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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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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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算做一场闹剧。
  既然自知不是悲剧,我自己为什么又感到万般悲伤呢?我又扪心自问,我真的悲伤吗?其实不是,最荒谬的是,我居然发现自己是种自艾自怜的心态。一点也不错!我虽然很希望得到她,但是心底还有一种声音,“得不到更好”!
  很显明的,人所喜爱的悲剧必然与己身的利害无关。所以“我喜爱悲剧”,并不等于喜欢“悲剧发生在我的生命中”。当人看一本书或是一场电影时,他所期望的是在这段时间中,能将自己的感受投入,与当事人溶合为一。更进一步,还能由此得到一些事态的认知,给予他一些思索、探寻的信息。
  也就是说,在那一剎,读者或观众化为悲剧中假设的“当事人”,根据其主观的体会,心理上产生了各种感受。然而人又明确的知道,这种感受不是事实,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抽身返回真实世界。
  没有一个人不是活在过去的经验中,而过去的经验就是“主观的体会”。所谓真实世界,指的是“当前客观存在的真实体”,人生往返于“过去”及“现在”这两个世界中,不论其中哪一个难以忍受,都可以逃到另一个世界。
  这也是“适者生存”的法则之一,只有如此,人才能适应既有的生存环境。然而,除了消极的适应环境之外,还有积极的、自我对环境控制所产生的抗力,这种抗力更带着典型的悲壮色彩,即使同样是逃避,却显得轰轰烈烈。
  例如说,一部惨烈的战争影片,对身历其境的人,也就是曾有主观体会者而言,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悲剧。如果其人创痛过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不会感到愉快;但影片所唤起的回忆,能使他重返那些已经消失、不可能再发生的过去经历中,虽然痛苦,但却更能衬托出今日的幸福。
  再对反抗性极为坚强的人说来,战争所带来的痛苦是实,为了要避免这种痛苦,最好是研究了解战争的本质。所以,当这部电影上演时,他会怀着悲壮的情绪,慷慨激昂地从各个角度来欣赏。
  我属于哪一种人呢?好象都不是,再深一层分析,悲剧对人的影响力尚不止于此。我是失恋了,失恋是痛苦的。从本能上来说,人应该逃避痛苦,如果不能逃避,就会带来烦恼、妒恨,有些人甚会激起暴力的行为。
  奇怪的是,我很能享受这种特殊的感受,每想到她,心里微微的酸楚。一种永恒的凄凉如影随形的黏附在身边的事物上,似真似幻地,直如隔着一片薄纱,分不清究竟失恋的是我,还是我所看到的另一个角色。
  我常常沉浸在这种感受中,无精打采地踽踽而行。同学们投来的眼光,我直觉的认为是一种同情和关怀。尤其在寒夜里,淡淡的月色下,我独自倚着椰子树干,任凭回忆载着我,遁离了现实。那种心情颇能与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相映合。
  我甚至还希望有人看见,希望同学们窃窃偷笑,更希望小吴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希望和她分享一点“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心境吧!
  再回忆过去,记得初中时,父亲把我的光头打得“坟丘”累累,上学时就有过这种类似的感受。就如一个在台上表演的艺人,观众的投入和共鸣,才是他最大的报偿。这种心理我认为是一种“主题的转移”,也就是下意识的,把无法避免、或不可能拥有的现实,导引到有利于自己、心理上有所补偿的方向,去捕捉那一剎的感受。
  还有一点,就是“美化”的联想,我看过太多的悲剧,当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便勾起了过去所感受的那种美感,再次把自己置于那如泣如诉,有情有泪的气氛中。凡此种种,使我不再感到失去了什么,相反地,我觉得很充实,维特本来只是书中的传奇人物,而现在,我就是他,小吴成了我的“夏绿蒂”。
  仔细分析,我发现自我的感受与实际发生的事件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关系。不论什么事件,也不论人的认知如何,人的感受经常是来自过去经历所酦酵的结果,就像人对食物的认知一样,人总以为食物有美好的滋味。事实上人与食物之间,有种极为复杂而微妙的关系。这种关系是建立在酵母菌上,是酵母菌先将食物酦酵分解,人的感官才能接受,身体的器官才能吸收、消化。
  所以,人要先具备了酸甜苦辣的经验,才能领略人生的真实感受。一种方式是由实际的经验中获得,但是其所得浅薄,所见所知常流于主观。另一种则是透过文字戏剧,从别人的经验中去汲取,再经过自己的想象期望,用作酦酵的客观参考。
  有人说“失败为成功之母”,我则认为理性是失败者的专利。人唯有在失败之后,在悲痛之余,才会收起痛楚的感受,潜心检讨,认知事物之理。
  世人仅知歆羡成功者、得利者,我则刚刚相反,权且称之为“弱者心态”罢。这种心态可把难以忍受的苦痛,转化成为脱离现实的幻思,从而解除了内心的压力,免于受到伤害。再从正面来看,不论什么样的竞争,冠军仅有一个,得者少,失者多。这个世界是多数失败者努力堆砌起来的,悲剧是弱者的讴歌,也是弱者的庇护所。
  其实,人世中没有绝对的强者,人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弱者心态”正是造物给人类设计,防卫内心受到伤害的武器。更有意义的是,越是在学习的早期经验中建立这种内心的堡垒,人的韧性越强,抵抗力越大,从而平衡了人间不公平的遭遇。
  至少,我是在这种心态中成长的,颇能领略其中奥妙,从而到达自我解脱的境地。古往今来,一些伟大的心灵能把他们个人不幸的遭遇,升华成为传世不朽的作品,或是令人歌泣的行为、事迹,我相信也出于这种弱者心态。
  同时我也认为,强者是实际利益的获得者,除非能受到“弱者心态”的洗礼,否则在绝对的享受、欢乐中,缺乏客观的酦酵,将无法接触到人性深藏的心灵,更不可能体会到个中美妙逾恒的颤栗。
  正因为不曾自命为强者,我不至于妒恨,更不会愤怒。相反地,每当我默默地吞噬孤独的苦果时,心中自比为小说中的主人翁。那种令人眩醉、美幻、冷艳、凄迷的感受,在另外一度时空中,与哥德、雨果、托尔斯泰登临同一境界。
  我有幸能体验到为人所忽略的、人心的另一面,藉之对自己了解更深。也很庆幸在短暂的人生旅途中,亲身领受了各种心态。珍怀着这些美丽的回忆,直到毕业前,对小吴最后的一瞥,由衷地期望她生活幸福。
  我希望普天之下的弱者,快快拋弃掉恼人的悲痛吧!世界这个舞台正是为弱者所设的。所谓的强者只不过是坐在台下一动都不动的观众群。他们的生活太刻板、枯燥,期待着台上的表演,为他们挤几滴清泪,好涤除世俗的尘埃!
  智慧之旅 (第一部)  十、小寒   社团、服务、责任、晚会情感上,我是内向的,但做起事来,我却是大开大阖,敢做敢为。到三年级时,有次轮到本系主办学校的伙食,系里征召我来负责。
  学校的伙食团一向为同学们所诟病,只要是经济情况许可,都宁愿跑到校外商店去包伙。我仔细研究其中症结,发现人谋不臧是唯一的原因。传说每次主办的同学至少可以赚到一部脚踏车,相当于全部经费的三十分之一。再加上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白吃,羊毛出在羊身上,老老实实的同学当然吃亏。
  餐厅的规模可以容纳一千人,但通常只有三四百人入伙,人少,成本就相对的提高。学校虽负责六个工友的工资,他们的膳食却要由伙食团支付。此外每届伙食委员大约十人,他们将白吃白喝视为应有的权利。
  我一计算,只要把这些弊病革除,以目前每月每人一百二十元的消费额,可以办到相当于一百八十元的水平。
  因此我发出豪语,一定要把伙食办好。我们班上有位新插班的同学任艺华,他参加过青年军,做过中学教官,退役后才来念大学。因此他行政经验丰富,人也很稳重踏实,我特别请他负责帐务。其它还有几名委员,则是系里分派的。
  我召集了所有的伙食委员,规定先缴伙食费,而且一律凭票用餐。几位低年级委员抗议不服,但我毫不妥协,坚持立场。其次,我改变了进入餐厅的方式,原来是任凭同学持饭票入场,然后凭票领菜,饭则自行取用。这种弊端在于有些同学自备了菜肴,进场后只用饭而不去领菜,把饭吃完后,饭票则原封不动地交由别的同学依样画葫芦。
  我的方法简单明了,把餐厅重新划分成为两区,前区可以自由出入,但只供排队领菜。菜领毕,饭票立即收回作废,然后才进入后区盛饭。只要执行认真,这个方法必能杜绝多年以来的白吃之风。
  至于米粮的采购,我先打听清楚市价,再找商人来公开比价发包。至于每天的菜单,我一概不过问,只要有变化,周日加菜即可。此外,我还规定了每天每人的用油量,只要菜中有油,味道自然可口。
  果然,几天下来效果立见,同学们口耳相传,入伙人数每天陆续增加。不到十天,已有六百多人加入。
  我曾为了赚些零用钱,在学校为同学装配收音机,一个月大约能装一台,可赚五十到一百元。那时为了防范匪谍通讯,收音机均属于管制品。我知道有一处专卖报废的军用零件,拼拼凑凑后,就是一台“中用不中看”的奇货。赚了钱,兴趣更浓,便把剩下的材料,加上余款,为自己装了一台“八管推挽式音响”。不仅音质奇佳,还有喇叭分频的三维效果,较同学们花几千元买的成品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用这部音响,成立了“音乐欣赏会”,每周一次,搬进搬出,视为瑰宝,曾有同学出高价我都不舍得出让。这时为了服务同学,我又把音响搬到餐厅,使大家在进食之余,还有美妙的音乐佐餐。
  想不到这种服务产生了一些负作用,为了欣赏音乐,同学们吃完了都不肯走,原本拥挤的座位,此时更嫌不足。我着委员们去清场,结果更糟,为了表示没有吃完,大家纷纷加饭,结果每天增加了十几斤米的消耗。
  我无时无刻不在设法改进服务的品质,有几位低年级的委员却乘机揩油,经常入夜偷入库房大吃大喝。甚至利用职务之便,把饭票转手卖掉,白吃白喝。
  我得到同学密告,在现场抓到人证物证,而且追查他们的饭票,果然都告失踪。我大发雷霆,毫不客气的擅自取消了他们的委员资格。
  经过我的观察,发现同学们都嫌菜的分量不足。而以当时行情来看,青菜与白米的市价,大约是一比三十,大白菜是一角一公斤,白米则是三元一公斤。照我的推理,每人每天的消耗是白米八百公克,菜两公斤(因菜会失水,干量约为四分之一),若把菜的供应量提高三倍,便可以少消耗白米一百公克。以市价来说,应该能保持平衡。所以大量供应菜蔬,甚至于无限制供应,岂不是上上良策?
  我与任艺华商量,他完全同意我的理论,但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种方法从来没有人采用呢?他认为目前的伙食在众口交赞的情况下,不应该作无谓的冒险。
  除了没有人尝试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任何不妥。当时每天的副食费约有六百元,而米却要一千四百元,多买二千公斤菜,只不过增加二百元,就算我估计错误,也只损失这两百元而已。用两百元买个经验,绝对值得。
  我不顾老任的反对,决定一试,于是选定了日子,以一个星期的时间,利用海报及各种社团关系大肆宣传,呼吁同学们合作。并说明如果这次试验成功,今后不论饭菜,都将无限供应,让大家吃饱为止。
  立刻校园中人人议论纷纷,没有人认为可行,但也没有一个人提得出不可行的理由。只有一点完全一致,人人抱着怀疑的心,等着看热闹。
  我胸有成竹,准备了好几个应变的方案,还和校工们做了几次假想预习,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当天老任还不放心,特别多买了不少菜,餐厅几乎都成了菜场。
  中午一向是十一点半开始进场,而这天还不到十点钟,一些怕来得晚吃不到菜的同学就开始排队了。不论我如何保证,他们就是不走,到了十一点钟,门口已聚了近一百多人。我心中开始觉得不安,连忙叫校工们加速烧菜,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失望。
  时候一到,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伍,立刻成了冲锋陷阵的散兵群,平时彬彬有礼的同学此时有如饿鬼煞神般,饭票还来不及收,人潮已似洪水般的涌进大厅。有的跳过围栏,有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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