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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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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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日丹真一半假一半地说,荣台是老滑头,是非曲直辨不清,好人坏人辨不明。乔智说,巴日丹口无遮拦不应该,荣台对任何人的把握都有八九分准,剩下一两分看不透彻,不是因为荣台水平有限,是那一两分隐藏得太深太厚太牢固,而隐藏的那一两分才是人的本质特质实质的东西,往往是邪恶的。
    “行啊乔智,作家的丈夫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说出话来有汤有水有滋味。”巴日丹说罢,将话锋一转:“荣台,吴世祖主任隐藏了几分没让您看透彻啊? ”她流露出要揭根揭底的神情。
    “没根没据的话不能乱讲。”荣毅把脸一沉:“巴日丹方方面面都不错,业务上是大拿,成绩也很突出,按说早该考虑让你挑起中层领导的担子了,就是你这张嘴太厉害。”
    “谢谢荣台抬举。”巴日丹做了个作揖的动作,说她才不想当什么破官呢,天生不是那块料,倒是贺苏杭条件优秀,希望荣台能够好好地当一回伯乐。
    预备铃声响起,各岗位各就各位,紧接着进入《黄金时间》现场直播倒计时。
    巴日丹执意从马欢给她购买的那套高档公寓搬出来,搬回自己的小屋,也是自己的闺房,并不意味着要跟马欢一刀两断,而是不想让自己迷失得太苦,也不想让那个好女人——马欢的妻子上官金珠过多地受到伤害。她知道马欢离不开上官金珠,上官金珠也不能没有马欢。她和上官金珠是马欢的手心手背,是马欢的胳膊大腿,缺了谁少了谁马欢都不会开心的;谁受了伤害,马欢也不会开心的。想来想去,她决定糊一层窗户纸,挡上一块遮羞布,谁也别捅破那层窗户纸,谁也别掀开那块遮羞布,她和上官金珠都会相安无事,马欢的日子也会太太平平。她要的是有马欢的日子,不是要高档公寓,不是要豪华宝马轿车,所以,上官金珠收回的是高档公寓,是豪华宝马轿车,却收不回她和马欢的日子。上官金珠看不到她和马欢的日子,权当没有她和马欢的日子,眼不见,心不烦,眼里没有,心里也就佯装没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的日子,回归成表面上的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的日子,公开的是马欢和上官金珠的日子,蒙上窗户纸和遮羞布的是马欢和她巴日丹的日子。只要有马欢的日子,她可以不要阳光,可以不要尊严,但绝不能再伤害上官金珠。于是,她开始了谨小慎微,开始了收敛个性,也开始了忍让宽容。
    马欢眼里的巴日丹越来越变得像个小女人了,失去了野性,失去了张狂,失去了个陛,也就失去了魅力。
    星期六的午后,巴日丹给马欢挂电话,说想他想见他。马欢问有什么事,她说就是想他想见他。马欢稍迟疑了一下,说正陪儿子踢球,完事就过去。她挂断电话,看了一眼窗外的连绵秋雨,到处都是湿滑,到处都是泥泞。踢球? 踢鬼的头吧! 她倒是没急没恼没上火,把小屋收拾得停停当当,玩具熊玩具狗玩具猫一列排开,形态各异,野菊花野玫瑰野百合成把成束,异彩纷呈。床头柜上是她和马欢的合影照片,相偎相拥,脉脉含情,她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了一番,怎么看都是息息相通的一对,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一生一世牵手不觉长的一对。可偏偏得蒙上窗户纸盖上遮羞布! 她认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日子。尽管是没有阳光的日子,就像窗外的阴雨秋日。
    五姐妹灿若阳光的笑脸是明媚的春天,是瞬间的永恒。她想把大幅合影照片挂出来,又找不出合适位置,便对着照片发愣。贺苏杭的笑脸是笑给宋南方的,宋南方是她的生命的一部分,她可以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生女儿为他献青春,到头来,她生命的那一部分切了出去,她的生命也就少了那一部分,也是永远不可能有人补回的那一部分;金凯瑞的笑脸是笑给天空笑给大地的,也是笑给梦中情人未来夫君的,所以更显旷达更显妩媚,沈岁亭就是她的梦中情人未来夫君,她的笑脸也许不只是瞬间的永恒,而是可以保鲜保新保营养的;上官银珠的笑脸是笑给乔智的,满足,自信,骄傲,有了乔智,她的笑脸既可以化作瞬间的永恒,也可以理解为永恒不变的夫妻恩爱,一路牵手到白头;顾菡的笑脸最灿烂最有内容,她是笑给相亲相爱的眼镜儿的,眼镜儿是她的情感归宿,眼镜儿是她一生一世的追求和追随,眼镜儿也是她命里唯一的冤家,所以,她最终让眼镜儿成了她幸福的殉情者。
    巴日丹看着自己的笑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她搞不懂那时的笑到底是笑给谁的,干脆说是笑给命运的,命运安排她有了马欢,她也就有了马欢;有了马欢,就有了女人的生存方式,就有了挥洒情欲的港湾,也就成就了女人的全部。
    马欢还没有来,巴日丹耐着性子到淋浴间冲洗,哗哗的淋水声和哗哗的秋雨声搅和在一起,有些沉闷,有些压抑。她扬起脸,任凭水淋在脸上,觉得不过瘾,又将水阀开到最大,水流急促,再淋在脸上时,就有一种难以抵挡的冲击力,生疼生疼的,有点火辣辣的味道。六神沐浴露,浑身清清爽爽;夏士莲黑芝麻洗发香波,柔滑光亮的秀发柔柔顺顺,洗浴完毕,顿感身轻气爽。一件宽大的白色真丝浴袍包裹着玲珑的女性温柔。
    听到敲门声,巴日丹小鸟似的飞了过去,是马欢来了。她一头扎在马欢怀里腻他哼他闹他,马欢将她拦腰抱起,吻她光滑的脖颈,吻她散发着淡淡芳香的面颊,吻她的胸脯吻她的秀发,她直感到天在旋地在转,灵魂出壳。
    “我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还是洗个澡吧。”马欢的声浪把巴日丹拍打醒了,她像是被人从遥远的天边拉了回来,有些茫然的诧异。马欢又重复了一遍,她才似乎明白过来,指了指淋浴间,说陪马欢一道洗,马欢则坚持自己洗,说自己洗得快。
    巴日丹给马欢准备了从里到外的新行头,短裤、背心、T 恤,甚至袜子都是同一款式同一尺寸同一色彩的一式两件。她的意思是穿走一件,放这里一件,每次来这里换洗,还穿走同样的,就不容易被上官金珠发现马欢来过。马欢不解,问干吗这样重复。巴日丹不答,把马欢搂在怀里尽情吻他,吻得热血汹涌,吻得天地合一,吻得腾云驾雾。
    “要命鬼,你要把我吞掉啊! ”马欢的酣畅是伴随着急切的呼吸发出信号的,他翻身跃起将巴日丹翻了个,巴日丹便像条肥硕的白鳗似的横卧在床上,任马欢揉捏,任马欢吸吮,任马欢蹂躏,任马欢极尽男人的雄性的征服欲的释放,直到马欢叫了声“要命鬼”之后,瘫软在她的身上。这一刻,她是最幸福最骄傲最有女性价值的女人! 她需要这种幸福,她需要这样的骄傲,她更需要女人被男人征服的快感。
    这时的马欢有一种错觉,巴日丹搬出了高级公寓,退回了豪华宝马,又给他买了新衣新裤新鞋袜,分明是要跟他分手的讯号。他根本舍不下这个女人,是舍不下她的野性,舍不下她不同于任何女人的味道。如今,她缺少了独有的个性魅力,当他释放了男人的激情,也变得理性了许多,看着怀里的女人。
    想起了妻子上官金珠,品味着释放激情时不一样的感觉,却找不出异样的滋味了。
    “想什么呢,跟头闷牛似的,一声不吭。”巴日丹轻轻地吻他的胡茬,硬硬的,根根坚挺,根根有个性。
    “你变了,变得快跟往日的巴日丹判若两人了,也变得令我感到快不认识了。”马欢推开巴日丹,问她有什么打算,问她是不是另有新欢了。
    巴日丹忽然苦笑一声:“我是变了,但不存在另有新欢。
    只要你马欢一天不抛弃我,我就一天是你马欢的女人。这也许就是我巴日丹的命吧。“
    “那你一会儿风,一会儿又是雨的,究竟想干什么嘛,搞得我都快找不着北了。”马欢坐起来抽上香烟,示意巴日丹给他拿烟缸。巴日丹把小客厅茶几上的烟缸拿来,说他也变了。
    变得懂规矩懂尊重别人的劳动了。他又问巴日丹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巴日丹披上浴袍,盘腿坐下来,一脸诚意地说:“我是想让上官金珠活得更开心一些的,她实在够不容易了,马森又不是一个叫人省心的孩子,她得多操多少心啊。我知道,这些对她来讲并不是十分重要的,而你才是她的命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如果我继续明目张胆地跟她横刀夺爱,不仅得不到你的成全,还会把她弄得伤痕累累的。倒不如我们都含蓄一些,把阳光灿烂的日子全给她。这样做,也许你会更加爱我,更加舍不得我,我的心里也会舒服一些的。尽管你还依然一心挂两肠,我也认了。”
    马欢又接上一根香烟,拉起了巴日丹的手握在手里。
    巴日丹说:“从今天起,你得学会克制学会忍耐,不是到了特别想见我的时候,最好少往我这里来。一来呢,给我留点面子,毕竟左邻右舍都是我们台的记者,我还要工作的;二来呢,尽量少给上官金珠提供线索,让她感觉咱俩分开了最好,我不想再对她有任何伤害,不然,我心里不安宁。”
    “瞎扯淡。”马欢把香烟掐灭掉丢进烟缸,他说:“我这人天生不懂克制,也不懂啥叫忍耐,我啥时候想来就啥时候来,不该有那么多忌讳吧? 你巴日丹要是另有猫腻,也别那么多花花肠子,挺累得慌。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喜欢直来直去,干脆利索。你说吧,想干什么? ”
    巴日丹火了:“马欢,你可别不知好歹啊,我是为你着想,也是为上官金珠着想的。本以为委屈我一个,可以让你们两个都开心的,没想到好心落个驴肝肺,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马欢沉默片刻,再度点上香烟,一连抽几口,不吭不哈,只听见他吐出烟雾时的嘘嘘声。
    巴日丹瞟了他一眼,他也瞟了巴日丹一眼,两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巴日丹的眼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满。马欢的眼里有少许的感激,这少许的感激是可以放大的,也是可以起到星星之火与燎原作用的。他往巴日丹身边凑了凑,冲着巴日丹吐出一串串烟圈,把巴日丹呛得咳出两眼泪。巴日丹气得捶他打他咬他,骂他不是东西,骂他不理解人。
    “你错了,我理解你。就冲着你能为上官金珠着想,宁肯自己受委屈,我这辈子都欠你的,保证不会亏待你。希望下辈子你还能做我的女人。”马欢说得很清醒,很理性,也很动情,他把所有感激感动感谢的意思用一句话概括了:“要命鬼,我爱你! ”
    巴日丹心头一热,一头钻到马欢怀里,她用她的方式呵护他们俩的爱情。
    雨后初晴的早晨,大地一片暖色调的光,来来往往的人们少了些躁动,多了些从容。广电中心大花坛中的月季格外绚烂,或出水芙蓉般的清新,或国色天香般的娇艳。贺苏杭酷爱金色阳光照耀下的各色花朵,赏不够爱不够,赞不绝口。有同事从身边经过,戏称她是花痴,她倒欣然接受,说自己爱花如命,就是花痴。于是,她的笑容在花丛中绽放了,在晨阳的光辉里绽放了,鲜鲜亮亮明明快快的。
    荣毅是背着手走来的,脸上带着残留的阴霾,皱眉皱脸。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是有一声没一声,有一眼没一眼的。贺苏杭问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大早就不开心。他说没有不开心,是任务太重事情太多给压的,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年纪大了老了,不像年轻人,生龙活虎,再怎么压也压不垮。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他俩边走边聊,准备去各自的办公室。贺苏杭总觉得荣台心事不轻,又不便深问,只能投以关切的目光。荣毅忽然想起什么,说让苏杭先到他的办公室一趟,他脸上的表情更沉重了。荣台的办公室刚打扫完毕,窗明几净,井然有序,空气中流动着太阳的味道,是早晨独有的味道,有了这种味道,就有了一天的新内容,新就新在不是昨天的,不是已知的。也只有未知的东西,才会唤起人们探究的好奇心。
    “国家广电总局深化广电改革的红头文件下来了。”荣毅的口吻像是在发布通告,他见贺苏杭的眼睛一亮,却摇了摇头,颇为谨慎地说:“虽说有线无线资源整合的前景可以乐观,但毕竟是要伤筋动骨伤及元气的,这么大的摊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我倒不是担心偌大的关系网不好摆布,而是担心大河电视台经不起大折腾啊! 你想啊,高居不下的收视率必然会跟着波动,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也很可能会受到一定影响。还有方方面面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呢。”
    “两台合并是迟早的事,资源整合,优势互补,也是势在必行的趋势。荣台得多想积极的一面,大可不必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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