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赤luo裸的威胁！
沈力权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还从未被人当面如此威胁过，哪怕是在单位里有极大矛盾的人，或者是上面明显要踩自己的领导，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这种态度说话，更别说如此幼稚的威胁。
民红药业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态度会将自己完全站在所有的职能部门对立面么？
罗济民和林红梅没有说话，虽然他们也很惊讶儿子林耀的态度和决定，可无论怎样，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予坚定支持。
自己的儿子品性如何他们最清楚，此时跟沈科长对着干，当然要进行支持，不管方式方法是否正确。都不用去考虑，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罗总，你们是这种态度办事的？！”沈力权觉得没办法跟这个嚣张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人交流，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向罗济民，他觉得还是跟大人谈比较靠谱。
“今天的事情我说了算。”林耀一句话就堵住了沈力权的想法，要父亲去跟这些人精打太极？那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沈科长，我是在威胁你，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说出背后的主使，我们立马回去，别指望我按照规程跟你们玩。”林耀带着粗暴的态度瞪着沈力权，语气十分生硬，“首先就找你的妻子，告诉她有关你大学女同学的事情，余情未了也好，出轨**也好，别担心她不会相信，因为我们有证据。”
“你！”沈力权气愤的指着林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你卑鄙！”
“别你啊你的。你不说我就走了。”林耀的语气变得有点像社会上威胁小商户的混混，“还有啊，我会把举报材料送到纪委，不管你有没有问题，巨额资产来源不明的举报你是要应付好一会了，就算没问题，你也一定有偷税漏税，别跟我说没偷税哈。”
“你怎么能这样！”沈力权低吼着，他实在无法想像一家全国有极好口碑的公司会如此下作，这简直是卑鄙无耻了。
“我怎么不能这样？你认为我们老老实实的引颈就戮才应该么？”林耀轻蔑的瞥了沈力权一眼，带着深深的鄙视，这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职能部门主管总是自以为是，以为别人就一定得按照他们定下来的规则行动，稍一逾越就接受不了。
“五分钟，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否则我们另外采取行动。”林耀步步紧逼，“你想清楚了，行动一旦开始，就没有退缩的可能，鱼死网破也好，两败俱伤也好，民红绝对不会退！”
此时罗济民已经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直直的盯着儿子林耀的脸，看着那脸上的暴戾，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林红梅则带着浅笑望着儿子，她才不管那么多呢，心里认定了儿子会有稳妥的后手，也不着急，只欣赏此时林耀表现出来不一样的风采。这种情形她还从未见过，得好好记在心上。
作为母亲，林红梅感觉很荣耀。
喘着粗气瞪着林耀的沈力权恨不得冲上去把对方撕碎，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他几乎用咬牙切齿的方式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来，“都是上面的意思，你搞我有什么用？我下了还有别人干这件事。”
再也不说大道理和规则方面的事情，沈力权恨道：“张阳申副局长亲自督办此事，要找你去找，别在这里跟我横。”
“谢谢沈科长，我们这就去张副局长办公室，还请告诉是那个房间。”林耀展颜一笑，犹如一个阳光的邻家男孩，让沈力权看着更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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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局长，我是民红‘突发事件公共关系处理中心’主任林耀，这里有些材料给您看一下。”林耀一进门，就将戈勇派人取来的一叠材料放在办公桌上，呈现在张阳申的面前。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不用黏黏糊糊的缩手缩脚，直接干。这是林耀采取的原则。
张阳申还没来得及变换脸色发怒，没来得及叱责不敲门就闯进来的林耀一行人，就看到了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叠材料中最上面的几张相片，瞬间就蔫了气。抬起的眉毛放低下来，并紧紧的皱在一起。
相片里，赫然是他跟一名女子的亲密照，甚至还有脸帖脸的几张，那神态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男女关系。
“你想干什么？”张阳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威严的表情，双手撑着桌檐，将身子挺直起来，灼灼的盯着林耀。
“两件事情，张局长帮忙解决的话，我就不搞事。”林耀比划了两根手指头。下腹部顶在了大办公桌的外侧桌檐，弯下身子凑近对方的脸，“第一是马上取消对民红杏仁堂药店的停业通知，并收回对民红的处罚通知。”
“第二件事，告诉我上面是谁要搞民红，上面的关系不麻烦张局长，我们自己处理。”
张阳申瞳孔猛的收缩起来，心中的震惊让他瞬间停滞了所有动作，连呼吸都突然中断。
这个民红药业想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挑衅规则和权势会死无葬身之地？
上面的人？上面的人岂是他张阳申敢说出口的！
可眼前的资料让他更加恐惧，厚厚几页纸的内容虽然他还没仔细看，但在相片下面第一张打印纸上的信息，就足以让他惊恐莫名了。
隐隐露出来的几行字，竟然是他的匿名银行卡账户，下面罗列的几笔大的金额，也让他倍感熟悉。
这些隐秘资料他们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是在纪委有人帮他们？
国家纪委是所有的ZF官员最不愿意打交道的部门，最害怕的是被纪委请去喝茶。民间有一种说法，纪委里的举报材料堆积如山，真的假的都有，他们的职责就是从这些海量的举报材料中，甄选出有价值的内容，并归纳存档，采取隐秘调查的方式获取证据，一旦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出面请某人喝茶了。
眼前的这些资料，足以让张阳申被请去喝茶，这才是他震惊恐惧的原因。
星驰电转的考虑一番，张阳申选择了相信林耀的承诺。满足林耀的要求顶多是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顶多会让自己的职务升迁受到影响，但也不是致命的影响，自己还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打交道搞关系，终究会有进步的空间。
可是一旦将眼前的这份材料交道纪委部门，天就塌下来了，别说讨好上面的大人物，自己连正常生活的权力都会没有，还谈什么升迁进步？
“我马上安排人处理，按照你的意思办。”张阳申恢复了镇定。至少是表面上恢复了镇定，这个时候常年磨砺于官场的底子展现出来了，让林耀见到也不免心生佩服。
“你保证不搞事？”压抑着恐惧问出最关键的一句话，张阳申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勉强用开始变得轻微颤抖的双臂撑着桌檐，望着林耀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求。
“当然。”林耀肯定的一点头，“我们不是纪委部门，也不是任何其他国家机构，这些事情跟我们无关。”
“之所以准备这些材料，完全是为了自保，我想张局长能够理解其中的苦心和难处。”林耀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得势后的倨傲，“对于张局长的个人行为，我本人持保留意见，但不会参与其中，只要今后张局长不要为难民红才好，大家以后该如何交道就如何交道，不会有什么变化。”
“好，我相信你。”张阳申立即做出了决定，非常果断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号，“沈科长，你们再好好检查一下民红的情况，同时也进行自查，看是不是执法过严，执法过程中的态度是否不合适。事情还没有定性之前，不能轻易的下达停业通知，更不能下达处罚通知，如果有工作失误立即进行改正。”
“下午下班前将处理结果向我汇报。”张阳申不等对方答复，用严厉的语气交代完工作后就挂断了电话。
抬头望着林耀，认真的说道，“事情是北京的一位领导交代的，本来我还以为可以因此拉上个人关系获得好处，所以就处理了，给民红带来了麻烦我很抱歉。”
“国家价格局的那位领导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人物，只是专门负责我们这个系统各省市的职能管理。也许他是为了讨好上面的领导，交代给我的任务是向民红索要‘生生丹’，至少一百颗，数量越多越好。”
“省价格局也安排过同样的工作，只是口头的安排，没有形成文件通知。刘副局长亲自交代我们市价格局的领导，当时还开会研究讨论过，市价格局没有通过，认为民红药业的工作能够找到条例依据，不算违规，所以就压了下来。只是我个人因为收到上面的命令，这才想一同办了，顺便也讨好省局的刘副局长。”
张阳申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表述清楚，让罗济民和林红梅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又是“生生丹”惹的祸。
罗济民对自己以前的莽撞行为更感后悔，心里对战友杨伟十分恼怒，暗想生存训练时帮助驱毒的恩情就算报答完毕，在学院的照料和上次的三颗“生生丹”结果了两人之间的战友之情，以后不再跟这种人交道。
“林主任，需不需要我把上面的那位领导姓名说出来？”张阳申小心的询问林耀，脸上的表情很是紧张。
解释事情经过问题不大，但如果直接出卖上面的领导，其结果很严重，毕竟这算是赤luo裸的背叛。
虽然他此刻的任命和职位升迁主要的决定权在于地方上，跟京城的领导搞好关系也仅仅是想通过对省局和市局的影响力来获取助力，但如果直接出卖，哪怕是天高地远的京城领导，上面的怒火和打击也是他承受不起的。
注意到张阳申眼里的乞求，林耀稍一琢磨，摇头拒绝，“不用，我知道事情经过就好了，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后还请张局长多多关照，民红欢迎您经常来做客指导工作。”
“一定一定。”张阳申立即点头如捣蒜，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哎呀，你看我只忙着说话，连茶都没泡，实在是太失礼了，抱歉抱歉，我这里有上次朋友捎来的普洱茶，还不错，请罗总林总和林主任品鉴。”
林红梅连连说客气客气，不用不用。罗济民依然沉浸在思考当中，也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张局长，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今天已经打搅您很长时间了，就不耽误您的工作了，改天咱们再聚。”林耀带着笑容，阻住了张阳申的热情待客，转头对父母说道，“罗总，林总，我们回去吧。”
张阳申亲自将罗济民三人送到楼下，并等着他们登上了丰田小客车驶出市价格局的大门，才一头汗水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反锁住办公室的房门，瘫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隐隐有一种空虚和肌肉筋骨酸痛的感觉，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心里一阵后怕。
万一，万一自己刚才稍微强势一点，也许这辈子就完蛋了。
张阳申认定自己如果不能满足对方的要求，林耀会毫不犹豫将桌上的材料交到纪委，既然民红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退缩的可能，何况当时林耀的表现和态度都十分果决。
这真是侥幸过关，看来以后得收敛一点了，连一家民营公司都能够查探到自己的隐秘，自己以前还是太得意忘形了啊。张阳申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淌下的汗珠，心里感觉发慌，一时间只觉得处处都是监视设备，办公室里笼罩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
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他要出门去宣泄一下。相对于材料上的事情而言，个人作风问题只算是小事情，他此刻不需要计较了。
对了，个人材料！
张阳申眼睛瞥到被自己塞入办公桌抽屉的一叠材料，整个人像是上了发条似的突然快速行动起来，将材料撕成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然后开门冲到办公楼的厕所，将所有的碎纸片倾入马桶，开水冲干净，才放松下来。
*****
丰田小客车里很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天空中明亮的光线，在街道两旁的楼宇阻挡下，变化出时强时弱的亮度，让车内显得不是那么呆板。
“戈勇，将车开到天府广场后面的那片树林，我们下车散散步。”罗济民突然发话，此时小客车正好准备进入天府广场道路。
天府广场后面的四川科技馆周围的环境很不错，背面是一大片浓密的树林，其中有一小块区域全部种植了高耸入云的白果树（银杏树），静谧而舒适。
树林中有几张长条石凳，在这里休闲的人很少，主要因为附近没有什么居民小区，繁华的道路和商界让这片树林里没有出现享受生活的安逸人士，正好方便林耀一家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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