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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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的孩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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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在一起,就是因为 知道结局对不对?”我很清醒地告诉他,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从一开始。“我会很好,你 说的,我要走了。”我擦干眼泪,转身,自己消失在黑暗,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像个白痴。     
    我静静地让时间不动声色地流过身体,不着痕迹,一切的发生都成为了过去,我们什么     
    都还来不及。一直再没有遇见一扬,小房子底下不会再有个男孩吹响亮的口哨,没有那个单 薄的身影靠在肮脏的墙上。我考上了离家很远的学校,我得离开母亲独自生活。我带上了书 籍和白衬衣,来到那个无人来往的学校,不跟任何人说起任何的往事,像一个透明的物体穿 梭在这个空间,成了一个没有往事的人。     
    我的头发长长地倾泻在背上,我把它们扎成松散的样子。我一个人穿过年轻的情侣,去 偌大的食堂吃饭,再走过被大树叶子遮住的小路,上到教学楼最高的一层上晚自习。可以在 走廊上看到快要沉淀下去的夕阳,暖暖地照在我脸上,平和地微笑。     
    


第三部分第29章 什么感觉(2)

    我用一个星期大部分的生活费买书和唱片,然后再靠馒头解决吃饭,他们不会知道饿着 肚子怀抱着找了很久的唱片的那种欣喜若狂。深夜,在宿舍的卫生间里阅读;一个人爬到顶 楼看雨后殷红的天空;一个人去琴行的橱窗看华丽光亮的钢琴和干净的吉他,然后坐在马路 上看来往穿行的人群,什么都不想。     
    开始努力地存钱,钢琴我是背负不起,但可以买吉他,想着,心满意足得像个孩子。在这个异常炎热的夏天,我对着吉他说我要把你买回家了。我用一直以来一点一点积攒 下来的希望将它紧紧抱住,生怕这种不成形的幸福会在一恍神之间就溜走,虽然前方还是茫 茫一片,但清楚自己要继续走,不能停歇。     
    就是这个3年后的八月,我套着那件大白衬衣抱着吉他,一扬穿着宽大的牛仔裤和拖鞋 ,我们没有预见的相遇了。     
    明晃晃的阳光把天空照得惨白,他还是狠狠地抽着烟,我眯起了眼睛,可是我们相对无言。     
    那个曾经爱我的男孩回来了,出现在我面前。这个男孩离开我的时候说,苏格,你会去 一个我找不到你的地方。你很坚强,虽然你有让人疼惜的样子,但是你会和我送你的热带植 物一样能够独自坚强的长大。我13岁的时候,站在刺眼的灯光下睁不开眼睛,这个男孩在黑 暗中为我鼓掌,说,苏格你以后你会很好。他认为我不会难过,我怎么会,怎么会不难过呢 ?     
    我握紧了脱皮疼痛长茧的手。我的往事是放在他那的,可是他在那个时候走了。     
    你还好?     
    我很好。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你我不好,怎么告诉你。     
    我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健康甚至没有金钱没有了时间。我还是跟你说我很好,因为我相信 你那时说的话。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     
    为了未来这个空洞的词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忘了告诉你。     
    关于我的成长疼痛以及幻灭。     
    我应该把这些都忘掉了。     
    


第三部分第30章 天台上的孩子(1)

    天台上的孩子     
    作者:Sayeah     
    我带着耳朵到来,不知生之暧昧与死之确凿,我是孩子。     
    序 章     
    看你还跑,往哪跑——总算逮着你了,还想跑。     
    当一大堆磺硝味十足的语句在空气中相遇之后,男孩就只能听到跑啊、跑啊的剧烈冲撞 声。其间,几阵凉风奔流而过。在狰狞的嘈杂声里,夹杂着一些白晃晃的拳头,以狂放的打 击乐的节奏,在男孩的胸腹上起落。弥散在夜风里的桂香,让男孩产生了一种炫目窒息的错 觉——眼前这些柔软的拳头仿佛在瞬间幻化成了一瓣瓣无比坚硬的花骨朵,在迫近心肺处, 清冽的月光下,怒放。     
    男孩还是痛不自禁地叫出了声来,肋骨和肠胃前所未有地陡生出清晰的存在感,又麻又 胀。与此同时,他还感到饥渴难耐,舌根下涌出许多苦涩的汁液来。     
    当刺鼻的磺硝和暴力的花朵都渐渐褪去的时候,三五张陌生的脸便慢慢从下面凸显出来 。这些脸在月光里只是一色僵硬暧昧的石灰白,像几尊易碎的石膏,被犀利的光刀雕琢得毫 发毕现,唯独没有呼吸。男孩的鼻子很快就回忆起牙医诊所的味道来,于是他屏住气息,静 静地站在天台的月光地里,固执而天真地等待着这些石膏像的复活。     
    那是个简单得让人心绞痛的孩子,显是吓坏了,定定地站在白色的月亮地里。凉夏的风 吹拂着他,就像吹拂一只琥珀里的蚂蚁,于窒息的凝固中奔脱出莫名的鲜活来,而这鲜活同 时又让人感到迫人的压抑,感到切身的冷,一种生人勿近不可冒犯的冷。我就这么注视着他 出神,觉得他很像某个人,熟悉得像镜子里的自己。过了好久,我才发现自己的牙齿一直在 咬着下嘴唇打哆嗦,平日那些用来吓唬疑犯的呼喝在齿槽间磕碰,很痛。     
    围着孩子的几个男人,满脸的晦暗。其中一个孑斜着眼,往我脸上瞅,小声地在嘴里嘟 噜着:枪呢,有没枪。他的脸上堆着和年龄极不相称的死去的雀斑。     
    孩子仿佛感觉到了我的出现,整个身子突然打了个颤,然后转过来向着我。他的眉毛密 密黑黑的,一时看不清眼珠子,他的嘴角淤着血,上唇和下颌稀疏地长着几根胡须,他真的 还是个孩子。     
    


第三部分第30章 天台上的孩子(2)

    我板起脸,从那几个男人身边走过去,给他上手铐,他的手腕很细,指甲很短且不平整 ,有经常咬啮过的痕迹。我说,走吧,然后就他前我后地准备下天台。快到天台门口的时候 ,那个雀斑脸突然赶上来,照准孩子的后背给了一拳,接着马上撒腿跑进了楼梯,然后就听 到他在楼道里跌倒翻滚的巨响声,这声音像投进井底的石头,很快就听不见了。     
    这一拳很重,待我回过神来,孩子还在小声地呻吟。     
    其他几个男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打量着我和孩子,以及那副闪着冷金属光芒的 手铐。     
    细皮嫩肉的打什么架啊,迎面一对染发的中学生情侣,舔着各自手里的冰淇淋,说笑着 走过,不时地回转头来分不出什么表情地怪笑。     
    这时的街市已经不复白日的热闹了,没有几个行人,大多数的店铺也已经打烊了。唱片 店的音响还是和白天一样凶,循环往复的播放着罗百吉的SHUT UP。门侧的老乞丐还没有下 班,仍然机械地抖动着手中带柄的花饰茶杯,向着虚空,口中还含混地念念有词,有点说唱 风格。她的满头白发保养得很好,以至于看起来像假发。     
    离她十几步远的拉面馆前,一个年龄约摸该上幼儿园大班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没精打 采地摆弄手里的三个肮脏的海棉球,以及灰色毛巾上盖着的两个红色塑料碗。旁边的长木凳 上干坐着两个胸前挂哨的治安警察,高个比较年轻的正面无表情地咀嚼着热煎饼,矮个的中 年则一声长一声短地靠着他打盹。     
    电玩店这个时候仍然杀伐声不绝于耳。走过的时候,从拉下一半的卷门下,弯腰出来一 个蒙花帕巾的黄头发,嘴里叼着烟蒂,朝对面的自动售套机走去,站定,猛地狠捶了一拳, 整个机器剧烈地晃荡起来,然后从出口处夹出一个避孕套,又转身弯腰回到卷门里去了。     
    


第三部分第30章 天台上的孩子(3)

    前面就是派出所,门侧修鞋补伞的女人正在路灯下埋着头给补鞋机的针头上线,用蓝色 羊毛绒发箍绑着的头发末梢明显有很多枯黄的分叉。在她头顶的光圈里绕飞着三五只蚊子。     
    铁门已经上了锁,旁边传达室的老头正在看电视,朝里喊了几声,这才慢慢腾腾地端着 一杯茶走过来开门。     
    抓着了,呵呵,他朝杯口哈了口气,然后朝孩子看了几眼。透过映着孩子的脸的玻璃杯 的厚壁,里面,两三朵褐黄色的菊花正清晰舒缓柔软地打开来,一种含着阳光的草叶味扑鼻 而来。     
    一     
    毫无疑问,孩子是有罪的。     
    我从没想到过自己审的最后一个嫌疑犯会是个孩子。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预想过自己的警 察生涯理所当然该有的结局,但我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我居然记不起他的名字,当然,我肯定问起过的,而且他肯定也回答过——然而,我却 忘了。有阵子,我很想回到所里,找以前的手下帮忙通融下调出那几份笔供记录再看看,但 是,既然已经离开了,于我就决然没有再回头的意义了。于是,我最终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     
    我甚至连那份自己亲手做的笔录上的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它居然连原有的黑 色铅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一张白得炫目的薄纸。然而,就是这张薄纸,压迫得我喘 不过气来。     
    我病了,碰到我的熟人都告诉我,说我病了,该去看看医生。我知道,没人想骗我,我 不是小孩子,他们犯不着来骗我,况且,我自己也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真的是病了。而在此 之前,我一直确信自己是个无法被摧垮的男人,看着镜子里那个男人,我笑了,很开心地笑 了。因为我真的病了,有个充足的理由让我躺在安静的床上,什么也不做,不想,不听,不 看。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生病的我和额头上父亲温热而打颤的手掌,时光好像倒流,一切 又回到了过去,父亲也由一骨灰复原成那只手掌,在我发烫的额头来回摩挲。     
    儿子也来过几次探看我,他又长高大了很多,慢慢的有些像我了。他总是一个人来的, 来的时候总是空着手;他总是在早晨冷冷的阳光里出现,悄无声息地,如同一只失魂落魄的 猫咪;他总是坐在床前,一声不吭地看着我。尽管我闭着眼睛,但我知道,他就坐在那个地 方,看着我。我耐心地等他开口叫我爸爸,直到睁开眼,他已经走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我怎么审犯人,他有点怕我。有那么一次,他在我皮上衣口袋里 塞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用铅笔写着几个字:     
    “爸爸,如果我犯罪了,你也会像审其他人那样审我吗?”     
    


第四部分第31章 他比老爸要老(1)

    我没有回答过他,因为当我试图对他说起这张纸条的时候,他总是避开,眼睛忐忑地往 地上看,或者用一些诸如“爸爸,我出去玩了”,“爸爸,我功课做完了”,“爸爸,我去 睡觉了”,等等的话搪塞过去。所以,我也就慢慢把这个问题忘记了。     
    他是个很乖的孩子,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有点笨笨的,碰到熟人,让他叫阿姨大伯的 时候,他只是在喉咙里憋气似的按我的指示应几声。这孩子太像我了,我小时候也这样,甚 至比他还胆小得过分。没结婚前,见着人也不过就是点点头,嗯嗯啊啊几声完事,工作以后 ,这种习惯也一直没改过来。所以,我到现在还纳闷,自己是怎么干上警察的,而且一干就 三十几年过去了。所以,我倒是有些放纵他的这种脾性了,因为,我始终觉得这算不得什么 坏毛病。不说话憋不死人。     
    这场病出乎意料的让我干躺了快三个月,出院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走街上,老熟 人碰到也得先愣一阵才敢给我打招呼,说,有病就得去医,这病好了,人也乐得一身轻。他 们说的都是实话,我现在走路的确轻飘飘的,老觉得脚底下踩不踏实。两条腿就是使不上劲 。     
    但越是使不上劲,我越是想上街逛,大街小巷地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 琢磨起别人怎么喝茶来了。偶尔从以前工作的派出所门前走过,然后和看门的老头随便扯上 两三句。     
    喝茶呢。     
    是所长你啊。     
    你这喝的什么茶啊?     
    菊花茶。     
    味道不错吧。     
    每次都是这么几句,问最后那句的时候,老头从不回答,只是夸张地撅起嘴对着他的厚 玻璃茶杯呵口气。我也不多问,隔上两三天,或者三五天的往那装作路过一趟,边走边问那 几句,就过去了。     
    我自己只是烟抽得凶,并不喝茶。     
    


第四部分第31章 他比老爸要老(2)

    二     
    他说,你很像我儿子。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看他的手,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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