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得 之 也 ， 涕 泣 沾 襟 ； 及 其 至 于 王 所 ， 与 王 同 筐 床 ，
食 刍 豢 ， 而 后 悔 其 泣 也 。 予 恶 乎 知 夫 死 者 不 悔 其 始 之
L N M N
蕲 生 乎 ！ 梦 饮 酒 者 ， 旦 而 哭 泣 ； 梦 哭 泣 者 ， 旦 而 田
D O
猎 。 方 其 梦 也 ， 不 知 其 梦 也 。 梦 之 中 又 占 其 梦 焉 ， 觉
而 后 知 其 梦 也 。 且 有 大 觉 而 后 知 此 其 大 梦 也 ， 而 愚 者
E O F O
自 以 为 觉 ， 窃 窃 然 知 之 。 君 乎 ， 牧 乎 ， 固 哉 ！ 丘 也
与 女 ， 皆 梦 也 ； 予 谓 女 梦 ， 亦 梦 也 。 是 其 言 也 ， 其 名
G O
为 吊 诡 。 万 世 之 后 而 一 遇 大 圣 ， 知 其 解 者 ， 是 旦 暮
H O
遇 之 也 。
“ 既 使 我 与 若 辩 矣 ， 若 胜 我 ， 我 不 若 胜 ， 若 果 是
I O
也 ， 我 果 非 也 邪 ？ 我 胜 若 ， 若 不 吾 胜 ， 我 果 是 也 ， 而
J O
果 非 也 邪 ？ 其 或 是 也 ， 其 或 非 也 邪 ？ 其 俱 是 也 ， 其
K O
俱 非 也 邪 ？ 我 与 若 不 能 相 知 也 ， 则 人 固 受 其 黮 暗 。 吾
L O
谁 使 正 之 ？ 使 同 乎 若 者 正 之 ？ 既 与 若 同 矣 ， 恶 能 正
之 ！ 使 同 乎 我 者 正 之 ？ 既 同 乎 我 矣 ， 恶 能 正 之 ！ 使 异
乎 我 与 若 者 正 之 ？ 既 异 乎 我 与 若 矣 ， 恶 能 正 之 ！ 使 同
乎 我 与 若 者 正 之 ？ 既 同 乎 我 与 若 矣 ， 恶 能 正 之 ！ 然 则
M O
我 与 若 与 人 俱 不 能 相 知 也 ， 而 待 彼 也 邪 ？
… 139
１ ３ ０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D P E P
“ 何 谓 和 之 以 天 倪 ？ 曰 ： 是 不 是 ， 然 不 然 。 是
若 果 是 也 ， 则 是 之 异 乎 不 是 也 亦 无 辩 ： 然 若 果 然 也 ，
则 然 之 异 乎 不 然 也 亦 无 辩 。 化 声 之 相 待 ， 若 其 不 相
F P G P
待 。 和 之 以 天 倪 ， 因 之 以 曼 衍 ， 所 以 穷 年 也 。 忘 年
H P I P
忘 义 ， 振 于 无 竟 ， 故 寓 诸 无 竟 。 ”
A 注 释 B
① 宗 、 脍 、 胥 敖 ： 传 说 是 尧 时 的 三 个 氏 族 部 落 。
② 南 面 ： 指 帝 王 位 ， 这 里 引 申 为 临 朝 。 不 释 然 ： 不 安 心 的 样 子 。 指
在 伐 还 是 不 伐 的 问 题 上 犹 豫 不 决 。
③ 三 子 ： 三 个 氏 族 部 落 的 首 领 。 蓬 ： 蓬 蒿 。 艾 ： 艾 草 。 蓬 艾 之 间 ：
指 未 开 化 的 地 方 。
④ 德 ： 德 性 。 进 ： 超 过 。
⑤ 齧 （ ｎ ｉ è 聂 ） 缺 、 王 倪 ： 都 是 庄 子 虚 构 的 人 物 。 另 一 说 ， 是 尧 时
贤 人 。 同 是 ： 公 认 的 是 。
⑥ 无 知 ： 无 法 认 识 。
⑦ 庸 ： 用 。 讵 （ ｊ ù 巨 ） ： 何 。 庸 讵 ： 何 用 ， 何 以 。
⑧ 女 ： 通 “ 汝 ” ， 你 。 民 ： 人 。 湿 寝 ： 睡 在 潮 湿 的 地 方 。 偏 死 ： 半
身 瘫 痪 。 䲡 （ ｑ ｉ ū 秋 ） ： 泥 鳅 。
⑨ 木 处 ： 处 在 树 上 。 惴 （ ｚ ｈ ｕ ì 坠 ） 、 慄 （ ｌ ì 吏 ） 、 恂 （ ｘ ú ｎ 旬 ） ： 都
是 畏 惧 之 意 。 猨 ： 猿 。 三 者 ： 指 人 、 䲡 、 猿 猴 。 正 处 ： 真 正 安
适 的 住 处 。
D C 刍 （ ｃ ｈ ú 除 ） ： 指 牛 羊 。 豢 （ ｈ ｕ à ｎ 患 ） ： 指 猪 狗 。 荐 ： 草 。 蝍 蛆
（ ｊ ｊ í ū 即 居 ） ： 蜈 蚣 。 甘 ： 可 口 。 带 ： 蛇 。 鸱 （ ｃ ｈ ī 吃 ） ： 鹞 鹰 或 猫
头 鹰 。 鸦 ： 乌 鸦 。 耆 ： 通 “ 嗜 ” ， 爱 好 吃 。 正 味 ： 真 正 可 口 的 味
道 。
… 140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１ ３ １
E C 猵 狙 （ ｂ ｉ ā ｎ ｊ ū 编 居 ） ： 猕 猴 的 一 种 。 猨 猵 狙 以 为 雌 ： 猨 与 猵 狙 相
配 为 雌 雄 。 交 ： 交 配 。 毛 嫱 （ ｑ ｉ á ｎ ｇ 墙 ） 、 丽 姬 ： 都 是 古 代 美 女 。
决 骤 ： 很 快 地 跑 开 。 正 色 ： 真 正 美 丽 的 容 貌 。
F C 端 ： 头 绪 。 涂 ： 途 径 。 樊 （ ｆ á ｎ 烦 ） 然 ： 杂 乱 的 样 子 。 淆 （ ｘ ｉ á ｏ
崤 ） ： 错 杂 。 辩 ： 通 “ 辨 ” ， 区 别 。
G C 至 人 ： 符 合 道 的 圣 人 。 河 ： 黄 河 。 汉 ： 汉 水 。 氵 互 （ ｈ ù 互 ） ： 冻
结 。
H C 若 然 者 ： 象 这 样 的 至 人 。 死 生 无 变 于 己 ： 是 生 是 死 都 没 有 使 自
身 产 生 变 化 。
I C 瞿 鹊 （ ｑ ú ｑ ｕ è 渠 却 ） 子 ： 孔 门 后 学 。 一 说 瞿 鹊 子 、 长 梧 子 都 是
庄 子 虚 构 的 人 物 。
J C 夫 子 ： 孔 丘 。 务 ： 尘 世 的 事 务 。 不 就 利 ： 不 追 逐 利 益 。 违 ： 避
开 。 不 缘 道 ： 不 害 道 。 无 谓 有 谓 ： 没 有 说 话 等 于 说 了 话 。 尘 垢 ：
指 世 俗 。
K C 孟 浪 之 言 ： 轻 率 无 根 据 的 言 论 。 妙 道 之 行 ： 符 合 妙 道 的 真 功 夫 。
另 一 说 ， 通 向 美 妙 大 道 的 道 路 。
L C 吾 子 ： 您 。 奚 若 ： 如 何 。
M C 黄 帝 ： 又 作 皇 帝 。 听 荧 （ ｙ í ｎ ｇ 营 ） ： 听 了 感 到 疑 惑 不 明 。
D N 大 ： 通 “ 太 ” 。 太 早 计 ： 打 算 得 太 早 了 ， 即 求 之 过 急 。 时 夜 ： 司
夜 ， 指 报 晓 的 鸡 。 鸮 （ ｘ ｉ ā ｏ 嚣 ） ： 小 斑 鸠 。 炙 ： 烤 肉 。 这 是 说 ，
况 且 你 也 打 算 得 太 早 了 ， 见 到 鸡 蛋 就 想 得 到 鸡 ， 见 到 弹 丸 就 想
得 到 斑 鸠 的 烤 肉 。 这 是 比 喻 求 之 过 急 。
E N 予 ： 我 。 尝 ： 试 。 女 ： 你 。 妄 ： 随 便 。
F N 奚 ： 通 “ 曷 ” ， 何 不 。 旁 ： 依 傍 。 挟 ： 怀 藏 。 为 ： 与 。 其 ： 指 日
氵
月 、 宇 宙 。 脗 合 ： 混 合 为 一 体 。 置 ： 摆 脱 ， 听 任 。 滑 昏 （ ｇ ǔ ｈ ū ｎ
骨 昏 ） ： 混 乱 。 隶 ： 奴 仆 ， 地 位 卑 贱 。 以 隶 相 尊 ： 把 奴 仆 看 作 像
主 人 那 样 尊 贵 。 即 不 分 尊 卑 贵 贱 。
… 141
１ ３ ２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G N 役 役 ： 忙 忙 碌 碌 。 愚 芚 （ ｔ ú ｎ 囤 ） ： 浑 沌 不 分 ， 愚 昧 无 知 的 样 子 。
参 万 岁 而 一 成 纯 ： 参 合 千 万 年 的 变 化 ， 构 成 混 然 无 别 、 精 纯 的
一 体 。
H N 尽 然 ： 都 是 如 此 。 是 ： 此 ， 指 “ 参 万 岁 而 一 成 纯 ” 的 道 理 。 相
蕴 ： 相 互 包 含 。
I N 说 ： 通 “ 悦 ” 。 弱 ： 年 少 。 弱 丧 而 不 知 归 ： 从 小 离 开 家 乡 流 亡 在
外 而 不 晓 得 回 家 。
J N 丽 之 姬 ： 春 秋 时 丽 戎 国 的 美 女 。 艾 ： 地 名 。 封 人 ： 守 封 疆 的 人 。
K N 王 所 ： 王 居 住 的 地 方 。 筐 （ ｋ ｕ ā ｎ ｇ 匡 ） 床 ： 君 王 所 睡 的 床 。
L N 蕲 （ ｑ í 祈 ） ： 求 。
M N 旦 ： 早 上 ， 此 指 醒 来 。
D O 占 ： 占 卜 。
E O 窃 窃 然 ： 自 以 为 明 察 的 样 子 。
F O 牧 ： 臣 。 君 、 牧 ： 等 于 说 贵 贱 。 固 ： 固 陋 。 这 是 说 ， 生 果 真 贵
吗 ？ 死 果 真 贱 吗 ？ 实 际 上 人 生 不 过 是 一 场 梦 ， 生 与 死 没 有 贵 贱
之 分 。 但 人 们 贵 生 恶 死 ， 在 生 死 问 题 上 区 别 贵 贱 ， 真 是 愚 蠢 极
了 。
G O 吊 （ ｄ ì 帝 ） ： 至 。 诡 ： 异 。 吊 诡 ： 十 分 奇 怪 的 话 。 这 是 说 ， 一 般
人 不 理 解 梦 与 觉 同 一 的 道 理 ， 把 这 些 话 称 为 荒 诞 离 奇 。
H O 是 旦 暮 遇 之 ： 是 朝 夕 相 遇 的 常 事 。 意 谓 理 解 梦 与 觉 同 一 道 理 的
圣 人 ， 就 不 认 为 这 些 话 （ 即 上 文 “ 是 其 言 ” ） 是 荒 诞 离 奇 ， 而 是
把 它 看 作 朝 夕 相 遇 一 样 平 常 的 事 。
I O 若 ： 你 。 辩 ： 辩 论 。 我 不 若 胜 ： 我 不 胜 你 。 果 是 ： 一 定 对 。 果
非 ： 一 定 不 对 。
J O 而 ： 同 “ 尔 ” ， 你 。
K O 黮 （ ｄ à ｎ 但 ） 暗 ： 昏 暗 不 明 。 人 固 受 其 猵 暗 ： 别 人 必 定 更 搞 不 清
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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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１ ３ ３
L O 这 是 说 ， 我 们 使 谁 来 评 判 它 呢 ？
M O 人 ： 指 第 三 者 。 而 待 彼 也 邪 ： 还 等 待 谁 呢 ？ 这 意 谓 辩 论 不 能 区
分 是 非 ， 辩 论 双 方 无 论 谁 胜 谁 负 ， 都 不 能 说 明 谁 是 谁 非 ， 就 是
第 三 者 也 不 能 决 定 谁 是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