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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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一剪梅-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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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师念毕,取过蜡烛在方盘下一照,纸上即现出了三个面像:“右上方是城隍,左上方是土地,右下方是差役。”因为坪场上灯笼都已熄了,所以显光图上的图像十分清晰。
  方盘白纸左下仍是一块空白,凶手的魂还未被招至。
  江师取过蜡烛搁至案头,又继续作法。
  吕怀良上齿咬住下唇,脸阴沉沉的,他知道所谓圆光的内幕,在白纸后面烧上香,再用烛光一照,如同皮影戏一样,香的烟影便会映在纸上。
  无规则的烟影与人的联想挂在一起,你看它像什么就像什么,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这纯属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
  使他感到惊讶的是,香烟映出来的城隍、土地和差役的图像,竟又如此维肖维妙。如果法师真能控制香烟出的图像。那这场圆光法事的后果,真不知如何想像!
  法师作法二度,一声斥喝:“速招凶手魂,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蜡烛再往方盘下一照。
  随着法师的现光咒语,城隍、土地,差役面像再次出现。随后该是召魂的凶手面像了。
  全场一片沉寂,连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现!”法师手在空中一抓,掷向显光图。
  白纸左下方召之魂出现了,先是隐隐约约的,后来渐变清晰,微耸的前额,高高的鼻梁,棱角线条分胆的脸庞……所有人的眼睛瞪圆了。
  沈少球面色惨白如纸。
  有从禁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显光图上召之魂出现在凶手面像,竟是武林阴冥大会主持人沈少球的面像!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法师也看出不对,连忙移开方盘下的蜡烛念退光咒。
  群豪中虽然有很多人对沈少球不满,但谁也不相待他是杀害姚星华的凶手,更何况用这个圆光法事来搜寻凶手画像的主意,原本就是沈少球出的。
  沈少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叫苦不迭,一时愣愣地站着,瞧着台下给他出这个馊主意的袁功勋,不知所措。
  袁功勋歪着头,耸着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表示爱莫能助。
  相借圆光法事的黄明道和花铭雪等群豪观众,全都傻了眼。
  不相信圆光法事的吕怀良、洪千石等人,也都感到震惊与意外。
  圆光的结果实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徐大川,孟黑白和许复生也不例外。
  杨谷琼一连三击掌。
  坪场上的七十二盏灯笼,重新亮起,光华四射。
  法师领着童男童女匆匆下了法坛,退入到祭台后。
  法师解下披风,没与任何人打招呼,便从台后悄悄溜走了。
  他知道今夜闯的祸不小,眼时已不可停留,但他心中却弄不懂,明明在方盘白纸左下方已暗中套上了崔子灵的面像。怎么会变成了沈少球?
  灯笼亮了,坪场内还是一片寂静。
  群豪门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愕中苏醒过来。
  在寂静中,任焉梦开口了:“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影,好像是沈大官人。”
  沈少球身子一抖,随即震醒,扭头用凶狠狠的目光盯着任焉梦。
  全是这个痴小子,若不是他,怎会惹出这许多的麻烦?他心里恨透了这个痴儿。
  唐世鼎冷冰冰地声音响起:“沈大官人,圆当法事是你的主意。现在你该如何向大家交待?”
  沈少球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许复生举起双手,高声嚷了起来:“幸亏这显光图上显的凶手是沈大官人,若显的是我许复生,今夜的我就肯定会被沈大官人砍下‘鼠头’来癸奠姚大侠,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群豪虽然痛恨这个作恶多端的鼠王,但却没有人斥喝他。
  他说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大家都在想,如果刚才显光图上显的是自己的画像,又该会是个什么结局?
  霍安仙怪声怪气地说道:“圆光法事灵了罢,不灵也罢。
  是偶然撞中也罢,是陷阱圈也罢,大会总是要作个交待。”
  姚云瑜煞白着脸,按剑站起身,厉声道:“想不到,堂堂的沈大官人,居然把寻找杀害我爹凶手的事当着儿戏,如此戏弄我们。
  沈大官人,你若找不出凶手,本姑娘和丁少主就当你是凶手,咱黄山派和哀牢山桃花庄,决饶不了你!”
  丁非凡皱紧着眉头,一个劲地暗自摇头。
  姚云瑜身着孝服,站在的阴影里,显得凄梦动人,再加上她那具有磁力般诱惑的声音,博得了全场群豪的同情。
  坪场里响起了一阵叫嚷、哄闹之声。
  天果大师等五位主持人,一齐起身走到沈少球身旁商议对策。
  这一次了尘道长等反对圆光法事的人了,占了上风,但沈少球明知自己错了,却仍固执已见,六人意见始终不能统一。
  台上乱,台下更乱,支持和反沈少球,继续为大会主持人的两派群豪,几乎动了手?
  两侧斜坡看台上,已有观众悄悄溜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余双仁站在任焉梦身后,一面防止他发痴情而轻举妄动。
  一面暗地里在想:“一切果然都如宫主所预料的那样,看来宫主控制整个武林的时候,已为时不远。”
  沈少球突然一甩手,纵身跃下祭台,奔进了殿庙。
  “沈少球跑了!”有人高声叫嚷。
  群豪一怔,停住了争呼,数百双目光的坪中交织。
  “他进殿庙了!”喊话的人是孟黑白。
  群豪一声吆喝,向殿庙涌去。
  逃跑便是认罪,是一种懦夫的表现,沈少球作了一个最不明智的选择。
  群豪若冲进殿庙去搜寻沈少球,情况会更复杂,局势会更难以控制。
  天果大师一合掌,台上五位主持人,立即发动内功同时佛号。
  台下少林五位大师和云圆道人等人,应声响应。
  震天撼地的佛号声,罕有的少林狮子吼功,喝住了群豪。
  斜坡看台上的人已倒下一半。
  群豪中有人身子已在摇晃。
  吕怀良也觉得两耳嗡响,胸中血气翻腾。
  好禅功!就是魔闻声,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群豪都凝住了身子,动功和声。
  佛号声渐息,坪场复归平静。
  天果大师沉声道:“沈少球已留下话来,关于圆光之事。明天给大家一个交待,至于大会主持人就暂且由武当云圆掌门担任。”
  天果大师如此安排,群豪也无话可说。
  云圆道长想了想,缓缓地站起,踏步走向祭台,在这种场合与这种局面下,他也就只好当仁不让了。
  最后一节道场继续进行。
  在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十八名法师中,已少了一位法师。
  吕怀良与霍安仙悄悄说了一句话,然后拉着丁非凡离开了会场。
  是该去看看宋孝忠的时候了。
  第三章 红绣鞋的故事
  凌霄宫。
  后院墙角,一簇竹枝掩映着一间小单房。
  这是了尘道长通过杨谷琼,为贾无瑕在凌霄宫安排的住处。
  参加阴冥大会的群豪,除十大门派的代表及少数帮派掌门外,大都在祭会道场完毕后要回到山下客栈歇息,至于能住进凌霄宫这座大会主宫的人,则是更少。贾无瑕能住进凌霄宫,并能单独占据后院的一间小单房,可见她是个极有来头的人物。
  贾无瑕此刻坐在床沿。望着床上的一个红绫布包发痴。
  桌上油灯明亮的灯光,照亮她憔悴而又美丽的面孔。
  她那张原本媚态百生,娇盈动人的脸上,平添了往日许多未有的忧郁与惆怅。
  她的手缓缓按在红绫布包上,目光转注以窗外。
  空中的月儿让一抹沉重的乌云遮掩了,像一个被卡住脖了的少女,在云中痛苦地扭曲挣扎。
  远处传来一声夜枭怪鸣。
  她眼里露出几分凄惶的目光,放在绫布包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颤抖着手,解开了红绫布包,包里露出了一双鹅黄镶边,鞋头上绣了一对花蝴蝶的红绣鞋。
  灯光下红绣鞋已有些破旧,鞋头上花蝴蝶的翅膀巳折去了一角。
  她面色苍白,捧起红绣鞋,搂抱在怀中,目蕴泪珠,嘴唇咬得紧紧的,显然在忍受着内心极大的痛苦。
  “娘……”她轻声地呼唤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往下掉落。
  桌上的油灯似乎不忍心看她这凄惨的模样,灯光暗了下去。
  突然,她将红绣鞋连同红绫布,往被褥下一塞,惊慌地跳起来。
  房里房外没有一丝儿动静。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道:“你不用躲了,我知道是你。”
  窗外,一阵微风刮进了一个人影。
  宋孝忠出现在她面前。
  他虹着脸,低着头,不敢正视她:“贾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贾无瑕缓地笑了,但笑容却冷淡:“你即非有意,为何要暗中盯着我?”
  宋孝忠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不是已经问过了?”
  “这是另一个问题。”
  “你到底有几个问题要问。”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贾无瑕蹙起秀眉,想了想:“好吧,请问。”
  宋孝忠抬起头,一双闪亮的眸子盯着她道:“钱伯伯说你并不是山西侠贾奇慧的女儿,你为什么要骗我?”
  贾无瑕沉思片刻,伸手从被,褥下取出红绣鞋,走到小桌旁坐下,把红绣鞋放到桌上。
  宋孝叫怔怔地看着她,不知她想干什么。
  贾无瑕抓过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对宋孝忠道:“请坐。”
  宋孝忠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在她对面椅中坐下。
  贾无瑕指着红绣鞋,有些恍惚地道:“这双绣鞋漂亮吗?”
  宋孝忠认真地道:“漂亮极了。”
  她伸手挑亮油灯,油灯的火苗窜了起来。
  跳跃的灯光下,红绣鞋头上那对折翅的花蝴蝶,仿佛要拍翅飞起来。
  她略带有伤感的声音,在房内缓缓夺响起:“这是一个女人在她成亲的那天夜里,穿的一又绣花鞋。”
  宋孝忠眉毛挑起;“成亲之夜?”
  “是的。”她点头道,“那是一个特殊的婚礼,在泰山十八盘顶峰上,那夜月亮又圆又大,月光格名皎洁,是个极美的夜晚。”
  宋孝忠被她情绪感染,不觉将睑转身窗外。
  此刻,月亮恰从云层里露出来,月光皎洁明亮。
  她继续道:“整个山顶只有新郎和新娘两人,但那女人心里感到很满足、很幸福,因为那就郎是她真心受着的男人,只要能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也不计较。”
  宋孝忠抿抿嘴,低声道:“一个男人若被这样的女人所爱,真是幸福。”
  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犹自道:“没有亲朋戚友,没有喜宾贵客,但有群山为他们作伴;没有媒人,没有证人,但有明月为媒,高山作证。他俩拜过了天地,喝过了交杯酒,进入了山洞洞房。”
  宋孝忠沉浸在她说的美丽的故事中,晶亮的眸子盯着她,等候着下文。
  他知道这个故事,远还没有完结。
  她顿了好一会,才道:“第二天一早,新娘醒来呼唤着新郎的名字,却发现新郎不见了,而地系在裙腰上的板带已被利刀割开……”
  他情不自禁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秀眉微扬,无法控制的愤怒,使她的手指在颤抖:“那个男人不仅在新婚之夜占有她后逃走了,而且还偷走了能证明她身份的,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十八颗子母夜明珠。”
  他胸中泛起一股热流,怒声道:“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她颤抖的手指抓住了绣鞋,脸扭变了形:“女人气愤了,决意要去找那男人,不料刚走出洞口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原来那男人竟在她喝的交杯酒中下了毒。”
  他按桌骂道:“这个畜牲!”
  她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道:“那男人怕她发觉,没下烈性毒药,下的是慢性毒药,但却是极少见的致人死命的毒药。
  女人没有解药,又不能行走,只得躺在洞里静静地等死,毒性发作时浑身抽搐,剧痛难忍,其痛苦程度无法想像。”
  他咬着牙,脸上罩起一股寒酷之气。
  她捏着绣花鞋,眼中落下了泪水:“那女人即使在这般痛苦中,双眼还痴痴地望着洞口,希望那负心郎能回心转意回到她身边,如果他能回来,即使她死在他怀中,她也会原谅他。”
  他眼眶红润,已完全被她的故事所打动,喃喃地道:“痴情……可怜的女人。”
  “那男人终究没回来,她在万般痛苦中死了过去。”她说到此,声音顿住。
  他静静地瞧着他,没插话,也没问话.
  她默默地看着他,此刻,她的心情已渐渐平静,在考虑是否该将故事全部说完。
  片刻,松开捏住绣鞋的手,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泪水,又道:“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已被人救到了一个山谷里。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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