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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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2-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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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精卫此刻酒已高了,乜斜着眼说:“走什么,我等规规矩矩开照相馆做生意,巡警敢拿我等怎样!”

    程家柽恨道:“少给我打马虎眼,你等一来,我就知你们有所图谋,没惊动你们罢了。告诉你们,此时快走,还可无恙,迟则悔之不及。”

    汪精卫朦胧着眼笑道:“我们全是做生意的良民,程兄不要危言耸听。” 程家柽大怒,说:“我忠言相告,听不听在于你们。”说完话,气呼呼转身走了。 汪精卫瞪着眼,环视众人,说:“不成功,就成仁,决不撤走。酒也喝了,我等就按计划行事。”当下派黄复生去老地方定制铁罐,派喻培伦、黎仲实、陈璧君三人去日本采买炸药。

    精卫则重新勘查埋设炸弹的地方。

    喻培伦、黎仲实、陈璧君三个相携上路,从天津乘海轮直发日本,刚到日本,便传来汪精卫、黄复生被捕的消息,第二天日本的大小报纸都竞相报道这件事,说汪精卫被捕之后,对行刺摄政王供认不讳,清廷大怒之下,已将汪精卫砍了头,并随文刊发了汪精卫就义时的诗作两首: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林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孙文此时正在欧洲,忽从报纸上见到汪精卫就义的诗作,眼中含泪,东向而叹道:“兆铭男儿也!‘引刀成一快’,我革命志士,何其英雄至此。”

    黄兴、胡汉民等也听到汪精卫的死讯,均扼腕叹息不已。 陈璧君读着汪精卫的诗,大哭不已,泪如雨下,哭罢又带泪惨笑,哽咽说道:“汪哥,汪哥,北京分手之事,你要我忍爱须臾,如今我却要忍痛一生了。”于是又哭。

    喻培伦、黎仲实苦劝陈璧君止悲停哭,说消息未确,或是误传。陈璧君大怒而起,抓住喻培伦的胸衣,抹泪骂道:“你这个怕死鬼,当时你为何不留在北京,你跑来日本,却让汪哥被捕遇害!”

    第五十九章 无弹起事,羊城壮烈

    其实汪精卫此时并没有死。北京的警察按鸿太永铁铺提供的线索抓到汪精卫、黄复生时,载沣确有将他们立刻处死的想法,但奕劻、善耆等人却说:“这时正倡导立宪,要依法治国,怎能随便就杀人呢,须得审明有罪,方可按罪定罚。”载沣虽对汪精门黄复生恨得牙痒,但在奕劻他们的大道理面前无话可说,就吩咐将汪、黄二人关入法部监狱,等待提审。

    不几天日本的报纸就又登出了事情的真相,称汪、黄二人如今在狱待审。陈璧君得了这个消息,又喜又急,风一样便从日本赶到槟榔屿,向母亲卫月朗要了六千元钱,欲持款北上,营救情郎,却苦于不知该在北京找什么人营救。

    这时胡汉民也在南洋筹款欲救汪精卫,急切间却只筹了一千多元,远远不够营救之用。

    陈璧君便带了六千元往找胡汉民,请他设法。胡汉民说:“欲救汪兄,非巨资不可,筹款甚难,却怎么办呢?”

    陈璧君急得直打转,忽生一计,说:“我有一个办法,你带我去澳门的赌场赌钱,汪哥若蒙上天庇佑不死,我一定能赢得巨资。”胡汉民此刻别无他法,希冀或可侥幸大赢一次,便带了陈璧君直入澳门的赌场。

    一场狂赌下来,陈璧君手气不佳,六千元输得干干净净。陈璧君傻眼了,嚎啕大哭起来,胡汉民也垂头丧气,束手无策。

    此时立宪派组织的第二次速开国会的请愿却进展顺利,国内许多省份都举行了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群众集会,疾声呼吁朝廷速开国会,有许多激烈之士以刀割指,写血书寄往北京。各省咨议局也派人至京递交请愿书,与此同时,南洋、澳洲一带的华人华侨也派了代表,准备回国参加请愿。

    汪精卫因得立宪之助,未被立时杀头,但被押狱中,系着手铐脚镣,又备受虐待,这滋味也极不好受。他与黄复生受审时,都自承是欲炸载沣的谋主正犯,和对方无涉,以求速死。

    汪精卫还当堂写了五千余言的供词,阐述革命主张,斥清廷的立宪是“伪立宪”,并断言说:

    “即使国会速开,按中国现实的情况,国会也将是君主的鹰犬,人民要民主,便必须与政府死战。”

    载沣气得暴跳如雷,要以谋反罪速速将汪、黄二人处死。程家柽利用和善耆的关系,力促善耆施加影响,保汪精卫黄复生之命。肃亲王善耆就联合了张宗祥、良弼等人规劝载沣,说:“如今朝廷立宪,乃是为了缓和人心,羁縻党人,若为一时痛快而杀了汪精卫他们,势必激怒党人,于立宪大局不利。”

    载沣怒道:“汪精卫的供状明目张胆说要和政府死战,如此大逆不道,怎可饶恕!” 善耆说:“党人都比较激烈,难免王爷生气。可这个汪精卫虽然激烈,却是文采飞扬,有理有据。此人是孙文的左右手,在党人中地位不低,影响不小,若留他一命,示以朝廷宽大为快,对缓和国人之心将大有裨益。若一味嗜杀,党人只会越杀越多。”

    章宗祥、良弼等也极力劝说载沣以立宪精神宽大对待党人,以收国人之望。 载沣怒气消了一些,想了半天,终于说:“好吧,就依了你们,将此二人不杀头了,改判终身监禁。”

    判了终身监禁,不杀头了,汪精卫却不高兴,他这时只想着以死来谢党人,况且镣铐加身,日以半碗糙米、一碗菜汤疗饥,狱卒又不时辱骂,施以拳脚,日子的确过得生不如死。

    汪精卫便下决心自杀而死,放风时趁人不备,就跳入了院内的井中,那井却口大肚子小,将他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狱卒当下用绳子将他吊了出来,一顿臭骂拳脚后再关入牢里。

    汪精卫就又碰墙求死,但吃不饱饭饿得没了力气,碰了几次都是碰昏,过不多久就又醒了过来,不能如愿去死。汪精卫求死不得,仰天惨叫道:“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我将奈何?”于是就绝食,只饿得天昏地暗,卧于墙角站不起来,看看将死。

    程家柽这时又向善耆进言,说:“王爷素称开明,一直对党人优容宽大,如能与此刻对汪兆铭施以善意,笼络疏通,则不论对国家、对党人、对王爷自己,都是一场绝大的功德。”

    善耆说:“若能感化得汪兆铭放弃党人的主张,为国出力,自然是功德无量,但我更惜此人之才,不忍其庾死狱中。”于是往见载沣,称汪精卫若死,党人必将大举报仇,到那时刺客满街、炸弹乱飞,势将闹翻北京,不如施以手段笼络,促其回头。载沣叹气良久,允其所请。

    善耆便传载沣之令,取了汪精卫黄复生的镣铐,又将汪、黄二人的牢房粉刷一新,放置书报多种,起居饮食等也大加改善,不许狱卒打骂示辱。善耆又亲往狱中探视,劝汪精卫善自珍重,存有用之身,待奋飞之时。汪精卫流泪说:“我来京谋刺载沣之日,死志便决,不意王爷如此看重善待。但我党人求民主、反专制,此志不可改也!”

    善耆微笑说道:“兆铭先保重身体,此事待后再议。小王以后当不时来此探望,不使兆铭受苦。”

    汪精卫致谢,遂不再绝食。

    陈璧君在澳门大哭一场,输光了钱,却拿什么来救情郎的性命呢,便欲回家再向父母要钱。此时汪精卫却已免了死罪,改判终身监禁了。消息传来,陈璧君周身一轻,就要北上探监,胡汉民身上还有些钱,便给了她做路费,嘱她进京可找程家柽帮忙。陈璧君央胡汉民同去,胡汉民却摇头,说:“我还有要事需办,不能去了,你代我向兆铭问安。”

    胡汉民说的要事,乃是根据孙文指令,即将在广州发动的新军起义。 汪精卫起意欲刺载沣的时候,孙文就考虑在华南再举行一次起义,命黄兴、赵声、胡汉民等共商此事,以同盟会南方支部为起义的策划领导机关。正好赵声过去在广东新军的部下倪映典捎信给赵声,称新军中士兵革命之意高涨,可考虑以新军为主举行起义,赵声大喜下即写信给黄兴,约他同到香港,领导广州的新军起义,又命倪映典继续运动新军士兵,等待起义的命令。

    倪映典,安徽合肥人,十九岁入安徽练兵学堂,继而又入南京南洋陆师学堂,学炮兵、兼习马术。毕业后,在南京江南炮队第九标任队长,与党人赵声、莫文蔚等频繁来往,为莫逆之交,遂生驱除满清专制之心。同盟会员吴旸谷从日本回国,到南京秘密活动,赵声即约了倪映典、莫文蔚一起入会。后来赵声到了广东新军中任职,不久倪映典因宣传革命而被南京的新军驱逐,便往广东投奔赵声,赵生就安排他在炮营任队官。一九零八年春,赵声被郭人漳参劾免了标统之职,大怒下不就新职,远走南洋,临走密告倪映典说:“多给士兵宣传反满,今后革命,只能靠新军了。但你要隐蔽好自己,宣传不可太直白露骨。”

    倪映典的宣传却极别致富有创意。他约了同为同盟会员的队官钟德贻、莫昌潘等人,将“扬州三日”“嘉定三屠”等满清残杀汉人之事,编成了一段一段的故事。他所在的新军一标当时驻扎广州北郊燕塘,每日吃过晚饭,标统营官就坐马车进城回家去了。军营内只剩下士兵及队官、排长一类下级军官。倪映典就于此时组织兵士出营散步,信步走往荔枝湾、百花冢一带,大家走累了,籍草而坐,就请倪映典讲故事。倪映典每天把满人的凶残恶事讲上几段,故事越讲,兵士们对满清越恨,他的故事又被兵士们辗转传讲,以致在一标之内,哪个士兵也知道“扬州三日”的惨酷,反满情绪与日俱长。只有上级军官被蒙在鼓里,还照旧夜夜进城,与家人欢聚。

    一九零九年末,孙文指示成立同盟会南方支部,以胡汉民为支部长,以赵声为军事负责人。赵声便招在广州活动的党人倪映典、胡毅生、姚雨平等到香港开会。倪映典汇报了联络新军士兵的进展情况,赵声精神为之一振,即布置由胡毅生联络广州附近的会党,姚雨平联络清军巡防营,倪映典继续联络新军。众人遵命,各去做联络疏通工作。

    很快到了一九一零年的元月,农历也到了腊月将尽的时候,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胡毅生、姚雨平他们的联络都有小成,而倪映典的成绩最大,三个标的新军士兵经都有了革命的想法。

    赵声发电催黄兴来港,黄兴乘船抵港后,倪映典、胡毅生、姚雨平等也到港汇报各自的工作进度。倪映典称新军三个标的联络全部完成,众兵士热情高涨,急于举义反满,姚雨平称已和巡防营中的帮带童常标等取得联系,倒时巡防营将相机配合;胡毅生称会党人物愿大力配合新军的起义,称若新军军占领了广州城,他们便揭竿而起,占领广州附近的县镇。

    黄兴、赵声见起义的时机已经成熟,当即决定在过年后的正月十五元宵节发动起义,那时广州城家家户户点花灯欢庆,广州各衙门也照例放假一天,防备松懈,此刻新军三个标一齐行动,得巡防营的配合,可一举而拿下广州城。众人各遵命令,连忙返广州做起义前的准备。

    离农历的春节越来越近了,西历二月九日便是农历的大年三十。广州城内家家户户备办年货,各官府衙门也忙着收受贿赂馈赠,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新军中的党人也情绪激动,往来联络如穿梭一般,十分紧张繁忙,下级军官悄悄的将子弹积攒起来,以备起义使用。

    忽一日,两广总督袁树勋召集布政使、按察使、各将军、巡警道等开会,说:“要过年了,广州一直是乱党活跃的地方,大家多留点神,平平安安过年,不要出什么乱子。”

    水师提督李准就提议说:“乱党活动最多的地方就是新军,听说新军中储存有不少枪弹炮弹,此事殊堪忧虑。”

    袁树勋一惊,道:“如此奈何,快快将枪弹炮弹收了上来。” 李准说:“大帅,子弹不能收,那样会引起新军反感,反而坏事,最好是鼓励他们实弹演习,将子弹全部消耗净尽。”

    袁树勋大喜,连声称赞说:“这办法好。李将军不愧名将之称,真的是智勇双全。”于是下令新军进行打靶训练、实弹演习,以迎农历春节。

    新军各标营的军官接到打靶与实弹演习的命令,颇感奇怪。士兵们却欢天喜地,十分高兴。过去实弹演习是极少进行的,打靶的时候也不多,当局吝惜弹药,往往在打靶时每人只给发五、六颗子弹做做样子,今年却忽开方便之门,鼓励多打,兵士们自是踊跃欢欣,但连着演习了两次,又打了好几次靶,新军兵营内的子弹便留存不多了,而炮弹已经全部用完。

    转眼就到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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