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与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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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与谬误-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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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纸上看到类似于阴影的斑点。由于眼睛的适当位置,我可能把一个物体看成双重的,或者把两个十分类似的物体看成三个。如果我正好突然转身,那么我可以看到机械运动的物体像处于静止一样,反之亦然。若我闭上双眼,则视觉发现物统统中止。类似的触觉发现物或由热引起的发现物等等也可以由相应的身体影响引起。如果我的邻人在他的身体上进行相同的实验,那么这没有改变我的发现物,尽管我从报告获悉并不得不通过类比假定,他的发现物相似地变更了。     
  就这样,我的空间的发现物的构成一般地不仅相互依赖,而且也依赖于就我的身体而论的发现物,对于一切事物来说情况也一样。如果人们过分强调后一种依赖而低估前一种依赖,那么人们可能会轻易地把所有发现物看作是人们自己的身体的纯粹产物,也就是说看作是“主观的”。不管怎样,我们自己身体的空间的边界总是现存的,我们看见在它们之外的发现物相互依赖以及依赖在它们之内的发现物。外部依赖的研究确实简单得多,比跨越边界的依赖的研究更为先进。我们仍然可以预期后面的这些依赖与第一批依赖具有相同的类型,我们以显著增长的确定性从外在于我们的人和动物的身体的探究推断出这一点。日益以物理学为基础的发达的生理学能够阐明发现物的主观条件。朴素的主观主义把一个人在可变条件下的和各个人的不同的发现物,认作是与假设性的不变的实在相对照的如此之多的外观的个案,这不再是可接受的了。因为要紧的仅仅是充分把握发现物的一切条件:唯此才具有实际的或理论的兴趣。     
  第七节     
  就我的物理发现物的总和而言,我能够把这些分析为现在无法分析的要素:颜色、声音、压力、温度、气味、空间、时间等等。这些要素依赖于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当包含后者且仅仅包含后者时,我们可以称这些要素为感觉。由于别人的感觉对我来说与我的感觉对他来说一样不是直接给予的,我有权认为心理的东西的要素与我把物理的东西分析成的那些要素是相同的。这样一来,心理的东西和物理的东西具有共同的要素,不像通常料想的那样处于十足的对立之中。如果我们能够表明,记忆、观念、情感、意志和概念可以由感觉留下的痕迹来建造,因而与它们可以比较,那么这一点甚至就变得更清楚了。如果我现在把包括感觉在内的我的心理方面的总和在最广泛的涵义上称为我的自我(与被局限的自我对照),那么在这种涵义上我能够说,我的自我包含世界(作为感觉和观念)。我还必须不忽略,这个概念并不排除其他概念同样是合法的。这种唯我论的立场似乎取消了世界是独立的,把它和自我之间的对照弄得模糊不清。边界无论如何依然存在,只是它不再在受限制的自我周围继续有效,而是通过被延伸的自我继续有效,即就是通过“意识”继续有效。事实上,在没有观察我自己的自我和他人的自我之间的边界和类似的情况下,我们就不会推导出唯我论的立场。因此,那些说我们不能超越自我的人意谓被延伸的自我,这已经包含承认世界和其他心智。没有一个人正在把自己局限于探究者不再接受的“理论的”唯我论:这里没有孤立的探究者,每一个探究者都有他自己的实际目的,都能够向他人学习并且也为指导他人而工作。     
  第八节     
  在获得我们的物理发现物时,我们常常遭受错误和错觉。斜插入水中的直棒看起来是弯曲的,没有经验的人也许以为原来触摸它也是弯曲的。凹面镜中的虚像好像是确实的。处在耀眼光亮中的物体被认为是白色的,我们惊愕地发现,在适度的照明下,我们查明它是黑色的。在黑夜中树干的形状使我们想起一个人的体形,我们设想它在我们前边。所有这样的“错觉”基于下述事实:我们不知道或未注意获得发现物的条件,或者我们设想它们是与它们所是不同的东西。此外,想像以对它来说是最熟悉的方式使不完备的发现物完满起来,从而偶尔歪曲它们。在日常思维中导致假象和实在之间、外观和物体之间对立的东西,是在截然不同的条件下的发现物与十分确定和特殊的条件下的发现物之间的混淆。一旦这种对立出现,它也倾向于侵犯哲学,并且不容易被驱逐出去。在外观背后的怪诞的和不可知的“物自体”(thing-in-itself)是日常对象的清楚明白的孪生子,它丧失了所有其他意义。在误解内部的东西和外部的东西之间的边界并把幻想的印记强加在自我的整个内容之上后,我们对于自我从来不能超过的、在限制之外的某种不可知的东西还有任何进一步的需要吗?在“虚妄的”外观背后看见某种牢固的核心不仅仅是陷入日常思维吗?     
  当我们考虑像红、绿、热、冷以及其他一切要素,而这些要素凭借它们对于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二者的依赖是物理的要素和心理的要素,且在这两方面是即时给予的和等价的,此时关于假象和实在的问题便失去它的意义。在这里,实在世界和自我世界的要素同时遭遇我们。唯一可能的进一步感兴趣的问题涉及到它们在数学涵义上的函数相依。这样的关联可以称之为客体,尽管并非不可知的客体:由于每一个新的观察资料或科学定理,它变得较充分的已知。如果我们无偏见地考察一下被局限的自我,它原来也是这些要素之间的函数关联,除了它的形式在这里与我们在物理领域所使用的形式稍有不同:请考虑观念及其关联不同于物理要素的方式吧。我们不需要这些过程背后的某种未知的和不可知的事物,因为它至少不会有助于较充分的理解。可是,在自我背后却存在着某种几乎未探索的东西,即我们的身体;不过,每一个新的生理学和心理学观察都使自我更充分地为我们所知:心理学中的内省和实验,大脑解剖和精神病理学,已经作为许多有价值的说明的来源,在这里在广义的物理学方向上强烈地发挥影响,从而与自我结合起来深入到对世界的更透彻的把握。我们可以预期,所有明显的问题逐渐趋近于能够答复。     
  第九节     
  在审查各种各样的观念的相互依赖时,人们希望把握心理过程,特别是人们自己的经验和行动。依旧需要观察和扮演主体的人没有看到,他能够使他自己避免探究的全部麻烦,因为他现在兜了一圈又回到原处。它使我们想到,农人走进工厂,有人向他说明蒸汽机的运转,他接着问:“驱动机器的马在哪里?”审查诸如此类的观念的过程,正是赫尔巴特(Herbart)的功绩,可是甚至他由于从灵魂是简单的假定开始,而糟蹋了他的整个心理学。只是在最近,我们才开始接受没有灵魂的心理学。     
  第十节     
  在把经验分析推进到远至现时不可超越的要素时,我们的主要好处是,“深奥难解的”事物和同样“深不可测的”自我这两个问题,以它们的最简单的和最明晰的形式呈现出来,这恰恰使把它们视为虚假的问题变得容易了。通过消除探索是无意义的东西,专门科学实际上能够探索的东西更加清楚地浮现出来:要素复杂的依赖。虽然这样的要素之群可以被称为事物或物体,但是,严格地讲,原来不存在孤立的对象:它们只木过是为初步探究的虚构,我们在初步探究中考虑强烈的和明显的环节,而忽略较弱的和不甚显著的环节。同样的程度差异也引起世界与自我的对立:孤立的自我和孤立的客体一样不存在,二者是同一类型的暂定的虚构。     
  第十一节     
  我们的考虑对哲学家来说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提供什么:他们并未打算解决一个、或七个、或九个宇宙之谜;他们仅仅带头消除妨碍科学探究的假问题(false  problems),而把其余的问题留给实证研究。我们只为科学研究提供否定的法则,而科学研究不需要涉及哲学家,尤其是当它已经具有(或认为他具有)世界观的牢靠基础之时。如果此时我们的叙述起初是从科学的立场判断的话,那么这并不能意味着,哲学家不必批判它和不必修正它以适合他们的需要,甚或不必统统拒斥它。然而,对于科学家来说,他的观念是否符合某个给定的哲学体系,则是完全次要的事情,只要他能够有益地利用它们作为研究的起点就行。因为科学家并非幸运得拥有不可动摇的原则,所以他变得习惯于认为,甚至他的最保险的和最牢固建立的观点和原理也是暂定的,易于通过经验来修正。事实上,只是由于这种态度,最大的进展和发现才是可能的。     
  第十二节     
  同样地,对于科学家来说,我们的叙述至多只能表明一种理想,它的逐渐的和近似的实现依然是未来研究的任务。找出要素之间的直接关联是如此复杂的任务,以致不能同时一齐解决它,而只能一步一步地解决。查明要素或物体的整个集合相互依赖的方式之粗糙的和现成的概要,要简单得多,而查明哪一些要素似乎比较重要,哪一些是兴趣的中心,哪一些依然未被注意,宁可说是机遇和实际需要的问题。个人探究者处在正在发展的科学之中,他必须从他的前辈的不完备的发现开始,至多只能按照他的理想矫正和完善这些发现。在为他自己的工作感激地采纳这些预备步骤中的帮助和提示时,他往往把前辈和当代人的错误添加到他自己的错误中。即使重返十分朴素的观点是可能的,这也会向抛弃他的同代人所有观点的人不仅提供摆脱偏见的自由的优点,而且也提供由任务的复杂性和甚至开始任何探究的不可能性产生的混乱的缺点。因此,如果我们在这里似乎正在重返最初的立场,以便沿着新的和更好的路线进行探究的话,那么这是矫揉造作的纯朴,这种纯朴没有放弃通过长期成长的文明获得的好处,相反地还利用了以相当高的关于物理学、生理学和心理学的思想水准为先决条件的洞察。只是在这样的水准,分解为“要素”才是可以想像的。因而,我们正在以先前探究所产生的更深刻、更丰富的洞察重返探究的起点。在科学的考虑能够完全开始之前,必须达到某一心理发展阶段,但是科学不能在日常概念的模糊性上使用它们:它必须重返它们的开端和起源,以便使这些概念变得更精确和更纯粹。应该仅仅针对心理学和认识论禁止这一点吗?     
  第十三节     
  如果我们必须研究众多相互依赖的要素的集合,那么我们仅有一种处置方法:变异法。我们只须针对任何其他要素的变化观察每一个要素的变化;它使前面这些要素是“自发地”发生还是通过我们的“意志”产生变得几乎没有差别。依赖是借助“观察”和“实验”弄清的。即使要素只是成对地连接——否则就是独立的,系统研究这些环节也总是足够麻烦的:简单的数学论据表明,对于三个、四个等等的群中的独立要素来说,该任务立刻变得实际上无穷无尽。因此,对不大显著的依赖的任何忽略,对明显的关联的任何预期,都必定感到好像使该任务变得容易得多了:这两种简化起初是在实际要求、需要和心理素质的影响下本能地发现的,其后被科学家以有意识的技艺和方法加以运用。没有这样的步骤——这可能完全算作瑕疵,科学可能既不会出现,也不会成长。科学研究在某种程度上犹如解开错综复杂的绳结一样,其中运气几乎像技艺和准确的观察一样必不可少。对探究者来说,研究工作就像在艰难的地域追踪稀有的野兽对猎人来说那样激动人心。     
  如果人们想要研究任何要素的相互依赖,那么最好使那些其影响是单纯的而又觉得像是扰乱探究的要素尽可能地保持恒定。这是使研究变得比较容易的首要的和最重要的途径。由于我们知道每一个要素依赖于外部要素和内部要素二者,我们被导致以研究外部要素的共存开始,而让内部要素(观察者本人的要素)依然尽可能处在恒定的条件下。在对一个甚或不同的参与的观察者来说依然是尽可能相同的条件下,通过审查物体的发光度、或者它们的温度或运动的相互依赖,我们使物理学知识尽可能摆脱我们自己个人身体的影响。为了完成这一任务,我们必须研究内部的和跨越边界的生理学的和心理学的关联,先前的物理学研究显著地有利于这一任务。这种分工也是本能地产生的,我们只需要逐渐意识到它的好处,以便继续有条理地使用它。科学研究在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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