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_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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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_北史-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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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勇尝于仁寿宫参起居还,途中见一枯槐树,根干蟠错,大且五六围,顾左右曰:「此堪作何器用?」或对曰:「古槐尤堪取火。」于时卫士皆佩火燧,勇因令匠者造数千枚,欲以分赐左右。至是,获于库。又药藏局贮艾数斛,亦搜得之。大将为怪,以问姬威。威曰:「太子此意别有所在。比令长宁王已下,诣仁寿宫还,每常急行,一宿便至。恆饲马千匹,云径往捉城门,自然饿死。」素以威言诘勇,勇不服曰:「窃闻公家马数万匹,勇忝备位太子,有马千匹,乃是反乎?」素又发泄东宫服玩似加琱饰者,悉陈于庭,以示文帝群官,为太子罪。帝曰:「前簿王世积,得妇女领巾,状似槊幡,当时遍示百官,欲以为戒。今我兒乃自为之。领巾为槊幡,此是服妖。」使将诸物示勇以诘之。皇后又责之罪。帝使使问勇,勇不服。

  太史令袁充进曰:「臣观天文,皇太子当废。」上曰:「玄象久见矣。」群臣无敢言者。于是使人召勇。勇见使者,惊曰:「得无杀我邪?」帝戎服陈兵,御武德殿,集百官立于东面,诸亲立于西面,引勇及诸子烈于殿庭。命薛道衡宣诏废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为庶人。命道衡谓勇曰:「尔之罪恶,人神所弃,欲求不废,其可得邪!」勇再拜曰:「臣合尸之都市,为将来鉴诫。幸蒙哀怜,得全性命」。言毕,泣下流襟,既而舞蹈而去。左右莫不悯默。

  又下诏:「左卫大将军元旻,任掌禁兵,委以心膂,乃包藏奸伏,离间君亲,崇长厉阶,最为魁首。太子左庶子唐令则,策名储贰,位长宫僚,谄曲取容,音技自进,躬执乐器,亲教内人,赞成骄侈,导引非法。太子家令邹文腾,专行左道,偏被亲昵,占问国家,希觊灾祸。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内事谄谀,外作威势,陵侮上下,亵浊宫闱。典膳监元淹,谬陈爱憎,开示怨隙,进引妖巫,营事厌祷。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往居省阁,旧非宫臣,进画奸谋,要射荣利。前主玺下士何竦,假托玄象,妄说妖怪,志图祸乱,心在速发;兼诸奇服,皆竦规模,增长骄奢,糜费百姓。此之七人,为害斯甚,并处斩刑,妻妾子孙皆没官。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人章仇太翼等四人,所为之事,并是悖逆,论其状迹,罪合极刑。但未能尽戮,并特免死,各决杖一百,身及妻子资财田宅悉没官。副将作大匠高龙叉,预追番丁,辄配东宫使役,营造亭舍,进入春坊;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判司农少卿事元衡,料度之外,私自出给,虚破丁功,擅割园地。并处自尽,」于是集群官于广阳门外,宣诏以戮之。乃移勇于内史省,给五品料食。立晋王广为皇太子,仍以勇付之,复囚于东宫。赐杨素物三千段,元胄、杨约并千段,杨难敌五百段,皆鞫勇之功赏也。

  时文林郎杨孝政上尽谏,言:「皇太子为小人所误,不宜废黜。」帝怒,挞其胸。寻而贝州长史裴肃表称:「庶人罪黜已久,当克已自新,请封一小国。」帝知勇黜不允天下情,乃徵肃入朝,具陈废立意。

  时勇自以废非其罪,频请见上,面申冤屈。皇太子遏不得闻。勇于是升树叫,闻于帝,冀得引见。杨素因奏言:「勇情志昏乱,又癫鬼所著,不可复收。」帝以为然,卒不得见。帝遇疾于仁寿宫,皇太子入侍医,奸乱事闻于帝。帝抵床曰:「枉废我兒!」遣追勇。未及发使而崩,秘不发丧。遽收柳述、元岩,系大理狱,伪敕赐庶人死。追封房陵王,不为立嗣。

  勇有十男:云昭训生长宁王俨、平原王裕、安城王筠。高良娣生安平王嶷、襄城王恪。王良媛生高阳王该、建安王韶。成姬生颍川王煚。后宫生孝实、孝范。

  初,俨诞,帝闻之曰:「此乃皇太孙,何乃生不得地!」云定兴奏曰:「天生龙种,所以因云而出。」时人以为敏对。六岁,封长宁郡王。勇败,并坐废。上表求宿卫,辞情哀切,帝览之恻然。杨素进曰:「伏愿圣心同于螫手,不宜留意。」炀帝践祚,俨常从行,遇鸩卒。诸弟分徙岭外,皆敕杀之。

  秦王俊,字阿祗。开皇元年,立为秦王。二年,拜上柱国、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时年十二。加右武卫大将军,领关东兵。三年,迁秦州总管,陇右诸州尽隶焉。俊仁恕慈爱,崇敬佛道,请为沙门,不许。六年,迁山南道行台尚书令。伐陈之役,为山南道行军元帅,督三十总管,水陆十余万,屯汉口,为上流节度。寻授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广陵。转并州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初颇有令问,文帝闻而大悦。后渐奢侈,违犯制度,出钱求息。帝遣按其事,与相连坐者百余人。于是盛修宫室,穷极侈丽。俊有巧思,每亲运斤斧,工巧之器,饰以珠玉。为妃作七宝幕篱,重不可戴,以马负之而行。徵役无已。置浑天仪、测景表。又为水殿,香涂粉壁,玉砌金堦,梁柱楣栋之间,周以明镜,间以宝珠,极莹饰之美。每与宾客伎女弦歌于上。

  俊颇好内,妃崔氏性妒,甚不平之,遂于瓜中进毒。俊由是遇疾,徵还京师。以俊奢纵,免官,以王就第。左武卫将军刘升谏曰:「秦王非有他过,但费官物、营廨舍而已。臣谓可容。」帝曰:「法不可违。」升固谏,帝忿然作色,升乃止。杨素复进谏,以秦王过不应至此。帝曰:「我是五兒之父,非兆人之父。若如公意,何不别制天子兒律!以周公为人,尚诛管、蔡。我诚不及周公远矣,安能亏法乎!」卒不许。

  俊疾笃,含银,银色变,以为遇蛊。未能起,遣使奉表陈谢。帝责以失德。大都督皇甫统上表请复王官,不许。岁余,以疾笃,复拜上柱国。二十年六月,薨于秦邸。帝哭之数声而已,曰:「晋王前送一鹿,我令作脯,拟赐秦王。今亡。可置灵坐之前。心已许之,不可亏信。」帝及后往视,见大蜘蛛、大蛷螋从枕头出,求之不见。穷之,知妃所为也。俊所为侈丽物悉命焚之。敕送终之具,务从俭约,以为从世法。王府僚佐请立碑,帝曰:「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碑为!若子孙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

  妃崔氏以毒王故,下诏废绝,赐死于其家。子浩,崔氏所生也。以其母谴死,遂不得立。于是以秦国官为丧主。俊长女永丰公主,年十三,遭父忧,哀慕尽礼,免丧,遂绝酒肉。每忌日,辄流涕不食。有开府王延者,性忠厚,领俊亲信兵十余年,俊甚礼之。及俊疾,延恆在閤下,衣不解带。俊薨,勺饮不入口者数日,羸顿骨立。帝闻悯之,赐以御药,授骠骑将军,典宿卫。俊葬日,延号恸而绝。帝嗟异之,令通事舍人吊祭,诏葬延于俊墓侧。

  炀帝即位,立浩为秦王,以奉孝王嗣。封浩弟湛济北侯。后以浩为河阳都尉。杨玄感作逆之际,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勒兵讨之。至河阳,修启于浩,浩诣述营,共相往复,有司劾浩以诸侯交通内臣,竟坐废免。宇文化及弑逆,立浩为帝。化及败于黎阳,北走魏县,自僭为帝,因而害之。

  湛骁果有胆烈。大业初,为荥阳太守,坐浩免,亦为化及所害。

  庶人秀,开皇元年,立为越王。未几,徙封于蜀,拜柱国、益州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二年,进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本官如故。岁余而罢。十二年,入为内史令、右领军大将军。寻出镇于蜀。

  秀有胆气,容貌瑰伟,美有须髯,多武艺,甚为朝臣所惮。帝每谓文献皇后曰:「秀必以恶终。我在当无虑,至兄弟必反。」兵部侍郎元衡使于蜀,秀深结于衡,以左右为请。衡既还京师,请益左右,帝不许。大将军刘哙之讨西爨,帝令上开府杨武通将兵继进。秀使嬖人万知先为武通行军司马,帝以秀任非其人,谴责之,因谓群臣曰:「坏我法者,必在子孙。譬如猛兽,物不能害,反为毛间虫所损食耳。」于是遂分秀所统。

  秀渐奢侈,违犯制度,车马被服拟于天子。及太子勇废,秀甚不平。皇太子恐秀终为后变,阴令杨素求其罪状而谮之。仁寿二年,徵还京师,见不与语。明日,使使切让之。皇太子及诸王流涕庭谢,帝曰:「顷者俊糜费财物,我以父道训之。今秀蠹害生灵,当以君道绳之。」乃下以法。开府庆整谏曰:「庶人勇既废,秦王已薨,陛下兒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责,恐不自全。」帝大怒,欲断其舌。因谓群臣曰:「当斩秀于市以谢百姓。」乃令杨素、苏威、牛弘、柳述、赵绰推之。太子阴作偶人,书帝及汉王姓字,缚手钉心,令人埋之华山下,令杨素发之。又作檄文曰「逆臣贼子,专弄威柄,陛下唯守虚器,一无所知」,陈甲兵之盛,云「指期问罪」,置秀集中,因以闻奏。帝曰:「天下宁有是邪!」乃废为庶人,幽之内侍省,不得与妻子相见,令给獠婢二人驱使之。与连坐百余人。

  秀既幽逼,愤懑不知所为,乃上表陈己愆,请与其爱子爪子相见,并请赐一穴,今骸骨有所。帝乃下诏数其罪曰:「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国,庸蜀险要,委以镇之。汝乃干纪乱常,怀恶乐祸,辟睨二宫,伫望灾衅,容纳不逞,结构异端。我有不和,汝便觇候,望我不起,便有异心。皇太子,汝兄也,次当建立,汝假托妖言,乃云不终其位。妄称鬼怪,又道不得入宫,自言骨相非人臣,德业堪承重器。妄道清城出圣,欲己当之,诈称益州龙见,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更修成都之宫。妄说禾乃之名,以当八千之运。横生京师妖异,以证父兄之灾;妄造蜀地徵祥,以符已身之箓。汝岂不欲得国家恶也?天下乱也?辄造白玉之珽,又为白羽之箭,文物服饰,岂似有君?鸠集左道,符书厌镇,汉王与汝,亲则弟也,乃画其形像,题其姓名,缚手钉心,枷锁杻械。仍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神兵九亿万骑,收杨谅魂神,闭在华山下,勿令散荡。我之于汝,亲则父也,复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赐为开化杨坚夫妻,回心欢喜。又画我形像,缚手撮头,仍云请西岳神兵收杨坚魂神。如此形状,我今不知杨谅、杨坚是汝何亲也!包藏凶匿,图谋不轨,逆臣之迹也。希父之灾,以为身幸,贼子之心也。怀非分之望,肆毒心于兄,悖恶之行也。嫉妒于弟,无恶不为,无孔怀之情也。违犯制度,坏乱之极也。多杀不辜,豺狼之暴也。剥削人庶,酷虐之甚也。唯求财货,市井之业也。专事妖邪,顽嚣之性也。弗克负荷,不材之器也。凡此十者,灭天理,逆人伦,汝皆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患祸,长守富贵,其可得乎!」后听与其子同处。炀帝即位,禁锢如初。宇文化及之弑逆也,欲立秀为帝,群议不许。于是害之,并其诸子。

  庶人谅,字德章,一名杰,小字益钱。开皇元年,立为汉王。十二年,为雍州牧,加上柱国、右卫大将军。转左卫大将军。十七年,出为并州总管,帝幸温汤而送之。自山以东,至于沧海,南拒黄河,五十二州尽隶焉。特许以便宜,不拘律令。十八年,起辽东之役,以谅为行军元帅。至辽水,师遇疾疫,不利而还。十九年,突厥犯塞,以谅为行军元帅,竟不临戎。文帝甚宠爱之。

  谅自以居天下精兵处,以太子谗废,居常怏怏,阴有异图。遂讽帝云:「突厥方强,太原即为重镇,宜修武备。」帝从之。于是大发工役,缮修器械,贮纳于并州。招集亡命,左右私人,殆将数万。王頍者,梁将王僧辩之子,少倜傥,有奇略,为谅谘议参军。萧摩诃者,陈氏旧将。二人俱不得志,每郁郁思乱,并为谅亲善。

  及蜀王以罪废,谅愈不自安。会文帝崩,使车骑屈突通徵之,不赴,遂发兵反。总管司马皇甫诞谏,谅怒,收系之。王頍说谅曰:「王所部将吏家属尽在关西,若用此等,即宜长驱深入,直据京都,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若但欲割据旧齐之地,宜任东人。」谅不能专之。乃兼用二策,唱言:「杨素反,将诛之。」

  总管府兵曹河东裴文安说谅曰:「井陉以西,是王掌据内,山东士马,亦为我有,宜悉发之。分遣羸兵,屯守要路,仍令随方略地;率其精锐,直入蒲津。文安请为前锋,王以大军继后,风行电击,顿于霸上,咸阳以东可指麾而定。京师震扰,兵不暇集,上下相疑,群情离骇,我即陈兵号令,谁敢不从!旬日之间,事可定矣。」谅大悦。于是遣所署大将军余公理将兵出太谷,以趣河阳。大将军綦良出滏口,以趣黎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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