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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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天下- 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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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肯定了对朱全的评价之后,风雨淡淡的问道:「朱将军以为此战如何打?」
  「呼兰擅长骑射野战,若是胡人来攻,就必须依仗坚城防御,然而庞勋乱贼,却是乌合之众,七成乃是裹挟之辈,胜则争功、败则四散,与其困顿城下耗费箭矢粮秣,不如千里奇袭、速战速决,一战胜而定全局,届时便可以从容抽身应付呼兰,而不至于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朱全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虽然在风雨有所猜忌的情况下展露自己的锋芒,似乎并不理智,但是朱全的直觉感到如果自己有所隐藏,方才真正会加深风雨的疑虑而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他选择了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才华。
  他在赌。
  赌风雨是一个乐于招揽天下英才于麾下,共创大业的雄心勃勃的主君,这样的主君,是绝对舍不得无缘无故的杀戮一个可以对他有巨大帮助的人才的!
  然而,风雨并没有立刻回应,对于朱全的大胆言论,立刻跳出来反对的是欧仁。
  尽管有些感激刚才朱全对耶律楚振的保全,不过这丝毫没有抵消近卫军统领,对这个昔日进攻凉州的将领的厌恶,更何况昨日的兵变,在很大程度上,也和这个狡猾的家伙有关,所以欧仁下意识的抵制着朱全,同时他对于朱全主动出击的建议,也确实存在着担忧。
  「如今庞勋兵马众多,而呼兰又在一旁窥视,不说是否有把握在野战中击败庞勋的二十万大军,即便是真的战胜了,万一呼兰人乘机奔袭而来,因为我军主动出击而守备空虚的圣京,又如何抵挡?」
  欧仁的话,代表着风雨麾下几乎所有官员们的顾虑。
  毕竟庞勋有着二十万大军,而圣京城加起来总共也不过五万多兵马,就算倾巢而出,就人数来说,也远远无法和庞勋抗衡。
  更何况,还有强大的呼兰人在一旁,随时都会驰骋而来,所以按照正统的兵法,守城尚且岌岌可危,主动进攻简直便是自取灭亡。
  「七千!只需七千兵马足矣!」朱全自信满满的说道。
  「胡言乱语!」欧仁冷笑。
  朱全却没有理会近卫军统领近乎于挑衅的行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风雨。
  「好气魄,七千兵马破敌二十万,若真能实现,这可是千古未有的奇迹!既然朱太守有如此豪情,风雨说不得也当与太守一起,共建这千古风流之功!」风雨大笑。
  「主公!」
  「宰相!」
  风雨的大笑声中,满是部将和官员们焦虑的声音,以及强烈指责朱全的目光。
  风雨饶有兴趣的目睹着这一切,尤其是朱全面无表情,有着和魏廖一比的神色,心中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成算。
  「出击,主动出击!进攻敌人的军队,争取胜利的辉煌!」
  军营之内,全身戎装的风雨,精力充沛而且斗志昂扬,不顾几乎所有人的反对,决断了战斗的部署。
  尽管幽燕之战新败不久,尽管面对的是二十万大军,只调动七千兵马应战,但是风雨却没有半点的气馁,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相反的,主动进攻,这种在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便注定要被当作为「莽撞」来批判的建议,自风雨的口中道出,却仿佛胜利的预言,给人信心和希望,让人不敢再予以反驳。
  骄阳似火,无情的铺洒在了中原的大地之上。
  庞大的军队,满天遍野的席卷而来,庞勋非常满意的注视着眼前壮观的这一幕。
  二十万大军,犹如蝗虫一般的扫荡着前方的一切,整支军队,就仿佛张开了的簸箕,蔓延数十里。
  当心呼兰借刀杀人!这是临阵前,部下的苦谏,庞勋也有些踌躇。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眼见的江淮已经渐渐无法供应自己的部队,而北有公孙世家根深蒂固的齐鲁,南有随着天子征伐安宇而越来越巩固的江东,庞勋心中明白,自己也只有重新杀入中原来赌一把了。
  因此,即便知道张仲坚让出韩陵是别有用心,他还是不能不踏出这一步。
  何况,前途似乎也是光明甚于暗淡!
  在这样庞大的军队面前,似乎没有了什么能够阻挡的敌人。
  天子南征安宇,诸侯北伐失利,张兆、公孙飞扬败退齐鲁,风雨自身从幽燕逃脱,且又为呼兰牵制,偌大的中原便只有圣京城可堪一战。
  想到圣京,庞勋便感觉到了热血沸腾。
  想当初,自己不过一介戍卒,在帝国偏僻的边界,过着勉强糊口的生活,如果没有意外,恐怕便会像所有的同伴和先辈那样,在辛劳中没没无闻的烟消云散,那满载着王孙风流和将相轶事的历史,恐怕连自己的一点影子都不会留下。
  只是因为不甘妻子受辱身死,而自己身为七尺男儿却毫无作为,便在一时的激愤之下杀人报仇,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等待着杀人偿命的报应,却没想到,处理这件事情的官员徇私舞弊,竟然牵连到了他所在的整个千人队,以至于原本就对自己感恩戴德、并且报以同情的戍卒,在求生欲望的推动下,杀了所有的官长,拥戴自己揭竿而起。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从荒凉的百越到富庶的江南,从东部的海滨到繁盛的中原,为了生存而造反的乱军,竟然在战火中壮大,那原本敬若神明、畏惧中根本不敢有丝毫亵渎的贵族和官员,却根本没有以往想象中那么强大,优裕的生活,已经让帝国的传人和守护者彻底腐化,歌舞升平中的军队不堪一击。
  当庞勋来到圣京,看到了如此堂皇而且巍峨的宫殿。
  宫殿在黄昏中,依旧雄壮,雄壮中却有几分萧然。
  宫殿里,到处都是足以让普通人家过一辈子的奇珍异宝,还有那倾国倾城、千娇百媚的美人……
  这一刻,他被这座宫殿征服了,他的野心也膨胀到了极点。
  他不再为简单的生存而满足,也无心关注他曾经信誓旦旦要为之讨回公道的黎民,他的心全部被这座宫殿占据。
  他要当皇帝,要享受皇帝的荣华和富贵,要拥有皇帝的威严和权势。
  他的梦想几乎实现。
  他在圣京城待了好多天,在圣京的皇宫中待了很多天。他品尝了皇帝的食品,也品尝了皇帝的女人。
  可惜,他忘记了,战争并没有结束。
  当他终于省悟,如果不消灭所有的敌人,自己的享受便无法继续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皇帝召集了四周所有的军队。有四大家族,有各路诸侯,甚至还有风雨,这个他从一开始便满怀兴趣,还有着一种莫名欣赏的名将。
  那时一场极其激烈的战斗,他几乎和圣龙帝国这个时代所有杰出的将领作战。
  而他的部下,他赖以为臂助的将领中──
  尚兴,尚兴这个白痴,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丢下了军队也丢下了事业,跑到敌营那边作了俘虏。
  朱全,朱全这个叛徒,竟然献上了韩陵,骗取了圣京,引来了东部最强大的诸侯燕南天,给予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气馁。
  他和梅文俊、风雨这两位帝国最优秀的将领正面交锋,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公孙飞扬和上官明镜从背后突袭,引起了部下的溃散,他并不认为自己不可能获取最后的胜利。
  然而,失败终究是失败。
  那一仗他输得很惨。四面楚歌、八方受敌。
  他在中原输掉了几乎一切,只带走了一样东西──欲望!
  作皇帝的欲望,成为九五至尊的欲望。
  正是在这样的欲望鼓动下,昔日那个和兄弟们同甘共苦的庞勋,那个自求能够击败敌人保存自己和兄弟的庞勋,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他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回圣京,重新跨入那座巍峨的宫殿。
  所以,当得知张仲坚的军队攻破韩陵之后,只是扫荡一番便北上的消息时,早已经集结了兵马准备乘火打劫的庞勋,明知道这绝对是呼兰大国师不怀好意的诱惑,却还是半点都拒绝不了。
  就像飞蛾,纵然前面是火,却依旧前赴后继、至死无悔。
  「杀!」
  战斗在庞勋的胡思乱想中,毫无预兆的爆发。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旌旗挥动,到处都是喊杀震天。
  战马奔驰的尘土飞扬弥漫,号角擂鼓的声响夺人心魄,一名圣龙将领,举着飘扬的大旗,率先杀入大军之中。
  旗展,血洒,头落。
  借助着冲刺的惯性和力度,全副盔甲的战将,在弹丸的方圆纵横驰骋。
  手中擎着的大旗,就仿佛在挥舞着的开山巨斧,柔软的旗面犹如刀刃般锋利,所到之处便好像切割着稻草的镰刀,头颅、身躯和鲜血,纷纷成为了镰刀丰盛的晚宴。
  鲜血如同珍珠般抛上了天空,又化作了雨点滴落。
  庞勋发现自己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间或有大胆的迎击,也只在瞬间便已经和这个将领擦肩而过,徒劳无功的平添了几缕亡魂。
  「朱全!是朱全!」
  不单单是庞勋,几乎同一时刻,这员猛将的名字,在追随庞勋多年的老兵口中,流传到了整个战场。
  作为庞勋麾下曾经的四大名将,也是令庞勋后来惨败的最大祸首,朱全的名字在庞勋部下的心中,显然起到了一种微妙的作用。
  同样产生微妙心理的是庞勋自己。
  和部下的想法不同,庞勋在朱全出现的那一刻,心中疙瘩了一下,首先上涌的是一种无以复加的惊疑,继而迷惑和揣度。
  因为庞勋了解朱全。
  在他麾下的四员大将中,真正勇猛冲锋陷阵三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是后来投降了风雨,却又在兵变中被杀的盖憎天,至于朱全,他没有尚兴的足智多谋,也没有孟锴的忠心耿耿,他更多的是一种阴沉、一种狠辣。
  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应该亲自冲锋陷阵──
  除非朱全认为,已经胜券在握,所以想要博得一个骁勇善战的美名,或者是在山穷水尽的困境中,要故弄玄虚,意图力挽狂澜。
  可是目前,似乎都没有这样的可能。
  毕竟庞勋绝不认为有那个水准之上的将领,会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胜券在握,至于孤注一掷的空城计,似乎在目前圣龙人还有坚城可守的情况下,还没有必要能够让朱全冒这样危及生命的风险。
  阴谋,一定有阴谋!
  庞勋武断的认为,旋即却又因为远处的一面大旗而动摇。
  远处的大旗上,书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风」。
  风雨的风。
  风雨便策马站立在这面大旗下,并且督率着部下,缓缓的逼近,竟仿佛是在旁观着部下的进攻和战斗。
  怎么可能?
  这里和圣京相距不下百里,风雨怎敢统率兵马远离城池前来奔袭?难道是情报不确,风雨已经调集了足够的兵马,所以才让呼兰人在关键的时刻没有继续攻打圣京,而是引诱自己来打头阵?
  这样的疑问,在庞勋同时也在庞勋的部下心头涌起,很快,便因为四面八方传来的战斗而加深。
  惊恐的情绪,顿时如同瘟疫般蔓延至全军。
  溃退,如同两年前那一场激战中最后的一幕,似乎便要在此地重演。
  此刻,庞勋开始懊悔起自己的轻敌。
  庞大而且杂散的阵形,虽然壮观,但是却无益于军队的调整和调度。
  四处冲杀而来的敌人,根本摸不清数量,也无法确认其主力的方向,给人的感觉只是铺天盖地、无所不在。
  而且,这些骑兵,竟然没有使用传统的大刀,而是清一色挥舞木棒。
  这些粗大的木棒,在人马的近战中,却居然发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功效。
  借助着冲刺的力量和速度,大开大阖之中,所向披靡,进一步扰乱了大军的阵形。
  逃跑。不知从何时开始,庞勋失去了对于军队的控制,而那些拿着刀枪的士兵,则开始丢弃刀枪,恢复了农民的本色。
  接下来,便是一场单方面屠杀的追击战。
  连续的狂奔和驰骋,总是在败兵精疲力竭的时候,恶狠狠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无法休息,无法进食,甚至连停一下的时间也没有。
  而对手却又总是依仗战马的速度,出现在自己的前面,像赶牲口一般的来回驱赶,不得不在这方圆之中循环。
  溃败的士兵,面对的不仅是实实在在的肉体的疲劳,更多的还是笼罩在死亡威胁中的精神恐吓。
  这样的追击,终于让这些士兵顶不住了。他们开始投降。
  「降者不杀!」
  漫山遍野,胜利者的呼喝,摧毁了大军继续顽抗的斗志。
  成批成批的,年轻的士兵丢下了武器,顿在了地上,双手抱头,放弃了战斗,也放弃了逃跑。
  「今日一战,俘敌无数,庞勋平白为圣京城的防御贡献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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