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潘趣酒 作者:[德]米夏埃尔·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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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潘趣酒 作者:[德]米夏埃尔·恩德-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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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它看见雄猫的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只有一只前爪还挂在一个排水槽的沟沿里。它顶着狂风奋力朝雄猫飞过去,用嘴巴抓住它头颈上的皮毛,又是拖又是拉地硬是把它给弄进了排水槽内。 
  “我真想成为一个动物标本!”它脱口而出地说道。 “我可能在鸟蛋里曾经从鸟窝里摔下去过,所以我的脑子有些不正常,一定是这样的。” 
  然后,乌鸦觉得它自己也已经筋疲力尽了。这时候,呆在特殊垃圾桶里的那段时间也在它的身上显出了后果,它觉得像死一样的难受。 
  “我再不离开这儿了,”它说,“现在我就这么呆在这儿,呆在这儿,让世界去毁灭吧!我再也无能为力了。要是我再飞一次的话,那么我肯定会像一块石头那样砰的一声掉下去的。” 
  它从水槽的边上往下望去,在离它们很远、很远的下面,整个城市的灯光在闪烁发亮。 


  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蒂兰尼娅又能唱主角了,因为有关如何在潘趣酒中加进使愿望得以实现的魔力的指令是用巫婆的语言写成的。这是一种能把人搞得糊里糊涂的语言,这种语言虽然用的是我们平常用的词汇,可其用法则完全不同。这些词汇中没有一个词的意义与平常词的意义相同。比如在这种语言中“男孩” 被叫做“地球仪”,“女孩”被叫做“圆桶”,“散步”被说成 “爆炸”,“花园”被说成“箱子”,“看见”叫做“拉扯”, “狗”叫做“一口”,“彩色”叫做“敏捷”,“突然”叫做“迟钝的”。如果把以下这句话“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花园里散步,他们突然看见一只彩色的狗。”用巫婆的语言来说的话便是这样的:“一个地球仪和一个圆桶在箱子里爆炸,他们拉拉扯扯地迟钝一个敏捷的一口。” 
  蒂兰尼娅对这种语言驾轻就熟。如果没有这种知识的话,秘方的这—段指令根本就没有意思。外行人看到的只是一派胡言,谁也不会想到这后面还隐藏着其他什么内容: 
  如果你们是大师的话. 
  取油蛋冻成魔鬼浆渣。 
  用鼻子使劲往瓶里插, 
  将运动的气体两分划。 
  给自己充了气的玩偶。 
  在酒杯里爆炸没了头. 
  其带着石膏蹒跚行走, 
  掺了调料的燕麦水渍。 
  在领带上缓缓地渗透。 
  软木瓶塞树皮般粗糙, 
  木头的叉子独自慢跑, 
  沼泽浸透忧郁的拂晓, 
  两边胡须边上的肉刺, 
  刺得尼古拉斯痒难熬, 
  钟摆长统袜边频频敲。 
  弱不经风的悲剧饰角, 
  整天都吃团子和面包, 
  无聊地感到百般无聊, 
  风痛症侄女们的法官, 
  调停甲状腺瘤的窃笑。 
  秘方中的这一段文字一共有五倍这么长,可这儿只需写上以上这一段作为例子就行了。 
  当蒂兰尼娅把这一段统统翻译完毕之后,实验室里的灯一下子全都灭了。姨妈和侄儿俩站在一片漆黑之中,争相施展自己的魔法。这情景就像是一个人发高烧时的梦幻:地狱里各种各样的景象一幕幕地涌来,然后又一幕幕地消失。 
  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火的漩涡。这个漩涡呼啸着、吼叫着、旋转着,变成了一股越卷越高的旋风,然后又一点一点地萎缩,直到变成蠕虫那么一丁点儿大的东西,这一丁点儿大的东西被一张鸟的嘴(可却看不见鸟)啄掉了;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朵灰色的云,从云里掉下来一个尾巴倒悬的狗的骨骼。突然之间,狗的骨头变或了一条条闪闪发亮的蛇,这些蛇缠绕在—起在地上蠕动着;一只马头,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洞。马头愤怒地龇牙咧嘴,发出一阵阵恐怖的笑声;长着一张小小的人脸的老鼠围绕着装着愿望潘趣酒的玻璃酒坛跳起轮舞来:一个巫婆坐在一个巨大的蓝色臭虫的背上与一个蹲在与臭虫一样大小的、黄色蝎子背上的魔法师在赛跑;大量的玫瑰红色的欧洲医蛭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一只一人高的黑色鸡蛋爆了开来,从里面跑出来许多黑色的小手,像蜘蛛一样到处乱蹦乱跳;出现了一只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是从下往上淌的;一条正在燃烧的鱼在黑暗中游来游去;一个很小的机器人坐在—辆三轮自行车上用他的矛去戳一只石头鸽子,接着鸽子变成了一堆灰烬;一个秃头的彪形大汉赤裸着胸脯,正在设法把自己挤压成一只手风琴…… 
  就这样,可怕的场景一幕接—幕地出现,频率越来越快。最后,所有这些场景都消失在盛愿望潘趣酒的酒坛里。每当有什么东西融入潘趣酒里时,酒坛里的液体便会沸腾起来,并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在酒中放进了一块滚烫的铁板似的。 


  当最后那一些一张张几乎无法仔细分辨的图像飞快地旋转完毕之后,发生了—阵爆炸。在爆炸声中用火制成的玻璃酒坛中的愿望潘趣酒变成了闪闪发亮的橘红色。这时候,伊尔维策尔又把灯给打开了。 
  他和他的姨妈在进行了这一番共同的努力之后都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他们不得不服用一些特殊的、具有魔力的药片来使自己兴奋起来,以完成准备工作中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部分。可是,现在他们绝对不能停下来休息,因为时间正在一点点地过去。 
  准备工作中的第四,也是最后这一部分,根本就无法在我们的世界里,也就是说在被我们称之为时间和空间的世界里进行。为此必须进入四维世界。有关这一部分的说明是用一种非常夸张的语言写成的。这种语言根本就没有办法被翻译出来,因为它是专门用于表达四维世界里的事物和过程的,而这些事物和过程在我们这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 
  为了在潘趣酒里加进反作用,这最后、也是最大的努力是必不可少的。这种反作用的魔力能使人们说出来的愿望以恰好相反的方式得以实现。这一段的文字说明如下: 
  复仇女神咬着牙跺脚 
  “咔咳咔咳”抽搐成一团 
  疯子“哧啦”撕毁了仇恨 
  猪圈厩肥快速的一揽 
  嘶呜的毒气作态傲慢 
  女人狂怒尖叫 
  杀手纵酒狂欢 
  恶意破口大骂 
  罂粟愤怒打颤 
  我转动魔方沙沙作响 
  狞笑的泡沫虎视眈眈 
  听了不禁让人打寒战 
  掐住喉咙炸开了肚子 
  魔鬼的闹鬼一地碎乱 
  “乞里咔啦喳”满身抓痒 
  流出的血被暴力侵占 
  痛饮兽嘴酒桶的烈酒 
  复仇女神跺脚咬牙关 
  再瞅一眼那厩肥猪栏 
  秘方中的这一段,无论是伊尔维策尔还是蒂兰尼娅都看不懂。不过,他们知道这种夸张的语言只有在四维的世界里使用,所以他们只能设法尽快进入四维世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其实,四维世界并不在什么遥远的地方,而就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我们不能发现它,是因为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无法看见和听见它。 
  要是得由姨妈蒂兰尼娅独自一人来酿制愿望潘趣酒的话,那么她到这儿便会卡住。然而,贝尔策布勃· 伊尔维策尔知道怎么才能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奥秘。 
  他拿着一个注射器和一只奇形怪状的小瓶子,小瓶子里晃荡着一种无色的液体,那上面写着: 
  魔鬼 
  大幅度地 
  腾空翻 
  “得把这玩意儿直接注射到血液里去,”伊尔维策尔解释道。 
  蒂兰尼娅认可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亲眼看到了,布比,我总算是没有白白地送你去上学。你对这玩意儿有经验吗?” 
  “有那么一点儿经验,蒂提。我自己时而也会做这么一个小小的旅行。有时候是为了做研究,有时候则是为了享受一下。” 
  “那么让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我必须提醒你注意,亲爱的姨妈。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危险的。一切都取决于恰到好处的剂量。” 
  “这话怎么讲?”巫婆很想弄明白。 
  伊尔维策尔朝她笑了笑,这种笑容使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这就是说,”他解释道,“你也完全有可能会落在其他什么地方,蒂提。要是剂量小了那么一点儿,你便会进入二维世界。在那儿你会完全变成扁平的,扁得就像一张照片的底片那么薄,扁得连背面都没有。而更重要的是,你再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到我们这个寻常的三维世界里来了。这样的话,你也许得永远变成一张二维的底片,我可怜的老姑娘。可是,要是注射的剂量太大了的话,那么你就会被射到一个五维和六维的世界里去。在这些具有更多维的世界里,一切都混乱一片。你根本就弄不清哪些肢体是你的,哪些不是你的。即使你还能再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话,那么你也许会四肢不全,或者你也许会发现,你身体的某些部分被装错了地方。 
  有那么—会儿的功夫,他们俩相对无言,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姨妈知道,她的侄儿目前还仍然需要她的帮助。只要撒旦混乱考古谎言绝妙好酒地狱愿望潘趣酒还没有最后酿制成功,他就肯定不能舍弃她,而她的侄儿同样也知道他的姨妈对这一点是很清楚的。 
  于是,她也同样展示出一种让人看了浑身不对劲的笑容。 
  “好吧,”她极其缓慢地说,“你一定会以百分之百的正确来做这件事的。我完全相信你的利己主义,布比。” 
  伊尔维策尔把那种无色的液体抽到注射器内。他们俩都袒露出左臂。他极其仔细地检查了剂量.先是给他姨妈,然后给他自己打了一针。 
  他们身体的轮廓开始震颤不已,并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是奇异地变长、变宽,最后他们俩一起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用冷火制成的潘趣酒的玻璃酒坛中——好像完全自发的——发生了一系列奇特的事情…… 


  “我是—个铁才(应为天才)吗?”乌鸦呱呱呱地自言自语道。“是的,我真是一个伟大的铁才!为了我那铁才的想法,我真想把我自己剁成碎块。我发誓,我再也不作思考了。不然的话,在我的余生我就用脚来走路。思考只会带来不愉快,是的,只会带来不愉快的事情。” 
  可小雄猫并没有听它的话。雄猫又往高处爬了一段,都已经快要爬到钟楼尖顶那个斜的屋檐上了。 
  “它真的成功了!,”雅各布自言自语道。“我想,我会重新长出羽毛来了。这个家伙居然成功了!” 
  乌鸦鼓起仅剩下的最后一点儿力气跟在雄猫后面飞。可是,在黑暗中它突然看不见雄猫的踪影了。乌鸦落在一个石头的天使塑像上——天使正在为世界最后审判日而吹响手中的长号——乌鸦朝四处张望。 
  “莫里茨,你在哪儿啊?”乌鸦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 
  它又绝望地朝着黑暗大声地喊道:“即使你真的爬到了那个钟楼上,你这个迷你小骑士,你……即使我们俩真的把钟给敲响了的话……这肯定是办不到的 ……即使是那样的话,也还是毫无意义……因为…… 如果我们现在就把钟给敲响了的话,那就不是新年的钟声了,而是普通的钟声。关键并不在于钟声,而在于必须恰好在午夜时分把钟给敲响。” 
  除了钟楼各个角落和石头雕塑周围呼啸的狂风外什么也听不见。雅各布用它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吹长号的天使的脑袋,它竭斯底里地大声喊叫道:“嘿,小猫咪,你还在吗?还是已经掉下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工夫,它好像听到高处某个地方传来了一声极其微弱的猫叫声。它不顾一切地扑进黑暗中,朝着那声音飞过去。在飞的过程中它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莫里茨真的——连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的—— 终于爬到了一扇尖尖的拱状的窗户上。它从窗户里跳进了钟楼。当雅各布飞到它身边时,它连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小雄猫晕了过去,翻滚着跌进了钟楼里,幸亏没有掉得很深。在一片黑暗之中,它像一小堆皮毛似地挂在钟架的厚木板上。 
  雅各布往下跳到雄猫的身边,用嘴巴推了推它。可雄猫一动也不动。 
  “莫里茨,”乌鸦叫道,“你死了吗?” 
  乌鸦没有得到回答。它慢慢地低下头去。它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有一点儿我得对你说,小猫咪,”乌鸦以庄严肃穆的神情轻轻地说,“也许你并不特别的聪明,不过你是一个英雄。假如你曾经有过高贵的祖先的话,那么它们一定会为你而感到骄傲的。” 
  随后,它眼前一片漆黑,也晕了过去。狂风在钟楼尖顶旁呼啸着、怒吼着。狂风把雪花吹进了钟楼。雪花慢慢地、慢慢地把两只动物覆盖了起来。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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