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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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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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紫红披风的文士转身挤入了人群,片刻出来哈哈一笑:“我还道出了何事呢,原来皇上又下诏禁鸦片了。”

  “再下诏又有何用,长期以来只是详内而略外,重兴贩而轻买食,这样下去又如何可塞漏银之路,祖宗基业恐怕迟早要败落下来。”他的同伴似乎已猜到告示内容,小声地说。

  穿着紫红披风的文士似乎并不赞同他的同伴的看法:“子序兄言之差矣,有道是危难出英才,难保在这时候不会有敢言者。”

  “自古来,若战事百战不殆,还须精兵配良将,若要在朝廷上博得声名,那还要明臣对贤君,否则多好的才华也要被湮没。”

  “子序兄所指莫不是许乃济一案吧?”穿着紫红披风的文士带着询问的口气小声问道。

  “不是那一案又能是什么,虽然自开朝以来,朝廷例法已逐渐缓松,但却还不至于到言者无罪的地步。这次若不是德成老弟仗义执言,恐怕许乃济早就被斩了。”

  原来道光把广东回奏交与九卿科道讨论时,本来赞同许乃济“弛禁”的一些满汉官员个个都默不作声,不敢有任何微辞。可此事却正中许球、朱樽、袁玉麟三人下怀,也乐得默许广东所奏。

  然而许球三人却另有打算,皇上虽把广东所奏交与九卿科道会议,显然皇上已有意于严禁鸦片,这样虽好,但毕竟还没走下来。再说许乃济上奏弛禁后,皇上也是对弛禁动了心,现在我等三人一上奏,皇上又对我等所奏感兴趣,照此看来,皇上还没拿定主意。万一许乃济再反戈一击,我等三人岂不是处于不利之地?

  三人考虑再三,拿定主意,许球对朱袁两位大人说:“许乃济力主弛禁定然是与广东方面情同意合。广东历来是鸦片进入内地的必经之路,受鸦片之害最为严重,想必是多年来整治鸦片无效,无奈要求弛禁。此外广东巡抚有位幕僚,原来是仪克中,仪克中原本在学海堂治学,许乃济与学海堂交往甚密,又与广东巡抚祁贡有些交情。许乃济上奏弛禁定与广东治烟无效,却与学海堂的‘弛禁’之论有关。”

  “我等三人不如联合参他一本,以免后顾之忧。”许球接着说。

  朱袁二位大人认为这样也好,就草拟题本,呈给了皇上。道光看过后,大怒,立命召许乃济进见。

  许乃济应召而来,跪在红地毯上,大气也不敢喘。道光板着脸,掷下一件题本。

  许乃济展开一看,顿时面无人色,额头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题本的第一句,“为特参太常寺卿许乃济结党怀奸,情事叵测事”,而许乃济的首项罪状便是:“许乃济私结广东学海堂,受其蛊惑,力主弛禁鸦片,妄图坏我朝社稷……”

  道光虎着脸,说:“大胆许乃济,看你今日还有何话说。”

  “为臣实在冤枉,为臣认为,严禁鸦片实为不当,故而力主弛禁,正是为我朝社稷着想。此外为臣与广东学海堂的人及广东巡抚是有往来,但并非受其蛊惑。”许乃济辩白。

  道光本来就很生气,怪不得几任总督都治烟无效,原来都是受弛禁思想的影响。现在许乃济再一辩白,道光更加生气:“即已承认与他们有交往,谅你也别无话说。题本发下,从重议处!”

  第二日早朝,吏、礼、刑三部会审后题本上奏,最后拟出的处理意见是:许乃济理当处斩,查封学海堂,两广总督因上任不久不知实情,摘下花翎,广东巡抚治烟无效,免职后再经议处。后来鸿胪寺卿黄爵滋上书皇上,力劝之下,才取消斩刑,官降六品。

  “想不到此人也落得如此下场,听说当年他不受漕运私惠,一再上折要求清理运河漕运积弊。不知可有此事?”穿紫红披风的文士问他的同伴。

  “正有此事,许乃济我还略知一二。此人处世忠诚,为人正直,也还不失为良臣,只是做错这一件事却也足够他后悔半生的了。牧庵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试图去搏功名,仕途风险很大,身世沉浮,实在是朝云暮雨,非久留之地啊!”他的同伴缓缓地劝着。

  穿紫红披风的文士张狂一笑:“子序兄,真想不到你自入翰林院后竟有如此多的感慨。当初你未人仕途前不也是如我一样么?”接着又说:“你就莫再劝我了,走走走,我别只顾说话却忘了找人了。”

  他的同伴看了看他,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再劝也是白费心机,想当年自己年轻时不也是渴望在仕途一展身手,从而发奋苦读,终于选入翰林院的新进士,可那又怎么样呢。官场险恶,尔虞我诈,不知何时就可能身陷锒挡。我过去的一些事岂是你所能知,那次若不是林则徐大人暗中相救,我早就形骸无存了。只是不知恩公现在湖广如何?想到这儿,沉沉地叹了口气。

  两人边走边说,就见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那人头戴貂皮毡帽,身上披着灰白色的大披风,里面穿着貂皮镶边浅蓝色花纹的紫色夹很马褂,左手牵着马缰,右手抖着紫红色的马鞭,双腿踏在马镫上,随着骏马往前缓缓地迈步,一荡悠,一荡悠。系在胸前的披风带子也随风飘起,好一副闲散优雅之态。

  那人骑着大马一晃一晃地朝那穿着紫红披风的人和同伴缓缓而来。到了跟前,那两个人并不躲避反倒迎了上去,上前一步,一把扯住马笼头。

  “德成兄,你可真让我二人好一顿找啊。刚才我和子序兄前往你府中去,管家说你一早就出城去了,到现在才回来,害得我二人到处找你。”

  那人看到他们后,连忙跳下马,双手握拳朝二人一拱:“真是抱歉,本来事先约定,还害得两个贤弟来回奔波,兄长在这里给两位赔不是了。”说着就是一拱着地。

  那二人连忙搀扶,说道:“我二人岂敢受德成兄的大拜,看德成见两眼发红的样子,莫非又去送佳人了不成?”

  刚才骑马的那人微微含笑:“让两位见笑了。”

  接着穿紫红披风的那人问道:“喜兰姑娘今日为何没来?以往几日在一起饮酒赋诗,有喜兰姑娘在,我等也可多畅饮几杯,多做几首好诗,也多了几分喜庆。今日德成兄没把喜兰姑娘带来,实在是我等不幸,到时定要罚你多饮几杯。”他的同伴也跟着说:“德成兄,你没把喜兰姑娘带上,实在不该啊!”话中有着深深的惋惜。

  “两位贤弟莫要再开为兄的玩笑了,喜兰姑娘已回老家了。”骑马那人缓缓地说。

  那紫红色披风的文士虽听了此话却仍似意犹未尽,和骑马那人开着玩笑:“真想不到以风流惆傥闻名于宣南诗社的黄爵滋竟然没能把喜兰姑娘迷住,那真是我们宣南诗社的一大趣事。”

  他的同伴要忠厚些,接着就问:“喜兰姑娘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也没招呼我们一声,想必你刚才是送她去了,为何德成兄不让她多住些时日?”

  骑马的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等似闲云野鹤一般,孤身一人,过惯了闲散的生活,这儿实非久留之地;再者她老家也已来信了要她回去。”说到这儿,长嘘了一口气,一转口,又说:“既然走了那就走了吧,如若两位贤弟来了酒兴,在这正月十五节日里可不能虚度这大好时光,我们还是赶快回宣南诗社喝酒去,我可不敢再劳累龚魏两位贤弟再跑一趟寻我。”

  说完,爽朗一笑,牵着高头大马和穿紫红披风的文士及同伴进城去了。

  他们三人都是宣南诗社的人。在广东一省有学海堂和越华书院闻名于江南一带,而北京城内也有一个京城知名文士组成的小圈子。那个圈子,叫宣南诗社,知名文士多在里面进行交游唱酬活动,少不了也要议论时政。湖广总督林则徐也是成员之一。林则徐就职湖广总督后,黄爵滋就成为这群文士的领头人。此外较知名的还有龚自珍、魏源、张际亮、翰林吴子序。公车臧牧庵、江开等人,在北京城内悉为路人皆知的人物。方才那披着紫红披风的自然就是臧牧庵了。他的同伴就是吴子序,在宣南诗社里两人交情甚好。他们本为同乡,吴子序早臧牧庵一步来到京城。等到臧牧庵到京城后,两人方始相识,异地相逢故乡人,因此两人交往甚密。臧牧庵比吴子序整小十岁,又晚到京城,吴子序在某些方面多愿指点他一二。吴子序在翰林院虽才几年,但对官场却已看腻了,非常厌恶那里面污秽的东西,也就经常劝他莫要再图走仕途之路。可臧牧庵对仕途却心仪已久,一往情深,虽经吴子序多次劝告却都被他婉言辞绝了。吴子序对他的这位同乡的想法也无可奈何。

  这日正值正月十五,喜遇佳日,哪有不赋诗庆贺之理,所以早在一日以前就已互相约定。谁知到了此日,别的人都到齐了,唯独黄爵滋还不见人。别人或许可以缺少,但作为主要人物的黄爵滋如何可以少得。于是就让吴子序前去寻找,终于在城门口撞见到他。那个骑着高头大马一副洒脱样子的文士正是黄爵滋,现任正四品的鸿胪寺卿一职,由于他敢言能干且有才华,深受道光赏识。此人处事精明,却又素来风流,最好打抱不平,前不久许乃济一案,若不是此人上奏皇上,恐怕许乃济早已身首异处了。





道光皇帝03



03

  今日一早,黄爵滋因送喜兰姑娘,故此招来吴子序二人前来寻他。喜兰姑娘也是他打抱不平时所结识的。一日黄爵滋刚从宣南诗社出来,路过街头,见有几个地痞无赖正在欺侮一位异地来城寻亲的姑娘。黄爵滋就救了那姑娘,并帮她寻亲。谁知亲戚已经搬走了,且她也没了盘缠,无奈只得在京城盘桓几日,黄爵滋就暂时收留了她。闲来无事便经常带她出入宣南诗社,那姑娘叫喜兰,人也比较聪明勤快,不几日就和宣南诗社的人熟悉了。里面的人也都很喜欢她,把她当作女儿对待。可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昨日家乡来信催她回去,于是黄爵滋给了盘缠送她回去。

  黄爵滋送走喜兰后,正往回走,就碰见吴子序二人,三人说说笑笑的朝宣南诗社的方向去了。

  三人走了,北京城门口依然熙熙攘攘,在官府张贴的布告前依然有不少人张望着。不久又见两人从城里走出来,那两人不是别人,而是太常寺卿许乃济和大学士王鼎。两人穿着便服,一人牵着一匹马,默默地走着。到城外距城门一箭之地,许乃济停住了脚步,对王鼎说:“不用送了,王大人请回吧!”

  王鼎仰面朝天深深呼出了一股热气,缓缓回头对许乃济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一走,不知我们今生再相逢之时又在何方。许大人,你也要多多保重呀!”

  许乃济意犹未尽,苦笑道:“以往读到古人所写的送别诗,对其中深意总是捉摸不透,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对诗人与友离别那种感触总是体会不出来。而今轮到自己的时候,才深深感到送与别是那么的无奈,在背后又隐藏着多么浓厚苦楚啊!”

  王鼎看到许乃济这样地痛苦,劝道:“许大人,你想得太多了。俗语说得不错,伴君如伴虎,这次皇上把你调到四川之地,对大人你来说却也未始就不是一件好事,山高皇帝远,更有利于成大业。再说大人你在朝办事总也算得劳苦功高,这次皇上动怒,恐怕也不过是一时之气,等到皇上醒悟过来,或许还有转机召你回京,也未可知呀!”

  许乃济哈哈一笑,却不是张狂地笑,而是满含着心酸的苦笑,笑过后平静了片刻,就见他泪流满面地说:“召我回来,嘿嘿,王大人你莫安慰我了,看样子我这下半生是再也无法回京了。”

  未得王鼎说话,许乃济又接着说:“只可叹在我朝危难之时,我却无能为力,无法去辅佐皇上以成大事,真是一大罪人!苍天哪,你真是太不公平了,竟让恶人当道。使我深受其害救国无力啊!”

  说完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王鼎见许乃济痛心的样子,不知不觉竟也流下了眼泪。

  良久,王鼎笼起袖子拭了拭脸上泪水走到许乃济跟前,安慰着说:“许大人不要伤心了,该起程了。”

  许乃济止住了痛哭,也拭了下泪水,沉重地说:“是该起程了。”接着又放声大笑起来,这下反把王鼎弄得莫名其妙。

  许乃济笑过后看了看愣着的王鼎,说道:“或痴或笑或颠或狂才是我辈的性情。大丈夫立足天地之间,还怕前面没有自己的路?王维所说的‘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调子未免太低沉了些,还是王昌龄说得好,‘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天下谁人不识我许某人。”

  说到这,立即走到自己牵的白马旁,从马鞍上扯下一个酒囊,回到王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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