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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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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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腥,很少会愿意娶她做老婆。我要找的是老婆,不是情人,我没有钱玩情人。况且就算有钱,我也不会找情人,没什么意思。〃李钊词不达意,混乱而急促地表达着自己。    
    女人的风情万种或是拙笨朴实在男人面前有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    
    自卑的女人往往无法准确为自己定位,但旁人的眼神或言语若用得恰当就足以给她一种力量,支撑着她暂时去修复失衡的心,李钊这些话真实性暂且不考究,但何韵真的被感动了,也好像从这些话里间接证明了自己暗藏多年而未展示的价值。就好像丑陋的蚌里的珍珠,突然间被人发掘出来摆上台面,显得格外光彩夺目。她不由自主地身子软和了,更深地陷进对方的怀里去。李钊一激动,忍不住去吻何韵,第一次,何韵没有生硬地抗拒,慢慢地迎合他的唇,萧瑟的寒风中,她那冰冷了近两年的唇第一次有了一丝女人所特有的柔软温和的气息。    
    〃你知道吗?我们认识这么久,虽然常常牵手散步,相拥,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你对我有一些爱意,之前我总是感觉你不太喜欢我,就算有一点点喜欢,也没有爱上我。现在我不担心了,我感觉到你接受我多了许多。〃这个小男生像电视里的主角般在她的耳边呢喃细语,虽然无情的冷风吹过来,把他的话吹得微微发抖变调。    
    何韵在心里轻叹了一下,这个敏感而细腻的傻男孩儿,如果他知道当她听到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被自己女友像踢臭虫般踢下床并让他在地毯上睡一夜后她的心是多么无奈凄凉,对他的暗藏期待的有可能回报的爱变成了一种鄙视和恶心的情感而报复性地找寻其他安慰时,他会不会转身走开?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耐心对待她?可以一个电话便让他从凄风中飞奔而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便让他立刻转身离去?那时候,她压根没想到过自己的老公,而是那个静静占据自己心灵多年的叫潘渊的男人。她闭上眼,眼泪莫名地流了出来,开始主动疯狂地吻他,像垂死的病人拼命地呼吸保命的氧气。在狂乱的吻中,她潮湿的眼看到各种交叉飞舞的画面,赤身裸体被踢下床的潘渊;在学校图书馆里的一角静静欣赏刘雪婷的潘渊;在校门口醉痴痴装作看花实则等待刘雪婷路过的潘渊;在深圳同学聚会中眼光总是情不自禁跟着刘雪婷的潘渊;在火石山那头偷望这头和同学们说笑的刘雪婷的潘渊;在校园内的名人纪念亭装作等人实则为了看一眼经过的刘雪婷的潘渊;在公共课上时不时转身偷望刘雪婷的潘渊;在假期同学们组织短期旅行总小心翼翼地守着刘雪婷的潘渊……当李钊的手终于颤抖地摸索着到达她那柔软的胸部时,何韵情不自禁呻吟了一下。李钊狂热的声音带着极力的压抑感,颤抖着说:〃我受不了了,到我宿舍去吧,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她面红耳赤心跳得厉害,但还是这样回答。    
    然后,在小湖旁渗透着远处暧昧灯光的几棵树的阴影下,在四周可能有的人的眼光里,在何韵脑海中千万幅来回交错着潘渊的身影里,在李钊集聚已久情难自控的欲望中,在大年初一的寒冷的荔枝公园,在这个被许多人为了理想冲进又惧怕人情冷漠而奔出的叫做深圳的城市里,他们互相占有或者说拥有了对方。    
    


第一部分:赤裸裸的欲望贫穷而庸俗的她

    〃你到底想要什么?〃    
    当大年初三送走了范之勋回到自己的家里,看着手里精致的LV包,贴身柔软舒适的VERSACE上衣,闻着CHANEL。NO。5在自已身上隐约散发的香味,刘雪婷感受着自己莫名其妙焦燥的心理,不住地追问自己!    
    幼稚园的时候,她想要邻座胖姐姐漂亮的头饰,回家向妈妈哭,她得到了;初中的时候,她想要精装的《红楼梦》和全套的红楼梦人物剪贴画,爸爸在北京的同学帮她寄来了;高中,她梦想考上自己向往已久的全国闻名的大学,不懈的努力和刻苦用功后,她接到了录取通知书;大学时,校蓝球队的第一帅哥让她暗恋了一个月,还没来得及向他开口,他就向她表示爱意了;临毕业时,她在一次闲谈中说自己想去深圳,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交往的学长带她顺利地进入了深圳一家知名公司;上班后,在同龄人还在为是租房还是住公司宿舍而苦恼时,离婚后各自组织了家庭的爸妈听说她想长留深圳便不远千里每人凑了十多万元送来深圳为她付了首期和装修款。    
    〃你到底想要什么?〃    
    刘雪婷把LV包拎起来狠狠地看了一眼又狠狠地扔到沙发上,沮丧得不知如何是好,思绪像怒涛般在脑海里翻腾。难道我要的是这些吗?她问自己,和一个莫名其妙的所谓的好男人结婚,生一个莫名其妙的儿子或女儿,天天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按月计算着多久可以把房子按揭还清,哪一年可以去买车子,做着三年或是五年计划以便看起来生活得更像个幸福的人,然后在日渐苍老而模糊着明天和昨天的日子里慢慢老去慢慢闻着死亡的气味直到生命结束。    
    她焦燥不安,像只困兽般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所有人都在过着这样的日子,进取,攀爬,播种,收获,生儿育女,买房买车存款,和同阶层的人比较,或艳羡或鄙夷跟自己不在同一个阶层的人,心安理得地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在这之前,准确地说,在见到范之勋之前,她对一切都无所谓,那些该怎么样活才算不枉来这世上,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的问题偶尔也会烦恼她,但很少,她这样对自己说:虽然没有目标,跟着大家走就不会有大错误。     
    然而,现在,在范之勋面前,在他挺拔的身影边,在他淡定的笑容里,在他幽默睿智的谈话里,在他和来电话的朋友轻松而风趣的对话里,在他优雅吐出的烟圈里,在他细心地吻她的甜蜜里,在他开心地帮她选择服饰诚恳地给她意见大方地帮她付钱的动作里,在他若有似无地说起自己的梦想里,她觉得自己是那么贫穷而庸俗,低下而平凡,她想起了张爱玲形容初见胡兰成的心情时说,觉得自己很低很低,低到泥土中去,却又从泥土中开出花来。她便是!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用这样的一种姿势看着一个男人,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还可以如此害羞,如此害怕又喜欢看一个男人的眼睛,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跟多个没有感觉的男人上过床之后而在这个自己很有感觉的男人面前矜持起来,她和他同居酒店两个晚上,没有做爱。    
    然后,她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跳起来,翻出自己的几张银行卡。在这之前,她从来没关心过自己的钱袋。在范之勋随意陪她逛西武或地王或友谊国际名店时,她跟着气定身闲的他走得心惊胆战,以前从来没觉得名牌有什么重要,但走在这些名店里,她只有一个感觉,自己是个穷人。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穷人,只有把头抬得更高,装作对这些名牌不屑一顾。当他轻松地刷卡为她付了LV包八千多的款子时,她就开始为回报他什么而头疼,他好像什么也不缺,钱夹,皮带,领带,公文包,这些能想起送给他的东西一样一样看起来都那么老土又恶俗,最后她咬咬牙买了一条BURBERRY驼色格纹围巾送给他,听售货员说是限量版的,品牌不错,价格当然也不坏,8880元人民币,她不想给他留下一个不懂回报贪图钱财的印象。    
    卡里面的钱算出个大概,一下子沮丧起来,这些漂亮气派的银行卡里面,有的只剩一千来块,有的甚至根本只有五十块钱。可能谁也不信,月薪八千单身的她居然到现在存款不足一万。每月按揭要去掉二千六,水电等要去掉一千,午餐和全月打的去掉一千,和朋友泡吧以及有时吃饭买单的钱最少两千,用在服装和化妆品上的钱倒是不多,但平均每月也要花一千,而过年的奖金和双薪,从来都是为一年一两次的国内旅行准备的,上班这几年来,她已分别去了杭州、上海、海南、西安、厦门等几个城市。    
    想到她答应在情人节去北京看他的事,又想想自己瘪瘪的钱包空空的卡,刘雪婷哀叹不已!恨不得蒙上面去抢银行。    
    何韵轻轻抽出钥匙推开门,用眼角瞄了一眼曾家远,后者坐在沙发上看碟片,面前放着一杯白水,和他并排坐着的是几本香港出的《便利》杂志,杂志上照例是那些千娇百媚但却恶俗的美女靓照,她进门,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好像压根没有进来一个大活人一样,何韵进门前的愧疚心理瞬间烟消云散,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她就来气,可是有气也没处发,不声不响地换上拖鞋进房间,轻轻地拉开梳妆台前的抽屉,三千五百块人民币。分文不多,分文不少,跟六年前第一个月他给她的家用一模一样。这些钱里的每一块钱她都会好好计划,八百块用来交水电等等费用,七百块用于两人一个月的伙食费,或者有时候两方面哪一方面失算,就在另一方面去收缩平衡开支。其他两千块,就算死了人她都会每月五号去银行定期存起来,她是一个极其节约又会打算的妻子。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来说,勤俭持家是多么可贵的一种品质,对于一个嫁给家乡人人羡慕的香港人的女人来说,在深圳一个月用一千五百块开支出家庭所有费用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有时候也会因为从来不在同学聚会或是朋友聚会中买单而有一些难为情,但更多的时候,她会为自己而自豪,为自己拥有这种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想法而自鸣得意。    
    嫁给曾家远六个年头,她存了十七万多,这些钱里不仅有每月家用里存起的两千块钱还包括其他方式敛聚来的人民币,比如说有一年她回老家,曾家远给了她一万块,她回去只用了两千五当然,她会告诉曾家远她用光了;有一次她把旧手机偷偷卖掉而告诉曾家远她去市场买菜手机被小偷扒了,曾家远给了她三千块,她买了一只一千五的手机,把剩下的一千五和卖旧手机的八百块一起存起来了;有一次本来强壮无比的爸爸打电话给她,而她转身忧伤地告诉曾家远爸爸病得奄奄一息而弄到五千块的〃看病费〃。生活中不乏意外的智慧和惊喜,就看你有没有心。对于这些小智慧,她认为自己用得恰到好处且灵活非凡,对于刘雪婷的高薪,她也会羡慕,但她更相信各人有各人的命运。自从初来深圳求职受打击,这些年在曾家远的庇护下,她连去工作的想法都很少冒出来。她知道自己太平凡,不适合在竞争激烈的深圳找工作,只适合做曾家远的妻子。做这个老男人的妻子。她不需要年轻,不需要化妆品,不需要漂亮的服饰所以直到现在,她穿的依然是五年前曾家远新婚前后为她买的那些衣服,也不需要激情就算曾家远九个多月不跟她说一句话,就算她千方百计也根本弄不懂曾家远为什么九个多月不跟她说一句话。    
    然而,到了这个初五,她没有存钱,确切地说她还在犹豫,她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眼角几条已有些明显的皱纹,她需要买一瓶眼霜雪婷早就叫她好好地爱护自已,但她从来不置可否,现在看来它那么触目惊心;她还要合适一点的润肤霜或晚霜什么的,这几年她一直只用价廉量足的大宝,她的皮肤看起来又黄又糙;她还需要一套或两套合身的内衣,雪婷跟她讲她的几百块钱一套的内衣都是穿了一个半月就要扔掉的因为内衣的正常寿命是两个月,洗变形的内衣容易使身材变样,而她的内衣从来都是在夜市的地摊上买的,不超过十五块钱一件的胸罩,两块到三块钱一条的内裤,而且从来都是在穿过一两年之后变形变色得惨不忍睹才买新的来代替。李钊说她穿裙子肯定好看,因为她的腿非常匀称又修长;李钊还说她的指甲非常漂亮,如果她凃上那种透明的亮亮的指甲油,当她伸出手来时一定非常诱人。而她自己更想买一对漂亮的鞋子,除了两双五年前买的皮鞋因聚会的需要偶尔穿出去,她只穿拖鞋和一些地摊买的便宜家常鞋。    
    所以,初五那天,她推脱了小区内跟她一样状态的一个小女人要她打麻将的要求,在银行门口犹豫了一下,坐公车到了华强北商业圈。她在创景名店坊转了转,只是暗暗地咋了下舌头又出来了,到紫荆城也走了一圈,但比到创景名典坊待的时间更短。到华强路的商业一条街走了走,因为价格的不可承受而两手空空,然后到了女人世界,那里的摊主开价之高吓坏了她,虽然有一两件她看着顺眼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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