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8-荒凉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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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8-荒凉天使-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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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5)

    第九百五十八部第二天早上,我们还剩下八个钟头的逗留时间。我们把行李重新打好包,花了25美分存在车站储物柜,就带着充沛的精力朝墨西哥出发了——我甚至带她在墨西哥桥上走了一英里的路——我们每人交了三美分的过桥费,走到桥的那一边。    
    第九百五十九部于是,突然间,我们就已经置身在墨西哥的土地上——在印第安大地上,置身于印第安人之间;置身于泥土、鸡禽的气息之间;置身于齐瓦瓦的尘土之间,四周都是剥落的石灰、马匹、草帽和印第安式的倦怠。空气里混合着浓烈的酒馆、啤酒和潮气的味道,市场的味道——美丽的老式西班式教堂在太阳下矗立,墙上映现着瓜达卢佩圣母玛丽亚悲哀的雕像、十字架和数不清的裂缝——“哦,提让!我想到教堂去为你爸爸点一枝蜡烛!”    
    第九百六十部“好。”于是,我们走到了教堂里面,看到一个老人正跪在过道里,双臂伸出,正在忏悔。一个忏悔苦修者,披着大大的瑟拉佩①,穿着一双旧鞋,帽子搁在地板上,花白的胡子虬结成团,在这里长跪不起。    
    第九百六十一部“哦,提让,他到底做过什么,为何如此悲伤?我无法相信这个老人会犯过任何错误!”    
    第九百六十二部“他是一个忏悔苦修者,”我用法语跟她说,“他是一个罪人,他害怕上帝会遗忘他。”    
    第九百六十三部“可怜的老好人!”妈用法语说这句话时,一个妇人转过身来看着她,也许以为她说的是西班牙语“Pobrecito”②,不过这的确也是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在这座华雷斯教堂里,最悲惨的一幕却是突然见到一个围着披肩、浑身黑衣的女人,她赤着脚,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跪在过道里,缓缓向圣坛挪动。    
    第九百六十四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吃惊地叫了起来。“那个可怜的小妈妈没有任何错!难道她的丈夫被抓到牢里了吗?她还抱着那么小的孩子!”我倒是挺高兴的,在这趟奔波中,就算没有别的收获,至少我把妈妈带来,看到了一所真正的教堂。“难道她也是一个忏悔苦修者?难道那个小婴孩也是忏悔苦修者?她都能用披肩把他全部包起来!”    
    第九百六十五部“我也不明白。”    
    第九百六十六部“为什么没有牧师来祝福她?他们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里只有这个可怜的小妈妈和那个可怜的老人?这是圣母堂吗?”    
    第九百六十七部“这是瓜达卢佩圣母堂。一个乡下人的披肩上显现了圣母的脸容,而且就像女人们用来包裹耶稣十字架的布一样,圣容留下了印迹。”①    
    第九百六十八部“这一切发生在墨西哥?”    
    第九百六十九部“或许。”    
    第九百七十部“他们向玛丽亚祷告?可你看看那个可怜的小妈妈,还没有跪完一半的过道——她用膝盖慢慢地、无声地向前跪行。啊,你是说,这些人、这些印第安人都是好人?”    
    第九百七十一部“是的——这些印第安人和美国印第安人一样,只不过,西班牙人没能摧毁他们。”我用法语说:“西班牙人还跟印第安人通婚。”    
    第九百七十二部“可怜的人!他们就像我们一样信仰上帝!提让,我以前都不知道是这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我们蹑足走到礼拜堂里,点燃了蜡烛,在教堂里留了一毛钱硬币付香火费。妈向上帝祷告,划了一个十字。齐瓦瓦沙漠的风沙吹进了教堂。那个年轻的母亲仍然跪在地上,慢慢向礼拜堂靠近,婴孩已经在她的臂弯里安睡。妈妈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现在,她终于开始了解墨西哥,也开始懂得为什么我会如此频繁地来到墨西哥,尽管我会染上痢疾并且变得瘦弱。    
    第九百七十三部“他们心里牵挂着整个世界,”她用法语悄声低语,“他们都是有心灵有感情的人!”    
    第九百七十四部“是啊。”    
    第九百七十五部她在教堂募捐箱里留了一美元,但愿它能做点善事。她永远不曾忘记那个下午,事实上,直至五年后的今日,她仍然在为那个怀抱着婴孩向着祭坛跪行的小母亲做祷告:“她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些问题,她的丈夫,也许她的孩子病了——但我将永远为那个小女人祷告。提让,当你把我带到那里的时候,你让我看到了我从来无法相信也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些东西……”    
    第九百七十六部数年之后,当我在伯利恒本笃修道院见到修道院长时,透过木头的隔栅,我向她述说着这一切的时候,她哭了……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6)

    第九百七十七部那个老年苦修者仍然跪在地上,伸开着他的双臂;所有的萨帕特①、卡斯特罗们都会物换星移,这个苍老的苦修者却仍然在此,而且将永远在此,就像栖居在北面纳瓦霍山脉和梅斯卡勒罗丘陵里那些郊狼般苍老的男人们一样——    
    第九百七十八部    
    第九百七十九部发狂的头马遥望北方*吉拉尼摩为之落泪②——    
    第九百八十部满眼泪水——*没有一匹毯子    
    第九百八十一部初雪飘覆下来。*覆盖着小马。    
    第九百八十二部    
    第九百八十三部    
    第九百八十四部七十    
    第九百八十五部    
    第九百八十六部在墨西哥接下来的经历也很有意思。当我们走出圣母堂之后,在公园里坐下休息,享受着阳光。挨着我们坐的是一个老印第安人,披着大披肩,跟他的妻子一起,却相对无言。他们的目光凝视着远处的荒山野漠,他们正是从那里出发,进行了这次盛大的华雷斯之旅——坐汽车或者是搭驴车——妈给他们递了一支香烟。一开始,老印第安人有点慌张,最后他还是接受了香烟。妈又另外拿了一支,让他给他的妻子抽,她用魁北克…易洛魁法语说:“来吧,别害臊,这支给你太太。”。他接过去,但显然很困惑——他的女人从来没敢正视过我妈——他们知道我们是美国游客,但从来没有游客对他们这样——老印第安人缓缓把烟点燃,又开始直视前方——妈说:“他们是不是害怕跟我们说话?”    
    第九百八十七部“他们无所适从。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人。他们是从沙漠那边来的。他们不说西班牙语只说印第安语。你可以对他们说‘tarahumara’③。”    
    第九百八十八部“那是什么话?”    
    第九百八十九部“那就说‘Chihuahua’吧。”    
    第九百九十部妈对他们说Chihuahua,老印第安人对妈露齿而笑,他的女人也笑了。“再见。”妈向他们告别,我们离开了。我们在美丽的小公园里漫步,到处都是孩子和人群,还有冰淇淋和气球。有个奇怪的男人提着鸟笼过来,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第九百九十一部“他想干吗?”    
    第九百九十二部“运气!他的小鸟会告诉你未来的运气!我们只要给他一比索,他的小鸟就会抓起一张纸,你的运气就在其中!”    
    第九百九十三部“好啊,我们试试看!”    
    第九百九十四部小鸟用喙从一堆纸片当中衔起了一张小纸片,递给了那个男人。男人长着一撮小胡子,眼里充满欢快的神情。他打开纸片,上面写着——    
    第九百九十五部“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这个带来好运的人就是你的儿子,他很爱你。——小鸟”    
    第九百九十六部他把纸片递给我们,笑了起来。这真是令人惊奇。    
    第九百九十七部    
    第九百九十八部    
    第九百九十九部七十一    
    第千部    
    第千一部“那么,”我跟妈挽着胳膊,穿过老华雷斯大街,“那只无知的小鸟怎么可能知道我有个儿子或者其他任何事情呢?哟,街上的尘土真多!”仿佛成千上万的沙粒降落下来,落在每一门户。“你能跟我解释清楚吗?为什么花一比索也就是八美分,那小鸟就会知道所有这一切?哈?”就像托马斯·沃尔夫笔下的以斯帖,“哈?”那意味着一种更绵长不断的爱。“那个长胡子的男人根本不认识我们。他的小鸟更是一无所知。”她一边说,一边把那张纸小心地保留在钱包里。    
    第千二部“小鸟认识杰拉德。”    
    第千三部“想想看,那只小鸟居然叨出这张纸片!它的表情真是疯狂!啊,不过这里的人真的很穷,哈?”    
    第千四部“是的——不过政府已经很照顾他们了。以前很多人家都只能睡在马路边,身上裹着报纸或者斗牛的海报。女孩们为了二十分钱就能出卖自己。自从阿莱曼①、卡德纳斯②、科提内斯③执政以来,政府越来越好了……”    
    第千五部“墨西卡可怜的小鸟呀!还有那可怜的小妈妈!我可以宣称,自己已经见识过墨西卡了。”她把“墨西哥”发成了“墨西卡”。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7)

    第千六部我买了一品脱的华雷斯波旁酒,回到埃勒帕索的美国车站,上了一辆庞大的双层灰狗汽车,告诉司机我们要去洛杉矶,然后就在红色的沙漠黄昏中坐在前座上,一边喝酒一边跟身边的美国水手聊天,他既不知道海上的圣玛丽亚守护神,也不知道墨西哥小鸟,但他却是一个好小伙子。    
    第千七部汽车开上了沙漠之中空旷的道路,穿过一座座沙丘和火山岩丘——它就像月亮的表面——孤独地跋涉过一英里接一英里的大地,朝向南方绵延不断的、黯淡的齐瓦瓦山脉,或者朝向北方干枯的新墨西哥岩石地带。妈妈一边喝酒一边说:“我害怕那群山——它们似乎想要对我们说些什么——它们每分钟都有可能崩塌下来,就砸在我们身上!”她斜过身子,跟水手们说了这番话,而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她分给他们一点酒,甚至还亲了亲他们彬彬有礼的面颊,他们挺高兴的,真是一个疯狂的母亲——在美国,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她在墨西哥或者整个宇宙的亲历感受,他们不明白她想说什么。“那些山峰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那里的!它们要向我们传达信息!他们都是一些好小伙子……”于是,母亲打起了盹,睡着了。而汽车带着低沉的发动声,驶向亚利桑那。    
    第千八部    
    第千九部    
    第千十部七十二    
    第千十一部    
    第千十二部我们又回到了美国的土地上。微明时分,我们到达了洛杉矶,把行李锁进了储物柜,等着上午十点钟去旧金山的车,然后到灰暗的街道去找一个地方喝点咖啡吃片吐司;但谁也看不出来这座城市跟“天使”有什么关系。    
    第千十三部这是凌晨五点钟,什么都干不了。我们看到街上那群属于恐怖夜晚的流氓仍在出没,流着血的醉鬼摇摇晃晃地四处蹒跚。我原本想带她看洛杉矶那幸福欢快的一面,林克特①的电视秀或者好莱坞一瞥,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令人厌憎、可怕的宿夜残局——垮掉的吸毒者,流莺,绑着绳子的手提箱,空荡荡的交通灯,没有飞鸟,没有玛丽亚——只有污垢和死亡。尽管在这怨苦肮脏的街道几英里之外,就是一片温柔闪烁的金诺瓦②太平洋海岸,那是她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在那里,制片人把他们妻子的形象混合在一部从未完成的电影里——不过所有可怜的母亲,在洛杉矶遭遇到的却都是将明未明的暗夜,那残旧的气息、满大街的阿飞(有些是美裔印第安人)、死寂的街道、搜捕的巡警车,如同末日景象;凌晨的呼啸声就像马赛凌晨的呼啸,这丑陋可怕的加利福尼亚街道,我在这里不知所措,这屎一样的地方——啊,那些曾经生活在美国、曾经被美国伤害过的人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些在克利夫兰开过煤车的人们、那些在华盛顿特区张望过公共邮箱的人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些在西雅图流过血的人们或者在蒙大拿再度流过血的人们;那些在明尼阿波利斯被抢尽最后一件衣服的人们;那些在丹佛死去的人们;那些在芝加哥哭喊的人们,或者在纽华克说着“对不起我着火了”的人们;那些在温星敦卖鞋的人们;或者还有,那些在费城怒火中烧的人们,那些在图内维尔暴怒的人们……!我要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美国黎明前的空寂街道更可怕的事物了,除非把它们扔进尼罗河的鳄鱼嘴里,而猫巫师在一旁冷笑。每一间厕所里的贱货,每一个暗洞里的蟊贼,每一家酒吧的皮条客,政府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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