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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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二-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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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平坐了下来。
  “伸出手来。”
  君平伸出两只手。
  永乐瞄他,叹气:“怎么栩尧都不像你这么乖?”
  栩尧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瞪着君平。
  君平无辜地看着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面前这个人,是硬不起心肠也拒绝不得的。
  真是咄咄怪事。
  只见永乐的手指扣在他的手腕上,用力往下按,开始诊脉。
  君平脸色一沉,立刻抽回了手。
  永乐却道:“没那么大力气害你,我给你瞧瞧,你以前受过点什么伤?居然伤到头了,连我都不认得。”
  君平犹疑了会,却见永乐的脸色变得不耐烦起来。
  他又将手伸出去。
  永乐笑了笑,开始认真把脉。
  把完一只手,又换一只。
  栩尧在她怀里等得不耐烦,却也知道永乐诊脉的时候不能任性动来动去,以免打扰,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他什么毛病?”
  永乐若有所思:“怪了,没毛病。”
  君平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是什么人?难道非要他有毛病才好?当下脸色就青了一层。
  永乐却继续道:“奇怪啊……奇怪……”
  “在下本来就没病。”君平认真反驳。
  永乐将栩乔放到另外一张桌上,两只手托腮:“奇怪啊……”
  被这么认真检视,君平又道:“在下没病!”
  永乐继续盯住他。
  君平道:“真的没有……”
  永乐叹气。
  君平道:“我真的有病?”
  栩尧不乐大家都不理他,于是一拍石桌,留下个肉呼呼的小巴掌印儿。
  他忍着痛呸了君平一声:“我看你就是有病!永乐说的!!”
  永乐唉声叹气。
  君平无言以对。
  他到底有没有病,自己应当是最清楚的;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体健康得很,奈何……
  面前这位漂亮的姑娘,据说还是什么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一脸笃定他有病的神情。
  他有些慌张,却不肯露在面上。
  莫非他是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绝症么?
  君平不由得拧起两道好看的眉毛,手向下摸索到剑柄,紧紧地握住。

  聪明人难为

  永乐的目标是要治好君平那忘事的破毛病,可在君平的眼里,永乐姑娘的目标是要扎得他浑身是针动弹不得。
  可她是娇客,得罪不得,君平好容易挨到日落,趁着栩尧嚷饿的当口,迎着永乐遗憾的眼神,他跑了。
  用晚饭的时候也只永乐与栩尧两个人,这倒不像厉邵昀的作风,可她并不打算问,倒是栩尧问了。
  永乐见他嚷嚷着问婢女爹在哪里,就觉得不高兴。
  挑了两根青菜丢进栩尧碗里,她板起脸道:“什么话那么想说?圣人教诲食不语!”
  栩尧吓了一跳,忙乖乖坐正,连食都不敢挑。
  见他这样,永乐又有点得意,真想给栩乔看看孩子给她教得有多乖。
  想到这里,永乐道:“你倒是一口一个爹的叫,要是人家不是你爹怎么办?”
  天知道厉邵昀给他儿子下了什么迷药,才见面多久?就这样亲近他。
  不过厉邵昀确实有那样的本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永乐也觉这个人非常和善。
  又丢两根青菜,看栩尧苦着一张脸的样子,似觉得有当年栩乔喝药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想笑。
  幸他生得好皮相罢了。
  外相既美,说出来的谎话,也骗得了更多的人。
  厉邵昀就是这样的人物,他跟厉邵齐不一样,厉邵齐不大说谎,他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
  很难较定,这两个人谁要好一些。
  若换了厉邵齐是厉邵昀……估计也是一般的疯子,永乐撇嘴,再一次感慨自己识人不明。
  栩尧干巴巴地嚼完永乐丢给他的青菜,小心翼翼地护住碗不让更多的青菜丢进来,他问永乐:“我爹不是我爹么?”
  笑眯眯地打量完周围人的脸色,思索了一会是否要使点坏,最后又觉得无聊。
  她摆出淡然的表情道:“我不知道。”又指着青笋荷心炖肉盅道:“给小公子盛点这个。”
  又扒拉了几口饭,栩尧很苦恼:“可是他长得跟我一样。”
  永乐听到这话,算计了下,若是把栩尧丢到厉邵齐那处……
  反正总不能让栩尧跟着厉邵昀,他那个人虚情假意,怎么能把栩乔唯一留下的珍物交到他手里?
  左思右想,竟忘记了要盯住栩尧吃饭,栩尧乐得高兴,迅速扒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对青菜不屑一顾。
  日间不算劳累,晚间永乐睡在床上,并不觉得困;又兼这屋子新布置出来,床褥都带着崭新的气味,熏了薄薄的香气也掩不住。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才终于觉得有些疲累,闭上了眼睛。
  刚要进睡,忽听到似乎有声响。
  并不大声,她亦以为是什么飞蛾扑翅,或者外间的虫鸣之类的声音,并未打算睁开眼,可是半晌后,忽觉得有点点微微的香气在鼻尖打转。
  她张开眼睛。
  夜间熄灭了灯火,只能借着一点稀疏的星光,勉强辨认出来那人是谁。
  心慌意乱的情绪在下一刻便被掩埋住,永乐打了个呵欠,翻身坐起来,拿袖子掩了口鼻:“做什么?”她怕厉邵昀又下药。
  厉邵昀觉得有趣:“你不怕?”
  “怕死了。”
  带着一点睡意的鼻音很慵懒,却又透露着怒气。
  “真的么?”
  “厉邵齐说得对,你也就只有那么点手段。”
  她故意这样说,知道厉邵昀不是会中那么简单激将法的人。
  他若是那么简单的人物,这江山他也不想要了。
  厉邵昀坐了下来。
  他坐在床沿,永乐下意识地往里处避,但是又不想显得自己懦弱畏惧,二人只隔了手臂宽的距离。
  厉邵昀没有动。
  “你是真的不怕?”
  永乐咧着嘴笑,黑暗里也不怕被人知道她此刻笑得有多难看:“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跟你差不多。”
  厉邵齐没说什么,比什么都说了,还要更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拿栩尧作借口跑开,是她自己没用罢了,还非要劝说自己是为了他人。
  “还那么喜欢厉邵齐?”
  “一点点。”
  轻声笑。
  “人人都喜欢他,他有什么好?”这句话里带着一点怨气。
  永乐哼了一声。
  “你们长得一样。”
  “那我换句话说罢,他不好,我亦不好,但人人都只爱他……”
  永乐的心被刺痛了。
  “你当栩乔是死的?”
  空气里有一种冰冷的寒意。
  半晌,厉邵昀才笑道:“她是死了。”
  永乐登时大怒,一掌挥了过去,用了全力,掌风刮过厉邵昀面上,连他都觉得发痛。
  但是他单手擒住了永乐的手。
  冰冷的手,就跟永乐今日在那屋内想到的一样,冷得都不似人应当有的温度。
  正要骂他,下一刻整个人被压了下去,那只手被恶意地往另外一个方向拧。
  永乐吃痛地要大叫,嘴被掩住了。
  又来了……
  跟那天一样的感觉,从身上开始,疼痛开始蔓延到柔软的心口。
  永乐一脚踢出去,正中厉邵昀的肋骨,出乎她意料的是,厉邵昀放了手。
  但永乐却没有大意,袖一甩,指尖一弹,厉邵昀只觉得周遭都飞扬起粉末;他举袖挥开已经迟了一步。
  这些粉尘似乎并无什么特别的味道,下一刻永乐觉得自己被掐住了喉咙,禁锢在床上。
  “这是什么?”
  手上的力道并不算大,能够让永乐说得出话,却又让她逃不开。
  永乐笑。
  “我看你还是不要太伤身伤神的好,我是大夫,是来治病的,没有教你病更重的道理……”
  厉邵昀手上的力气加重:“到底是什么?”
  “动情伤身……偶尔不举,亦是好事。”
  想象到她的笑容,厉邵昀听了这话,脸上不知是青是紫。
  他良久方道:“要欺负一个女人,手段多得是。”
  感觉到掌心的皮肤上泛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还微微颤抖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可是永乐却还在逞强:“那你就一辈子不举去吧。”
  一辈子这三个字咬得那么重,仿佛生怕厉邵昀听不到似的,可是厉邵昀竟然笑了。
  “一辈子?我还有几年?”
  一听他提及这件事,永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策。
  “那不是刚好?”
  手指松开,从颈项摸到了她的嘴唇。
  然后被用力掐住,片刻便自舌尖品尝到一点腥甜的血味。
  “你要是再敢……”
  “怎么?杀了我?”
  玩味的语气,松开的手指,然后唇就重重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他是故意的!
  永乐气得要命,咬紧了牙关不肯放,却被戳中腰侧的某处,哎呀一声差点笑出来。
  厉邵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是片刻后,就觉得舌尖上一痛。
  永乐气喘吁吁地缩到一边,取出了金针。
  奈何厉邵昀却没了动作,他只是抹了抹唇。
  “你尝起来还是很青嫩,厉邵齐没碰你?”
  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永乐手上几十枚金针飞了出来,厉邵昀自床沿避开,站到了一旁。
  他的气息似乎也有些不稳起来。
  无论一个人武艺有多高强,法术有多高明,可是身体的病痛却始终会成为负累。
  “你再敢说一个字,我杀了你们——”
  你们是指谁?厉邵齐与自己么?
  厉邵昀不动声色地想着,忽觉没趣。
  “谁会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总当自己是个人物,她也是,你也是……”他似在喃喃自语。
  与当年的绛予,差得太多了。
  绛予那时候的年纪也只得十四五岁罢了,却是从容优雅,妩媚雍容。
  莫说永乐,就连自深宫长大的栩乔,也跟她是不一样的。
  厉邵昀心口忽然疼痛起来,他微微地弓了身,从袖中取出帕子,咳嗽起来。
  不知是想起绛予,还是想起栩乔,才会带来的苦痛。
  他无心去分辨,自转身走了,脚步很轻,也很缓慢。
  剩下永乐一个。
  她坐在床上,忽然觉得好恨。
  “栩乔你为什么喜欢这样的人啊……”
  心甘情愿地被欺骗,被瞒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分明她热爱着厉邵齐,也未能这样甘之如饴。
  想当年她与栩乔二人在撷芳殿的屋顶上,脚下是琉璃瓦,远眺是宫墙。
  说的话,让人脸红心跳。
  言犹在耳,如今都成了幻梦一场。
  “我好讨厌他……”
  永乐呜咽着,对已经死去的栩乔发出怨言。
  是的,就像厉邵昀说的一样,栩乔已经死了。
  她所爱的这些人们,不是死了,就是变了。
  就连她自己,都变了这么多,怎可怪得了别人?
  厉邵昀来了又去,似只是嬉戏,却搅乱了她的心情;偏还要问,为何人人都只爱他的兄长。
  栩乔,你的心意当真白费了么?
  那栩尧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多想回到当年,懵懵懂懂,全然不知身边有多危险,因众人都爱护她,予她保护。
  那真的国师府内,空下的梁下鹦鹉架子是否还在呢?
  当年说,人总归要死,这不过寻常事的厉邵齐,是否早就预料到会如此?
  永乐如今才知道,要做个聪明人,其实真的很难。
  一世都要为许多事悬心,不如愚笨得好。

  无解

  若讨厌一个人,自当远远避开才好。
  就连厉邵昀这样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第二日终于自床上起身之时,听说外面永乐求见,不由得也有些小小的吃惊。
  不过这点吃惊他立刻就掩饰住了,他道:“要见就见吧。”
  说是这样说,动作却缓慢,着了中衫,对婢女送上来的衣物挑三拣四一番,最终选了宝蓝色。
  这颜色明艳非凡,衬得他的脸色更白,仿似透明了一般,婢女捧了镜,他懒怠得看一眼;这样的天气,他身体却觉得冰冷,还抱着一只小小的手炉。
  既然昨夜已经见过,这次倒也不必遮遮掩掩,去了帘子,看永乐坐在那的脸色,捧着茶盏仿似立刻就会朝他砸过来一样。
  这样的脾气,也亏厉邵齐教得出来。
  他想到这里,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谁料永乐开口:“你吃了没?”
  厉邵昀呆了一呆,片刻后方道:“没有。”
  永乐喝了半杯茶,眼睛里的温度能刮出一层霜来:“关我什么事儿,我就是来问你,你是不是认得一个叫杨衍书的——”
  她未说下去。
  厉邵昀的脸色变了。
  “你认得杨衍书?”
  永乐听这话不好,心下一动:“认得又怎样?”
  厉邵昀身边的婢女见势头不好,正不知如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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