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集第一部 by宁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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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集第一部 by宁江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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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明白。 

班长喊我归队,罗芷欣在栏杆那边挥著手中的旗子,“安安,你要连邢那份也一起努力哟!” 

女生真难捉摸,有时候她不讲一点道理,有时候她讲的道理你一点也不懂。 

 

 

 

 

开始了。 

第一棒是很快的,一转眼就到了对面,棍子接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周围喊得响声震地,心也莫名其妙地随著跳得剧烈。後面的人推著我向前,恨不得马上冲出来。还有一个人。 

平时不爱说话的人抿紧了嘴唇,全力地奔跑,在还的十米的时候,他手中的棒子伸向前方,我前面的人已经伸出手去── 

明明是会相交的,不知因为什麽,动错过了。 

棍棒掉在地止,一片的惊嘘。他捡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我握紧的手心里好像捏著汗,这个时候,情绪好像已经控制不了了。 

人影向我靠近,我伸出手去── 

 

 

 

 

“安安,你是真不不露像呀!”罗芷欣拍著我的肩。 

她笑得很开心,一点都不像一个落败班级的学生应有的样子。 

“文科班的男生和理科班的男生同台竞技,结果早就注定了嘛!努力过就行了。” 

我皱眉,“你这话真伤人。” 

“忠言逆耳的。” 

什麽话?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 

“喂,你上哪去?我还等你一起到邢家陪罪呢!”罗芷欣在我身後喊。 

我回头,“我不是叫你接班吗?” 

“你开玩笑的吧?”罗芷欣一脸一相信。 

“我像吗?” 

 

 

 

 

在手伸出的时候,对面的是一双双热切的眼神。 

就是那种无论进退都会烧得体无完肤的炙热。 

那根无生命的棍子在接触到手时似乎也传递了某种力量,无法忽视的力量。 

一直向前跑,一直跑,全力地跑…… 

 

 

 

 

运动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此刻的我却窝在“紫荆苑”。 

书丢在床边,头枕地手上,脑子里什麽也不想。 

大部分的时间,的确如此。当我意识到这片空白时,就代表结束。 

罗芷欣老是说我是那种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个性。 

看似开朗的她,某些时候让人猜不透的沈默,有几次在不经意地视线相触会看到掩饰不住的哀伤。有些熟悉…… 

──我猛地坐起来,撞到头,痛得不亦乐乎,一定肿起来了。 

这几天老是磕磕碰碰,是不是撞邪了? 

“安安!” 

我捂著额头,刚打开门,一个人冲了进为,我躲闪不及,被撞到地上。 

“搞什麽鬼?”这次是雪上加霜了,我不知该继续抚慰我的脑袋,还是先暂时检查一个快散架的骨头。 

“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刚直的脸孔,表情很诚恳,不过我不接受。 

“没想到你也有这麽惊天动地的时候,扬?” 

任何被接二连三的倒霉事弄得一鼻子灰的人都会像我这样,上帝会当作没看见的。 

“事出有因,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扬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快跟我走!” 

“干什麽?”我懒洋洋地问。 

“邢出事了。” 

 

 

 

 

我再一次出现在邢府门,按著门铃的那一刻迟疑了,清脆的铃声响起,扬在身边推了我一步,没有退路了。 

甫推开门,便被一股强力拉了过去,门陡然关上,我被压在门与人的身体之间。 

之所以没的反抗是我的反射弧向来比别人长,等信息从脑中反馈回来时,已无从逃避了。 

邢? 

“你──” 

“别走……” 

挺拔的身高,像个孩子似地靠在我胸前,的确有些滑稽,我也实在有了笑的冲动。只是冲动,终究没有笑出来。 

语气很虚弱,不像是平常的他。我看人一向不怎麽准,他的转变令我几乎无所适从。置身事外的性子此时以挥得恰到好处,我的表面一定平静得一如往常。 

“干嘛?” 

“怕你走掉。” 

我哑然失笑。 

“我不走。”可以移开了吗? 

他纹丝未动,钳住我腰部的力量很不舒服。 

我无奈,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他在发神经,不幸的是,我得陪著。 

屋子里静得锺表脚步声也听得到,这是种灵魂与肉体玩离别游戏的气氛,我努力不想挂在身上百十来斤的“物体”,将目光停驻在某一点。 

笑脸,他在显眼的位置向我致意,我回以问候。 

你有一个好弟弟。 

谢谢。 

你不是个好哥哥。 

对不起。 

我也不是。 

……为什麽? 

我没办法当他的哥哥。 

……为什麽? 

 

 

 

 

为什麽? 

不为什麽。 

垂於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我直起身体,用手格开与他的距离。 

“晏……” 

“好了,再抱我就要收钱了。”我看著他空荡荡的手,“绷带呢?” 

他怏怏地说:“拆了。” 

“你不要再打篮球了?手废掉也没关系吗?”超龄问题儿童一个。 

他抿著嘴,半晌方道:“反正你都走了,还管了干什麽?” 

“原来我还是多管闲事。”我冷笑,转身。 

手扶著门时,他的声音传过来,“安安。” 

我的手停在那里。 

“安安!” 

“安安……” 

我面对著门,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这两个字为何能如此左右我的情绪,没有认真去想。 

也许突如其来,完全没有防备,触及到最隐约的一角,别无选择,只有沦陷,或是逃亡。 

 

 

 

 

“别太自以为是了。”我说。 

“你不向是这麽看我的吗?”微弱的声音。 

如果我说是会不会太打击人。 

 

 

 

 

我以为这是难得糊涂的一回,人究竟有多少时候是醒著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尊敬师长?”我对上他黯淡的目光。 

“起码也要叫一声哥哥吧。”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亮闪闪的,灯光不及,星光也不及。 

同时明白,自已在一步步走入一个陷阱。 

 

 

 

 

脱口而出的话,为这场纷争划下一个句号。 

他没有出事,我倒是像被某辆重型机车碾过,眼冒金星。 

他笑得开心,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上手臂。原本弄得挺好的,却劳动我这个连蒙古大夫也不如的人动手,能裹上就是他的福气。 

很难看,他乖乖地坐著,不置一词,直到我看不过去再弄一遍。 

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我对自已说。 

 

 

(10) 

扬从拐角处走出来,诡异地笑。 

“你不用发火,我也是受人之托,你要找也找正主去。” 

我敢吗?开玩笑。 

扬靠在桥的栏杆上,“她说邢把她赶出来了,要我就是扛也要把你扛来。” 

“这麽快就听家里头的了,我对你的未来还真是担心呀哪!” 

反正晚自习是赶不上了,好在运动会期间,多少没那麽严。桥上灯火明灭,混时间的好地方。 

扬哼一声,“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 

“我?”我作恍然大悟状,“多谢你的巧舌如簧,让我平白得一个弟弟。每年正月十五,我会向你的灵位上三柱香的。” 

“弟弟?”扬低笑,眼神怪怪地凝视我,“弟弟?” 

这时候和他诽话就是傻瓜。 

扬凑近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写著什麽?” 

我不理他。 

扬不以为意,从兜里掏出一盒磁带,庚澄庆的。 

“帮我还给芷欣。” 

我接过来,是最新的“海啸”。 

“听听看,蛮不错的。” 

我问他,为什麽不自已还,假他人之手没什麽诚意的。 

扬避而不答,问我要不要去滨河路上逛逛夜市。 

我想了想,坦白地告诉他身上没几毛钱,扬现出促狭的笑容,说大不了留下来老板洗盘子。 

夜市的热闹,我并未留心。扬的话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意识。 

别想太多,别想如果,那些东西只会让人後悔。 

你後悔过吗? 

没有。 

你以为我会後悔吗? 

你不会吗? 

…… 

我很慎重地问他,当兵快东吗? 

他的神情有了些许的复杂变化,不是愉快,也不是悲伤。 

扬反问我:“也想当兵吗?” 

“想。不过我知道是不可能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幸好……” 

“幸好?” 

我重复他的话,他一瞬间神色冷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扬……” 

“我先走了。” 

还有,他说,专辑里有一首比主打好听。 

名字叫“情非得已”。 

 

 

 

 

我环著胸,在喧闹的夜色中,我竟觉得刺骨的寒冷。 

河上,已起风了。 

 

 

 

 

 

 

 

接下来的日了,我处於比地球自转还繁忙数倍的运动状态中。 

邢好吃,且不良於作。至於我,相信没人会期待。在看著邢吃了几餐快餐食品後,我是没什麽感觉啦,某一旁观者开始发出自以为是的“正义宣言”:“安安啦,你怎麽可以这样!(那你还要我怎样?)邢是因公负伤耶!(关我什麽事)就算不好好补一补,也要弄些温馨可口的家常菜吧!(开什麽玩笑,我?)” 

也不管我面部表情是见了鬼还是撞了邪,罗芷欣不由分说地把我推进厨房,以狼外婆诱拐小红帽的语气开始游说,奈何我坚持杜老先生之高风亮节“风雨不动安如山”後转入政治逼供:“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识时务者这俊杰,我冷汗淋漓:“好吧。” 

“你答应了?”眼放几万伏电压,吓死一大片。 

“你躺下来,让我踩过去。” 

──“你去死吧!” 

!!!!!!!!!#……… 

头好痛。 

 

 

 

 

我皱著眉头,在厨房里晃悠。 

外面罗芷欣笑得格外开心,她有了一个新玩具,一只手不能动的邢无奈叹息的样子颇为可爱。 

“安安,你快一点!” 

她还有心思来管我?真是的,怎麽快,我连做什麽都不知道。 

打开冰箱,空旷得犹如没有石油的撒哈拉,枯黄的两三根葱叶在冰冷的气流中摇曳著,让人想起狂轰乱炸下瑟瑟发抖的人们。 

底层躺著一只鸡蛋,棕色的外壳,坚强地独立著。我拈起来,看了好久。 

罗芷欣又开始催,反正今天我已以不打算吃饭了,她喊也是白喊。 

煎是不太可能,又要放油又要放盐多麻烦。 

我揭开锅子,里面有点水,早上煮方便面留下的。我把蛋放进去,放在炉子上。 

反正吃到肚子里都差不多,只不过好像营养不同。 

煮鸡蛋虽然味道淡一些,但对身体很好,学习辛苦,要多补一补才好。 

脑海里模糊地出现了一些话,与片断,慈祥的脸,说著重复的言语,似近似远。 

我已多久没有回去了,那麽宁静而又喧哗的地方,多久了?久丧失了某些记忆,徘徊著远离。 

似乎,我必须回去一次。去尝无味却温热的水煮蛋,去见夕阳中等在路口的人。 

 

 

 

 

 

 

 

我垂下头,呆呆地看著冒著热气的锅,嗯,那个,要煮多久呢? 

 

 

 

 

事实证明,坚持就是胜利。 

罗芷欣放弃与邢争吃一个半生不熟的鸡蛋的打算,打道回府去享受婆婆(保姆)的大餐,临走时,很明确地表明她不与他分一杯羹的坚定立场,然後笑得很贼很贼地扬长而去。 

因为邢说现在流行吃半生不熟的鸡蛋,我也没去管他。 

他拿起电话,拨了熟悉的号码,问我吃哪一种快餐。 

大概是厨房呆久了,什麽都不想吃。邢却说他把帐挂在罗芷欣名下,不吃白不吃。 

“你敢吗?”我表示深度怀疑。 

“她不知道。”邢一本正经地说,“她很没有理财观念的,以後你上那家店报她的名字就好了。” 

难怪月底有时候罗芷欣都会财政紧缺。在钱方面,她的确有些迷糊。 

 

 

 

 

结果是什麽也没吃成,无意中看一下时间,竟发现分针与秒针已完成了不知几圈的马拉松,我隐约可见老左驻立於门前面色阴沈犹如遭受大难的样子,於是,我坦白地告诉自已,已经迟到了。 

邢很抱歉,虽然我觉得和他没多大关系。 

邢说:“要不要坐车去?” 

我想,迟几分锺与迟一节课差不了多少。但有人出全,我犯不著和自已过不去。 

在小区的商店里,我们买了面包和牛奶,又遇见那个认错人的邻居老太太,她对我与邢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表现出见怪不怪的神情,还热情地劝我们不用赶,小心车子之类的话。 

邢解释说以前总是起得晚,中午也是到处噌饭。我在想居然有人比我还会“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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