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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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你不懂-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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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事经理接过后瞧了瞧,又观察了慕容芹的脸色,眼睛泛起一丝苍白的优越感,说:“你毕业证书上的钢印不是很清晰,真假难辨,请留下联系电话,等候我们的通知。”    
    慕容芹一听,气得黑血冒上脸,嘴唇有点颤抖:“你不录用我没问题,但你不能污辱我,污辱我们北京师大。”    
    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无知的文明侮辱。    
    慕容芹收起毕业证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是在那天,她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只有两块五毛。深圳地摊上最便宜的一个快餐盒饭也得五块钱,她连吃一餐饭的钱都没有了。    
    这时慕容芹才真正理解“热锅上的蚂蚁”的真正含义。    
    她突然想起一位叫李姐的同事。在她刚去信息中心上班时,她曾热情地告诉慕容芹单位里哪些人“好”,哪些人“坏”,还说有什么需要她帮忙时尽管告诉她。慕容芹想,向她借点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慕容芹拨通了李姐的电话,说要到她那边去坐一坐。    
    李姐说:“好吧,你过来。”    
    慕容芹很快去了李姐的宿舍。闲聊了几句之后,她向李姐说明了自己的处境,并说希望她能借她一千元钱。李姐的脸色马上变了,找了很多借口摆出很多理由开动三寸不烂之舌,说她现在身无分文,实在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    
    慕容芹说:“不要紧,李姐,过一段时间,我就有钱了。”    
    慕容芹告辞时,李姐的身子送她出门,眼神却不敢送她出门,慕容芹没走几步,她就匆匆把门关了,像害怕瘟神一样地紧张。    
    慕容芹刚来深圳,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深圳人什么都可以借,就是钱不能借。一个人宁可借你性,也不愿给你钱。深圳人可以容忍别人偷情,就是不能容忍别人偷钱。    
    回到宿舍,慕容芹左想右想,想不出有什么人可帮忙,只好一张一张地查看所有的名片,希望能找到一根救命绳索,哪怕是一根稻草。    
    无意中,慕容芹翻到了肖芹萍的名片,她想,肖芹萍比较热情,或许还可以帮自己一把。    
    慕容芹硬着头皮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尴尬境地,问她能不能帮忙介绍个工作。    
    肖芹萍说:“芹姐,工作是有的,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们这里经常要一些高素质的酒水推广员,收入还很高的。”    
    慕容芹有点生气了,说:“阿萍,你看错人了,我还没有资格去做‘三陪’。”    
    肖芹萍说:“芹姐,你别误会,在我们这里是没有什么‘三陪四陪’的,你也太老土,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个概念。现在的人,哪个不是四陪五陪的?酒水推广员是高素质的,不要跟这样的概念混淆。”    
    慕容芹知道,肖芹萍强调“高素质”,是想抬高她的身份。在不少夜总会,“三陪”小姐的胸前也会挂个“酒水推广员”的牌子,有的地方用“售后服务员”、“公关经理”等其他称呼,都是自欺欺人的叫法。    
    有的小姐即使不算“三陪”,也应该算是“二陪”,或者“一陪”,这就像传销,也有联合    
    投资、无店销售等好几种堂而皇之的别称。    
    慕容芹说:“算了吧,我还没有这种本事。”    
    肖芹萍说:“芹姐,你也太守旧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清高能当饭吃吗?再说,那些大肆挥霍钱的人也没有几个是干净的,有几个人会把血汗钱拿出来挥霍?你能让他们多掏腰包,也算是为国家做了一点好事,你考虑考虑,想过来的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慕容芹问:“做这样的工作可靠吗?”    
    肖芹萍不耐烦地说:“芹姐啊,我们都是来谋生的,不是来管理城市的,你只知道挣钱就行了,其他的别打听太多。知道吗?深圳是座没有细节的城市,没有人会关心你的过程,只看你的结果。你有钱的时候就是老大,没钱就是孙子,不管你有什么才华,什么学历,都只是空中的一片云。”    
    被比自己年龄小的人教训着,真不是滋味。慕容芹脸热热地说:“那算了吧。”    
    她挂了电话,心里暗暗骂道:这小妖精,竟然把我当“三陪”来看,也不擦亮眼睛瞧瞧。    
    难道自己长得像三陪?慕容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感觉怎么看也不像。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人其实都像三陪四陪。脱掉面具,都是三陪和嫖客;带上面具,都是才子佳人。    
    她笑:都像,也都不像。    
    


第二部分第12节 “大地主”

    九    
    房东来催了两次房租,慕容芹都找借口推迟了。    
    房东是位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原是深圳本土农民,凌乱不堪的头发,粗黑的皮肤,两排黑黄黑黄的牙齿,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他没有上班,以收租金为业,有两栋小洋楼出租,每栋七层高,每层有四套房,据说,他的家产有两千多万。    
    在深圳,家产有一两千万的人比比皆是,但至于从哪来的,鬼才知道,只有一小部分本土人,资产是透明的,被称为新时代的“大地主”。    
    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当国家部委,不如做深圳农民”,足见深圳农民经济上令人羡慕的程度。    
    房东第三次再来要租金时,不再像以前一样凶神恶煞了。    
    他敲开门后,一反常态笑眯眯地走进来,点了一支烟,然后张开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小姐呀,要不要来一支烟?”    
    “我不会。谢谢。”    
    “没房租也不要紧,我这房子可以给你住,就看你能不能配合,只要你对我好一点就行。”    
    他的意思,再蠢再憨的女人也能听出弦外音。    
    慕容芹说:“老板,我会想办法还你租金的,你回去吧。”    
    房东说:“我来这边坐一下都不行吗,你不会这么没有人情味吧?”    
    慕容芹说:“对不起,我要休息了。”    
    房东吸了两口烟,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说:“要是能看到你睡的样子,我这辈子少活两岁都愿意。”    
    慕容芹说:“谢谢了,我睡觉不喜欢人家看。我不是白雪公主,你也不是白马王子,睡了没什么好看的,看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当然是普通人啦,不是什么王子啦。”房东一脸无知地说。    
    显然,他不懂《白雪公主》这个童话故事。慕容芹一脸无奈。    
    这是一栋典型的握手楼,与相临两栋楼之间夹得只剩下一条缝,两栋楼之间的人可以站在各自的窗前互相握手。    
    这时,隔壁楼传来吵闹声。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传来:“我过几天就交给你房租好吗,老板娘?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    
    一个女人的声音嚎叫着,显然是女房东:“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明天再交不上钱,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房东对慕容芹说:“听到没有,其他房东也是一样,深圳人是很现实的,没有什么交易的话,谁也不可能给你白住,不过,我觉得你很性感,很漂亮,我们真的可以好好谈谈。”    
    “是吗?对不起,我要休息了,你走吧。”慕容芹强装很自然地说,内心虚得直冒汗。    
    君子的好色隐藏在五腑六脏,小人的好色表露于言谈举止。房东言语之间,一脸原始的欲望暴露无遗。    
    “你真可爱。说实在的,我要找小姐很容易,可就是碰不到你这样的女孩,我喜欢辣一点的,更有味道,本来我就喜欢吃辣椒。”    
    没想到这大都市的农民,有了钱,在对异性发情的时候,说起话来竟然差一点也具有文化味道。    
    慕容芹怕这样坚持下去对自己不利,说:“对不起,你赶快回去吧。”    
    房东直接了当地说:“直说了吧,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答应你。”    
    慕容芹说:“我没什么要求,你确实看错人了。”    
    “我不相信有不喜欢钱的女人。”    
    “我也喜欢钱,可是要看是什么钱。”    
    “什么钱都是一样的。别假装清高了,想在深圳生存,你就不能鄙视钱。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城市,没听说过吗?男人有钱才变坏,女人变坏才有钱。没有钱怎么过日子?”    
    “别说了。”    
    “我真不能理解你,你这是何苦呢?”    
    “老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吗?”    
    “小姐呀,你这么漂亮,每天一个人睡觉,事实上就是浪费青春。”房东说着就伸出那支被香烟熏得像腊肠的黄手指来摸她的脸。    
    慕容芹生气了,说:“我警告你,你给我放尊重点。”    
    房东说:“哎哟,没想到你还这么泼辣。”说着就动手来摸慕容芹的胸部。慕容芹狠狠地把他一推,发火了:“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滚出去。”    
    房东恼羞成怒,说:“我给你最后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再交不上房租,我把你的东西全部扔出去,你以为你是女菩萨,不食人间烟火,女人我见多啦,都一样,别在我面前装圣女。”    
    他说着愤愤地走了,身后传来一股口气味和烟味混合而成的味道。    
    


第二部分第13节 走投无路

    十    
    慕容芹感觉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这一夜,她的神经进入一级备战状态,怎么努力都无法入眠。    
    没办法,她想起了欢乐林夜总会。她想,只陪陪人家喝喝酒水,聊聊天,别的不参与,应该没什么问题,先解决温饱再说,生命是革命的本钱。    
    她只好打电话给肖芹萍,问:“阿萍,在你们那里做酒水推广员,一星期能挣到一个月的房租吗?”    
    肖芹萍说:“你一个月的房租是多少?”    
    慕容芹说:“不多,只有九百元。”    
    肖芹萍听了冷冷一笑,说:“我还以为几千元呢,最多两天你就可以挣到九百元小费,酒水消费多的话,我们欢乐林还会给你一定的提成,怎么样,想通啦?芹姐,其实这没什么的,只是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聊聊天,让他们尽量多消费,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容芹说:“我到你们那边挣到一个月租金和生活费后就走,你看什么时候去上班?”    
    “随时都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去办理手续?”    
    肖芹萍说:“不用办什么手续,今天晚上如果有大款来包房,我就Call你过来,你就陪他吃喝,想办法让他把钞票不断地掏出来就行了。”    
    放下电话,慕容芹赶忙把自己从头发到脚指头收拾了一番。    
    果然,晚上八点多钟,肖芹萍就Call慕容芹了。    
    肖芹萍说:“芹姐,有一个神秘人物,从不透露身份,看起来很有来头,他叫我给他找了几位小姐,都不满意。我看你来准行,你长得又漂亮又性感又有气质,你得狠狠敲他一把。”    
    慕容芹终于厚着脸皮去了欢乐林。    
    肖芹萍把她领进一间包房。    
    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仪表堂堂,嘴角边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黑痣上有几根半长不短的小毛,酷似老鼠的胡须。他看到慕容芹跟着肖芹萍进来,很有绅士风度地站起来主动与慕容芹握手。    
    慕容芹入座后,肖芹萍就把门关上,走了。    
    慕容芹有点慌张地问这位很“绅士”的人:“老板,你是做什么的?”坐台女都称客人为老板。    
    “绅士”听了轻蔑一笑,没有回答。也许他是看出慕容芹是个刚入“行”的,不懂这一行的规矩,幼稚得好笑。    
    “绅士”不停地给慕容芹夹菜、敬酒,并不断地夸她漂亮、性感,又问了她的电话号码。    
    慕容芹勉强陪他喝了一杯啤酒,想到自己是个“酒水推广员”,“重任”在肩,便要了一瓶“人头马”。虽然不想喝,但她还是拧开瓶盖,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绅士”,一杯留给自己。    
    “绅士”看了看,说:“小姐,你很内行,这是提气壮阳的,喝!”    
    慕容芹不会喝酒,只好不停地让酒碰碰嘴唇,表示细品慢饮。    
    饭毕,“绅士”说要来一下卡拉OK,自己点了几首情歌,要和慕容芹合唱,第一首是《纤夫的爱》。    
    “绅士”清了清嗓子,刚一开口就走调,调子从屋顶走到了下水道,但却自我感觉良好。    
    官场上的男人大都是这样的,或者说,搞行政的人,很多是这样的。    
    慕容芹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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