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神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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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神宝藏-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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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方和女记者互换了名片。从那张名片上得知,女记者叫田薇。
    “你们和警察混得挺熟的?”袁方问。
    “没什么熟不熟的,我原来一直跑法制口,和他们接触得多一些。”女孩低头看袁方名片,“呦,你是《谜境》的啊!那历史和考古可是你们的强项了!我这还是头一次做这方面的节目,好多东西都听不大懂。”
    已经收拾完东西的马尾辫蹭到了门口,点上支香烟,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警方的进展怎样?”袁方问田薇。
    “正式采访时,沈警官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他私下跟我说,案子办得不大顺。”
    “还没找到嫌犯吗?”
    “不全是。嫌疑犯好像已经确定了,就是蓝奇教授的学生,叫时飞。”
    “这也是沈警官私下说的吗?”
    “他不会说这个。其实说不说无所谓,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这么看。”
    “你是说博物馆的人都这么看?”
    “不光是博物馆的,报道这个案子的记者们也全都这么说。听说时飞把蓝奇教授和两个警官都麻醉了,然后劫持了石像和蓝教授。要知道,这种消息就是警方不透露,这种消息也会像长了腿一样传开的。”她忽然诧异地问袁方:“怎么,你不知道么?”
    袁方尴尬一笑。“这个工作我刚接手,了解的不多。”
    田薇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忙补上一句,“不过,我说的那些也都是谣传,没什么根据,你可别写出来啊。”
    袁方一笑。
    田薇弯腰把话筒装进盒子,抬头望着袁方说:“其实你只要和鲍馆长聊一聊,很多事会更清楚些。他人不错,很健谈。昨天我们刚刚采访过他。”
    “好的。”袁方说,“那你们今天是来采访谁的?”
    “今天来补拍画面,主要是再补拍一下两只石像和其他一些博物馆的空镜头。没想到刚好碰上沈警官,也是个意外收获吧。”田薇抬眼瞅着袁方,嘴角一挑,微笑道,“说不定你在采访中也会有意外收获呢。”
    “你是袁记者么?”一个穿深色套装神情憔悴的女子打开了里间房门,探出半个身子向袁方说道,“鲍馆长请你进来。”
要不是因为有公务在身,沈剑其实很想在京城博物馆好好转上一转。作为一名专门负责艺术品犯罪案件的警官,他对这样的场所总是格外偏爱,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次欣赏古物和艺术品的机会。观赏的时刻不但会令他心情愉悦,还总能给他带来一些特别的东西,有时候大脑会灵光乍现,对破案的灵感就在一瞬间产生。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杂家,一个警员中很少见到的异类,头脑中既随时随地琢磨着那些丑陋的、奸狡的罪行,同时又念念不忘令人陶醉的历史和艺术。在赏玩一幅绘画或是一件雕塑的时候,他先是体验到一种神秘莫测的美,让他痴迷神往;继而思维就会发生跳跃,仿佛察觉到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也在盯着那些佳作,一颗萌生罪恶的心正在阴暗的角落里强烈地悸动。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可以称为直觉,反正凭借这种感觉他总是能一点一点地接近罪犯,接近真相。
    可这几次来博物馆,除了反复观察两只石像仿制品之外,他根本无暇去看其他的展品,看样子他也将错过已接近尾声的“世界古代文明展”了。面对棘手的案情,他的心情无法平抑。三天来,调查进展得非常缓慢,想迅速抓获案犯的想法现在已被证明只是一个幻想。到目前为止,时飞作案的动机居然还是一个谜团。
    京城博物馆的大多数人似乎都不喜欢时飞,而鲍天羽和虞心月之所以对时飞有好感,则掺杂了过多的个人情感。他倒是宁愿相信多数人的看法,在他们眼里,时飞是一个借助自己父亲声望在京城博物馆为所欲为的自大狂,他心胸偏狭,不与任何人交朋友,对他人从不宽容,做一切事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那些人相信,为了钱,时飞可以干任何事情。
    不过,猜测替代不了事实,沈剑现在更需要的是能证明时飞有犯罪动机的证据。所以,除了继续在博物馆调查和问讯之外,他也在悄悄寻找另一个突破口。他已派警员去调查时飞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特别是那些曾经和时飞在古玩生意上有过往来的人,希望能弄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他又想到了昨晚蓝缨的意外出现。自从蓝缨接到过那个电话以来,警方对通话号码进行了严密监控,可是狡猾的对手好像故意在跟他们玩捉迷藏,打那儿以后就再没来过电话。一个疑问始终在沈剑的头脑中盘旋:据蓝缨讲,时飞在那个短暂的电话中说道:“到时候,我一定会和你们联系的。”
    ——那么,这个“到时候”究竟意味着什么?狡猾的时飞究竟在等待怎样的一个时刻?
    沈剑有种预感,时飞这话不像是信口开河,似乎在这个人心里好像一直存在着某个使命或是某个目标,他正在按部就班地实施着一个的计划。可那个使命或目标又是什么呢?
    沉思被潘翼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潘翼开着车,一边接听一边点头,然后扭脸对沈剑说:“头儿,上海警方刚发来一份协查通报,想让我们帮着调查一起纵火案,寻找一个可能是北京籍的嫌疑人。” 
虞心月给袁方沏好茶水,就陪着电视台的两个记者去新馆拍摄去了。正在操作电脑的鲍天羽冲袁方略表歉意地一笑,说自己在改一份重要的发言稿,让他稍待片刻。袁方有点局促地坐着,借机会环顾四周。这间办公室豪华气派,一水都是簇新的楠木家具,脚下又厚又软的地毯把一切声响都吸附进去,只剩下屋角那台老式座钟发出的低沉律动声。鲍天羽面前那张光可鉴人的大桌上整齐地码放着几摞材料,一只盛咖啡的杯子冒着腾腾热气。大桌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一台精巧的液晶显示屏,鲍天羽正盯着屏幕,笨拙地敲击着键盘。在他的身后,一座绿石盆景颇具气势,袁方猜那是用一整块浑然天成的玉石雕琢而成的。
鲍天羽最后敲了一下键盘,转过身来。这个风度翩翩的长者也就60出头,满头银发梳得很整齐,雪白衬衫外扎了一条深红色领带,一副浑厚的嗓音令他更具领导风范。他对袁方的到来表示欢迎,答应会全力配合做好采访工作。袁方明白,这位博物馆的大领导之所以如此合作,完全是因近几年来《谜境》杂志在专业人士和普通读者中有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在京城博物馆历史上这个危难的时刻,一个明智的管理者会选择直接面对这本杂志的记者,而不是让这本杂志的记者对石像失踪案任意演绎。
袁方把一本《谜境》杂志当做见面礼送给了鲍天羽,鲍天羽感兴趣地接过来。
“听说刘记者病了?”鲍天羽边翻杂志边关切地问。
“嗯,他病得很厉害,所以只好由我来替他。您见过他?”
“是,我上周还见过他。那时看着挺不错嘛,怎么说病就病了?”鲍天羽撂下杂志问。
“是有点奇怪,连医院也没给个明确说法。”
“代我向他问好,他是个敬业的人。”
袁方点点头,替自己的同事致谢。“您在上周什么时候见到他了?”
“上周……”鲍天羽想着,翻了一下桌上的台历,“哦,上周一,5月22号。没错,和今天一样,也是星期一。”
“那天您接受他的采访了?”
“我只简单说了几句,谈了谈我们在文物保护方面的一些举措。后来他就去新馆拍照片了。”
“除了博物馆,他有没有提起要去其他地方采访,比如说外地。”袁方忍不住问起他最关注的问题。
“外地?”鲍天羽疑惑道,“他去外地干什么?”
“哦,我也是随便问问。”袁方转移了话题,“您有石像和蓝奇教授的最新消息吗?”
“案件的事,你最好还是问警方。”鲍天羽彬彬有礼地拒绝了这个问题。
见直截了当提问不奏效,袁方只好先问别的。“我听说为了石像归国,国内学者成立了一个专家团?”
“这个以前我和刘记者讲过。不过再说一次也没关系。”显然,鲍天羽更乐于回答这类问题。“去年七月,那只石像在海外突然露面。一般人也许不会当回事,可对我们这些成天跟文物打交道的人来说,那可是个天大的喜讯。要知道,像蓝奇教授这些老专家差不多把半辈子的心血都放在对那一对儿石像的研究上了,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两只石像能早日团聚。所以很快我们就组建了一个专家团,运用集体的智慧,好把石像快点索要回来。”
“能介绍一下专家团的成员么?”
“最重要的人士当然是我们考古学界的老前辈黄德昭老先生了,由他任名誉顾问。我和蓝教授分别任正、副组长,另外还有不少专家,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到时候可以给你一份名单。实际上,因为我手头杂事比较多,具体工作主要是蓝奇教授负责。”
接着,鲍天羽开始不厌其烦地讲起专家团的各项工作和遭遇到的种种困难。袁方耐着性子听完他的工作总结,才问:“两只石像当初是怎么分开的呢?”
“怎么,你还没看介绍?”鲍天羽显得很诧异,“我们的新馆专门有石像的展厅,里面有个电子演示屏,这些事情介绍得很清楚。”
“抱歉,我还没来得及参观。”袁方神色尴尬。他必须承认,这是自己准备最不充分的一次采访。
“没关系。”鲍天羽一笑,“呆会我叫个人陪你去看看。”
“为什么人们把这两只石像称为‘门神石像’?”袁方更换了话题。这是一个让他感到糊涂的问题。
鲍天羽无可奈何地笑笑,说:“唉,又是这个问题。其实我都讲过不下一百次了,跟外边人要解释,到了内部学术会议上我还得讲。”他看了看全然不解的袁方,语气缓和下来,又说道:“不过,不知者不怪。今天我就说第一百零一遍吧。小伙子,你可一定要写到文章里以正视听啊。”他轻嗽了一下嗓子,接着说道:“‘门神石像’其实是种很不专业和很不负责任的说法。这样的称谓,很容易把那些对古代文化缺少了解的人引入歧途。其实呢,门神是门神,石像是石像,完全是两码事。”
袁方一惊,这个说法倒还是头次听说。

“很简单,”鲍天羽说话的架势更像是在学术会议上发言了,“两只石像本来是一对唐代墓地俑,说得通俗点,就是死人的陪葬物。可门神呢,我想谁都知道,是一种民俗信仰,这种信仰从先秦时代一直流传到了今天。它最常见的表现形式就是年画,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要贴门神。想想看,一个是石像,一个是绘画;一个放在坟墓里,一个贴在老百姓家大门上。——你说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个话题令鲍天羽有些激动,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像是在叱责一个不会做小学算术题的大学生。袁方能够想见,馆长大人在学术会议上慷慨陈词的样子。但袁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质疑。
“您说石像是墓地俑,那么假如石像把守的是墓地的大门,是不是也可以把它们看成是一种广义上的门神呢?”
鲍天羽轻轻一笑。“没想到你这个年轻人还挺有想法。别说,这个观点在我们专业圈里也有人提出来过。可到现在为止,谁也无法证明两只石像把守过哪座墓地的大门,所以这就纯属臆想了。”他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年轻人,记住,做学问不能靠猜想。”
“您能讲讲最早石像被发现时的情形吗?”
“不是说了吗,新馆里有专门的介绍。”
袁方隐隐感觉,鲍天羽似乎不太想谈及石像考古发掘的事。他又想到一事,昨晚在刘汉唐抽屉里找到的那本《中国门神民俗》,作者不就是鲍天羽吗。难道说馆长大人的专长不在考古发掘上,而在文化考证上吗?
紧接着,他又被一个新问题迷惑住了:既然刘汉唐曾采访过鲍天羽,那么就一定清楚鲍天羽所谓“石像和门神是两码事”的观点,如果老刘听信了这个说法,那么他的采访重心必将全部集中于石像本身。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刘汉唐竟然会对一对儿远在上海的门神木刻发生了兴趣。这又是为什么呢?
袁方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疑虑,而是顺着鲍天羽的话说道:“我倒是有心在文章中澄清‘石像’和‘门神’这两个不同概念,只是我还不清楚所谓‘门神民俗信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问题好说。”鲍天羽脸上现出笑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其实门神信仰在我国源远流长,只是你们年轻人可能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说。说起门神信仰还有个故事,在一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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