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_南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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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_南齐书-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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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祖御座赋诗,敬则执纸曰:「臣几落此奴度内。」世祖问:「此何言?」敬则曰:「臣若知书,不过作尚书书都令史耳,那得今日?」敬则虽不大识书,而性甚警黠,临州郡,令省事读辞,下教判决,皆不失理。

  明帝即位,进大司马,增邑千户。台使拜授日,雨大洪注,敬则文武皆失色,一客在傍曰:「公由来如此,昔拜丹阳吴兴时亦然。」敬则大悦,曰:「我宿命应得雨。」乃列羽仪,备朝服,道引出听事拜受,意犹不自得,吐舌久之,至事竟。

  帝既多杀害,敬则自以高、武旧臣,心怀忧恐。帝虽外厚其礼,而内相疑备,数访问敬则饮食体干堪宜,闻其衰老,且以居内地,故得少安。三年中,遣萧坦之将齐伏五百人,行武进陵。敬则诸子在都,忧怖无计。上知之,遣敬则世子仲雄入东安慰之。仲雄善弹琴,当时新绝。江左有蔡邕焦尾琴,在主衣库,上敕五日一给仲雄。仲雄于御前鼓琴作《懊家曲歌》曰:「常欢负情侬,郎今果行许!」帝愈猜愧。

  永泰元年,帝疾,屡经危殆。以张环为平东将军、吴郡太守,置兵佐,密防敬则。内外传言当有异处分。敬则闻之,窃曰:「东今有谁?祗是欲平我耳!」诸子怖惧,第五子幼隆遣正员将军徐岳密以情告徐州行事谢眺为计,若同者,当往报敬则。眺执岳驰启之。敬则城局参军徐庶家在京口,其子密以报庶,庶以告敬则五官王公林。公林,敬则族子,常所委信。公林权敬则急送启赐儿死,单舟星夜还都。敬则令司马张思祖草启,既而曰:「若尔,诸郎在都,要应有信,且忍一夕。」其夜,呼僚佐文武樗蒲赌钱,谓众曰:「卿诸人欲令我作何计?」莫敢先答。防阁丁兴怀曰:「安祗应作耳。」敬则不作声。明旦,召山阴令王询、台传御史钟离祖愿,敬则横刀跂坐,问询等「发丁可得几人?傅库见有几钱物?」询答「县丁卒不可上。」祖愿称「传物多未输入。」敬则怒,将出斩之。王公林又谏敬则曰:「官是事皆可悔,惟此事不可悔!官讵不更思!」敬则唾其面曰:「小子!我作事,何关汝小子!」乃起兵。

  上诏曰:「谢眺启事腾徐岳列如右。五敬则禀质凶猾,本谢人网。直以宁季多艰,颇有膂力之用,驱奖所至,遂升荣显。皇运肇基,预闻末议,功非匡国,赏实震主。爵冠执珪,身登衣衮,固以《风》、《雅》作刺,缙绅侧目。而溪谷易盈,鸱枭难改,猜心内骇,丑辞外布。永明之朝,履霜有渐,隆昌之世,坚冰将著,从容附会,朕有力焉。及景历惟新,推诚尽礼,中使相望,轩冕成阴。乃嫌迹愈兴,祸图兹构,收合亡命,结党聚群,外候边警,内伺国隙。元迁兄弟,中萃渊薮,奸契潜通,将谋窃发。眺即姻家,岳又邑子,取据匪他,昭然以信。方、邵之美未闻,韩、彭之畔已积。此而可空,孰寄刑典!便可即遣收掩,肃明国宪,大辟所加,其父子而已;凡诸诖误,一人荡涤。」收敬则子员久郎世雄、记室参军季哲、太子洗马幼隆、太子舍人少安等,于宅杀之。长子黄门郎元迁,为宁朔将军,领千人于徐州击虏,敕徐州刺史徐玄庆杀之。

  敬则招集配衣,二三日便发,欲动前中书令何胤还为尚书令,长史王弄璋、司马张思祖止之。乃率实甲尤人过浙江。谓思祖曰:「应须作檄。」思祖曰:「公今自还朝,何用作此。」敬则乃止。

  朝廷遣辅国将军司马左兴盛、后军将军直阁将军崔恭祖、辅国将军刘山阳、龙骧将军直阁将军马军主胡松三千余人,筑垒于曲阿长冈,右仆射沈文季为持节都督,屯湖头,备京口路。

  钷则以旧将举事,百姓檐篙荷锸随逐之,十余万众。至晋陵,南沙人范修化杀县令公上延孙以应之。敬则至武进陵口,恸哭乘肩举而前。遇兴盛、山旭二砦,尽力攻之。兴盛使军人遥告敬则曰:「公儿死已尽,公持许底作?」官军不敌欲退,而围不开,各死战。胡松领马军突其后,白丁无器杖,皆惊散,敬则军大败。敬则索马,再上不得上,兴盛军容袁文旷斩之,傅首。是时上疾已笃,敬则仓卒东起,朝廷震惧。东昏候在东宫,议欲叛,使人上屋望,见征虏亭失火,谓敬则至,急装欲走。有告敬则者,敬则曰:「檀公三十六策,走上上计。汝父子唯应急走耳。」敬则之来,声势甚盛,裁少日而败,时年七十余。

  封左兴盛新吴县男,崔恭祖遂兴县男,刘山阳湘阴县男,胡松沙阳县男,各四百户,赏平敬则也。又赠公上延孙为射声校尉。

  陈显达,南彭城人也。宋孝武世,为张永前军幢主。景和中,以劳历驱使。泰始初,以军主隶徐州刺史刘怀珍北征,累至东海王板行参军,员外郎。泰始四年,封彭泽县子,邑三百户。历马头、义阳二郡太守,羽林监,濮阳太守。

  隶太祖讨桂阳贼于新亭垒,刘勉大桁败,贼进杜姥宅,及休范死,太祖欲还卫宫城,或谏太祖曰:「桂阳虽死,贼党犹炽,人情难固,不可轻动。」太祖乃止。遣显达率司空参军高敬祖自查浦渡淮缘石头北道入承明门,屯东堂。宫中恐动,得显达乃至,乃稍定。显达出杜姥宅,大战破贼。矢中左眼,拔箭而镞不出,地黄村潘妪善禁,先以钉钉柱,妪禹步作气,钉即时出,乃禁显达目中镞出之。封丰城县候,邑千户。转游击将军。

  寻为使持节、督广交越三州湘州之广兴军事、辅国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进号冠军。沈攸之事起,显达遣军援台,长史到遁、司马诸葛道谓显达曰:「沈攸之拥众百万,胜负之势未可知,如保境蓄众,分遣信驿,密通彼此。」显达于座手斩之,遣表疏归心太祖。进使持节、左将军。军至巴丘,而沈攸之平。除散骑常侍、左卫将军,转前将军、太祖太尉左司马。齐台建,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领卫尉。太祖即位,迁中护军,增邑千六百户,转护军将军。显达启让,上答曰:「朝廷爵人以序。卿忠发万里,信誓如期,虽屠城殄国之勋,无以相加。此而不赏,典章何在。若必未宜尔,吾终不妄授。于卿数士,意同家人,岂止于群臣邪?过明,与王、李俱祗召也。」上即位后,御膳不宰牲,显达上熊丞一盘,上即以充饭。

  建元二年,虏寇寿阳,淮南江北百姓搔动。上以显达为使侍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南兖州刺史。之镇,虏退。上敕显达曰:「虏经破散后,当无复犯关理。但国家边防,自应过存备豫。宋元嘉二十七年后,江夏王作南兖,处镇盱眙,沈司空亦以孝建初镇彼,政当以淮上要于广陵耳。卿谓前代此处分云何?今佥议皆云卿应据彼地,吾未能决。乃当以扰动文武为劳。若是公计,不得惮之。」事竟不行。

  迁都督益宁二州军事、安西将军、益州刺史,领宋宁太守,持节、常侍如故。世祖即位,进号镇西。益部山险,多不宾服。大度村獠,前后刺史不能制,显达遣使责其租赕,獠帅曰:「两眼刺史尚不敢调我!」遂杀其使。显达分部将吏,声将出猎,夜往袭之,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自此由夷震服。广汉贼马龙驹据郡反,显达又讨平之。

  永明二年,徵为侍中、护军将军。显达累任在外,经太祖之忧,及见世祖,流涕悲咽,上亦泣,心甚嘉之。

  五年,荒人桓天生自称桓玄宗族,与雍、司二州界蛮虏相扇动,据南阳故城。上遣显达假节,率征虏将军戴僧静等水军向宛、叶,雍、司众军受显达节度。天生率虏众万余入攻舞阴,舞阴戍主辅国将军殷公愍击杀其副张麒麟,天生被疮退走。仍以显达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梁南北秦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镇北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显达进据舞阳城,遣僧静等先进,与天生及虏再战,大破之,官军还。数月,天生复出攻舞阴,殷公愍破之,天生还窜荒中,遂城、平氏、白土三城贼稍稍降散。

  八年,进号征北将军。其年,仍迁侍中、镇军将军,寻加中领军。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江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给鼓吹一部。显达廉厚有智计,自以人微位重,每迁官,常有愧惧之色。有子十余人,诫之曰:「我本志不及此,汝等勿以富贵陵人!」家既豪富,诸子与王敬则诸儿,并精车牛,丽服饰。当世快年称陈世子青,王三郎乌,吕文显折角,江瞿昙白鼻。显达谓其子曰:「尘尾扇是五谢家物,汝不须捉此自逐。」

  十一年秋,虏动,诏屯樊城。世祖遗诏,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隆昌元年,迁侍中、车骑将军,开府如故,置兵佐。豫废郁林之勋,延兴元年,为司空,进爵公,增邑千户,甲仗五十人入殿。高宗即位,进太尉,侍中如故,改封鄱阳郡公,邑三千户,加兵二百人,给油络车。建武二年,虏攻徐、司,诏显达出顿,往来新亭白下,以为声势。

  上欲悉除高、武诸孙,微言问显达,答曰:「此等岂足介虑。」上乃止。显达建武世心怀不安,深自贬匿,车乘朽故,导从卤薄,皆用羸小,不过十数人。侍宴,酒后启上曰:「臣年已老,富贵已足,唯少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上失色曰:「公醉矣。」以年礼告退,不许。

  是时虏频寇雍州,众军不捷,失沔北五郡。永泰元年,乃遣显达北讨。诏曰:「晋氏中微,宋德将谢,蕃臣外叛,要荒内侮,天未悔祸,左衽乱华,巢穴神州,逆移年载。朕嗣膺景业,踵武前王,静言隆替,思又区夏。但多难甫夷,恩化肇治,兴师扰众,非政所先,用戢远图,权缓北略,冀戎夷知义,怀我好音。而凶丑剽狡,专事侵掠,驱扇异类,蚁聚西偏,乘彼自来之资,抚其天亡之会,军无再驾,民不重劳,传檄以定三秦,一麾而臣禹迹,在此举矣。且中原士庶,久望皇威,乞师请援,结轨驰道。信不可失,时岂终朝。宜分命方岳,因兹大号。侍中太尉显达,可暂辍槐阴,指授群帅。」中外纂严。加显达使持节,向襄阳。

  永元元年,显达督平北将军崔慧景众军四万,围南乡界马圈城,去襄阳三百里,攻之四十日,虏食尽,啖死人肉及树皮,外围既急,虏突走,斩获千计。官军竞取城中绢,不复穷追。显达入据其城,遣军主庄丘黑进取南乡县故从阳郡治也。虏主元宏自领十余万骑奄至,显达引军渡水西据鹰子山筑城,人情沮败。虏兵甚急,军主崔恭祖、胡松以鸟布幔盛显达,数人檐之,迳道从分碛山均水口,台军缘道奔退,死者三万余人。左军将张千虎死,追赠游击将军。显达素有威名,著于蛮虏,至是大损丧焉。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朝议优诏答曰:「昔卫、霍出塞,往往无功,冯、邓入关,有时亏丧。况公规谟肃举,期寄兼深、见可知难,无损威略,方振远图,廓清朔土,虽执宪有常,非所得议。」显达表解职,不许,求降号,又不许。

  以显达为都督江州军事、江州刺史,镇盆城,持节本官如故。初,王敬则事起,始安王遥光启明帝虑显达为变,欲追究军还,事寻平,乃寝。显达亦怀危怖。及东昏立,弥不乐还京师,得此授,甚喜。寻加领片南大将军,给三望车。

  显达闻京师大相杀戳,又知徐孝嗣等皆死,传闻当遣兵袭江州,显达惧祸,十一月十五日,举兵。令长史庚弘远、司马虎龙与朝贵书曰:

  诸君足下:我太祖高皇帝睿哲自天,超人作圣,属彼宋季,网纪自顿,应禅从民,构此基业。世祖武皇帝昭略通远,克纂洪嗣,四关罢险,三河静尘。郁林海陵,顿孤负荷。明帝英圣,绍建中兴。至乎后主,行悖三才,琴横由席,绣积麻筵,淫犯先宫,秽兴闺闼,皇陛为市厘之所,雕房起征战之门。任非华尚,宠必寒厮。

  江仆射兄弟,忠言属荐,正谏繁兴,覆族之诛,于斯而至。故乃犴噬之刑,四剽于海路,家门之衅,一起于中都。萧、刘二领军,并升御座,共禀遗诏,宗戚之苦,谅不足谈,渭阳之悲,何辜至此。徐司空历叶忠荣,清简流世,匡翼之功示著,倾宗之罚已彰。沈仆射年在悬车,将念机杖,欢歌园薮,绝影朝门,忽招陵上之罚,何万古之伤哉。遂使紫台之路,绝缙绅之俦;缨组之阁,罢金、张之胤。悲哉!蝉冕为贱宠之服。呜呼!!皇陛列劫竖之坐。

  且天人同怨,乾象变错,往岁三州流血,今者五地自动。昔汉池异色,胥王因之见废;吴郡暂震,步生以为奸倖。况事隆于往怪,衅倍于前虐,此而未废,孰不可兴?

  王仆射、王领军、崔护军,中维简正,逆念剖心。萧卫尉、蔡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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