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作者:[日]宫部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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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作者:[日]宫部美幸-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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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这里有一个人,他大声地喊道。我吓得腿直发抖,呆在这种地方实在太难受了。”
  警察紧张地回头看了看佐野,并在叫他。佐野的手扶着墙,但他马上又把手放了下来,他觉得不应该碰墙。
  “警察用电筒照着日式房间的地面,屋里乱七八糟的,中间摊着被子,床单也乱七八糟的。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警察发现了什么,但随着手电筒的光照了一圈,我看到了一只手。”
  褥子上盖着一床用白色纱布包着的毛毯,从它的一边能看到一只右手像是在抓住毛毯。
  “电筒又照了照毛毯的上面,它的另一边露着两只穿着浴衣的脚,白白的,瘦瘦的两只脚。”
  那位年长的警察并没有进屋,他边说边问佐野这是不是小丝家的人。佐野完全被吓住了,他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
  “我记不清楚小丝家是不是有老人了,我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小丝家的情况,我觉得应该马上向警察道歉。”
  警察拉住佐野的胳膊让他站稳了,然后把他带到了客厅,门口还站着三个人。
  “因为屋里开着灯,所以就不需要电筒了,所有的东西都能看清楚。”
  宽敞的客厅里摆着许多家具,南面放着一台大屏幕的电视机和一套组合式立体声唱机,旁边橱柜上的玻璃非常亮。左边是一套沙发和茶几,右边是餐桌和四把椅子,北边摆着大大的具有民间工艺风格的榉木的茶具柜。
  地板上没有铺地毯,在木地板上,有一个人背对着这边,像胎儿似地蜷曲着身体,倒在地上,这是个女人。
  “警察赶快试她的脉搏,但就连我这个外行也知道她是不行了。
  头——脑袋后面通红通红的,但那个地方并没有流很多的血,好像是被碰破所留下的痕迹。但是那个女人所穿的长袖睡衣的边很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让流出来的血染黑了。“
  带花边的窗帘随着大风上下飞舞。佐野又看了看阳台方向,那里也有一位男人倒在地上。
  “他的上半身伸到了阳台上,是趴着的,怎么说呢——我感觉他是正在拼命地往阳台的垃圾口的门槛爬去,地板上都是血迹,好像是在拉一个非常重的东西,从现场情况看,他不是自己爬过去的,而是被人拖过去的。这个人的脑袋已经不成样子了。”
  佐野说,到现在还经常梦见他们。
  “说起梦,当然是白日梦了。我想要打扫空房间,一打开窗户就好像看到根本不存在的窗帘在上下飞舞,还有两个脑袋不成样子的人躺在地上。”
  警察认真地开导着佐野,并让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的脸,佐野鼓足勇气看了看,但他觉得没有见过其中任何一个人。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如果他们睁着眼睛的话,我也许会逃出去的。”
  警察问,他们是不是小丝夫妇,佐野说不知道,从年龄上看差不多,但无法从长相上进行确认。
  “走到阳台上,风很大,刮得人抬不起头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得,能把一块塑料布盖在四个角上的花盆上,那些花盆好像也要被风刮跑了。”
  现场原封不动,三个人轻轻地从过道又回到了门口,一名警察让仍站在走廊上的葛西美枝子赶快回自己的家里,然后他们就下去到了管理员办公室。警察在那里和警署进行了电话联系,佐野也查看了居民登记簿。
  “没错,二0 二五室写的就是小丝一家的名字。
  “户主小丝信治,四十一岁,从事机械制造工作;妻子静子,四十岁,在服装店上班;长子孝弘.十岁,在私立泷野学院附属小学就读。
  这是小丝一家买下二。二五室所做的登记,时间是平成四年4 月1 日。
  “在二0 二五室被杀的那对男女,从年龄上看像是小丝夫妇,但我不认识他们。”
  没办法,警察只能去调查周围的邻居,看有没有人认识小丝夫妇。佐野有气无力地呆在管理员办公室,心里非常不安。
  “在这个过程中,不时有警察赶来,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是谁,哪里人和什么样的人。我只能按他们说的那样去做……但是那些鉴定的人和电视剧里的一样,都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像是在看电视剧。”
  在凌晨两点四十分到三点的二十分钟这段时间内,继陆续赶来的茺川北署的刑警们之后,警视厅负责对杀人等重大案件进行调查的机动调查队和值班的鉴定课的人也都到了千住北新城小区。确实,负责接待的佐野他们从在暴风雨中的严肃的调查开始时,就只能站在旁边看了。
  凌晨三点,警视厅调查一课负责这件案子的四位刑警也都到现场集中了。雷声停了,但暴风雨更大了,要费很大劲儿才能保证他们能到现场。
  这天夜里最后一个到达现场的是东京地检的检察官,二0 二三室的葛西美枝子站在西楼的门厅里不时地看着他们的到来。
  她的丈夫说在家里呆着也没有用,还不如下去看看情况。但警察正在二0 二五室紧张地工作着,别说进去看看,就连前面的走廊也禁止通行了。情形越来越混乱了,附近的邻居也都到了走廊上,但在事情查清之前,就是互相谈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去管理员办公室,他连睡衣都没换就来到了一楼。
  “但管理员办公室里也有警察,佐野先生也在里面,好像没有大声说话。没办法,只能站在出口处看着人们在警车周围忙碌着。一位穿着整齐西服的男人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出来迎接他的人为他撑起了一把伞,急忙向西边的花坛走去。”
  一之说因为这是一起案件,所以刑警们全都出动了,但美枝子却小这么认为。
  “他和刑警们有点不同,像是一位很伟大的人物。”
  葛西美枝子在0R杂志社作编辑工作,她个人喜欢看推理小说,她看过很多推理小说。在她以前看过的作品中,也有主人公是检察官的作品。
  “想到这里,我对丈夫说那个人会不会是检察官,一定是检察官。”
  一之吃了一惊,问她为什么检察官也要到现场呢? 美枝子边回忆那本有问题的推理小说边说:“在发生大的案件时,检察官也要到场的——越来越可怕了。刚才在二0 二五室门前时就有过担心,但现在的情况可能比刚才想像的还要严重……管理员佐野的脸色也由灰变白了。”
  美枝子身体在颤抖,她在想,自己住在二0 二五室旁边的房间里,感觉非常不好,她想尽快知道详细的情况。
  但是那位管理员佐野也处于混乱之中,二0 二五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对“死去的人是谁”这样重要的问题也说不清楚。
  “在那种时候,我都想像不出二0 二五室的住户是不是四口人,根本就不能想。在不知不觉中,住户就变了,岂有此理! ”
                2入住者
  位于东京都武藏市吉祥本町的、沿着五日市街道的一座小型出租楼房的四楼上挂着一块用白底绿字写着的“滨岛学习教室”的广告牌,学生们都亲切地称它为“滨塾”,这里有一位从昭和六十三年起就担任专职教师的女教师,名叫小丝贵子,五十三岁。她是住在案件现场——千住北新城小区二0 二五室的小丝家的户主小丝信治的亲姐姐。
  滨岛学习教室的办学方针不同于普通的升学学校,它主要招收跟不上学校课程进度的和淘气的以及与老师关系不好的中小学生,它的办学宗旨是按他们的情况进行必要的教育。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像遇到生病、车祸、在家吵架以及离家出走等意外情况时,学生家长或学生本人会打电话来寻求帮助和建议,也有不少人会直接登门造访。因此,6 月2 日凌晨两点半以后,当卧室枕边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小丝贵子以为还是这些事情。
  这个时间非同寻常,可能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吧! 贵子之所以在卧室里装了一部电话,就是为了能够即时处理这种事情。她睡得很熟,眼睛一下子还睁不开,她用手拿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位中年男性平静的声音,说话的态度非常客气,他先确认了贵子是不是叫小丝贵子。在贵子问话之前,他先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警视厅茺川北署刑事课的——’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以为是学校的孩子被卷到了什么案子里面了。
  “但是,听完对方的话必后,我才知道是另外一回事,是我弟弟信治一家的事情。
  “我问他弟弟家发生什么事了,他说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我弟弟家的公寓里像是发生了一起案件,有几个人倒在地上。”
  这个电话是茺川北署的警察按西楼居民登记簿上小丝家的“紧急联络方法”一栏的电话号码打过来的,小丝贵子这才知道自己家的电话号码被弟弟作为紧急联系方法登记在表格中。
  “警察问我能不能肯定信治现在的住处就是千住北新城小区的二0 二五室,我回答说他只告诉我说要搬家,可能是吧。事实上,我和弟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也很少有什么联系。”
  贵子又问了一遍弟弟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但电话另一头的警察所说的和刚才说的一样,没有告诉她太详细的情况。贵子甚至都不知道二O 二五室里死了三个人,另外还有一人从阳台上坠楼而亡,他只是说“倒在地上”。
  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了解的情况,小丝贵子决定去一趟千住北新城。但到目前为止,她只去过一次公寓。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弟弟一家购买了这套公寓,贵子和弟弟断绝了关系。
  “我说开自家的车去,电话里的警察把路线告诉了我。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别说信治和静子,我很是担心孝弘,魂都快吓没了。”
  从武藏野市到茺川区距离非常远,而且又下着雨。虽然开车的路上精神非常紧张,但贵子还是想起了四年前的正月,也是夜里这个时间,信治给她打来的那个电话。
  “夜里三点突然给我打电话,他说姐姐,我想买房,但资金还差一点,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些? ”
  小丝贵子比弟弟信治大八岁,父母在琦玉县越谷市开了一家干洗店,母亲的工作很忙,从很小的时候,贵子就代替母亲照顾信治,她当然非常了解信治的性格。
  “信治的肚量很小,而且性子急。想起一件事来,他不是赶快决定尽早把它做好,而只是担心得不得了,因为这个,他经常挨我的训,长大成人之后,这个毛病也没有改过来。在工作上,这种小气倒是不错,不会出一点纰漏,特别是在营业部的时候,大家对他的评价都不错,他自己也开始骄傲起来了。”
  信治深夜打电话来借钱,这让贵子很生气。她生气地说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但信治却在嘿嘿地笑。他用很着急但又非常高兴的口气问了好几遍,你借不借啊?“他满不在乎地说:‘房子不错,静子也很喜欢,所以一定要买的,我到处张罗钱,但还差五百万日元,所以向你借了。’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五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贵子生气的是他把差五百万竞说成“还差一点点资金”。
  小丝贵子因为生气,说话的语气也就强硬起来了。
  “因为我们家经营着一家规模很小的干洗店,生活一直非常简朴。不幸的是,父母在我二十四岁时就相继去世,当然,那个时候的信治还是个学生。自从父母生病以来,干洗店几乎就关了门,它已经没有一点进项了,我只能用保险金来还贷款,经济上非常困难……虽然我已经当老师了,但工资只够支付信治的学费,我非常辛苦,结果他上了三年大学就中途退学了。”
  后来,信治在东京都的一家机械制造公司上班,住在公司的单身宿舍里。他经常叹息自己的薪水太少,不时地向贵子要一些零花钱。
  贵子一直在批评信治花钱大手大脚,也说过他好多回,让他过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多数情况下,信治会笑着听姐姐的这些说教。他要钱的时候有时也会说等自己出息了之后一定会还她的。他从来没有过切身的体会,所以他不会真正地理解。贵子有点不放心。
  尽管如此,当时姐弟两人的关系还是相当亲密的,不管怎么说,只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也许是担心已经三十多岁但仍独身一人的姐姐吧,他有时也会说有没有合适的人啊,见面以后怎么样啊之类的话。
  只要想起这些话,小丝贵子的脸上就会呈现出笑意。
  “我把公司的同事介绍给你吧,他也曾把人叫到银座的餐馆里。
  那是一家价格很高的餐馆,要说钱到底是怎么支付的呢,我觉得应该是对方买单吧。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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