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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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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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丰收说:“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根本就没去过你说的那个菜馆!”老宋顿了一会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去了另外一家菜馆。唉,你看我这记性!”
  谷丰收厉声说:“你常去的那家菜馆老板说,前天晚上明明见到你骑着摩托从他的店门口经过,他还问你说你想不想吃宵夜?你说晚上没空,不吃了。那么,这一个多小时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老宋沉默了一会,说:“队长,我错了。我上我姐夫孟探风家去了。我外甥女前些时候高考没上分数线,我姐夫要我过两天上清城去一趟,走走关系。前天晚上我是上他家去取我外甥女的材料的。这个我姐夫可以作证!”谷丰收说:“那你昨天为什么要说谎?”老宋叹了口气说:“我怕在值班时间擅自离开岗位,又碰上后来发生了凶杀案,到时会给我姐夫添麻烦,就撒了谎。”
  江建人插话说:“老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也是老同志了,发生了那么大的凶杀案,你怎么能够撒谎呢?!就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拘留你!”老宋不吭声了。
  谷丰收又问说:“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回到保卫科的时候,黄沙在不在那里?”老宋说:“不在。我问了一下门房的老蔡头,他说大沙有事到西门储蓄所去了。原来我还以为他是知道了那边出事后过去察看情况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很可能是去作案的!

  谷丰收说:“我问过老蔡头,他说他前天晚上十点多就睡着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俩进进出出的事,你又怎么问他的?还有,根据昨天黄沙的交代,他说他当时是看你喝得有些迷糊了,就让你在值班室看着,他还特意交代你不要睡着了。后来他在那边打电话给你,再让你过去的。那就是说,你回来的时候,黄沙还在保卫科里。你为什么又要撒这个谎?!”
  老宋急着说:“是黄沙他在撒谎!我回到保卫科的时候,他的确已经不在那里了!”谷丰收冷笑说:“你是不是还要请老蔡头来给你作证?”老宋口气一下软了,说:“对不住对不住,谷队长,我说的老蔡头告诉我黄沙出去的话是编的。但是黄沙不在保卫科的事却是千真万确的!”谷丰收说:“你是不是以为他现在死了,就死无对证了?!老实告诉你,我们根据现场留下的脚印推断,前天晚上你和黄沙的足迹,曾经在这大厅里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干的,干净的,也就是说,是在下雨前你们就来过这里一次了!另一次是湿的,沾着泥土,那是案件发生后,你们再到这里时留下的!”
  江建人这时大声喝道:“是不是这样,老宋?!”老宋似乎正在想着回话,一时没有声音了,大厅里只传出他急促的呼吸声。江建人说:“老谷,看来这老宋身上有很多疑点。过会我押他到派出所,再亲自慢慢审训他。我不信他不说实话!”谷丰收说:“江局,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吧!我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巴!”江建人说:“这样也好,我马上先回派出所,然后召集余副书记和专案组的同志在那里开个会。你把这里的事情料理一下,十五分钟后赶到派出所,我们安排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谷丰收说:“江局,那保险库的这两把钥匙怎么办?”江建人笑着说:“你是刑警队的头,这钥匙还是你来保管为好。”谷丰收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先打开保险库察看一下里面的情况?”江建人沉吟一下说:“这事最好还是征得他们农行的领导意见后再说,事关重大,我做不了主!好歹也是几千万的票子哪!”
  谷丰收愣了一下说:“怎么,不是说金库里的钱是几百万吗?”江建人笑着说:“原先我也以为只有几百万的,后来孟行长才向我透露了实情。他们把农行金库里的几千万现金也存到这里了。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谷丰收说:“这是为什么?我觉得现金挪动这事有些蹊跷!”
江建人说:“这是他们农行的事,我也不好详细过问,而且这跟本案又没有什么大关系!过会要是孟行长来了,你可以问他。好了,我该走了。老谷,黄沙尸体你跟法医检验过后,给送到太平间去。
还有,你清理好现场后,留两个人在储蓄所外面守着。事情虽然已经过去,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他对老宋吆喝着说:“走吧,老宋。路上你给我放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老宋口气低沉地说:“江局长,我想见一下我的姐夫。他会给我作证的!”江建人说:“你现在是重点嫌疑,我们有权利拒绝你的任何要求。有什么话,到了派出所以后再说!”
  我趁着江建人带着老宋离开时大厅里响起一阵噪杂声的间隙,忙猫着身子,摸出了后门。我顾不上满身的雨水,赶紧像捞救命稻草一样,给杨石打了手机。
  杨石第一句话就问道:“麻子,他们打开保险库了吗?!”
  23  我说:“我巴不得他们早些打开呢!可江建人不让谷丰收打开保险库。我估计他心里有鬼。如果谷丰收发现黄沙用来打开保险库的两把钥匙中,有一把是假的,那么江建人就没有强硬的理由,说服自己闪电般地将黄沙击毙了!我想,江建人现在正在用缓兵之计将事情拖下去,然后伺机出手。不过,我们的行动可能也要受到牵制了。江建人要谷丰收清理完现场后,再留两个人看着。杨石,要不我们到此为止吧,那个谷丰收真不是好惹的!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总觉得不带劲。”
  杨石说:“麻子,我们现在离得手只有一步之遥了!你一定要沉住气!我马上开车过去,停在小巷出口处,你呆在储蓄所后院外别动。”
  我缩在暗处,点着了一支烟。
  我觉得自己正深陷在一个淤烂的泥坑中,慢慢地下沉。我凭着直觉隐约预感到,我稀里糊涂地插手进来的这个难缠的案件,比我原先了解的要可怕的多。我其实也是不相信杨石的,而且我也深知自己之所以愿意和她合作,主要是骨子里好奇的因素更多于对金钱的贪婪。我从来不相信自己这辈子会无端交上财运的,如果真有这种可能,那么肯定是金钱贬值了!
  更糟糕的预感是:杨石插手这个案件的真实目的,也不是为了金钱。当然,我骨子里还是希望她是为了金钱铤而走险的。因为凭我的经验,我实在想象不出,除了金钱之外,我还能找到什么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的脸上湿漉漉的,有点发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
如果我真的掉眼泪了,我想我的泪水也是因此下落的!从我真正懂事以来,我一直想在这个社会上出人头地,人模狗样的,因此一有机会,我就恨不得跳出来捞点好处,顺便充充潇洒,空手入白刃,闹个中庸境界。但是几年来的事实,总是向我的意愿的反方向倾斜,就像我在赌场上从不服输,然而最终却很少有翻本的机会一样。
这年头的社会,就像捉摸不定的牌局,而我要么就是出错牌,要么干脆就是上错了牌局!
  但现实似乎比牌局更为残酷,我是输不起的。就像刚才我亲身经历了黄沙被江建人击毙的过程。假如换上是我冲进了营业大厅,我的结局也不会好上多少。大多数的事情都是毫无理由的,异乎常理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黄沙与江建人的短兵相接,其实并不能说明谁对谁错,只不过是其中有一人违反了出牌的规则而已!
  我正在瞎想着,突然看到我借来的那辆“奔驰”,已经悄然停在了小巷的出口。看来杨石的车技相当不错,她不开车灯,居然就把车子从窄窄的巷子中开过来了!
  杨石左右看了一下,便冒雨向我藏身的地方奔了过来。她的胸脯粘在T衫上,似乎挺拔了不少,我估计是寒冷使她的肉身缩紧了的缘故。我看到她闪闪发光的眼镜片,就像疲惫的眼神,于是私下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站起来紧紧搂住她。
  但是我很快就克制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我实在是来不了劲了。
  杨石在我的身边蹲了下来,抹了一把脸,捋了捋头发,低声笑着说:“怎么?蔫了?!”
  我不答话。杨石说:“好了,别生气了。幸好这场雨帮了我们的大忙!你知道,按照规定,谷丰收走了之后,他留下的人只能守在储蓄所外面,不能呆在大厅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说:“说老实话,杨石,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这还是第一次想到自己要用麻袋去装钱!数都不用数了!妈的,真要这样,谁还愿意数着钱过日子呢!”杨石正要说话,突然一阵摩托车的声响在储蓄所的大门外停住了。随后似乎有人咚咚咚地跑进了营业厅。
  杨石捅了我一下,示意我进后院去。我迟滞了一会,杨石就猫着身子摸进去了。我只好也跟了进去。
  我们藏到刚才我躲着的地方,杨石紧紧地偎着我,她的身上冷冰冰的,相比之下,我倒像是热血沸腾了。我们先听到孟探风一迭声地叫苦,都有点声嘶力竭了,他说着同样的一句话:“完了,完了!我这下子完了!失职啊,都是我的错!”
  谷丰收冷冷地说道:“孟行长,你来的正好!我们是不是打开保险库来查看一下?!”孟探风似乎愣了一下,吃惊地说:“怎么,谷队长,你们有保险库的钥匙?”谷丰收说:“钥匙是黄沙弄到的。我来到这里时,钥匙正插在保险库门上。我想弄清楚,这两把钥匙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探风顿了一下,说:“按我们行里的规定,除了当班的人,其他的人是不能随便打开保险库的门的。你也看到黄沙被江局长击毙了!”谷丰收说:“孟行长,谁告诉你黄沙是被江局长击毙的?!”
  孟探风意外地笑了笑说:“难道不是吗?刚刚江局长给我打了电话的,他让我到这里来开现场会的。”谷丰收说:“你反应挺快的!”孟探风笑着说:“这两天我都成了惊弓之鸟了!谷队长,既然这边的事你已经料理好了,那我走了,我得赶着去派出所给几个领导汇报情况!”
  谷丰收丁丁当当地拿弄着钥匙说:“孟行长,这两把钥匙该怎么办?要不还是你拿着?”孟探风笑说:“谷队长,你这就开我的玩笑了!我虽说是行长,但是我怎么敢轻易地拿着这罪证呢!”谷丰收说:“要是这两把钥匙是假的呢?!那么黄沙的罪证不就不成立了吗?!”
  孟探风犹豫了一下,说:“谷队长,要不,你就打开来试试看?”
  谷丰收冷笑说:“这两把钥匙当然是真的,因为据我所知,你孟行长跟江局长都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人。你们再三不想让我打开这个保险库的门,无非是想将喙头耍得更像样一点而已。”
  孟探风说:“喙头?什么喙头?!谷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我跟江局长在隐瞒什么?!”谷丰收笑着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哪敢呢,孟行长。不过你想想,如果你以前动用过这把钥匙,你还相信这储蓄所保险库的钥匙,真的只有郑小寒和农行保险库里搁着的两把吗?”
  孟探风说:“对于使用保险库的钥匙,我们行里可是有严格的规定的!我任行长十二年,只动用过一次金库的钥匙。而且,我以人格担保,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职责的事!所以,我不相信除了黄森岩和郑小寒之外,还有人持有保险库的钥匙!”
  谷丰收说:“那么你的意思就是,凶手黄沙拿的这两把钥匙中,有一把就是郑小寒的了?”
  孟探风说:“我想应该是吧。但是…”
  谷丰收说:“但是昨天晚上黄沙得到了那把钥匙后,却不打开保险库,一直拖延到刚才才动手,对不对?”
  孟探风似乎有些惊讶,说不上话来。谷丰收继续说道:“这在逻辑上根本就是说不过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不想让黄沙的计划得逞!实际上,你一直都在操纵着黄沙跟你小舅子老宋的行动,只不过他们两人当中,只有老宋知道你的意图而已。黄沙则成了你们计划的替死鬼!”
  孟探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谷队长,我服了你了!毕竟是干刑警的,想象力丰富,警惕性高啊!不过,要说到我跟这起抢劫案有关系,未免太离谱了吧?”
  谷丰收说:“郑小寒的那把钥匙,根本就不可能是藏在卫生间里的。老宋把钥匙放在卫生间的纸筒里,用这办法懵一下黄沙还可以,但是要来懵我,实在是太蹩脚了!我昨天早上去了郑小寒的家,她妈最后把钥匙给了我。孟行长,你可能不知道吧?郑小寒是个非常负责任的女孩,每次轮到她值班的时候,她都要在傍晚下班时回家一趟,把钥匙交给她的母亲保存,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前,她又回家一趟,把钥匙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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