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暴力口述实录:我为什么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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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暴力口述实录:我为什么打老婆-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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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未知


  就 想 打——一个殴妻“理论家”的前世今生

  一个殴妻“理论家”的前世今生

  最早知道李耀辉,是听说这个人比较“好玩”。这“好玩”的意思是指任何交际场面有了他气氛就活跃不少,是那种能给朋友带来快乐的人。他原籍山东青岛,又在南方长大,属于那种“北人南相”的长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可以说相貌俊秀,有几分像陆毅。他的眉宇间透着几分恬淡,若不是我耳闻他曾打“跑”了两个老婆的惊人之举,我可能会被他的这种恬淡气质所迷惑。他一见我的面就说:“我对我的话负责。”我调侃了一句:“包括对你打女人的行为?”他郑重地更正道:“我得声明一下,我只打老婆,不打女朋友。”他
  这话并不是暗示他并不缺女朋友,在我采访他时那个俏丽的女孩曾两次走过来,一次交给他手包,另一次来拿他的车钥匙。这女孩子很礼貌很乖觉,每次出现都会站得挺远,直到李耀辉招呼她才过来。说完话后,总忘不了对我微笑点点头,然后飘然离去。我们的话题便从眼前的女孩子说起。
  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已经好了两年多了。很年轻是不是?我今年41,她才23,我有一次开玩笑对她说:你爹妈也顶多比我大个10来岁左右,我哪天跟你结了婚,怎么称呼你爹妈?她跟我说:我早有准备,为了让二老不至于尴尬,我已经把你的岁数故意说小了6岁,反正你从外表也看不出来。
  她还挺机灵是吧?哈哈。
  我没有对她动过手,只有一次我们俩吵得很厉害,按照我的说法,就是到了要打的“临界点”。她要是真的气焰太嚣张的话,我的反应是,伸掌去抓住她乱挥乱刨的手,紧紧地抓住,任由她又哭又喊:“你松手”,直到她没了力气,平息下来。这就是我怒不可遏时的最强烈反应了。你刚才说“打女人”,我理解你的意思。你别解释,听我说,我不仅不对她动粗,而且对我所有处过的女朋友都不动手。现在不是流行一个词“潜规则”吗?这也是一个潜规则:人家又不是你老婆,你凭什么就可以打吗?我知道你会反问我:难道是老婆就可以打吗?我现在就回答你的诘问。
  我认为婚姻是一种秩序,而不得已采取的“打”,是对秩序混乱的本能抵御。“打”的出发点是向善,尽管它的形式是恶的,也许,它的结果也是“恶”。没办法,就要打。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也许这么说太无耻了一些,只要我突破了那个“临界点”,就说明对方必有可打之理,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话就跟我这个道理接近。

  人之初,性本恶?

  你让我从我身上找原因?啊,好吧。我自己对自己有个比较全面的估计,我觉得本人并不变态,也没有过受压迫的经历。我一直很顺。从小学到大学到参加工作这几十年都很顺。初中之前在班级里都当老大,初二转学到外地时,班上有几个小子想镇住我,下课时挑衅我说:“北方侉子,过来!”我根本没容那几个小子回神,上去就给为首的那家伙一巴掌,回嘴道:“你才是南方蛮子!”放学的时候那几个小子又纠集了更多的人在路上堵我,我捡了一根废弃的内胎,边挥舞边大踏步朝那群人冲过去,看到我这阵势,那帮人也吃了一惊,我
  不管其他人,只奔那个率先挑衅我又表现得最狂的小子而去,旁边的人拳头落在我身上背上,我一律不予理会,只抡起车胎朝那小子一阵猛抽……事后,我这“北方侉子”居然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回想起来,这个经历可以算得上是我这一生中,除了婚姻之外的最大挑战吧。
  你说什么?我身上的暴力倾向?你看,就像北京话说的,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无从解释,特别是打过两个老婆的“业绩”,我没法为我的施暴行为开脱。
  长辈的影响?人格形成?唉,我的确是生养在一个重男权的家庭里,家里偶尔来了客人,母亲还有我的两个姐姐都是不能上桌吃饭的,而我却可以和那些“大老爷们”平起平坐,乳声乳气的我一会儿说:“我要吃炒鸡蛋”,一会儿又被大人们用筷子头蘸在我嘴里的白酒辣得眼泪汪汪,大呼小叫不已。在家里,惟有我是可以无拘无束的。爷爷很宠我,爷爷有个特点,左手长了6个指头,那根赘指姜芽般地长在他的右手小指上。我小时候最快乐的游戏之一,就是爬到爷爷身上,调皮地玩耍他那根赘指,有时候还尝试着想把它掰下来。如果父亲看到了,会斥骂我,爷爷却笑得合不拢嘴。
  小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的两个姐姐在家庭中的待遇和我是不一样的。在家里几乎听不到她俩的声音,只有我嬉闹欢笑,习以为常,而她们总是静悄悄的。姐姐们也不因为家里请客我总是上桌优先享用那些上等食物而嫉恨我(除了二姐有时候会讽刺我一、两句),她们对我很好。20世纪70年代,吃的用的都是很匮乏的,我父亲从部队团政委职务上转业,到地方上当了一个大厂的政治部主任。妈妈做后勤机关的管理工作,爷爷、奶奶是从农村来的,再加上我们姐弟仨,爸爸、妈妈两个人的工资供全家7口生活,也是极不容易的。饭桌上偶然出现的所谓“好菜”,无非就是炖鱼、炸鱼、炸花生米和炒鸡蛋什么的,而只要有客人来,家里的规矩是先拨出一部分好饭菜送到里屋奶奶那里,然后爷爷、爸爸和我跟客人一起吃,妈妈则带着两个姐姐在厨房里吃。自然,她们吃的比饭桌上的要差很多。
  说实话,对这种格局,我开始并不在意,但以后渐渐觉得……不该这样!有一次,连奶奶都到厨房去跟妈妈、姐姐她们“会合”了,我也溜下桌,朝厨房里跑,想跟奶奶她们一块吃饭。殊不知,奶奶见我进来,脸色一变,拿起烧火棍就轰我:
  “去去去!男人没事往锅台边寻摸,长大了一定是个没出息的货!”
  二姐也刮着脸羞我:“没出息,以后天天给媳妇做饭吧!”
  妈呵斥二姐:“不要脸!瞎说什么?”
  ……
  从那时候起,我隐约觉得,家里存在的这种秩序,也是被奶奶、母亲和姐姐所认同的。只是,我没有意识到这种东西跟我以后的观念有什么联系。
  父亲平时话不多,说话也挺和气,但我看得出来,母亲是挺敬畏他的。二姐偷着告诉我,早年间父亲经常对妈妈动手,有一次把妈打得跑回娘家待了好几天,还是父亲去把她接回来的。现在我们渐渐都大了,加上爷爷、奶奶又搬来住了,爸爸打妈妈的恶习才收敛了一些。但妈妈还是挺怕他的。
  二姐跟我讲过这事后,我便开始注意观察爸爸和妈妈平时的举止神态——是的,我相信二姐偷偷告诉我的都是实情。饭桌上妈妈说话时,只要爸爸重重地一撂筷子或者别过脸去,妈妈会很尴尬地停嘴。
  然而,我所观察到的只是这些,我能感觉到爸爸对妈妈的精神威慑,但我想像不出来爸爸打妈妈的样子。
  二姐告诉我,爸爸早年打妈妈时,能做到痛打一顿过后,马上命她洗干净脸,强颜欢笑地陪他去见客人。
  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妈妈流露过一句怨恨爸爸的话。
  在我6岁的时候,爸爸那个厂因形势需要而内迁,爷爷、奶奶回到了老家,我和两个姐姐随父母去了南方。到南方后不久,我发现家里发生了一点奇怪的变化,妈妈的脾气变得暴躁,经常在家里痛骂两个姐姐,有时也骂我。爸爸有时候看不下去,劝解两句,妈妈就顶他:“不用你管!”面对妈妈的顶撞,爸爸只是遗憾地“唉”一声,顿顿脚,也不瞪眼。只是悄悄地挥挥手让孩子们走开。
  他和妈妈在自己的屋里谈了些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妈妈的脾气一天天变坏,后来发展到不但经常骂姐姐和我,而且还罚我们跪地板,甚至还要打姐姐。
  二姐眼尖嘴刁,她会不时地告诉我一点家庭隐事。以前的爸爸在妈妈面前是个典型的暴君,母亲以前在爸面前总是怯生生连话都不敢多说的。爸爸是休了乡下的前妻以后才娶了妈妈,据说因为这件事,爸爸还挨了处分,否则他就不只是个团职干部。爸爸的前程受了影响,妈妈便遭了殃。稍有不顺眼,就对妈妈拳打脚踢,这种状况,直到我出生以后才有所改观。
  但谁也不曾料到,当我们姐弟仨渐渐长大,妈妈在家里又得到爸爸比较温和的对待时,妈妈又成了孩子们眼中的暴君。
  二姐是被母亲打得最多的。大姐、二姐都十几岁了,长得都很漂亮——你看看我现在的相貌,就可以推测出我两个姐姐的长相多么出众——有点像自吹自擂是吧?二姐今天是一个挺有成就的房地产商人,家资上千万,离过两次婚。今天回忆起来,二姐当年的性格,可以用一个比较时髦的词——“叛逆”来形容,她在班级上能歌善舞,性情活跃,可能是活跃得比较过分了点,同几个男孩子的关系搅得不清不浑。估计妈妈就是因为后一个原因,每回都把二姐往死里打。有一天,爸爸出差了,家里出了大事。那一天,妈妈提前下班用钥匙开门时,发现里面被反锁上了。结果你猜是什么事?二姐居然胆大包天,大白天在屋里与一个名叫大江的高二男生幽会!那男生本事着实了得,从二楼跳窗跑了。妈妈那个气呀,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用皮带、棍棒毒打二姐,从下午打到傍晚。我和大姐放学回家,可以说,被妈妈的疯狂吓坏了,妈妈当着我们的面,用了我们闻所未闻、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恶毒的语言詈骂二姐,还宣称要在半夜用绳子勒死二姐。“这种丧尽天良的臭骚×留着干什么。”——这就是妈妈的原话。
  我和姐姐吓得哭成一团。
  妈妈也在她的卧室里放声大哭,嘴里数黄道白,像农村里的哭丧妇,念叨着“我命苦啊”……
  半夜里,我偷偷摸摸地拿上一个馒头一块咸菜去看二姐。二姐已经被揍得背部青肿,只能脸朝下倒在床上。二姐意志真可以说是坚强,她没有一点气若游丝般的软弱表现,反而大口大口地啃着馒头咸菜,吃得很香甜,又叫我给她倒凉开水。那天晚上,她对我说了很多话,言辞中充满了对母亲的不屑和怜悯,还说:“她才是个臭骚×,我看爸爸当年没把她打够!”
  二姐的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我印象极深。
  爸爸出差回来后,我们都以为更大的灾祸将降临到二姐头上。我和大姐当时的心情比二姐这个当事人更感到恐惧。那一天饭后,爸爸叫我和大姐“到外面去玩”,惟独留下二姐。妈妈也气愤愤地坐在客厅里。
  我和大姐哪里有心思玩,两个人就在家附近转悠,还不时地到我们家楼下窃听家里的动静,想听到家里究竟发出什么声音,奇怪的是,我们没有听到粗暴的责骂声和二姐的哭喊声。
  回家之后,气氛正常。二姐只是眼睛微红,但头发、衣裳并不乱,盛饭时她还向我和大姐偷偷歪了歪嘴。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平安无事了。
  从那以后,我感觉到姐姐们对父亲的感情贴近了一些。而我呢,也更多地在两个姐姐的呵护下长大,大姐不久嫁了一个军人,二姐考上了南开大学,我也紧随二姐,在第二年考上了一个名牌大学的中文系。

  初恋女友说我“女里女气”

  从高中时候起,可能是被两个姐姐“罩”着的原因,我的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以粗鲁为荣,可能是南方的水土浸染了我,我变得温和、变得羞怯,比较内向。二姐在大学第一个暑期回家,变得更漂亮、更洋气,还在我面前表演一种舞,那音乐极富现代感不说,二姐的腰肢扭动得极风流极好看,呈现出波浪形,让我目瞪口呆。那阵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城市里最棒的名牌大学。
  我如愿考上大学后,两年的时间都没有谈恋爱。按理说,我是比较有条件谈恋爱的,也不乏各种类型的女孩子在我面前招摇亮相。然而我心里钟情的,却是有外语系“系花”之称的永薇。
  不知为什么,我老是回想起我第一次对永薇出手的情景,那一次我抡起巴掌猛击她的头时,看着她本能地避挡、茫然无助的样子,我是又心疼又……溢满了恨。我把她打倒在地板上的时候,呆呆地看着她撑伏在地板上,她的长发瀑散下去,她没有哭泣,准确地说她整个是处在一种震惊的状态,我本能地想扶她一把,但我走开了,不久却发现自己眼里噙满了泪水……
  永薇和我是同年级,我是在新生运动会上“瞄”上她的。她在外语系队列里担任旗手,她个头不高,有点小巧玲珑的味道,头发扎着。新生中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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