气旺,运化恢复,则胀消便行矣。遂拟厚朴人参半
夏生姜汤。三剂无变化,甘温之力不足欤?改处温补脾胃之枳实理中汤,并加扶
阳之附子,同时艾灸气海、关元、天枢、足三里诸穴。日服药二剂,两日大便遂
行,诸证亦逐步减退。复用香砂养胃汤(白术、苍术、厚朴、陈皮、香附、蔻仁、
党参、生姜、砂仁、木香、甘草、茯苓、大枣)加重参、术,其它调气诸品,则
分量宜轻,日进一帖,佐以饮食营养,月余精神复振,身体健常。
50.少腹胀痛
谭秋香,三旬孀妇也。子女绕膝,日忙于生计,操劳过度,悒悒于心,以致
气血内耗,身体渐羸,月经不行,少腹肿胀,行动则喘促,数月于兹。昨随其叔
婶来治,切脉细数而涩,口干不渴,大便燥结,两三日一行,小便黄短,少腹不
仅肿胀,有时乍痛,虽闭经已久,尚无块状。窃思本病关键,首须明悉经闭与肿
胀之先后,如肿胀由经闭而起,则以通经为先;如经闭由肿胀所引发,则以利水
为宜。细询之下,其为经闭先而肿胀后,乃属于瘀血郁积,而小便又不利,则不
仅血结亦且水结矣。况其先由思虑伤脾,忧郁伤肝,肝伤则气滞血瘀,脾伤则运
化失常,久则累及于肾,水不宣泄而停蓄其中,故水与血互结而为病。至于治法,
前贤亦有明确之指示:“谓先病水而后经闭者,当先治水,水去则经行;先病闭
经而后水肿者,先行其瘀,瘀去则肿消”。本证瘀水胶结,同属严重,如逐瘀而
不行水,则瘀未必去;祛水而不行瘀,则水未必可行,法当标本兼治,行水与逐
瘀并举,因选用《金匮》中之大黄甘遂汤、桂苓丸合剂:
大黄阿胶各三钱甘遂五分(另冲) 桂枝丹皮各二钱茯苓四钱桃
仁三钱加丹参五钱土鳖钱半
服后便水甚多,杂有血块。又三剂,水多而血少,腰腹胀减,已不肿,诸证
消失。改用归芍异功散调理,无何经行,痛解,又进归脾汤善后,时经一月,遂
得康复。
51.腹中绞痛
刘健英,男, 50 岁。零陵芝城鎭人。性嗜酒,近月患腹痛,得呕则少安,
发无定时,惟饮冷感寒即发。昨日又剧痛,遍及全腹,鸣声上下相逐,喜呕,欲
饮热汤,先以为胃中寒,服理中汤不效。再诊,脉微细,舌白润无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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