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_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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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_北史- 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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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徵,字文发,顿丘卫国人也。身长七尺二寸,好古学,尚雅素。年十七,师清河监伯阳受《论语》、《毛诗》、《春秋》、《周易》,河内高望崇受《周官》,后于博陵刘献之遍受诸经。数年之中,大义精练,讲授生徒。太和末,为四门小学博士。后宣武诏徵入IY华宫,令孙惠蔚问以《六经》。仍诏徵教授京兆、清河、广平、汝南四王。后累迁安州刺史。徵因述职,路次过家,置酒高会,大享邑老。乃言曰:「腰龟返国,昔人称荣,仗节还家,云胡不乐。」因诫二三子弟曰:「此之富贵,匪自天降,乃勤学所致耳。」时人荣之。入为司农少卿、光禄大夫,后以老解职。永熙二年,卒。孝武帝以徵昔授学业,故优赠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相州刺史,谥曰文烈。子仲曜。

  李业兴,上党长子人也。祖虬、父玄纪,并以儒学举孝廉。玄纪卒于金乡令。业兴少耿介志学,晚乃师事徐遵明于赵、魏之间。时有渔阳鲜于灵馥亦聚徒教授,而遵明声誉未高,著录尚寡。业兴乃诣灵馥黉舍,类受业者。灵馥乃谓曰:「李生久逐羌博士,何所得也?」业兴默尔不言。及灵馥说《左传》,业兴问其大义数条,灵馥不能对。于是振衣而起曰:「羌弟子正如此耳!」遂便径还。自此,灵馥生徒倾学而就遵明。学徒大盛,业兴之为也。

  后乃博涉百家,图纬、风角、天文、占候,无不讨练。尤长算历。虽在贫贱,常自矜负,若礼待不足,纵于权贵,不为之屈。后为王遵业门客。举孝廉,为校书郎。以世行赵匪历,节气后辰下算。延昌中,业兴乃为《戊子元历》上之。于时屯骑校尉张洪、荡寇将军张龙详等九家,各献新历。宣武诏令共为一历。洪等后遂共推业兴为主,成《戊子历》,正光三年,奏行之。业兴以殷历甲寅,黄帝辛卯,徒有积元,术数亡缺。又修之,各为一卷,传于世。建义初,敕典仪注。未几,除著作郎。永安三年,以前造历之勋,赐爵长子伯。后以孝武帝登极之初,豫行礼事,封屯留县子,除通直散骑常侍。永熙三年二月,孝武帝释奠,业兴与魏季景、温子升、窦瑗为摘句。后入为侍读。

  迁鄴之始,起部郎中辛术奏:「今皇居徙御,百度创始,营构一兴,必宜中制。李业兴硕学通儒,博闻多识,万门千户,所宜询访。今求就之披图案记,考定是非,参古杂今,折中为制。」诏从之。于时尚书右仆射、营构大匠高隆之被诏缮修三署乐器、衣服及百戏之属,乃奏请业兴共事。

  天平四年,与兼散骑常侍李谐、兼吏部郎卢元明使梁。梁散骑常侍硃异问业兴曰:「魏洛中委粟山是南郊邪?圆丘邪?」业兴曰:「委粟是圆丘,非南郊。」异曰:「比闻郊、丘异所,是用郑义。我此中用王义。」业兴曰:「然。洛京郊丘之处,用郑解。」异曰:「若然,女子逆降傍亲,亦从郑以不?」业兴曰:「此之一事,亦不专从。若卿此间用王义,除禫应用二十五月,何以王俭《丧礼》,禫用二十七月也?」异遂不答。业兴曰:「我昨见明堂,四柱方屋,都无五九之室,当是裴頠所制。明堂上圆下方,裴唯除室耳,今此上不圆,何也?」异曰:「圆方俗说,经典无文,何怪于方。」业兴曰:「圆方之言,出处甚明,卿自不见。见卿录梁主《孝经义》亦云'上圆下方',卿言岂非自相矛盾?」异曰:「若然,圆方竟出何经?」业兴曰:「出《孝经援神契》。」异曰:「纬候之书,何可信也!」业兴曰:「卿若不信,《灵威仰》、《叶光纪》之类,经典亦无出者,卿复信不?」异不答。梁武问业兴:「《诗·周南》,王者之风,系之周公;《召南》,仁贤之风,系之召公。何名为系?」业兴对曰:「郑注《仪礼》云:昔太王、王季居于岐阳,躬行《召南》之教以兴王业。及文王行今《周南》之教以受命,作邑于酆。文王为诸侯之地所化之国,今既登九五之尊,不可复守诸侯之地,故分封二公,名为系。」梁武又问:「《尚书》'正月上日,受终文祖',此时何正?」业兴对曰:「此夏正月。」梁武言:「何以得知?」业兴曰:「案《尚书中候运衡篇》云'日月营始',故知夏正。」又问:「尧时以前,何月为正?」业兴对曰:「自尧以上,书典不载,实所不知。」梁武又云:「'寅宾出日',是正月,'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即是二月。此出《尧典》,何得云尧时不知用何正?」业兴对曰:「虽三正不同,言时节者,皆据夏时正月。《周礼》:'仲春二月,会男女之无夫家者。'虽自周书,月亦夏时。尧之日月,亦当如此。但所见不深,无以辩析明问。」梁武又曰:「《礼》:原壤母死,叩木而歌。孔子圣人,而与壤为友?」业兴对曰:「孔即自解,言亲者不失其亲,故者不失其故。」又问:「壤何处人?」对曰:「《注》云:原壤,孔子幼之旧故。是鲁人。」又问:「原壤不孝,有逆人伦,何以存故旧之小节,废不孝之大罪?」对曰:「原壤所行,事自彰著,幼少之交,非是今始。既无大故,何容弃之?」又问:「孔子圣人,何以书原壤之事,垂法万代?」业兴对曰:「此是后人所录,非孔子自制,犹合葬于防。如此
之比,《礼记》之中,动有百数。」又问:「《易》有太极,极是有无?」业兴对曰:「所传太极是有。」还,兼散骑常侍,加中军大将军。

  业兴家世农夫,虽学殖,而旧音不改。梁武问其宗门多少,答曰:「萨四十家。」使还,孙腾谓曰:「何意为吴兒所笑!」对曰:「业兴犹被笑,试遣公去,当着被骂。」邢子才云:「尔妇疾,或问实耶?」业兴曰:「尔大痴!但道此,人疑者半,信者半,谁检看?」

  武定元年,除国子祭酒,仍侍读。神武以业兴明术数,军行常问焉。业兴曰某日某处胜,谓所亲曰:「彼若告胜,自然赏吾;彼若凶败,安能罪吾?」芒山之役,有风从西来入营。业兴曰:「小人风来,当大胜。」神武曰:「若胜,以尔为本州刺史。」既而以为太原太守。五年,齐文襄引为中外府谘议参军。后坐事禁止,业兴乃造《九宫行棋历》,以五百为章,四千四十为蔀,九百八十七为升分,还以己未为元,始终相维,不复移转,与今历法术不同。至于气序交分,景度盈缩,不异也。文襄之征颍川,业兴曰:「往必克,克后凶。」文襄既克,欲以业兴当凶而杀之。

  业兴爱好坟籍,鸠集不已。手自补修,躬加题帖,其家所有,垂将万卷。览读不息,多有异闻,诸儒服其深博。性豪侠,重意气,人有急难,委命归之,便能容匿。与其好合,倾身无吝;有乖忤,便即疵毁,乃至声色,加以谤骂。性又躁隘,至于论难之际,无儒者之风。每语人云:「但道我好,虽知妄言,故胜道恶。」务进忌前,不顾后患,时人以此恶之。至于学术精微,当时莫及。业兴二子,崇祖传父业。

  崇祖字子述。文襄集朝士,命卢景裕讲《易》。崇祖时年十一,论难往复,景裕惮之。业兴助成其子,至于忿阋。文襄色甚不平。姚文安难服虔《左传解》七十七条,名曰《驳妄》。崇祖申明服氏,名曰《释谬》。齐文宣营构三台,材瓦工程,皆崇祖所算也。封屯留县侯。遵祖,齐天保初难宗景历甚精。崇祖为元子武卜葬地,醉而告之曰:「改葬后,当不异孝文。」武成,或告之,兄弟伏法。

  李铉,字宝鼎,勃海南皮人也。九岁入学,书《急就篇》,月余便通。家素贫,常春夏务农,冬乃入学。年十六,从浮阳李周仁受《毛诗》、《尚书》,章武刘子猛受《礼记》,常山房虬受《周官》、《仪礼》,渔阳鲜于灵馥受《左氏春秋》。铉以乡里无可师者,遂与州里杨元懿、河间宗惠振等结友,诣大儒徐遵明受业。居徐门下五年,常称高第。年二十三,便自潜居讨论是非。撰定《孝经》、《论语》、《毛诗》、《三礼义疏》及《三传异同》、《周易义例》合三十余卷。用心精苦,曾三秋冬不畜枕,每睡,假寐而已。年二十七,归养二亲,因教授乡里。生徒恆数百人,燕赵间能言经者,多出其门。以乡里寡文籍,来游京师,读所未见书。举秀才,除太学博士。及李同轨卒,齐神武令文襄在京妙简硕学,以教诸子。文襄以铉应旨,徵诣晋阳。时中山石曜、北平阳绚、北海王晞、清河崔瞻、广平宋钦道及工书人韩毅同在东馆,师友诸王。铉以去圣久远,文字多有乖谬,于讲授之暇,遂览《说文》、《仓》、《雅》,删正六艺经注中谬字,名曰《字辨》。

  天保初,诏铉与殿中尚书邢邵,中书令魏收等参议礼律,仍兼国子博士。时诏北平太守宋景业、西河太守綦母怀文等草定新历,录尚书、平原王高隆之令铉与通直常侍房延祐、国子博士刁柔参考得失。寻正国子博士。废帝之在东宫,文宣诏铉以经入授,甚见优礼。卒,特赠廷尉少卿。及还葬,王人将送,儒者荣之。

  杨元懿、宗惠振官俱至国子博士。

  冯伟,字伟节,中山字喜人也。身长八尺,衣冠甚伟,见者肃然。少从李宝鼎学,李重其聪敏,恆别意试问之。多所通解,尤明《礼》、《传》。后还乡里,闭门不出,将三十年。不问生产,不交宾客,专精覃思,无所不通。齐赵郡王出镇定州,以礼迎接,命书三至,县令亲至其门,犹辞疾不起。王将命驾致请,佐吏前后星驰报之,县令又自为其整冠履,不得已而出。王下事迎之,止其拜伏,分阶而上,留之宾馆,甚见礼重。王将举充秀才,固辞不就。岁余请还。王知其不愿拘束,以礼发遣,赠遗甚厚。一无所纳,唯受时服而已。及还,不交人事,郡守县令,每亲至。岁时或置羊酒,亦辞不纳。门徒束脩,一毫不受。蚕而衣,耕而饭,箪食瓢饮,不改其乐。以寿终。

  张买奴,平原人也。经义该博,门徒千余人,诸儒咸推重之。仕齐,历太学博士、国子助教,卒。

  刘轨思,勃海人也。说《诗》甚精。少事同郡刘敬和,敬和事同郡程师则,故其乡曲多为《诗》者。轨思仕齐,位国子博士。

  鲍季详,勃海人也。甚明《礼》,兼通《左氏春秋》。少时,恆为李宝鼎都讲。后亦自有徒众,诸儒称之。仕齐,卒于太学博士。

  从弟长暄,兼通《礼》、《传》。为任城王湝丞相掾。恆在都教授贵游子弟。齐亡,卒于家。

  邢峙,字士峻,河间郑人也。少学通《三礼》、《左氏春秋》。仕齐,初为四门博士,迁国子助教,以经入授皇太子。峙方正纯厚,有儒者风。厨宰进太子食,菜有邪蒿,峙令去之,曰:「此菜有不正之名,非殿下宜食。」文宣闻而嘉之,赐以被褥缣纩,拜国子博士。皇建初,除清河太守,有惠政。年老归,卒于家。

  刘昼,字孔昭,勃海阜城人也。少孤贫,爱学,伏膺无倦。常闭户读书,暑月唯着犊鼻裈。与儒者李宝鼎同乡,甚相亲爱。宝鼎授其《三礼》,又就马敬德习《服氏春秋》,俱通大义。恨下里少坟籍,便杖策入都。知鄴令宋世良家有书五千卷,乃求为其子博士,恣意披览,昼夜不息。还,举秀才,策不第,乃恨不学属文,方复缉缀辞藻。言甚古掘,制一首赋,以六合为名,自谓绝伦,乃叹儒者劳而寡功。曾以赋呈魏收而不拜。收忿之,谓曰:「赋名六合,已是太愚,文又愚于六合。君四体又甘于文。」昼不忿,又以示邢子才。子才曰:「君此赋,正似疥骆驼,伏而无妩媚。」昼求秀才,十年不得,发愤撰《高才不遇传》。冀州刺史郦伯伟见之,始举昼,时年四十八。

  刺史陇西李玙,亦尝以昼应诏。先告之,昼曰:「公自为国举才,何劳语昼!」齐河南王孝瑜闻昼名,每召见,辄与促席对饮。后遇有密亲,使且在斋坐,昼须臾径去,追谢要之,终不复屈。孝昭即位,好受直言。昼闻之,喜曰:「董仲舒、公孙弘可以出矣。」乃步诣晋阳上书,言亦切直,而多非世要,终不见收采。编录所上之书,为《帝道》。河清中,又著《金箱璧言》,盖以指机政之不良。

  昼夜尝梦贵人若吏部尚书者补交州兴俊令,寤而密书记之。卒后旬余,其家幼女鬼语,声似昼,云「我被用为兴俊县令,得假暂来辞别」云。昼常自谓博物奇才,言好矜大。每言:「使我数十卷书行于后世,不易齐景之千驷也。」容止舒缓,举动不伦,由是竟无仕,卒于家。

  马敬德,河间人也。少好儒术,负笈随徐遵明学《诗》、《礼》,略通大义,而不能精。遂留意于《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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