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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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天黑-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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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辆车的司机是我的病人。”徐医生解释说。他瞧了我一眼,叹口气说:“我建议你,要是有可能的话,还是不要从事汽车营运行业了。”    
        我真想把他那副眼镜扔在地上,再踩上无数脚。    
        这件事情没有完。景晓玲签单的时候我想,我不会再放过这个家伙的,我要彻底揭穿他。不过我并不着急,我有他的电话、住址,就没什么可着急的了,我总有一天会让他就范,除非他抛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再度消失。    
        我开车出来的时候,景晓玲已经没了进来时那股兴奋劲儿。她坐在我旁边一直闷闷不乐。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是不是认为我有精神病才诓我来看医生的?”    
        我没理她,接着开我的车。景晓玲望着窗外发了会呆,居然啜泣起来。那个可怜的样子,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可是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只有愤懑。    
      


赵涤青之不解之谜第七章 心病(7)

     我强压下怒火,对她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不是故意的行了吗?我问你,你刚才和那个徐医生说话,把我形容得如此龌龊不堪。那是你对我的真实想法吗?”    
        “是的。”她心如死灰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从在警署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就这么想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你就没看到两败俱伤的结局吗?”我把车停在路边,大声地问她。    
       “因为和你结婚有成就感。”景晓玲说,“我做事情从来就不半途而废的,我就要和你结婚。”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嘴角却显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张半哭半笑的脸第一次让我觉得脊梁上窜出一股凉气。    
        执拗的女人是会叫人恐惧的。    
        景晓玲的预产期就要到了,她的行动也愈发不便,我跟她说:“像你这种情况,还是提前一点去医院比较稳妥。我总在外面出车,怕万一照顾不到你,会出事。”    
        景晓玲说:“好吧,我们今天就去医院。”    
        我们收拾了点东西,就开车去提前联系好的那家专业的妇产医院。这家医院的收费比别的医院要贵,但条件也更好。我搀着景晓玲进电梯,然后走出公寓的大厅。我的邻居们对我侧目而视。我已经听说了,有的人向物业提了意见,说出租车司机都住这样的公寓,使他们的层次降低了。物业对我已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的水龙头有些漏水,他们也不管修。但我不在乎。我不拖欠任何物业的管理费用,在这方面比很多高尚人士表现得要好很多,所以谁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我让景晓玲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去车库拿车。就在我把汽车开到景晓玲身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温若佳。    
        温若佳说:“我要用车,去郊区,你半个小时到。”她的口气不容置疑,接着就挂断电话。    
        景晓玲看到我接电话,问我:“是谁啊?有要紧的事情吗?”    
        我为难地瞧着她,说:“是一个客户,要用车去郊区。”    
        “那你去吧,挣钱要紧。”她居然善解人意地说,“我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没事的。”    
        


赵涤青之不解之谜第七章 心病(8)

      我得承认,这是我第一次不想见温若佳。其实也不是不想见,就是觉得不是时候。我有点神不守舍,只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然后回医院看看景晓玲。她一个人要完成住院的诸多手续,让人不放心。    
       “你怎么不说话?”温若佳问我,“我多付你钱就是要让你和我说话的。你不说话坐你的车就没意义了。”    
       “你让我说什么呢?”我实在是没心情。通往郊外的高速公路两旁,掠过的是密密麻麻的植物,车速达到120公里,我几乎看不清那些是什么树。    
        温若佳说:“随便你说什么吧。说说你最近都干吗了,还有你老婆,她人漂亮吗?”    
       “漂亮。”我言不由衷地说,“比你差点有限。”    
        温若佳得意地笑起来。    
       “对了,你在那个未来时代大厦里哪家公司工作啊?是那个法国银行吗?”我假装无意地提起来。    
       “你问这个干吗?你跟踪我了?”温若佳警惕起来。    
       “没有啊。我只是好奇。你要是上班族,怎么可能这个时间去郊外玩呢?会男朋友?”    
        温若佳哈哈大笑起来。她说:“你看你看,你一张嘴就叫人开心。”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我说正经的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我好奇,给我说说。”    
        温若佳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的工作就是专业谈恋爱,专门收拾男人。”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医院的人焦急地说:“你是景晓玲的家属吗?你太太就要生了。你必须立刻赶到医院里来。”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两个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是景晓玲生的那么快,刚住进病房,没打磕巴就把孩子给生了。    
    第二个没想到,就是温若佳居然是一名高级妓女。她没有男朋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除了我以外,其他的都是她的客户。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八章 儿子的玩具(1)

        
        人一辈子会遇到许多奇怪的事情,比如“百花露”酒吧,比如徐医生……等等。你要是打算把这些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事情都闹清楚再生活下去,那么,你就永远无法继续。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图,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对于女人而言,永远不必追寻答案的问题是:你的老公对你是否忠诚。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求证。    
        任何老公都不会对你一心一意,哪怕他腰缠万贯,或者他一文不名。他对你烦的时候,你能看出他对别的女人的渴望和对你的厌恶;他对你好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他的虚情假意,感觉到他是在安排演出。婚姻就是过场,大家仅仅是在努力遵守规则和程序而已,其实都不专心的。    
        我结婚三年了,儿子三岁了。这三年里,我能看到我身边的人的变化。比如赵涤青,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腰已经不是很直,虽然他才三十出头。这是他为以前的放浪付出的代价。他喝酒太多了。他现在滴酒不沾,可酗酒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已经无法逆转,他的身体和他那辆跑了四十万公里的出租车一样,提前透支,破败不堪。他依旧说话不多,沉默,执拗,他从一个英俊洒脱的人,变成了一个被生活压迫的人。只是他用眼睛看你的时候,你能看到一种狠,那是他的不屈服。这种眼神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吃惊,之后便手脚冰凉,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这三年里,他一直在和一个神秘的女人交往。尽管他做事很诡秘,但我依旧知道。和女人有关的事情,是瞒不过女人的。有时候凭着直觉,就能猜到八九不离十。赵涤青坚持说,那个女人只是他的客户。这话鬼才相信。有三年如一日的客户么?更何况,我知道那个女客户的头发,是古铜色的。    
        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赵涤青,他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根据。但令人奇怪的是,他自己却相信。    
        我的儿子赵陶陶的性格很像赵涤青,这让我隐隐约约有些担忧。他身体瘦弱,脸经常是苍白的,眼睛大而无神。他小时候在我怀里,经常吃着奶就突然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种对他所在的怀抱、对他面对的面孔的怀疑态度,那种对一切的不信任,让人毛骨悚然。他不承认自己是安全的,他经常左顾右盼,毫不专心。他有时候会没来由地大哭,撕心裂肺,让我心烦意乱,有时候却会在深更半夜醒着。他睡在我的身边,当我晚上翻身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和喃喃自语。我扭过头去,看到儿子平静地瞪着我,嘴角流露出一点微笑。    
        我问赵涤青:“你觉得他正常么?”    
        赵涤青看了一眼他,漠不关心地说:“有什么不正常?我觉得他挺好。”    
        赵涤青生命的支柱并不是我,也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秘密。他现在似乎就在为解开他心头的不疑问而生存,他拼命想证明他是正常的。时光荏苒,他的调查与搜索没有任何进展。但他并没有为此而垂头丧气,反而更加兴致勃勃。调查已经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他的终极目的了。他已经忘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他能够破解一切,他回写字楼当董秘的愿望也已经彻底落空。可他必须这么做,甚至不惜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八章 儿子的玩具(2)

     我们生活得很辛苦,养儿子,供楼,几乎没有什么积蓄。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为吃穿发愁。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身上穿的是结婚时候买的外套。赵涤青也是这样。他总是穿着那身白色的西服,当然现在那身衣服已经看不出是白色的,它被浆洗得发灰,布满褶皱。赵涤青曾经多次提出把房子出租,我没有同意。这房子是我们唯一的栖息地,如果没有了房子,我们就会一无所有,彻底断绝和过去生活的一切联系。因此,我坚持我们房子的存在,我认为是它让我们有动力去努力。    
        赵涤青有时候会突然对我说:“其实你夜里经常起来,对我说,你的确是想出租这个房子。”    
    我不相信我会说这样的话。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自己能不知道么?所以,我相信这些是他的幻觉,就像他许许多多其他的幻觉一样。如果不是幻觉,那就肯定是他的诡计。    
    我儿子从小就没什么玩具。他喜欢赵涤青那个惹祸的望远镜,整天举着那个玩意儿东瞧西看,有时候对着什么能看上半个小时。我有些害怕他会就此走火入魔,便对赵涤青说:“你还是给他买点新玩具吧。”    
        这天黄昏赵涤青回来的时候,给儿子带了玩具。那是一堆可以拼装的塑料块,小孩子能把它们组装成汽车、房子,或者其他什么他们想得到的东西。赵陶陶很喜欢,抱着那一大堆就进里屋了。我们都没有注意他在屋子里做什么。这个时候,我刚刚开始喝酒。我喜欢喝的是红酒,不管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我都如饮甘露。赵涤青坐在我身旁,并不说话。他知道,我现在晚上不喝酒根本就睡不着觉,而早晨起床,要是不喝上一瓶红酒的话,我的神志就无法清醒。我是一个典型的酒精依赖者,就和三年前的赵涤青一样。    
        赵涤青看了我一会儿,叹口气,到厨房做饭去了。他根本就懒得理我。    
        我之所以提到这天黄昏,是因为从这天黄昏开始发生了令人费解的事情。这些事情最后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从来不认为足以改变人的命运的偶然事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因为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但它居然真的就发生了。    
        赵涤青在厨房里炒菜,他放了辣椒,油烟很呛人,赵陶陶在里屋,坐在地上满心欢喜地摆弄他的新玩具,而我,刚刚喝完一瓶红酒,正在考虑是否要再打开一瓶。这时候,赵陶陶突然走出来,拉我的袖子。他的语言表达不够好,有事情总说不太清,就用行动表达。他拉我袖子,让我进屋,我知道,他有事情跟我说。    
        一进到屋子里我就呆住了。因为赵陶陶让我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向我展示他新搭建的建筑——那堆塑料块奇迹般地组合成一栋大楼,静静地矗立在木地板上。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心跳个不停。那不是整天让赵涤青心魂牵绕的未来时代大厦么?赵陶陶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他是怎么把这个大楼摆弄出来的?我蹲下来,仔细翻找了玩具的说明书,说明书上并没有这样一座大楼的示范图。我握着赵陶陶的小手问他:“有人教过你吗?”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八章 儿子的玩具(3)

     赵陶陶看到他的“作品”引起了反应,很是得意,故意跟我卖起了关子。他嘟嘟囔囔地说:“妈妈喝酒了,不告诉你。”    
        我抬头对着厨房喊:“赵涤青,你过来看看,你儿子干了什么?”    
        赵涤青磨磨蹭蹭地走进来。他也看到了儿子制造的大楼。他饶有兴趣地弯下腰,把那栋楼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端详着,然后微笑着对赵陶陶说:“儿子,好样的。来,你帮爸爸数数,这楼有多少层。”    
        赵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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