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胭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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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胭脂扣-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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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老爷,都找了。有人说,方才见杜管家慌慌张张走了。”

  “走了,从什么地方走的?”李同春跳了起来。

  “好像是东边小门。”

  “快着人备马,追他回来!”李同春十分震惊愤怒,“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活捉回来!”

  明摆着,胡不喜一到,杜四便知道事情败露,逃走了。

  胡不喜嘘了口气:“李大爷,不用去追了,追也追不上的。好了,我把我的来意说一下吧!”

  李同春定定神:“你说。”

  胡不喜道:“杜四根本没去找张神仙。”

  李同春一下愣住了,李夫人也怔住了,锦文停止了哭泣,好奇而又有些羞涩地瞪着胡不喜。

  李同春喃喃道:“那么,张神仙之死,是他胡说了?”

  “不是,张神仙确已去世了,但不是摔死的,而是被人谋杀后,再从崖下摔下山的。”胡不喜目光炯炯,盯着李同春的脸。

  李同春又怔住了:“显然李某猜得不错。”

  “李大爷,你……”这回该胡不喜惊讶了:“你也认为……”

  李同春叹口气道:“锦文这孩子一病倒,怎的张神仙便去世了?我当时便怀疑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关系。”

  战不喜沉声道:“在下已去过张神仙的家,发现了谋杀的痕迹。”

  “可曾找出凶手吗?”

  胡不喜叹了口气:“没有。但我问清楚了,杜四根本没去。”

  “难道杜四会……和谋杀有什么联系不成?”李同春气白了脸,胡子都哆嗦起来。

  胡不喜看看他,道:“原来我还想,也许他不过是不想跑冤枉路的……”

  明摆着的,杜四现在溜了。

  锦文尖叫道:“我去追他!”

  胡不喜连忙拦住道:“小姐不可!这个……你的右臂仍然不能……”

  锦文又涨红了脸,猛一跺脚,一声呜咽,飘身进了屏风后面。

  胡不喜看了看呆呆发怔的李同春夫妇,长叹一声:“胡某告辞了,杜四的事儿,与李大爷无关。”

  李同春强笑道:“胡先生放心,李某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的意思是,他一定会找到杜四,问个明白。

  胡不喜一揖道:“也许这种事牵涉极广,贵府还是不动为好,告辞——”

  好快的身法。

  李同春一惊:“好快!”胡不喜几乎是平地消失的。

  李夫人望了望屏风,叹了口气:“锦文这孩子,唉--” 
 



  
第四章 问罪

 
  胡不喜住在破庙里,破庙就是他的家。这个家他住了十几年了。

  现在胡不喜便躺在庙中一张破草席上,冥思苦想。

  杜四的逃走,打乱了他的算盘,但也算从中得到一点眉目,那就是:杜四是个知情人,他之所以逃跑,乃是因为做贼心虚。

  杜四这条线,显然更难查了,腿上有脚,谁知道他会跑到哪儿去呢?

  那么,剩下的线索,那三个外地人,也是同样茫茫无处可寻的了。

  胡不喜烦躁不安,坐卧不宁,不停的长吁短叹。

  他摸着衣上的扣子,一个一个慢慢摸过去,再一个一个摸回来。

  谁都没有注意,胡不喜虽然是个混混,破衣烂衫的,衣上的扣子却总是不多不少,而且总是这么几个扣子。

  门外有脚步声,很急也很轻,像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声。

  胡不喜不由一怔:“什么女人会来这里?上香吗?不可能呀……这个破庙可一直没有香火的,就算这人是来上香的,可现在是半夜呀?”

  正自惊疑,庙门被踢开了:“小麻雀,胡不喜!”

  这人竟知道他的名字,胡不喜颇觉讶然。因为,知道他大号的人,这条街上可没几个。

  隐隐约约的,一个苗条的身影立在门口:“胡不喜,你在不在?”

  “在在在,在哩!”胡不喜一骨碌爬起来;“这位大妈,你找我干什么?”

  “我不是你大妈!你……我是李锦文!”

  “李锦文?哦,你是李同春的……请坐请坐……让我点起灯来。”

  火折子一闪,灯亮了。

  果然是李锦文,手里却提着一柄长剑,青光闪闪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李姑娘,你……你提着剑干什么?”胡不喜慌了,连着退了好几步。

  李锦文恶狠狠地道:“找你算账!”

  “咱俩……嘿嘿……有什么账好算?”胡不喜可怜巴巴地道,他是想蒙混过关。

  “你想赖账?”李锦文长剑一摆,猛敲着惟一的一张破桌子。

  “不敢。喂,你可不能打它。我就这么张桌子,坏了你赔呀!”胡不喜心疼极了。

  李锦文惊讶地看看胡不喜,又看着桌子,一撇嘴角:“-                                                l张破桌子,算得了什么?”

  胡不喜愤愤不平地道:“敞帚自珍哪,这道理你不懂?”

  “废话少说,”李锦文狠狠敲了一下桌子,然后不敲了,长剑指向了胡不喜:“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好,你问吧。”胡不喜开始大放刁劲儿,两手抱胸,坐在桌子上;“只要能答上来的,我一定回答。”

  “你……你干吗……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你了?”胡不喜一脸的茫然,“我欺负过你吗?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犟嘴,那个……药方!”

  “药方的事儿,我已经道过歉了。”

  “不行!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哼,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要你……我要杀了你!”

  胡不喜一哆嗦:“哎,杀人可不是当着玩的,何苦来呢,不过是一句玩笑……”

  李锦文恼羞万分:“不许你拿我开玩笑。”

  “好好好,是我的错。要不,我叫你三声‘姑奶奶’,算咱俩扯平?”胡不喜无可奈何地央求道:“四声?五声……”

  “放屁!”

  胡不喜惊奇地笑了起来:“哈,你也会说这些好听的话?

  这可不像千金小姐说的话哟!”

  李锦文一挥剑:“我要杀了你!”

  “这是你第二次说了。”胡不喜笑嘻嘻的。

  李锦文眼中凶光大盛:“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敢敢敢!只是……你干吗一定要杀我呢?”胡不喜颇觉为难:“好像你也没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吧?”

  “你欺负我!”

  “就这么点理由就杀了我?”胡不喜跳了起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刷刷刷三剑,李锦文出手了。

  李同春的女儿,武功自然不凡,胡不喜闪了几闪,躲开了,一面尖声大叫起来:“喂,你住手,住手!”

  李锦文长剑一收,冷冷道:“想不到你这么没出息。”

  胡不喜火了:“我没出息?好端端蹦出一人来,平白无故地要杀我。换了你是我,你也会没出息的。”

  李锦文傲然道:“我不会。”

  胡不喜的火没了:“好姑奶奶,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李锦文大叫道:“我一定杀了你。”

  “真杀假杀?”

  “真杀!”

  胡不喜叹了口气:“真杀死了我,你心里很快活?”

  李锦文一怔:“当然。”

  “那你杀吧!不过……你杀了我之后,能不能救活我?

  我还有事情没办呢。”

  李锦文又是一怔:“你——”。

  “你要是没把握救我,还是不杀为好。”

  李锦文恶狠狠地道:“我要你……”

  胡不喜飞快地应道:“嗯,你要我。你要我干什么?”

  青光一闪,胡不喜的左臂中了一剑,痛得他大叫一声:

  “你真要杀我?”

  李锦文看看手中的剑,再看看胡不喜左臂的伤口,咬咬牙,叫道:“正是!”

  胡不喜跳了起来,急怒之下,大喊大叫;“我告诉你吧,你这个小骚娘儿们,你的右手为什么不会动,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吃得太好了,过得太舒服了,没有一件事不称心的,但有一件事你办不到,因为你是个大姑娘了,你想男人了……”

  李锦文运剑如风,剑光裹住了胡不喜。

  “你想男人了,但你又没办法得到男人,因为你太傲太娇了,不愿说出来。你爹妈眼睛生在头顶心,只看见天上仙人咧……你是想男人想过度了,郁结于心,所以才会生此奇症的!我开的药方……”

  胡不喜连连中剑,浑身鲜血,但身法仍是极快。

  “药方十分重要。你照方一试,包准管用。我胡不喜开方子,向来是如假包换的。若是方子无用,尽管来找我,我负责到底!”

  李锦文一收剑,冷冷道:“你说的话,可能作数?”

  胡不喜拍拍心口,正拍在一道伤口上,痛得一哆嗦:“信不信由你。”

  李锦文道:“我记下了。这是伤药,你……”

  一个小白瓶儿滚到了胡不喜脚边。

  胡不喜一抬脚,一声脆响,瓶子碎了:“我不用你假惺惺的……你要杀我就杀,不杀就快滚!”

  胡不喜快气疯了!这个该死的臭丫头。

  李锦文愣愣地看了看地上的药瓶碎片,倏地转身跑了。

  “快滚振远些!老子不想再见你”胡不喜恶狠狠地冲她背影吼叫道:“你个臭丫头!” 
 



  
第五章 无奈

 
  胡不喜无可奈何了。

  因为他发现,线索都断了。

  想找那三个外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杜四又逃走了。

  尤其是昨晚李锦文那一闹,更让胡不喜发蔫。为今之计,还是先上张神仙故居去,或许有些眉目也未可知。

  胡不喜无精打采地爬了起来,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然后是伸懒腰,折腾了好半天,眼皮好不容易才睁开了。

  眼睛睁开了,下一步是洗脸。胡不喜踉踉跄跄走到河边,脱下衣裳,只穿一条大裤衩子,一个猛子扎下了河。

  胡不喜洗脸,就是这么洗的,十几年如一日。

  胡不喜钻出水来,手里掐着一条大青鱼,足有尺长。早饭也有了。胡不喜的早饭总是一条鱼,十几年如一日。

  开膛剖肚,刮鳞去腮,胡不喜生起一堆火,将大鱼身上糊些河泥,用木杈一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十几年如一日的动作。

  鱼香诱人。

  “哈,好香好香!”身后一人怪声叫了起来,接着便是咽口水的声音。

  胡不喜笑道:“你要想吃,过来坐下。”

  混混们一般都挺大方的。

  那人果真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火堆边:“早晨还真有点凉,烤烤火倒也挺不错。你出鱼,我出酒。”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化子,衣衫百结,蓬头垢面。他伸手拍了拍腰间的一个大红葫芦,得意扬扬地道:“陈绍,二十年了!”

  胡不喜不屑地道:“二十年的陈绍,亏你还好意思向我摆谱!”

  老化子一呆,气道:“你找一滴出来我就服了你!”

  胡不喜笑道:“老化子,你好不识相。你吃我的鱼是白吃,出不出酒都没关系,又何必拿你的酒来炫耀。”

  老化子又是一呆,笑了:“妈的!你小子讲究还不少。

  ……要有油盐酱醋什么的一蘸,就更好了!”

  朗不喜瞪眼道:“你懂不懂吃鱼?这样做的鱼才新鲜呢,老子吃了十几年了。”

  老化子无奈:“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不一会儿,胡不喜觉得鱼已烤透了,便收回木杈,待泥封稍凉,拍开取出鱼来,分成两半,连头带前一半递给了老化子:“请请,趁热赶紧!”

  封泥剥去,鱼香四溢,那是一种清纯的香味。

  老化子吃得赞不绝口,吃完了,才想起还没请人家喝酒呢!

  “这个……真是……哈哈……不好意思。”

  “往日一人一条,今日被你吃了半条,肚里还不饱。你要请我喝酒,咱们去找个酒楼,怎么样?”

  “你出钱?”老化子眯起眼,一脸坏笑。

  “难道我还会让你破费吗?”胡不喜不高兴了。说也是,老化子如此问,就颇有些瞧不起他的意思。

  混混们有一个毛病,最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最怕别人瞧不起他。

  他们从来不考虑是不是充得了胖子,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让人瞧得起。

  “老化子,你的酒还真不错!”胡不喜酒量不豪,饮了两碗之后,已是玉山颓倒了。

  “你小子就这么点儿能耐?”老化子一脸的不屑,嘴角直撇到耳根子。

  “什么这么点儿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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