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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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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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他又来啰嗦,认为我说的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早就耐不住了,所有的细节在心中不知流过多少次,程序虽然没有写出来,但原稿都在脑海中。当时气往上冲,不禁大吼一声:
  “你不必做了,我来写,保证在一个星期内写出来!”
  他笑着说:
  “那你就自己写吧,一年也行。”
  我日以继夜的写,果真以一个星期的时间完成了他认为绝对不可能的一段程序。当然,他无颜再做下去,而我也决定自己动手。从此我由硬件改行进入软件,也幸而有这个机缘,令我得识软件无限的发展空间,成为一个虔诚的逐梦者。
  林维江自动跑起业务来,他找到了全亚公司,因为宏碁的天龙中文计算机售价七十多万,而全亚的PA 800仅售台币八万元,性能却相去不远。于是我们与全亚合作,将之改为中文计算机,并以四万元一台的价格,大量上市。
  一九八○年十二月,我们初次参加在松山机场举行的信息展览。所展出的产品是四台全亚的PA 800,我一向反对宣传广告,所以只印了一张实实在在的“工作报告”,而且在最醒目的地方,用大字印出我们的主题:
  “中文计算机,中国人的骄傲!”
  下面则是中心思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整个会场上百家厂商中,我们是唯一以中文计算机为诉求者。不仅门可罗雀,即使偶而拉了几个人进来,我们简陋的设备,寒酸的装潢也令参观者浑身不自在。到底在这个势利的社会中,有没有中文没有几个人关心,有钱有势才是人人所向往的。
  林维江在外面很热心地散发“工作报告”,他对学生尤其抱着期望。他的看法是老一辈的人观念已经定型,只有年轻的学生才是我们应该争取的对象。
  有两个身着大学制服的青年,从我们摊位前走过,林维江忙迎上前去,送上了两张工作报告,那两个学生瞄了一眼,双双丢在地上,说:
  “妈的!什么中国人的骄傲?”
  林维江气得头上冒火,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纸,就打算冲上去理论,幸而同事们都看到了,一齐拥上把他拦住。
  这种事我已经司空见惯,而且对那些看不见中文计算机者的心态,也颇表同情。学生接受师长的教导,而师长们则是社会的中坚。在上上下下都还没有认同中文计算机之前,凭什么学生能有见识?
  不久,一场计算机的风暴到临了,苹果机被翻制上市。由于当年电动娱乐器的大量盛行,国内大小厂商竞相投入生产抄袭,而导致各种电动玩具泛滥成灾,政府凛于情况之严重,下令取缔。所有生产厂商一时血本无归,便纷纷翻制苹果计算机。大家一窝风的结果,互相贱价竞销,一片主机板在最便宜时只要台币五千元就买得到。
  苹果计算机的功能与 MCZ相近,而它最大的好处是其主机板上有七个插槽,可以任意扩展。且其软硬件资料开放,人人可以成为体制中之一员,以争高下。在当时这是一种革命性的观念,因为计算机公司都有钱有势,雇用了大批工程师,不论软硬,大小通吃,外人难以分羹。苹果机是一个高中生史蒂夫加柏,在其车库中自行装配而成。他请不起工程师,便将计算机的资料公开,欢迎一般大众或工程师来共同开发。
  此举立即引起了社会的共鸣,有了共同的硬件环境,软件工程师们就可以大展身手。一时,全美有数以千计的软件工作间成立,蔚为风尚。
  我们也看到了这个机会,立即动手设计中文汉卡,先将中文字库改成苹果机的机器码,再把其系统程序之字符输入处加上了中文的功能。当时周至元参与了部分作业,尤其是最后的收尾工作,可是他却在画面上擅自加上自己的名字,烧成硬件后我才发现。
  这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表现,明示他不会甘居人下。刚好,神通又委托我们代为设计小型的中文计算机“小神通”。我便把全部工作交给周至元与他的同学林梦辉二人,这一招我是学自《左传》的<郑伯克段于鄢>。
  果然,产品完成后,周至元向我提起神通想用高薪挖他们二人。
  “我们公司小,薪水不可能提高,我赞成你们去神通。”我淡淡地说。
  “朱先生,我并没有说要去神通。”周至元解释说。
  “为什么不去呢?”
  “我们在这里比较有前途,因为神通公司大,发挥机会小。”
  “我同意,可是别忘了,我的目的不在于做生意而是做研究。”
  “你做你的研究,只要你肯把公司交给我们两个来经营,保证我们可以比史蒂夫加柏还要成功!”他们信心满满。
  “我相信你们有这种能力,可是这却有违我个人的宗旨。既然你们的理想不在研究发展,我倒有个建议,你们俩与陈建全合组一个公司,正好大大发展一番。为了目前的生计,小神通的案子送给你们,电信局的终端机也算你们的,而且我的中文技术也同意你们免费使用!”他们一听,楞了半响,作声不得。
  当时还有一件案子,是陈建全介绍来的,电信局有一批中文终端机交给我们设计。设计者是林梦辉,进展得不错。但是我有一次听到林梦辉抱怨,他认为“为人作嫁”很不值得。此外,陈建全一直劝我好好做生意,全力把电信局的终端机接下来,就可以大干特干,与其它知名的大公司分庭抗礼了。
  他们都是对的,但是人各有志,我不想做生意,也不想误了他们。早就希望把他们撮合在一起,短期于我虽然有损,但在推广中文计算机的大业上,却多了一个力量!
  他们志同道合,立刻合组了“众鼎计算机公司”,大展宏图。
  林维江是个义人,全心全力在为公司奔走。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我在事后才告诉他。他非常气愤,认为这些人不讲义气。我说:
  “义气不是交易,义字的原意是‘羊我’,羊是牺牲的祭品,以自我为祭,我们只要求自己有义,何必管他人?”
  “可是他们怎能把我们的生意带走呢?这样我们损失太大了!”
  “不带生意,他们会走吗?如果是志同道合的人,五个十个都不算多。否则眼睛里揉不进一粒砂子,观念不合的人再因循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那又何苦?”
  “可是我们的财务怎么办?”他不禁忧心忡忡。
  “别担心,有你这个福将,一定能化险为夷。”
  他真是福将,神通公司不找众鼎,又委托我们代为设计“汉通中文终端机”。这次我改派沉红莲与林晓星出马,因为我了解神通的问题所在,他们有的是软硬件技术人才,所需要的只是中文解决方案而已。
  我的建议是完全以他们的终端机为主,我们只要将中文字库及字码的程序转过去,与他们的系统接口联接就可以了,这种转换技术,只要沉红莲与林晓星就足够了。
  果然,不到两个月工作完成了。以产品而言,汉通颇为成功,尤其是当初卖到大陆就有数百台之多,不像小神通,风大雨小。
  苹果汉卡完成了,林维江又找了一个年轻人侯建耀来,是“佳佳计算机公司”的总经理,因为抄袭日本的电动玩具发了财,想要转行,打算全权代理我们的汉卡。
  我正为销售的问题头痛,因此欣然同意,付了订金签了约,侯建耀将这片汉卡命名为“汉卡”。由于他们是破密专家,深悉个中三昧,深怕别人翻制。便在卡上动了不少手脚,既加明胶、又加暗线,把汉卡弄成了一块砚台。
  汉卡的售价也高,一片卖一万八千块钱,当然比起其它中文计算机而言,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但苹果主机板只卖几千,比起来汉卡就显得太贵了。为了能让学生早日接触中文计算机,我便另外开发了一种学生专用的版本。
  正常的汉卡中有三万五千个中文字形,而学生版中则删去了近一千个次常用字,售价降为一万二千块,一时大受学生欢迎。
  佳佳代理的条件是正常版本每片权利金两千元,学生版一千,每季支付一次。签约时不觉得,一到付款,竟有近百万元。佳佳就开始嫌权利金付得太多,我对侯建耀说:
  “研究开发是很辛苦的,我们要有经费继续开发新产品。”
  “我知道,可是你只要做一次,就可以收一辈子,我们每一片都要成本,生产、包装、销售、服务,一层一层地分摊下去,赚的没有你多!”
  “如果你认为我赚多了,我倒有个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今后我不再收你的权利金!”人只要不计己利,条条大路都可行。
  “什么?你不要钱?”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的目标是要推广中文计算机。我不要钱,你才能卖得便宜。你卖得便宜,使用者才得到实惠,最后成功的是我!”我据实以告。
  “你说话算话?我要找律师来啰!”他犹自半信半疑。
  “当然,只是有个交换条件,你独家销售的权利也撤消,人人可卖。”
  他高兴不起来了,考虑了一会,说:
  “大家都能卖?大家都没有好处呀!”
  “大家都有好处,比如说,你有,因为成本降低了;其它厂商有,有产品可以卖;用户有,板子一定便宜;我也有,中文计算机普及了!”
  “不,没有这样简单,一定有问题,我回去想想再说。”他犹豫了。
  天下的问题实在简单不过,只缘人心中有个天平,总希望自己的利益多些。要自己多,好解决,要别人少,也不难,一个人想通吃,问题就大了。
  过了几天,侯建耀打电话来。他提出条件,其它厂商只限五家,我必须收费,而且要我把各家的名字告诉他!
  我同意了,又是林维江发挥想象力的时候了,他一天内就在中华商场找到五家零售商。每家以五万元台币的代价,一次卖断,以后任他们自由销售,不再收受分文。佳佳则把这五家邀集一堂,希望大家联合经营,由佳佳统一生产。
  孰料林维江所找的五家都有小小的生产规模,各有降低成本的神通。最后他们谈判破裂,在自由竞争下,每片售价最便宜时仅要一千多元。是以汉卡大获成功,奠定了中文计算机的市场,自后战场转移了,逐渐进入战国群雄的局面。
  在汉卡的强大压力下,各家厂商才看出,原来中文计算机也有价值!除了神通公司外,我们还设计了诚洲的仓颉中文终端机,经纬公司的中文终端机。其中最成功的个案,是我们看中了“易卜生”(Epson) 印字机,在汉卡上附送了打印的中文接口,不到三个月,易卜生印字机就卖了一万多台。
  此外,我们专门修改计算机系统,使之中文化。那是一种高难度的技术挑战,因为当时所有的计算机都是封闭系统。没有线路图、技术手册、系统规格等,甚至于委托我们修改的经销厂商完全不知道那些资料有什么用。
  我唯一的法门是下死功夫的方式,每种机器任命一、两位工程师,将其系统程序从头到尾,一步一步地追踪下去。只要找到有空隙之处,就硬性填上一个入口,将其键盘输入之接口直接改到我们这边来。
  好在当时的计算机多半采用 Z80 CPU,所以对我们的字库而言,反而比用在汉卡上还要容易得多。我们改过的机器不下十余种,但目前记得的仅有下列各类:
  NEC, TOSHIBA, SHARP, ALTOS, NORTH…STAR
  做多了,这种技术堪称举世一绝,但是我坚持仅以推广中文为唯一目的,不发展应用软件,故公司的财务状况一直没有起色。前述的中文计算机修改工作收费不一,最多不超过三十万,我们的期望全在几个终端机上,每套有五千元的权利金收入。
  神通的中文部经理刘大卫有个朋友住在我们公司附近。他常在晚上打完牌后,买几个肉包子,过来聊天。他虽然从事计算机工作,却是个性情中人,我们很谈得来,但各有立场,互不退让。他曾说过,不论如何,即使神通公司关门,也绝不用仓颉输入法。只为了一个“气”字,因为神通最初是国内计算机界的龙头,花了数年,投资了数千万元,发展了一套大键盘的中文终端机。他们公司对这个计划重视无比,倒不是为了生意,而是抱着文化传承的自我期许!结果天龙破云而出,一个外行的“黑手”以及当时计算机界的小兵宏碁突然冒了出来。空有神通,却闹得名财两空!
  我们每次见面便辩个不休,每次沉红莲都在场。她正在学习观察“人性”,所以一会儿给我帮腔,一会儿替他说项,弄得刘大卫经常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对我而言,与性格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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