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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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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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之前,人们不懂得充分享受爱情,因为如果没有两相爱慕者双方的自然的吸引,那么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怡然心醉。在我以前,人们也不懂得充分享受自己的美被人观赏时所获得的愉悦。因为如果美不是由于自然吸引而被发现的话,人就不可能在被观赏时怡然心醉。缺乏自然吸引的享受和愉悦,比起我的享受和愉悦来是平淡乏味的。

  我的贞洁超过那位只讲肉体贞洁的“贞洁女皇”:我的心灵也贞洁。我是自由的,所以我不会骗人,也不会装假,我不会说一句言不由衷的话,也不会没有好感就跟人亲吻。

  可是我身上的新东西、那使历代女皇产生高度魅力的东西,它本身便构成了我的一种超凡的魅力。有仆人在旁边,主人觉得拘束,在主人面前,仆人也觉得拘束,人只有跟一个与自己平等的人在一块才会感到完全轻松自然。同一个比自己低下的人在一起太乏味,只有跟与之平等的人在一起才会十分快乐。因此,在我以前,连男子也不懂得美满爱情的幸福。他们在我以前所体验到的还称不上是幸福,只不过是短暂的迷醉罢了。至于妇女,在我以前的妇女多么可怜!那时候她们是受人支配、任人奴役的角色。她们感到胆战心惊,她们在我以前对爱情几乎全然不懂:有恐惧的地方就没有爱情……

  所以,假如你想用一个词来说明我是什么人,这个词便是“权利平等”。没有它,肉体享受和美的观赏都是平淡乏味、令人厌恶、卑鄙下流的。没有它,就不会有心灵的贞洁,即使有肉体的贞洁,也只是用来骗人而已。有了它。有了平等,我才有自由,没有自由也就没有我。

  我把一切都告诉给你了,你也可以去告诉别人,包括我现在的情况。不过现在归我统治的国家还小,我还应该保护自己人,不使他们被那些不了解我的人诽谤,我还不能向所有的人表白我的全部意旨。可是我会向所有的人说明它的,当我的国家统治了所有的人,当所有的人都变得体魄健美、心灵纯洁的时候,我将向他们展示我全部的美。但是你特别幸福,你的命运特别好。我不会让你感到困惑,也不会使你受到不良影响,我可以告诉你,等到不是像现在这样为数极少的人,而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承认我是他们自己的女皇的时候,我将变成什么样。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有关我的未来的秘密。你要信守秘密,你听着吧。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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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啊,我亲爱的,现在我了解你的全部意旨了。我知道它定会实现。但是它将怎样实现呢?那时候人们将怎样生活呢?”

  “我一个人不能给你讲清楚,需要我的姐姐来帮忙,你早已见过她了。她是我的主人,又是我的仆人。我只能成为她要我成为的样子,不过她又是在为我工作。姐姐,来帮帮忙。”

  “姊妹们的姊妹,未婚夫们的未婚妻”来了。

  “你好,妹妹,”她对女皇说,“你也在这儿,妹妹?”她对韦拉·巴夫洛夫娜说,“你想看看我调教出来的女皇统治所有的人的时候,人们将怎样生活吗?你瞧吧。”

  一座庞大的建筑物,这种建筑物就连在今天最大的京城里也只有几座,或者干脆说,今天连一座也没有!它高耸在田野和草场、花园和树林之间。田野里长的都是我们俄国的庄稼,不过又跟我们的不大一样,而是长得密密实实,茂盛丰饶。难道这是小麦?谁见过这样的麦穗?谁见过这样的麦粒?今天只有温室里才能长出这样饱满的麦粒和密实的麦穗来。田野就是我们俄国的田野,可是这样的花朵今天只能在我们的花圃中见到。花园中有柠檬树和检子树、桃树和杏树。怎么都生长在室外呢①?哦,周围还有许多柱子呢,对了,这是几个被掀掉屋顶过夏的温室,是为了让这些树在夏季见见天日。树林倒是我们俄国的树林:橡树和椴树、槭树和榆树,是的,树林跟今天的相同。都受到很细心的照料,其中没有一棵病树,但还是那些树林,只有它还跟今天一样。然而这座建筑物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建筑式样?今天没有这种式样。不,已经有了一个轮廓塞屯汉山丘上的宫殿②:到处是铸铁和玻璃,只见铸铁和玻璃。不,不只是铸铁和玻璃,这仅仅是建筑物的外壳,它的外墙,里面才是真正的房屋,一座极为高大的房屋:它被由铸铁做骨架通体透明的建筑物像套子似地罩着,它的每层楼都有宽阔的游廊与那建筑物衔接在一起。这内屋的建筑有多么精巧,窗间墙多么狭长,窗子可又宽又大,跟楼层一般高低!内屋的石墙像一排壁柱,无异于给那些面对游廊的窗子镶上了框架。这是什么样的地板和天花板啊?这些房门和窗框是用什么制做的?这是什么?银,白金?家具也几乎都是这样。这儿摆上些木头家具只是独出心裁,不过为了别有一番情趣而已,但所有其余的家具、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用什么做的呀?“你试着动动这把扶手椅子。”年长的女皇说。这种金属家具比我们的核桃木器还轻巧。这到底是什么金属呢?哦,现在我知道了,萨沙让我看过同样的一块小板子,它像玻璃那么轻,现在已经有这种材料制做的耳环和胸针了。对,萨沙说过,铝迟早总会代替木材的,也许还可以代替石头呐。这种铝制品真多!遍地都是铝、铝。自与窗之间的空隙挂满了大镜子。地板上铺着多好的地毯!这间大厅的地板有一半是光露着的,从这里看得出它也是铝做的。“你看,这块地板质地不光。因为小孩要在这儿玩,大人也跟他们一起在这儿玩,这样地板就不能太滑溜了。那间大厅也没有铺地毯,那是舞厅。”处处是南方的树木和鲜花,整座房子好比一间宽敞的大暖房。
  ①北国气候寒冷,柠檬等树只能种在温室中。

  ②塞屯汉,在伦敦北郊。一八五一年英国政府为举办盛大的世界博览会在伦敦海德公园建造了一座用铸铁和玻璃制做的展厅,称为“水晶宫”。一八五四年,这座建筑物移至塞屯汉山丘。

  这座比宫殿还要富丽堂皇的房子里究竟住着些什么人?“这儿住着许多人,许许多多的人。走,我们能看见他们。”她们来到一个从最高层的游廊伸出去的阳台上。韦拉·巴夫洛夫娜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这些田野上布满一群一群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小孩们混杂相间,到处都是人。不过还是青年占多数,老头儿很少,老太太更少,小孩比老人多,可还是不很多。小孩大半留在家中干家务活,他们几乎承担了全部家务活,他们很喜欢于这个。有几位老太太同他们在一起。老头儿和老太太很少,是因为这儿的人衰老得晚,这儿的生活又安定,又有益于健康,能使人保持旺盛的精力。”田野上干活的人群差不多都在唱歌。不过他们在于什么活呢?哦,他们是在收庄稼。他们干得真快!他们怎能干得不快,他们怎能不歌唱!原来机器几乎代替了他们的全部劳动从收割、打捆到运送,人几乎只要走动走动,管管机器就行。而且他们给自己安排得舒舒服服,天气炎热,可是对他们毫无影响:他们在干活的那块田地上支起一个大凉篷,活儿子到哪儿,凉篷也推进到哪儿,他们给了自己一片凉爽!他们怎能干得不快不开心!怎能不歌唱!连我也愿意这样来生活!他们的歌唱不完,永不断,他们唱的是我不熟悉的新歌,但是他们也想起了唱我们俄国的歌,我知道这首歌:

  我们俩会像贵族老爷一样生活:

  那些人都是我们的朋友;

  只要你心里有什么希求,

  我和他们统统都能弄到手……①
  ①引自柯尔卓夫的《逃》(一八三八)。

  活一干完,所有的人都朝着那座建筑物走去。“我们再走进大厅里,看看他们怎样吃午饭,”姐姐说。她们走进一间最宽敞的大厅。大厅中有一半地方摆放着餐桌桌子已经摆好,准备开饭餐桌真多!有多少人在这儿用餐呢?有一千人或者更多:在这用餐的还不是所有的人,有愿意单独吃的就可以在家吃。不下田的老太太、老头儿和小孩来准备这一切:“做饭、干家务活、收拾房间,这些活儿对于其他的人来说是太轻松了,”姐姐说,“那些还没有能力、或者已经失去能力做其他事情的人才应该干这些活。”餐具精美,全是铝和水晶制品。宽大的餐桌中央摆着一瓶瓶鲜花,一字排开,菜已经端上了桌子,下田干活的人进了大厅,他们坐下来和做饭的人一同用餐。“谁来侍候他们呢?”“什么时候?用餐的时候吗?干吗要人侍候?总共有五六道菜,热菜都放在不致凉的地方,你看,壁凹处就是一箱箱开水,可供温菜用。”姐姐说道:“你的生活过得好,你喜欢吃得好,你能经常吃到这样的饭菜吗?”“一年能吃几次。”“在他们,这是家常便饭。谁要愿意吃得更好,吃到他想吃的也能办到,但是得单独付钱。如果不要求吃特殊的小灶,他就连一个钱也不用付。各个方面都是如此:凡是靠集体的钱财人人能享用的东西,个人一概不用付钱。如果你需要一件特殊的东西,或者满足一种特殊的需求,那就得自己付钱。”

  “莫非这是我们俄国人吗?莫非这是在我们的土地上吗?我听到了我们的俄国歌曲,他们说的是俄语。”“对,你看见不远处的那条河,就是奥卡河。这些人都是我们俄国人,要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我,就是一个俄国人啊!”“这一切全是你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我做的,我是鼓励这样做的,我是鼓励干工作精益求精,不断完善的,但做这些的是她,我的姐姐。她是一名女工,而我光是享受。”“将来所有的人都这样生活?”“是的,”姐姐说,“那对于所有的人都永远是春天和夏天,永远欢乐无穷。不过我们只给你看了一天的工作当中,属于我的这半天的结尾和属于她的那半天的开头。我们再来看看两个月以后一个晚上的情景吧。”

  (九)

  百花凋谢,树叶枯萎飘零,景色日渐凄凉。“瞧,满眼看去叫人心烦,住在这儿问得发慌,”妹妹说道,“我不愿这样。”“大厅空荡荡,田野上和花园里也没有人了,”姐姐说,“我这么安排是遵照女皇妹妹的旨意。”“莫非宫殿真的走空了?”“是啊,这儿又寒冷又潮湿,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儿?这儿原来有两千人,现在只剩下一二十个喜爱标新立异的人,这一回他们要留在这个荒凉偏僻的地方,瞧一瞧北方的秋景,他们觉得这另有一番情趣。过些时候就是冬天,这儿的人员总是在不断地更迭,冬游爱好者们会三五成群的前来,照冬季的游乐方式消磨几个冬日。”

  “可是现在他们在哪儿呢?”“在各个温暖宜人的地方。”姐姐说,“夏天这里活计多,气候好,大批形形色色的客人从南方涌入。我们上次去过的那所房子里,全是你们一伙俄国人。但也有许多房于是为招待客人建造的,还有一些房子是供主人和各族客人合住的,谁乐意,谁就可以加入这个群体。夏天你们接待大批客人,还有帮工,每年气候变坏的季节,你们自己也要到南方住上七八个月,去哪儿住按各人意愿。可是你们在南方也有个特别的地段,你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到那边去。那个地段就叫新俄罗斯①。”“是敖德萨和赫尔松所在的地段吧?”“这是你那个时代的老皇历了,而现在,你瞧,这就是新俄罗斯的所在地。”
  ①新俄罗斯,十八、十九世纪时黑海北岸和亚速海沿岸一带的总称,包括敖德萨和赫尔松在内。

  山上布满了花园,山与山之间是狭长的深谷和辽阔的平原。“这些山从前是光秃秃的岩石,”姐姐说,“现在给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山上各个花园之间长着一片片树林,树木特别高大。下面那潮湿的凹地是咖啡树种植场,上头有海枣树和无花果树。葡萄园和甘蔗种植场混杂相间。田里也有小麦,不过水稻更多。”“这到底是什么国度?”“我们再往高处走一小会儿,你就看得见它的边界了。”在遥远的东北方有两条河流,它们汇合之处正是在韦拉·巴夫洛夫娜站立的地点的正东边。她再朝南看,发现东南方有个又长又宽的海湾。南方有一片陆地向远处延伸开去,它夹在这个海湾和另一个狭长海湾之间,越往南扩展得越大。西面的狭长海湾构成了陆地的西部边界,它跟远处西北面的大海中间有一条窄窄的地峡①。“我们是在沙漠的中央吧?”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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