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暴力口述实录:我为什么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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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暴力口述实录:我为什么打老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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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艳很少用激烈的措辞,“牲口”是她情急时才说的。“无聊”也是她的口头禅之一。而在后期,她怯生生的抗议,顶多是“你这样……很不好……”
  可怜的妻!我可怜的妻呀……
  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惟一的安慰是:她并不爱我,是因为她骨子里的“不爱”才造就了这种局面。
  我们之间,终于不再有性爱了。
  从那以后梁艳的眼睛更加空洞无神了,医生诊断她有轻微的神经衰弱,要在家静养一段日子。那段时间我也懒得说任何话,自己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家休息了一阵子,她又回学校上课,后来干脆睡在学校办公室里,同事们背地里议论纷纷。
  大约这样过了几个月,有一天,她以前的大学同学邀她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她还是来跟我说了一声,说10来年没去了想参加一次。我当时就想着她可能是要去见她原来的那个男朋友,我只是淡淡地说:“好好打扮一下,别太邋遢了。”我说这话倒不是故意伤她,这一段时间,她的懒于梳妆实在令我忍无可忍了。
  我让她带着女儿一起去,她没说什么,带着女儿走了。
  说好的是只去两天,两天后,她让女儿跟一个熟人回来了,自己却没有回来。我心里有气,又放不下脸去找她,心想等她回来时好好说说她。第三天我听说她自杀了,当时我就瘫了。她把旅馆里的电视开得声音很大,服务员一直以为里面有人说话,所以并没有在意,警察赶到时,她已经完全不行了。警察说:以这种方式自杀的人,你想救她也救不活。她在医院急救时,还有一口气,嘴里叫了一声“妈妈”。
  她是割脉自杀的,血流了一地。
  她给我留了一封信,文字写得干巴巴的,很可怜,很哀婉。
  她说开始她不爱我,因为她忘不掉以前大学的男朋友,到我们学校来时她对生活已经不抱什么幻想,找个人随便过一辈子就算了。后来她也看到了我对她的好,决定忘了以前的男友,好好跟我过日子,尤其是她怀孕之后。那次小产了,她很伤心,但后来她还是想和我过下去,她怕我再去找兼职,就拼命工作,想教好书,这样可以不必为钱发愁。她生性冷淡内向,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不说。她不想和我离婚,但我频繁的暴力,摧毁了她的希望,她去参加同学会时见到了以前的男朋友,他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生活很幸福。她说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了,她就是不想离婚,不想再被人抛弃。
  她在信中说要我照顾好女儿。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这是一个“绚烂到极处”而变得干巴巴的邪恶的结局。
  张克叙述到最后,事件的脉络变得琐屑,美丽的梁艳在后半段的亮相,已经褪去了光泽,俨然一个小妇人。
  梁艳的消亡,好像也是这样琐屑的叙事的必需的结果——这样说,显得有些“残”(就像她母亲评价张克的话)。我们不希望这样的故事再发生,这样的郁闷的、阴湿的冬天的故事。但是,世界上还存在、发生着多少这样的冬天的故事,真正让一切变得阴冷的,是人心的“隔”,是厌倦、是错缘。这也许是劝人向善的老生常谈,然而……
  最后说一句,本章结束时,惟一闪现的亮点不是这个甘愿唾面自干的张克,而是他的女儿。照片中,他的女儿依偎在父亲身边,很美丽,有她母亲的影子。对于父亲的未来,我只想用一句西方诗来终结此篇,也许这也是这个篇章结束处的一个微弱的光亮点吧。
  待到我的垂暮之年,
  女儿是我最后的情人。


  电波中的情殇

  电波中的情殇

  晓晨是本城电台的知名DJ。朋友介绍我来做访谈之前,除了他的艺名叫晓晨,此外一切关于他的事情我都不知晓。他坚决反对把我和他之间的对话叫做访谈,他说只是想说说话而已,只是特别想说说话而已,藏了太多的话了。
  我特地把见面地点约在了一家比较幽静的咖啡厅,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咖啡厅临街的落地玻璃窗后面,我和晓晨,悠然地说着话。然而我深深感受到他即将叙述的故事中那透人
  心骨的悔恨、迷惘、忧郁。
  两杯蓝山咖啡,外面下着雨,咖啡厅放着STAN GETS的爵士音乐,灯光柔和。我和晓晨都是头扭向窗户外面,一言一语地说着,仿佛玻璃窗才是我们真正的倾听者。

  说说我的疑心病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追她的时候我们正在上大二,那段时光太美好,那也是我惟一幸福的回忆。
  她来自湖南,典型的湘妹子,长得温柔可爱,小鸟依人,性格上开朗活泼,尤其是她的笑,是毫无顾忌的大笑,笑声中透着野性,很多追求她的人都说对她的笑声着迷,当然我也是。我们便像很多大学情侣一样,有欢笑,有泪水,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恋爱了。如果那时
  说我会打她,我们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异口同声地说:“除非火星撞地球!”
  我是学医的。大三的时候,我们开始到医院实习了。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异常兴奋,因为毕竟接触到了医学最长经验的阵营:临床。所有人都情绪激昂地投入到实习中。但日久天长,就发现现实总是和想像有着一定的差异。一味地重复低级体力劳动,无缘地被奚落。其实这些也都好说,很多同学初期接触医院生活,最看不惯的是一些医院中盛行的“风气”。从收受红包,漠视病人痛苦,到男女同事间所谓的那种不拘小节,动手动脚,让人感觉难道以后进入社会,就是要这样去“流俗”了吗?
  说实话,我很鄙视那种关系。在医院里面,由于都是学医的,可能对人体的渴盼程度有些变化。医生多是接触有疾病的身躯,慢慢他们的这种渴望常常被扭曲满足在病人身上,所以他们变本加厉,毫无顾忌地互相“暧昧”,以平衡那种被扭曲的心态,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理论,虽然不说被全然肯定,但是也得到很多同窗的默认。
  医生和医生之间,医生和护士之间,男医生和女实习生之间,女护士和男实习生之间,那叫一个乱。慢慢地,我发现我也不由自主地学会和护士姐姐“打情骂俏”了。我越发在她们之间谈笑风生,风流倜傥,就越发咒骂这种氛围,我觉得我的心态也被扭曲了。
  这些影响到了我的情绪,当时却丝毫没有影响我想让她做我的妻子的决心。
  说到“妻子”两个字,他突然顿住了,那一定触动了他的伤心之处。
  “抽支烟吧!”我抽出一支MILD SEVEN。他漠然接受,顿烟,衔上,点燃,动作机械般地生硬,惟有那一亮一亮的烟头代表他还在思考,我保持沉默。一缕青烟近似笔直地升起,他回过神来了。
  要毕业了,我们开始忙碌了。那个时候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忙碌,让人透不过来气!毕业考试在即,还要找工作,大学阶段最后一次的四、六级英语测试……忽然间,所有的事情一并袭来。
  也许是情场太顺利了吧,我在找工作上迎来了艰难的抉择。凭借自己的理论课成绩以及优秀的实习评价,还有大学的社会经验的累计,有三个三甲医院的外科相中了我,而且外科也是我梦想去的地方。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短短的一个星期内,我接连收到了三个医院委婉的拒绝。事后知道内情的朋友告诉我,全都是“条子”把我顶替了下来。
  一时间,我不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这样的事实。愤怒吧,自己毫无办法;伤心吧,又不是生生死死的;抱怨吧,能怨谁呢?更多的时候,我是一种愧疚的心态,那是对我的父母的,是那种无法报答父母之爱的愧疚。愧疚之后,便是对医院的憎恨,那种方方面面的憎恨。这种憎恨在她和男医生说说笑笑的回忆画面上,被无限地放大了。
  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好。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了电台,做起了编播主持工作。这在当时多少人羡慕啊,我自己也是高兴得不得了,但是我那深深的压力啊,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恐慌,一直自夸睡眠好的我居然几次从梦中惊醒。我知道我接近崩溃,那是平静水面下酝酿的暗流。
  还好,她那边比较顺利,这让我们并没有因为工作的事情而在情感上产生磕磕碰碰。她在她亲戚的帮助下进入了最好的妇产科医院,当上了一名妇产科大夫。薪金、前景都很不错,带她的老主任是海归派,也很看好她,签工作协议那天就许诺以后给她出国进修的机会。
  不管怎样,工作基本落实之后,我们好像是要筑巢的鸟,把一切精力放在了我们的婚事上。这一点的欣慰让我暂时忘记了改行的压力,但我知道那只是自己在骗自己。她总是来安慰我,用各种方法逗我开心,可我只能做到短暂的忘记,之后是更加突如其来的恐慌。
  从校园到步入社会,其间遇到的困难和阻力是我预先没有想像到的。再加上我改了行,而且还是大改行,可以说是一点本钱都没有,只有靠自己那点微薄的文字功底,还有就要算是对广播的热爱了。
  进入电台之后,一开始,我们被分到一个节目组。这个节目组是一个相对比较成熟的节目组,节目收听率虽不能说是高居榜首,也可以说是位居前列。来到这里,工作量巨大,我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每天将近3000字的广播稿,还要裁减10分钟的录音,有的时候还要外出采访,看到零点的星空是我的家常便饭。我的生活彻底被改变,变得单调,变得枯燥。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雄心壮志、激情高涨的我经常和节目监制意见不和。他是一个老广播,在经验上我绝对地佩服他,可是他的思想很不适应现在的广播潮流,我以为。我觉得这个空间不能让我自由发挥,但是又不得不在这个节目组里面度过我跨入社会的第一步。
  慢慢地,我没有被磨圆,反倒脾气变得异常烦躁,稍有不顺心便大发雷霆。父母根本插不上嘴,我便把所有的怨气无缘地发到了她的身上。给她打电话,接听得稍微迟了一点,我就忍不住地想像她和男同事在说笑的场面,即使我知道她的办公室里面根本没有男医生。有的时候,我们出去吃饭,只要谈到工作上我遇到的困惑,她每一句劝说的话都让我顿生怒气,经常地,我们在点菜上齐后各自赌气地默默吃完,结账,我送她回家,一路上什么都不说。
  她倒是很平静,在我发脾气的时候,也许她只会用眼泪来阻挡一切。她哭的时候,我才便完全回到了当初大学恋爱时候的感觉,我便默默地站在她身边,任由她的眼泪恣意地洒落。
  她工作上顺利得很,起码比起我来说简直是一路通畅。由于没有改行,学到的知识得到充分的发挥,而且她的主任也非常栽培她,什么培训啊,经验交流会啊,都少不了她的分儿。
  我经常接到她匆匆的电话说“明天我去哪哪开会,过几天回来” ,然后她便消失一样,在我的世界中,悄无声息地躲上几天,然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拿着带回来的礼物。虽然我每次都是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但还是不能抹去她不在我身边时我的“恶毒”猜想。
  我也时常地问自己,以前不是常吃醋的人啊,我那时心里多有底啊,现在为什么疑心这样的重?
  “你没有本钱了,改行把你的自信摧毁了!”我忍不住插了句嘴,因为我也有一段相似的经历。话一出口,我也便后悔了,我认为我伤害了他,我希望他反驳我,我希望能看到他傲然一笑之后说 “不”。
  他眼神一怔,把手指插入了头发当中,埋下了头。当我正要说抱歉的时候,他猛地抬起头,继续了。
  你说得没错,我思考的结果也是这样的。上大学的时候,我很自信,那个时候我是班长,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国王,一呼百应,呵呵,那是一种极大的自我鼓舞。后来改行以后,我对我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惘,我不知道我该找寻的方向,所以更不知道我要什么,我有什么,我该怎么去走,这样的生活让我心里发毛。所以只要稍微一个男人接近她,我就认为我肯定会被打败。可是我除了自己“吃醋”之外,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
  是的。我们结婚了,在我们工作后不久。
  谈及结婚,他没有半点的喜悦之情,更多的是那种悲伤,借助咖啡厅里面幽暗的灯光,我发现他的眼神更加空旷了,那空洞的目光后面,不是经事后的成熟,而是一种历经沧桑的茫然。
  “TING〃的一声,他打ZIPPO的声音缓解了我的忧虑,他燃起了刚才我递给他的MILD SEVEN,边缓缓地吸着,边又开始摆弄起手中的ZIPPO,一开一合地,我们的谈话便添进了一种单调的节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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