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etherl(晋江2014.5.1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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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etherl(晋江2014.5.13完结)-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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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是福祉了。至少是深深爱过了,他也明了唐婉的心意的,唐婉在黄泉路上必然是会等他的,绝舍不得一个人先走了的。”懿映凝神看着面前迎寒而立的白梅。
“即便是心里伤得斑斑驳驳了,爱过还是值得的?你是这么觉得的么。”容若转头问懿映。
“嗯。能遇到就是极大的缘分了,有多少了终其一生都遇不到一个知音一个真心爱着的人。人生有时候不能奢求太多呢。”懿映悠然道,“不过我好像怎么也想不到,这般深情的陆游居然也是写出‘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放翁呢。”
“怎么,深情待人就不能和忧国忧民共处一身?”容若一笑。
“情爱是细腻的小心思,而爱国之志是大志大胸怀。放翁的诗那么豪放,气魄雄浑,那首《钗头凤》还真不像他的风格。”懿映也勾了一下嘴角。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终得重遇却一句话也说不了,连深情的望一眼也会成了错,提笔之时定是字字泣血了。”容若轻声诵读,声音听起来哀伤而萧索。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怕人寻问,咽泪装欢。’唐婉和完了这一首怕是更加请不能自已了,伤情牵动了五脏六腑竟然就这样去了。原来真有人能为了爱而不得生生离了世间。”懿映还是不住的伤怀起来。
“写《示儿》之前陆游还在沈园写下一首‘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容若轻念。
“着实是一生啊,从初遇的那日起陆游便是一刻也没有忘记唐婉吧,多好。人都不在了那么多年了,却永永远远的活在了爱人的心里面。一刻都不曾变心的爱着,多好。”懿映说着低下了头。
“一刻都不曾变心的爱着,是啊,多好。”容若重复了一遍。
——一刻都不曾变心的爱着。
这就是他想说的句子。钗头凤钗头凤,纵是之后要隔着层层的宫墙,相见不知何年,他还是会一刻都不曾变心的爱着。即使明知道根本就给不起她什么承诺,给不起那些等着她出宫就娶她的承诺,自己能够保证的,只有自己的心意而已。
而这还不够么。
懿映褪下手上的紫玉镯子给絮雪,“这是我额娘留给我的,现在便给了你了,即使不得见只盼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情分才好。”镯子为的是环君心,为的是只盼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情分。她能给出的,也不过只是这一番念想罢了。
“那懿映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万分珍重才是。”絮雪说着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虽是一心向着容若的,但服侍了懿映这么久,心里的感情还是很重的。
“你也是,凡事不要委屈了自己才是。日子要尽心去过。”尽心,是希望她能好也是希望她能尽心待他,还望着他们都能够尽心欢愉的去过日子。
“好了,别耽误了进宫的时辰。”嬷嬷冷声念了一句,懿映只得不舍的送开了握着絮雪的手,别过脸去,再也忍不住那股忍在喉头的酸热气息,它们一下冲过眼眶肆意流淌。
如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重逢。

懿映不会知道,那一夜,渌水亭的白梅尽数败了。而后绵长的岁月里,那及人高的桃花也再没有开过,它们宛若被一场无名的大火席卷,只留下干枯的枝桠等待着终将到来的死亡。那一场大火也烧灼了容若的心,烧干了他心里所有的生机,从今以后他再无法在渌水亭的院子里见到她翻书小憩的身影,再无法听到她缓慢悠扬的琴音。
容若轻轻抬手抚过那架他们一同弹过的古琴,它却像是受不得一点力度,兀然断了弦,留下一段无法再续的前缘。






第6章 第五章。为伊判作梦中人。
第五章。为伊判作梦中人。
  
  “瑶英呢。”惠贵人踏进了自己的咸福宫,却没有看到主事宫女。
  “回小主的话,瑶英着了风寒,怕冲撞着小主就没有过来伺候。”懿映扶着惠贵人坐了下来,伺候她更衣。
  “让她好生歇着吧。”惠贵人打量了一下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还是白嫩如玉的样子,可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时间在她的脸颊留下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惠贵人生过两个孩子,如今是皇长子的额娘,在后宫也还算得宠,哥哥纳兰明珠在前朝春风得意,而她却仍旧是贵人的位份,万岁爷都不记得要晋她的位份。惠贵人皱了皱眉头,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懿映,我的簪子怕是落在万岁爷那里了,你去乾清宫取一下,是之前太皇太后寿辰上赏的那支。”
  “是。奴婢这就去。”懿映福了一福就退下了。
  
  “奴婢是咸福宫的,麻烦通报一声王公公。”懿映对乾清宫门口立着的太监说。这是她进宫两年第一次走近乾清宫,惠贵人承了容若的情,总是小心着让懿映与万岁爷见面。
  金色琉璃瓦的歇山顶高耸入云,汉白玉阶在阳光之下闪现出耀眼的光芒,人站在宫门之下一下子便觉渺小如尘。懿映正歪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磅礴巍峨的乾清宫,宫门忽然哗得敞开了,吓得懿映直直向后退了几步,出来的是一位身着深紫色长袍的少年,明净白暂的脸庞上棱角分明,懿映盯着他看的同时,他也眯着眼睛打量着懿映。她今日着了一件湖水蓝的宫装,裙摆和袖口处衬了些许银丝滚边,首饰只戴了一对小巧的银质耳坠。看起来是极为清简,可这眼神……少年觉得十分新奇。
  “大胆奴才,见了万岁爷还不行礼。”乾清宫的管事太监王公公从内殿跟了出来,看到懿映那个样子忙教训道。万岁爷?万岁爷怎么不穿龙袍?懿映想着看了看少年的衣袍,看到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时立刻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哦?怎么该死呢。”少年饶有兴趣地望着懿映。
  “奴婢冒犯了天颜。”懿映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些皇帝真是的,就喜欢这么吓宫女玩。
  “起来吧,”少年背过手去,“为什么要看朕。”
  “奴婢……”懿映不知如何回话。
  “是因为你胆子大还是因为朕不够威严。”少年道,让人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万岁爷平易近人,奴婢才一时逾越。”懿映心下暗暗叫苦,着实想不出什么好话。
   “平易近人?那就是不够威严了。”少年道。
  “正因为万岁爷平易近民才得了民心。”懿映道,这个大清国的一代圣君还真不是好惹的。
  “有点意思。你是哪个宫里的?”少年面含惬意笑容。
  懿映定了定心神,“奴婢是咸福宫的谢懿映,惠贵人的簪子落在万岁爷这里了,让奴婢过来取。”
  “王全英,你去找找。再把前几日缅甸进贡的银芙蓉步摇拿过来。”少年悦然吩咐道。
  “是。”王公公退了下去,只留下懿映尴尬地对着玄烨站在乾清宫门口。
  玄烨望着白玉阶前空无一人的地面,随口问了一句。“以前怎么没见你。” 
  “奴婢不是主事宫女,平时不在娘娘身边伺候。”懿映轻声答道。王全英取了东西出来,懿映正接过王全英递过来的簪子,玄烨抬手把那支芙蓉步摇插到了她的发髻上面,“映日荷花别样红。你带着正合适。”他笑着说。
  “还不快谢恩。”王全英提醒道。
  “万岁爷,奴婢不能收这个。”懿映低下头去小声道。
  “不想戴就收起来。”玄烨说着转身走进了乾清宫的大殿。
  
  下了白玉阶懿映便取下了那只步摇,随手把玩着,慢慢地拖着步子走回咸福宫,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
  那个人是居然是康熙帝,八岁继承大统,十四岁亲政,十六岁除鳌拜的传奇帝王,居然是刚才那个轻快疏朗的少年,还以为他有多凶神恶煞呢。
  
  这一年是康熙十三年,正是清明的时节,距离懿映入宫已经过去整整两年了。四年前的隆冬她在江南青山之上遇见容若,两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季节,她离开了他,连一句道别也无法言说。懿映将步摇塞进了袖子,换而拿出了原本藏在袖子之中的小笺,是容若写的一首《红窗月》。
  燕归花谢,早因循、又过清明。是一般风景,二样心情。犹记回廊影里誓三生。
  乌丝阑纸娇红篆,历历春星。道休孤密约,鉴取深盟。语罢一丝清露、湿银屏。
  纳兰夫人自然觉得懿映和容若的事是家丑,便也没有告诉惠贵人。恰好那时容若有一好友唤作陆敬森的在太医院当值,容若便托他递了书信给惠贵人,惠贵人虽比容若长一辈,是他的姑母,但两人同龄,惠贵人入宫之前和容若在府里也算是唯一的玩伴了,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容若说明了对懿映的情谊,希望惠主子能照顾些,留个心别让她见着玄烨惹上什么事端,只等着二十五岁的时候能平安放出宫去。二十五岁,长日漫漫,谈何容易,懿映进宫那年报的是十三岁,还有十二年的时光在等着她。
  也是万幸能遇到了陆敬森,在宫里私传信件是死罪,可陆太医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总是跑去问容若有没有东西要带给懿映。如此这般过两个月懿映总能收到陆太医悄悄递进来的信笺。陆太医平日里来给惠贵人请平安脉总能遇到懿映,两人说的不过是寻常公事的话,但两年下来的倒也培养出朋友一般的情谊,很多时候递交方子的瞬间都化为了默契的相视一笑。
  昨儿陆太医来给惠主子请脉后开了张安神的方子,写完后递给懿映说了句,“听说荣主子那就这几天了。”懿映会意地将方子下的信笺塞入袖子里,便是这一张《红窗月》,“那宫里可又要热闹了。”
  容若词调子总是悲情难抑,一般风景,二样心情,他在纳兰府里自是日日睹物思人。他与康熙是差不多年纪的,如今康熙都是九个孩子的父亲了容若还没有娶妻,懿映心里是欢喜的,在深宫之中她也只剩下这点盼望了,明明希望容若能过得开心一些,却还是没有办法不自私地想着他能够记着自己。
  懿映刚迈进咸福宫就被跌跌撞撞跑进来的一个小宫女撞了一下。她也不跟懿映道歉,一下扑倒在站在院子里的惠贵人面前,“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什么事这么冲撞,规矩都忘了。”惠贵人有一下没一下地修剪着院子里的花枝。
  “是储秀宫来消息了。”小宫女气喘吁吁道。
  “怎么,又生了个丫头。”惠贵人轻蔑地笑了一下。
  “不是格格,是阿哥。”
  “那你欢喜个什么劲。”惠贵人狠狠地剪了一刀。
  “生下来便夭折了。”小宫女谄媚地笑着。
  “那荣贵人可好。”惠贵人听了脸上一下子漾起了笑容。
  “听说哭得背过气去了。”
  惠贵人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狠毒之人,只是在这宫里,比起其他没有子嗣的嫔妃,皇后生过一个阿哥,惠贵人虽也生过两个儿子,可算上这个,荣贵人生了三个阿哥一个格格了,可惜宫里的孩子养不大,如今还活着的不过是惠贵人在懿映进宫那年生的大阿哥保清和荣贵人的长公主。这宫里劲较得最厉害的还是同时入宫的惠贵人和荣贵人。如今一个连连失了三个儿子,自然是伤心的死去活来的,而另一个当然是窃喜了。
  “坤宁宫那位也差不多了吧。”惠贵人用力剪下了一朵开得正茂盛的花朵。
  “太医说不到一个月了。”懿映答道,把从乾清宫取回来的簪子呈给了惠贵人。
  “收起来吧。”惠贵人笑着吩咐,“皇后娘娘身子怎么样。”
  “说是不大好,整日里歇着,二皇子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哭得那般伤心,想是那时伤到身子了。”
  “伤心?哼,她倒是真真地伤心。”惠贵人把剪子递给身旁的宫女转身走进了宫内,大阿哥保清出生时皇后的儿子才刚去了九天,整个宫里都陪着皇后伤心,皇子的出生一点也不喜庆,连万岁爷都少过来看。惠贵人每每想起这一桩事都恨恨的。
  “终是去了,小主也不必再介怀了,总比活着让封了太子的好。”懿映顺着她的心意答道。
  “这次她若生下个阿哥必然是要册为太子了的。那女人总是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把万岁爷迷得怎么都觉得对不住她。”惠贵人愤愤地说。
  “索大人助万岁爷除了鳌拜,如今颇受万岁爷器重,万岁爷更在意皇后娘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比起宫里其他的妃嫔,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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