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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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军礼-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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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赵果,已经不是以前的学生赵果了,她学会了坚强,对革命的认识也有了质的变化。没参加革命前,她把陕北革命根据地想象成了一幅画,热闹而又炫丽。当她走进这幅画时,她才明白革命不是欣赏,而是参与。她不想在战斗面前的当看客,她要成为一个战斗者。只有这样,革命才有意义。

  马起义没时间和赵果罗嗦,冲赵果挥挥手道:你个丫头,还反了你了。服从命令,回预备队去,否则我处分你。

  马起义一发怒,把赵果暂时给镇住了,随后带着赵大刀往前奔去。赵大刀从赵果面前经过时,也冲她挥了挥手,说:妹子,听话,快回去,马上就要打仗了。







二十五




  赵果望着两个人在她眼前消失了,心里就委屈得很。马起义和赵大刀在她的心里,都离她很近,从感情上来说,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的守护神。赵大刀作为异性,第一个走近了她。投奔陕北的一路上,她把赵大刀当作了依靠,是她的主心骨,只要赵大刀在她身边,她就感到踏实。她把他当成了哥哥,一座坚强的靠山。

  后来,马起义斜刺里杀了出来,蛮不讲理地站在她的面前,口口声声地要娶她。起初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她千里迢迢地来到陕北,本意是要革命的,怎么能着急忙慌地结婚呢。于是,她在心里拼命地抗拒,在抗拒中,见马起义也不过三板斧,急风暴雨地砍过来,也就没招了,她的胆子又变得大了起来。她要革命,坚决不结婚!

  马起义对她的拒绝并没有退却,而是采取迂回战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接近她。对于马起义的小伎俩,赵果一清二楚,甚至觉得好笑,也就装起糊涂,只要马起义不提结婚的事,她是愿意接近他的。

  马起义身经百战,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无形中就有一股劲儿在深深地吸引着赵果。队伍深入到敌后,部队经常化整为零,抗大分校不能随独立团一起活动,因此一连几天,赵果也看不见马起义,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打不起精神。偶然间,一听到那熟悉的马蹄声,她的心就狂跳起来,一阵紧似一阵。当马起义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做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马起义和她搭讪几句,见她没有热烈的反应,失望地叹口气,拍马走了。

  马蹄声又一次急骤地消失时,她的心再一次空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时她暗暗地拿赵大刀和马起义作着比较――赵大刀出现在她跟前时,她就没有这种耳热心跳的感觉,更不会让自己掖着藏着,高兴就是高兴。而对待马起义却不一样,难道就因为他说过要娶自己的话吗?她说不清楚,但在感情深处,还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两个人。

  这次伏击,她要求参战,也是想离这两个亲人近一些,再近一些。和自己的亲人并肩战斗,她会感到满足和骄傲。没想到,马起义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否定了。她望着消失的两个人,就想:不用你们管,看我不能不能打伏击。

  这么想过之后,她弯着腰,向伏击阵地摸去。         

  就是赵果的这次私自行动,给这次伏击带来了隐患。

  伏 击

  鬼子的车队,牛一样地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车队后面是马队,马驮着辎重,也是走得踉跄、摇晃。接下来,就是鬼子的护卫队了,看样子得有几十人。队伍出现没多久,后面又是一队鬼子,脚下发出“卡嚓卡嚓”的声音,一波一浪地传来。

  阻击战最高指挥官马起义,望着眼前的车队和鬼子,竟不知如何下口了。原来得到的情报是:鬼子来的是一个车队、一个小队。一个独立团,拿下这些鬼子还是把握的,一顿乱射,再一个冲锋,就剩下打扫战场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撤退,预想的结局很美好。

  没想到押运这批物资的鬼子,竟是一个联队,足有三四百人。这对独立团的胃口来说,一次吃下一个联队的鬼子,显然是吃力的。况且,这个地方离鬼子驻扎的县城只有十几公里在,如果战斗持续下去,城里的鬼子出来支援,独立团将变得被动。

  车队和马队快走出伏击圈了,再不下命令打就来不及了。马起义经过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次了,从未面临过这么大的压力,以前的战斗是与兄弟部队协同作战,人多势众,此时却只他一个独立团,抗大分校作为预备队,也不过是运送物资,连武器都没有,指望不上什么。马起义咬着牙,拔出了腰间的枪。这会儿,他知道只能打了,即便打不赢,也要咬鬼子一口。

  马起义的枪响了,伏击的独立团听见枪声,一起开射。鬼子似乎早有预料,最初的慌乱之后,马上布置好了还击的队形,枪呀炮的就响了。

  第一回独立团没有撂倒多少敌人,这和他们期望的一点也不一样,敌人的战斗力仍在,冲锋是不能打的。于是,只能打阵地战,独立团的地形早就选好了,他们一边打,一边收缩阵地,向山下的鬼子不断施加压力。鬼子是顽强的,加上精良的武器装备,面对独立团的攻击,一点也不吃亏。

  作为指挥员的马起义,知道这次伏击只能就此收场了,拖下去将弊大于利。他正准备下令撤退时,就看见了赵果,赵果正单枪匹马地向鬼子的车队冲去。行驶在前面的两辆军车,被独立团打得烟火四起。

  马起义大叫一声:不好!

  他猛地站了起来,赵大刀也看到了昂首挺胸的赵果。他大喊:赵果,回来――

  枪炮声很快吞噬了喊声。

  马起义没有犹豫,他要救出赵果。他一挥手,赵大刀就把身后的马牵来了。马起义一边上马,一边命令着:集中火力,掩护我。






二十六




  说完,打马向山下冲去。赵大刀也骑上马,紧随其后。三营长见团长下去了,一边组织火力压制敌人,一边带着一个排也冲了下去。

  不知深浅的赵果,见自己的行动带动了马起义的冲锋,更是神情亢奋,她呐喊着:冲啊,活捉小鬼子。

  敌人的一个马队“忽”地斜刺里冲了过来,那是埋伏在路口的一支马队,寒光闪闪的东洋刀,旋风般砍过来。

  就在马起义和赵大刀接近赵果的时候,敌人的骑兵也到了。马起义把赵果的长枪换过来,把自己的短枪扔过去。赵大刀的刀早就握在手里了,自从拥有了这把刀,他还没有显露过身手呢。他一声呐喊,向鬼子的马群冲过去。鬼子的东洋刀轻快锋利,却斤两不足,碰上赵大刀几十斤重的鬼头刀,显然吃了大亏。赵大刀一挥手,就斩断了鬼子手里东洋刀,又一个顺势,刀口就横在鬼子的腰上,鬼子一声惨叫,就掉下马去。

  马起义的长枪带着枪刺,只见他抡圆了,枪带着“呼呼”的风声,三两个鬼子不能近前。

  赵果没头脑地向鬼子的马队射击,却没什么效果。鬼子一个也没有倒下,却引得两个鬼子喊一声“八格――”,打马扑过来。

  三营长带来的一个排赶到了,一阵排子枪,两个鬼子就倒下了。赵果被救了。

  马起义和赵大刀却被敌人的马队团团围住。鬼子似乎发现了马起义指挥官的身份,兴奋得“哇哇”乱喊。

  赵大刀说:团长,你先撤,我掩护。

  大刀,咱们一起撤,听我的命令。

  团长,明白。

  马起义一拍马的脖子,枣红马早已领悟主人的意图,它知道此时的主人正处于危险境地。于是,猛一个急转身,向敌人两匹马间的空隙里钻过去。

  赵大刀紧随其后,舞着大刀,把自己和团长罩了个风雨不透。

  马起义一枪刺过去,刺在敌兵的肩头上,鬼子掉落马下,同时把马起义的长枪也抱在了怀里,差点把马起义拖到马下。另一个鬼子手里的东洋刀也落下来,刀背砸在马起义的腰上,这一拖一砸,马起义就跌落下来。枣红马靠着惯性仍往前跑去。

  赵大刀正对付着三个同时拥上来的鬼子,回头发现团长落马了,大叫一声,奔过来。他弯腰把马起义拖到了马上。

  三营长的一个排也冲了过来,地下、马上展开了一场搏斗。

  赵大刀趁乱,打马撤回。

  马起义喊道:大刀,我的马。

  赵大刀已经顾不上枣红马了,他要保障团长的安全。

  枪炮声、喊杀声响成一团。三营长带着的一个排也撤了回来。

  那匹枣红马在敌人的马队里左冲右突,最后还是被鬼子捉住了,夹在三匹马的中间,撤出了战斗。

  马起义眼睁睁望着自己的战马被敌人的活捉了。他迎风而立,眼里蓄满了泪水。

  战斗到到这会儿,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马起义挥了一下手,哽咽着说了句:撤――

  司号员手里的号响了。

  黄昏时分,独立团撤出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战斗。

  赵果走在队伍里,眼泪汪汪的。她被救回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鲁莽,差点儿把这场伏击战拖入到危险境地。马起义路过她身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丢下句: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此时的赵果感到委屈和难过,她没参加过战斗,以为战斗中凭着勇敢就能取得胜利。

  伏击的枪声一响,她就率先冲出了阵地,她报着杀敌立功的心情勇敢地冲了出去,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种结果。

  独立团和抗大分校的人马,怀着莫名的心情黯然然地撤出了战斗。

  马起义一边走,一边回头遥望。赵大刀知道,团长是在寻找他的马呢。马起义似乎听到了枣红马的咴咴声,他的心一下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二十七




  人与马

  马被日本人俘去了,马起义的魂也飞走了。

  回到驻地的马起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拉过被子劈头盖脸地把自己蒙上了。见团长这个样子,独立团的人都垂着头,情绪低落。原本设计得天衣无缝的伏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独立团的损失是牺牲二人、伤五人,最重要的是,团长的枣红马被敌人俘了去。

  团长把自己关在屋里,众人都很理解。在走过团长的房前时,大家都放轻了脚步,怕自己的不小心刺激了团长的悲伤。以前遇到战斗不顺利时,团长也会这样,痛苦地反思一阵子,想开了,钻出被子,又大喊大叫地操练队伍了。这次的马团长却是例外。

  吃饭的时候,赵大刀把饭菜打回来,放在团长的床头。见团长没有起来的意思,便喊:团长,人是铁饭是钢,吃吧。

  团长这回听到了,他掀开被子,冲赵大刀吼:我不吃,也没心思吃饭。说完,又把被子蒙上了。

  团长的样子吓了赵大刀一跳,团长的眼睛是红的,脸是青的,仿佛喝醉了酒。跟团长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还从没见过团长这样。赵大刀立在那儿,看一眼床头的饭菜,又看一眼蒙着被子的团长,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饭凉了,赵大刀又拿回去热了,热了,又凉了。团长已经连续三顿没有吃饭了。

  李政委亲自出马了。

  政委背着手在屋里一遍遍地踱,一边踱,一边说:老马,仗没打好,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咱们的情报不准确,这次没伏击成功,咱们下次还有机会。

  马起义躺在那里,闭着眼,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众人说了一气儿,又说了一气儿,以为马团长该听的都听进去了,便陆续地走了。只剩下赵大刀,他是团长的警卫员,这时候他是不会离开的。

  一盏油灯照亮了屋里的两个人。当最后的灯油燃尽时,窗外的月亮漏进屋中,景致就青灰一片了。

  赵大刀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他躺得一点也不踏实,浑身紧巴巴的,不舒服。就在他别别扭扭地睡去,马团长忽悠一下子坐起来了,他说:大刀,你听,马回来了。

  赵大刀就醒了。马团长也从床上跳下来,趿着鞋就往外跑,赵大刀也跟着迷迷糊糊地跑出去。

  月光下,一切都是蒙胧的,并没有马的影子。

  赵大刀爬起来,借着月光望着团长。团长的脸上有了泪光,这让他也一下子想起了李团长和余三,心就疼了一下,又疼了一下。团长早就把那匹看成了自己的战友,战友被俘了,团长的心不安呐。

  他明白团长为何这般难过了,他想安慰团长,就说:就是一匹马呗,又不是要,鬼子俘了它,也不能咋,也就是干活、驮个东西。

  团长的泪就又下来了,“扑嗒扑嗒”地落在被子上。一边的赵大刀都清晰地听到了。

  马团长叹口气,又叹了口气。

  团长是他的天,团长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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