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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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签名-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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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交过手。他们虽然英语都说得很好,可是我并没有听到他们谈什么。两人总是喜欢站在 

一起,整夜用古怪的锡克语嘀哩嘟噜地说个不停。我常是一个人站在堡门外,向下望着那宽 

阔而弯曲的河流和那大城里闪烁的灯火。咚咚的鼓声和印度铜锣的声音,吸足了鸦片的叛军 

们的狂喊乱叫,整夜里都提醒着我们:河对面有着危险的邻人。每隔两点钟就有值夜的军官 

到各岗哨巡查一次,以防意外。 



  “值岗的第三夜,天空阴霾,小雨纷纷。在这种天气里连续站几小时,确是苦恼得很。 

我又试着和那两个印度兵攀谈,他们还是不爱理我。后半夜两点钟,稍微打破整夜沉寂的巡 

查过去了。我的同伴既不愿和我交谈,我就把枪放下,掏出烟斗来划了一根火柴。猛然间两 
 
 
  
 
个印度兵向我冲了上来,一个人抢过枪来,开了枪上的保险门并把枪口对着我的脑袋;另一 

个人抽出一把大刀搁在我脖子上,而且咬着牙说,只要我动一步就把刀子刺进我的喉咙。 



  “我第一个想法是:他们一定和叛兵一伙,这也就是他们突击的开始。如果他们占据了 

这个堡门,整个碉堡就一定会落入敌人手中,堡里的妇孺也就会受到和在康普相同的遭遇。 

也许你们几位会想,我是在这里为自己胡诌,可是我敢发誓,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虽然 

我觉得出来,刀尖就抵在我的咽喉上,我还是张开了口想要大叫一声,即使是最后一声也 

罢,因为说不定这样就能给中心警卫室一个警告。那个按住我的人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心 

思,正当我要出声的时候,他向我低声道:‘不要出声,堡垒不会有危险,河这边没有叛 

兵。'他的话听来似乎还真实。我知道,只要我一出声就会被害,我从这家伙的棕色眼珠里 

看出了他的意思,所以我没有出声。我等待着,看他们要让我怎么样。 



  “那个比较高,比较凶,叫爱勃德勒·克汗的向我说道:'先生,听我说。现在只有两 

条路任你选择:一条路是和我们合作;一条路就是让你永远再也出不来声。事情太大了,咱 

们谁也不能犹豫。或是你诚心诚意地向上帝起誓和我们合作到底;或是我们今晚就把你的尸 

体扔到沟里,然后到我们叛军弟兄那边去投降,此外绝对没有中间路线。你选哪条路,生还 

是死?我们只能给你三分钟作出决定,因为时间短促,必须在下次巡逻到来之前把事情办 

妥。' 



  “我道:‘你们没有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叫我如何做决定?可是我告诉你们,如果你 

们的谋划牵涉到碉堡的安全,我就不能同你们合谋,干脆给我一刀,欢迎得很!' 



  “他道:‘这事和碉堡绝无关系,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就是和你们英国人到印度来所追 

求的目的相同的事情——我们叫你发财。今晚如果你决定和我们合作,我们就以这把刀庄严 

地对你起誓——从来没有一个锡克教徒违反过的一种誓言——把得来的财物,公公平平地分 

给你一份。四分之一的宝物归你,不能再有比这样作法更公道的了。' 



  “我问道:‘什么宝物?我愿意和你们一样发财,可是你得告诉我怎样办。' 



  “他道:‘那么你起誓吗?用你父亲的身体,你母亲的名誉和你的宗教信仰起誓,今后 

绝不作不利于我们的事,不说不利于我们的话。' 



  “我答道:‘只要碉堡不受威胁,我愿意这样起誓。' 



  “那么我的同伙和我自己都起誓,给你宝物的四分之一。这就是说:咱们四个人,每人 

品均一份。' 



  “我道:‘咱们只有三个人呀。' 



  “不然。德斯特·阿克勃尔必须分一份。在等候他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莫 

郝米特·辛格请站在门外边,等他们来的时候通知我们。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知道欧洲 

人是守誓的人,所以我们信任你。你如果是个惯于说谎的印度人,无论你怎样向神假期誓, 

你的血必然已经染到我的刀上,你的尸体也就被扔到河里去了。可是我们信任英国人,英国 

人也信任我们,那么,听我来说吧。 



  “我们印度北部有一个土王,他的领土虽小,财产却很丰富。他的财产一半是他父亲传 

下来的,一半是由他自己搜括来的。他嗜财如命而又吝啬非常。乱起以后,这土王听到白人 

惨遭屠杀,一面附和叛兵向白人抵抗,可又怕白人一旦得手,自身遭到不利。迟疑好久,不 

能决定。最后他想出一个两全之策:他把所有的财产分做两份,凡是金银钱币都放在他宫中 

的保险柜里;凡是珠宝钻石另放在一个铁箱里,差一个扮作商人的亲信带到阿格拉碉堡来藏 

匿。如果叛兵得到胜利,就保住了金银钱币;如果白人得胜,金钱虽失,还有钻石珠宝可以 

保全。他把财产这样划分以后就投入了叛党——因为他的边界上的叛兵实力很强。先生你试 
 
 
    
 
想,他的财产是不是应当归到始终尽忠于一方的人的手里。 



  “这个被派来的乔装商人化名阿破麦特,现在阿格拉城内,他准备潜入堡内。他的同伴 

是我的同盟兄弟德斯特·阿克勃尔,他知道这个秘密。德斯特·阿克勃尔和我们议定了今晚 

把他从我们把守的堡门带进来。不久他们就要来了,他知道莫郝米特·辛格同我在等着他。 

这个地方平静得很,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到来,从此世界上也就再没有阿破麦特这个商人 

了,而土王的宝物也就归咱们几人品分了。先生,您看好不好?'〃在伍斯特尔州,生命被看 

得很重,被看成是神圣的,可是在这个残杀焚掠、人人都是朝不保夕的环境里,就不大相同 

了。这个商人阿破麦特的生死,我在当时觉得是无足轻重的,那批宝物打动了我的心。我想 

象着回老家以后怎样支配这一笔财富,想象着当乡亲们看到我这个从来不干好事的人带着满 

口袋的金币回来,会怎样地瞪大眼睛看我。因此,我下定了决心,可是爱勃德勒·克汗还以 

为我在犹豫,又紧逼了一句。 



  “他道:‘先生,请您再考虑考虑,如果这个人被指挥官捉到,必定会被处死刑,并且 

把宝物充公,谁也得不着一个钱。他现在既然落到咱们手中,为什么咱们不把他私下解决了 

平分他的宝物呢?宝物归咱们和入了军队的银库还不是一样。这些宝物足够使咱们每人都变 

成巨富。咱们距离别人很远,不会有人知道,您看还有比这个主意更好的吗?先生,请您再 

表示一下,您还是和我们一道呢,还是必须叫我们把您认做敌人?' 



  “我道:‘我的心和灵魂都和你们在一起。' 



  “他把枪还给了我,并说:‘这好极了,我们相信您的誓言和我们的一样,永远会被遵 

守。现在只有等待着我的盟弟和那个商人了。' 



  “我问道:‘那么,你盟弟知道咱们的计划吗?' 



  “他是主谋,一切全是他策划的。咱们现在到门外去,陪着莫郝米特·辛格一同站岗去 

吧。' 



  “那时正是雨季的开始,雨还没有停。棕色的浓云在天上飘来飘去,夜色迷蒙,隔着一 

箭之地的距离就看不清楚了。我们的门前是一个城壕,壕里的积水有些地方差不多已经干涸 

了,很容易走过来。我们站在那里,静待着那个前来送死的人。 



  “忽然间,壕的对岸有一个被遮着的灯光在堤前消失了,不久又重新出现,并向着我们 

的方向慢慢走来。 



  “我叫道:‘他们来了!' 



  “爱勃德勒轻轻说道:‘请您照例向他盘问,可是不要吓唬他,把他交给我们带进门 

里,您在外边守卫,我们自有办法。把灯预备好了,以免认错人。' 



  “那灯光闪闪地向前移动着,时停时进,一直等到看见两个黑影到了壕的对岸。我等他 

们下了壕沟,涉过积水,爬上岸来,我才放低了声音问道:‘来人是谁?' 



  “来人应声答道:‘是朋友。'我把灯向他们照了照,前面的印度人个子极高,满脸黑 

胡须长过了腰带,除了在舞台上,我从来也没有看过这样高大的人。另外的那个人是个矮小 

的,胖得滚圆的家伙,缠着大黄包头,手里拿着一个围巾裹着的包。他似乎骇怕得全身发 

抖,他的手抽动得好象发疟疾一样。他象一只钻出洞外的老鼠,不住地左顾右盼,两只小眼 

睛闪闪发亮。我想,杀死这个人未免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宝物,我的心立刻变成铁石。他 

看见我是白种人,不禁欢喜地向我跑来。 



  “他喘息着说道:‘先生,请保护我,请你保护这个逃难的商人阿破麦特吧。我从拉吉 

起塔诺来到阿格拉碉堡避难。我曾被抢劫、鞭打和侮辱,因为过去我是你们军队的朋友。现 

在我和我的东西得到了安全,真是感谢。' 



  “我问道:‘包里边是什么?' 



  “他答道,‘一个铁箱子,里边有一两件祖传的东西,别人拿去不值钱,可是我舍不得 

丢掉。我不是讨饭的穷人,如果您的长官能允许我住在这里的话,我一定对您——年轻的先 
 
 
  

 
生和您的长官多少有些报酬。' 



  “我不敢再和他说下去了。我愈看他那可怜的小胖脸,我愈不忍狠心地把他杀死,不如 

干脆早点把他结果了。 



  “我道:‘把他押到总部去。'两个印度兵一左一右带他进了黑黑的门道,那个高个子 

跟在后面,从来没有象这样四面被包围着、难逃活命的人,我提着灯独自留在门外。 



  “我听得见他们走在寂静的长廊上的脚步声。忽然,声音停止了,接着就是格斗扭打的 

声音。过了不久,忽然有人呼吸急促地向我奔跑而来,使我大吃一惊。我举灯向门里仔细一 

看,原来是那个小胖子,满脸流血向前狂奔,那高个子拿着刀象一只老虎似地紧紧追在后 

面。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象这个商人跑得那样快的,追的人眼看追不上了。我知道,如果他能 

越过我跑出门外,就很可能得救。我本已动了恻隐之心,想留他一命,可是想到宝物,便又 

硬起心肠。等他跑近,我就把我的明火枪向他的两腿之间抡了过去,他被绊得象被射中的兔 

子似地翻了两个滚。还没等他爬起来,那印度兵就起了上去,在他的肋旁扎了两刀。他没有 

挣扎一下,也没有哼出一声,就躺在地下不动了。我想或者他在绊倒的时候就已经摔死了。 

先生们,你们看,不管是否对我有利,我把经过都已从实招供了。”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伸出带着铐子的手,接过了福尔摩斯给他斟的加水威士忌酒。我觉 

得不仅是他那残酷的行为,就是从他在述说这段故事时的满不在乎的神气里,也可以想象得 

出这个人的极端残忍和狠毒。无论将来他得到什么刑罚,我是不会对他表示同情的。歇洛 

克·福尔摩斯和琼斯坐在那里,手放在膝上,侧耳倾听,面色也显出厌恶的神气。斯茂也许 

看出来了,因为在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声音和动作里都带着些抗拒的意味。 



  他道:“当然了,全部事实确实是万分糟糕。可是我倒愿意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处在我 

的地位会宁可被杀也不要那些宝物?还有一层,他一进堡垒,就形成了我们两个人里必须死 

掉一个的形势;假若他跑出堡外,这整个事情就会暴露,我就要受军事审判而被枪决——因 

为,在那样的时刻,定刑不会从宽的。” 



  福尔摩斯截断他的话道:“接着谈你的事吧。” 



  “爱勃德勒·克汗,德斯特·阿克勃尔和我,三个人把尸身抬了进去。他身子虽然矮, 

可是真够重的。莫郝米特·辛格留在外面守门。我们把他抬到已经预备好了的地方,这儿距 

离堡门相当远,通过一条弯曲的甬道进入一间空无一物的大厅,屋子的砖墙全已破碎不堪, 

地上有一凹坑,正好作天然的墓穴。我们把商人阿破麦特的尸身放了进去,用碎砖掩盖好 

了,弄完以后我们就都回去验看宝物了。 



  “铁箱还放在阿破麦特原来被打倒的地方,也就是现在放在桌上的这个箱子,钥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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