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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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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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会骑马?你每日徒步而来也较为劳累,从明日起,朕就赐你在紫禁城内骑马可好?”

  林则徐见皇上赐给这等恩遇,深感受宠,忙千恩万谢。要知道,在清制里,文武百官出入紫禁城,只准步行。准许在紫禁城内骑马代步,那可是皇帝对有功大臣的一种特殊赏赐。即使是林则徐,也是感激涕零,万死也不足以报其万一。

  第五日第四次进宫召见。一大早,林则徐身着绣着仙鹤从一品大员的文官朝服,腰系镶有红玉的朝带,颈挂着一串珊瑚朝珠,骑着饰满彩缨的高头大马,缓步进宫。即连道光也还未见过臣子骑马入宫的场面,早早就来到殿外看个新鲜,谁料林则徐是南方滨海人,不懂骑马,所以在马上颇为紧张,双手紧勒级绳,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几欲坠落下来。

  道光在召见过后,关切地对他说:“你若不惯乘马,那明日就坐椅轿入宫吧。”

  第六日第五次召见,林则徐坐在八人抬的椅轿上,头部比骑马时还要高出一截。此次道光又与林则徐提到有关广东禁烟及对外贸易、税收等具体事宜,然后又特别向林则徐下达谕旨:“颁给钦差大臣关防,驰驿前往广东查办海口事件,该省水师兼归节制,钦此。”这项任命,竟然允许一个文官统领水师,这在军政权力严格分控的大清王朝,还不曾有过。而汉族官员出任钦差大臣,在清代亦是少有的事情,可见道光对林则徐的倚重,林则徐对此感激之情也自不消说了。

  第六次道光召见林则徐,又详尽地讨论了有关禁烟条例等问题,召见结束后,林则徐遵旨前往军机处,领出铁差大臣关防。这关防是一方铜铸大印,上面刻有满汉篆文各六字,系乾隆十六年五月所铸,编乾字六千六百十一号。

  第七、八次道光又对林则徐提了善后事宜。最后,林则徐向道光陛辞,道光为了万一,还特下诏谕,命广东地方大吏邓廷桢、恰良等与林则徐要同舟共济。

  皇上的八次召见,林则徐无不应对如流。虽然如此,林则徐却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广东一行责任重大,远非在湖广之地禁烟所比拟。在接连几日,往宣南诗社拜会几位老友,一切打点停当,就准备动身南下。

  道光十九年正月初,林则徐被命为钦差大臣南下禁烟。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林则徐收拾好行李,带着几个跟从出了京城新仪门。

  京城几日,天寒地冻,昨夜北风过后又下了一场大雪,迷蒙的天色中,覆盖着白雪的屋舍显得更加苍白,树枝上缀了些白雪,玉树临风,别有风姿;河里的水早已封冻,上面静悄悄的,底下是脉脉的流水,却不见流水的影子,白雪茫茫,万籁俱寂。寒冷的冬天人们起的也晚,远处渺茫的上空依稀浮起缕缕炊烟,鸡犬也没声响,只听到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脚步所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没了踏雪的咯吱声,传来另一个声音:“龚兄请回吧,林某就此告别了。”

  “林兄且慢,龚某还有一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书信,递与林则徐。

  林则徐拿来一看,是给自己的,于是打开书信,阅完信,激动地握住龚自珍的手,说:“知林则徐者,唯有龚兄一人也。”

  龚自珍也含泪地说:“林兄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千万要保重才行。此次南下,办理禁烟之宜,必然道阻且长,你可要好自为之啊!”拍了拍林则徐的手,又道:“我朝开初虽几经磨难,倒还平顺,谁料到本朝竟至出此大祸,真乃我皇之大不幸,现在皇上又命你南下查办,一片心思全在林兄你的身上,可别负了圣恩啊!”

  林则徐心里更加感激,声色呜咽,竟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作答。

  龚自珍接着又说:“鸦片之害由来已久,远非一人之力所能为,到广东后,如若有不力之处,可和两广总督邓廷桢大人多多商讨。邓大人年岁虽大,尚孔武有力,为人也比较正直,定可助你一臂之力。”

  “如若有奸商贪吏阻挠此事,林兄你可以严加惩处,否则会因芝麻小事而使全盘失策。此外广东一地历来主张弛禁鸦片,对那些要求弛禁者,你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其为我所用,对你以后行事定有帮助。”

  “此次禁烟一旦与洋人动起武来,林兄你可要小心应付,洋人火器厉害,恐怕非我朝枪炮所比……”

  林则徐凝神地望着这个有几十年交情的老友,静静倾听他一句又一句地说着,在这分别之际如同滚滚江水流不尽一样滔滔而来,不禁为他这种真挚的情谊和炽烈的爱国热忱所感动。

  林则徐坚定地说:“龚兄请放心,则徐这次南下一定不付众望,以报皇上对臣的知遇之恩。”

  “这样最好,等林兄凯旋归来,龚某定要设宴招待,以示祝贺。但是如果林兄需龚某相随,龚某定会感激万千。”

  前行之途的荆棘坎坷,恶焰四伏,林则徐岂能不知,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使好友放心。现在见龚自珍有意同去,前途凶多吉少,林则徐又怎忍心让老友一同蹈赴,就婉言道:“龚见之意,林某心领了,到时如果林某有事相求,就前去找你。你就回去吧,天已大亮,林某也该告辞了。”

  说着双手一拱,看了看龚自珍苍老的脸又望了望陈旧而又余威犹存的京城,一转身,带着几个跟从,在冰天雪地里越走越远。林则徐的身影在苍白的天宇间也愈来愈小,最后成了一个黑点,渐渐消失了。





道光皇帝01



01

  钦差大臣林则徐南下广州,大刀阔斧厉行禁烟,消息传到京城,道光皇帝暗暗点头称是……庄亲王磕头如捣蒜,可怜巴巴地哀求皇上高抬贵手,道光投鼠忌器,望着自己吸毒成瘾的亲侄子,竟不知该如何处置……

  道光十九年三月初,林则徐带着几名跟从已经接近梅岭,离广东广州城只有几日路程。他心急如焚,匆匆从京城南下已有一个多月,广东也越来越近,广东该是什么样子呢?林则徐还是第一次南下去广东,对于广东到底如何,他知之甚少,所知有限。广东似乎是烟害最重之地,在广东的朝廷官员似乎不赞成严禁鸦片,都主张弛禁,林则徐不由地想起了道光最后一次召见他时所说的话:“多年以来,我朝受鸦片之害愈来愈严重,白银也越来越外流的厉害,朕虽多次下诏严禁,各省也似乎都能竭心尽力,每次言及禁烟都纷纷上言表功,但实际上却无成效,反而愈演愈烈,朕实感头痛,而满朝大臣却无一能得其法,助朕一臂之力,朕也实感困苦。这次朕派你南下禁烟,责任重大,影响深远,一旦不成,不仅为后世子孙所唾骂,朕又岂能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你的困境朕也知道,但朕也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望你别辜负朕的期望。广东一地受烟害最重,虽经朕几次派人治理广东鸦片,无奈也没有好音讯,由此可知前途艰难的程度。”

  “广东受弛禁思想影响,都不主张严禁,你到了广东后别忘了这一点。两广总督邓廷桢年岁很大,经验丰富,几年来治烟方面虽无胜果却也没有什么劣迹,你可要和他协同办好禁烟大事,别让朕失望才行。”

  说着说着,激情流露,不知不觉竟失了态,流下几滴泪来。

  望着已显苍老的皇上,听着皇上谆谆循导,他连忙说:“臣此次南下定会尽己所能,以报皇上知遇之恩。”他也流下了眼泪。

  如此情景林则徐怎能忘怀?哎,前途多舛呀!广东就在前面,不几日就要到了。南方的天气要温和些,现在又正值三月份,听说广东一到这个季节,漫山遍野都开满英雄花,通红一片,覆盖着整个山野。英雄花,英雄,这个花的名字起得倒真有些意思。想来,这个时候,这个所谓的英雄花也该争先恐后地怒放了吧!

  “庭院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两广总督邓廷桢的府第设在广州城内,阳春三月,府里高树林立,葱葱郁郁,凉爽怡人,又因庭院有几许深,更显得幽静肃穆,踏着青石铺成的小径到后庭院,可听得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邓大人,钦差大臣还未到,信就已先行而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说既然受命于皇上,则当尽心尽职以报皇上的恩宠,望我们大力协助海口查禁鸦片。”

  “邓大人,这次林大人来此禁烟,不知是否对我们不利。”

  这几日广东巡抚怡良见钦差大人迟迟未到,怕有什么闪失,因此前来邓廷桢的府里询问。

  自那次因许乃济一事,广东巡抚祁贡签名赞同弛禁受到牵连,被道光革去官职,停留待用后,道光又派。怡良前往广东担当巡抚一职,到现在还不到一年。

  这怡良,字悦亭,瓜尔佳氏,正红旗满洲人,道光八年任广东高州知府,十年后又升任广东巡抚,为人小心谨慎,所以才有方才一问。

  “怡大人,这一点还请放心。林则徐这人我虽从未谋面,但素来听说其为人耿直忠厚,不多计较公私小事。虽说他历来主张严禁,而广东多建议弛禁,皇上这次派他前来广东,还会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想来也不会作难我等,他还需要我们支持呢。”

  “邓大人说得是,自皇上下诏任他为钦差大臣南下后,我等毕竟也拿出了一些诚意,缴获了数万斤烟膏,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更何况皇上还赞赏了我们。”

  “话虽这么说,等到林则徐来后,怡大人,你我还是要小心从事,以免节外生枝惹出麻烦。他毕竟是钦差大臣,你我人在矮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邓廷桢遗憾地叹了口气。

  怡良听出他话外之言,就说:

  “其实想起来也真够气恼的,邓大人你身为两广之首,处理两广一地军政要事,但这个林大人一来,岂不说明我等办事不利么?”

  “没办法呀!既然皇上都已下令,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一切只有等林则徐来后观察观察再说。”邓廷桢心有疑虑,伤感地说。

  怡良见触着邓廷桢伤感的地方,于是就换了一个话题。

  “邓大人,这些日子可曾到浣绿楼看戏么?”怡良和邓廷桢素来喜爱看戏,所以问道。

  “唉,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看戏呢。今非昔比,往日总还有随心所欲的时候,闲时看看戏,听听书,再摆弄摆弄几盆花,以为如能这样安享晚年,实乃平生之快事。现在却不同了,哪里还有机会看戏,整日都围着鸦片转,没时间呀!”

  说着,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

  “邓大人,你年岁已大了,不必再忙忙碌碌的,有什么事吩咐下去,还不是一样?”

  “交给下边的人做,自己当然可以省出些时间。但是如果不亲自动手,不亲眼看着,心里就总觉得不踏实。”

  “邓大人尽忠职守,实令下官佩服,但也该为自己考虑,听说明日在浣绿楼又要上演一部好戏,如果邓大人愿意,下官愿陪同前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明日不知能否有空,到明日再说吧!”

  邓廷桢所想当然是指关于鸦片之事,继而他又想到了皇上在林则徐还在南下途中时候,传到广州的圣旨:

  “……林则徐到粤后,自然会遵旨尽力查办,以清弊源。着邓廷桢等振作精神,绝不可观望推诿。……该总督当更加勤奋,尽除成见,应分别办理的各尽己责,应协商办理的会同奏报,趁此大好机会,力求从前过失积习永降,断绝根株。想卿等一定能体谅朕的用心,为中国消除鸦片大害也!”

  邓廷桢知道,皇上这是在敲山震虎呀!皇上都这样说了,他邓廷桢又怎能不尽心职守呢。

  正想着,一位年轻公子推门进来,手捧一个匣子,对邓廷桢说:

  “爹,你猜孩儿手里拿的是什么?”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那个匣子。邓廷桢一愣,然后装作气愤的样子,说:

  “这么大了还如此没规矩,成何体统,怡叔叔在此,你还不快快拜见。”

  那年轻公子连忙把那个匣子放在邓廷桢身边的茶几上,又转过身来朝怡良深深一揖,道:

  “怡叔叔好。”

  怡良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那公子的手,仔细端详他,笑吟吟地说:

  “几日不见,三公子长得愈见清秀俊美了,三公子年方几何呀?”

  “回怡叔叔的话,晚生今年二十岁了。”

  “在何地读书呀?”

  “晚生现于广州学海堂就读。”

  “怪不得怡某多次前来,却很少见你呢。”

  怡良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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