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最遥远的旅行-劳伦斯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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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最遥远的旅行-劳伦斯述评-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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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们自己,他们为自己做什么呢?斯克列本斯基怒气冲冲地回答:“我会随时准备听从需要的召唤。”厄秀拉毫不留情地说:“依我看,好像你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像你现在那样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到底是什么重要人物呢?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们俩来到码头,遇上一对在船上生活的劳工夫妇和他们的出生不久的小女儿。厄秀拉对他们无比关心,他们也很喜欢漂亮、举止高雅的厄秀拉。他们当即给婴儿也取个名字叫厄秀拉,厄秀拉感动得把自己珍爱的宝石项圈送给了婴儿。这一家人虽然贫穷、粗鲁、肮脏,但与他们交往,厄秀拉感到愉快、温暖。见此情景,斯克列本斯基想:他羡慕那位穷人父亲的冒失和直率,羡慕他对厄秀拉的崇拜,那是一种灵与肉相结合的崇敬。为什么他自己对一个女人却无此感受呢?为什么他从不真正需要一个女人,不能整个身心地去需要呢?他从未爱示,也未崇拜过一个女人,只是在肉体上需要她。

  斯克列本斯基在马什农庄逗留其间,和厄秀拉仍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然而,夜晚,当他们俩人在一起时,厄秀拉发现,一轮皓月正从山坡上注视着她。当斯克列本斯基搂着她的腰跳舞或握着她的手坐在草地上时,厄秀拉的自我便赤裸裸地离她而去,沐浴在月光之下,它与月光交融了。她真想立即甩掉衣服,逃离这群污浊的人。她感到了斯克列本斯基造成的负担,她想立刻离去,到洁白的月光里去。斯克列本斯基似乎有所察觉,他的意志越来越紧张,有时很是畏惧,但是,一股强烈的情绪使他想拥有她,战胜她。厄秀拉确实也爱他,但是,在她温柔、娇媚的可爱下面,有一种越来越坚实、闪光,像月光一样冰冷的实质。她觉得自己像中了邪一样,有一种空无感。这种空无感与恋爱的幸福感交织在一起,在她心里形成了一道痛苦的创伤。

  斯克列本斯基走后,来过一封信,说他要去南非参加宣战。他很兴奋,很投入,但厄秀拉却不知怎样来感受这件事,战争使她不安,他很少给厄秀拉写信,他忠心耿耿,献身事业,任劳任怨,在他的心灵上和自我的深处,那个渴望真心自我完善的灵魂已经死了,他的生活纳入了厄秀拉所仇视的已经建立了秩序的一切事物之中。他在为实际上已经不代表普通个人的最高利益的社会最高利益奋斗,而实际上,没有一项社会的最高利益会使他对自己的灵魂的完善有多重要的影响,可惜的是,他并不认为个体的灵魂有多重要。他在为自己的阶级的物质繁荣而工作、献身,而他本人并不在乎自己的物质生活,他在为其他人的物质繁荣而放弃自己的生活,这就是社会的需要,是一个人的责任。于是,斯克列本斯基产生了一种虚无主义的思想。这种思想使厄秀拉感到害怕,好像一场大灾难正在迫近。她也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最多不过是他离她而去,但她还是感到有一种黑暗的恐惧攫住了她。

  在去南非之前,斯克列本斯基来马什农庄告别。这次相逢,斯克列本斯基答应厄秀拉一定回到她身边。但他心里知道,厄秀拉不会被他左右,而他也一心想离开他,他的生活在别处,他的生活中心不为她所有。他必须从她的意志中解脱出来。去火车站送行时,厄秀拉非常激动,她泪流满面,可是,她心死一般的冰冷。她心中感到极度空虚。当她需要他时,她就想他,可是自他离去那一刻起,他已变成她脑海中的一个幻影。这种精神上的冰冷和冷静在她心中持续着,好像她心中冻结起一层幻灭,这是一种强烈的不信任。她的心有一半变冷了。但她年龄尚小,所以,尽管遭受着这样的迷茫和痛苦,她尚不知屈服,只是变得过于神经质,过于敏感。

  厄秀拉就要中学毕业了。因为与斯克列本斯基的痛苦关系,她失去了欢乐,因而读书也感到乏味,智力几近于零。但是,她渴望自立,到神秘的男性世界去闯一闯,作为社会劳动大军中的一员而立足其中。因此,她不肯放弃学业。她勤奋苦读,准备通过大学入学考试。厄秀拉的班主任是28岁的英格小姐。她长得美丽动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是个标准的摩登女郎,在斯克列本斯基走了以后,厄秀拉和老师英格小姐之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厄秀拉觉得她有一种高贵的神态,衣着始终整洁得体、声音清脆、语调坚定,在她的班上听课简直是一种享受。慢慢地,她们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传的亲密感。只要有厄秀拉在场,温妮弗雷德·英格教起书来就特别带劲,而厄秀拉欢喜一见到英格小姐走进教室,就会感到开始了新生。有了心爱、可亲的老师在自己身边,这个姑娘就像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那融融暖流直泻进她的心田。

  英格小姐曾获文学学士,是牧师的女儿,她优雅的风韵,修长的身材,强健的体魄和坚强自信的气质叫厄秀拉欢喜不已。她觉得老师像男人那样自高自大,放荡不羁,又如女人那样细腻、温柔。厄秀拉越来越依恋,倾慕她的老师,每天早晨离家去上学,她心中就像燃着一团火,脚步轻盈如风,朝她的心爱的老师奔去。

  一天上游泳课,见到健美、丰满的英格小姐,厄秀拉为能和她在一个游泳池里,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游泳,非常高兴。但她想抚摸英格小姐,了解她。厄秀拉真希望自己也像她一样健壮,无所畏惧,聪明能干。英格小姐请厄秀拉和她比赛,结果,老师赢了。游到头时,厄秀拉被转过身体的英格小姐一把搂住。厄秀拉睁大了眼睛,无法动弹,望着满面生辉的老师。厄秀拉在游泳课结束的哨声吹响之前,恍恍惚惚地沉浸在极度的快乐之中。之后有一天,英格小姐来到独自一人的厄秀拉身边,用手摸摸她的面颊,然后费力地说出来要请厄秀拉去她在索尔河边的一座小屋里度周末。厄秀拉高高兴兴地去了。在小屋里,她听老师讲爱情:一个女友怎样死于分娩,一个妓女的故事,还有她自己和男人的经历,一直听到天黑,老师建议两个人把衣服脱在屋里,冲到正要下雷雨的黑夜中去河里游泳。厄秀拉被老师搂着来到水边,英格小姐伸开双臂搂住厄秀拉并且吻了她,然后把她抱起来,轻声说:“我把你抱到水里去。”大颗的雨点落在她们身上,她们勇敢地游着,心中充满欢乐。突然,厄秀拉觉得无底的黑暗向她袭来,激情荡然无存,她打了个寒战,冲回屋里,只想马上离开。她最希望的还是置身于正常的环境之中。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又回到了老师身边。她渴望得到爱。陡然间,两人的生命似乎溶为一体,厄秀拉去了英格小姐的住所,在那里度过了快乐的时光,两个人在河上的船里消磨了许多愉快的下午,划船的总是英格小姐,她乐于照料厄秀拉,愿意帮助她,充实和丰富她的生活。厄秀拉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从老师那里学到了许多知识,但似乎老师想让厄秀拉按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她对宗教、哲学和妇女解放的论点以及她那些受过良好教育却又对现实不满的男男女女的朋友,让厄秀拉大开眼界,当然,对还太年轻的厄秀拉来说,这还有些混乱,像个杂烩,她有时感到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末日。

  考试结束以后,厄秀拉回到了可塞西村的家里。英格小姐去了伦敦。厄秀拉渐渐开始厌恶起英格小姐,少女心中那股纯真、不可遏制的感情的潮流再也不会和一个年长的女人的病态生活同流合污了。厄秀拉需要的是真正,健康的情感交流,而不是这种沉闷的,死一般的关系和感觉。后来,由厄秀拉牵线,英格小姐和厄秀拉的大舅舅汤姆·布兰文认识并结了婚。汤姆·布兰文如今正经营着约克郡的一家大煤矿,事业上的成功使他变得不信善也不信恶,不再对世上的任何事情发生兴趣,他虽然体格健壮,但灵魂空虚,没有目的。厄秀拉发现,他和英格小姐是一种货色:他们在冷嘲热讽地抨击吃人的制度的同时,却又像一个男人痛骂了情人之后仍深爱着她一样,照样对它穷追不舍。

  与英格小姐分道扬镳之后,厄秀拉复苏了对斯克列本斯基的爱的回忆。然而回忆往事对她是一种痛苦。一切都已死去、她不想要情侣,情欲的火焰在她心中熄灭,那幼嫩活泼的胚芽,孕育着她真实的自我和真正爱情的蓓蕾已被扼杀。然而,厄秀拉并没有屈服,厄秀拉已经17岁了,等待日后的婚姻生活的,可是,厄秀拉不是那种注重实际的人。她想征得父母的同意,出去工作。

  安娜已经生下了第9胎,她为自己的怀孕颇为得意和满足,她把任何事情都囿于肉体享受的范围之内,怡然自得地拒绝其它一切现实,除了孩子、房子和当地鸡零狗碎的流言蜚语之外,布兰文太太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终日东奔西忙,挺着大肚子,不修边幅,虚度时光,自得其乐,始终在为孩子们操劳,觉得只有这样才算经尽了一个女子的全部职责。厄秀拉对母亲接连不断的怀孕极端反感,她真想与这种狭隘、封闭和没有灵魂的群聚式家庭生活大干一场。正当妙龄年华的厄秀拉热情似火,一心想追求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虚幻理想,可是这些理想往往难以掌握,她吃尽了苦头。她愤怒,她以与侵袭她的一切黑暗搏斗着,其中就有她母亲。在家里,她对与自己有关的事寸步不让,还教弟弟妹妹要文雅,要努力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然而安娜凭着她哺乳动物特有的狡猾本能,对厄秀拉脆弱的感情、思想和言行不屑一顾,甚至大肆奚落。厄秀拉要出去工作,自然也引起安娜强烈的反对和阻绕。

  父亲布兰文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制图员的办公室工作,他业余摘木雕,画水彩画,制银器、手饰等等,自得其乐。至于其它,他毫不在意,也完全不在乎,战争、国家、信仰在他心目中不存在,他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他一直为女儿们不需要外出工作而暗自自豪,他与妻子的收入足以养活全家,并可以支付以后的生活费用。当厄秀拉向他提出要去当一名教师,过“另外一种生活”时,他不由得满腔怒火:她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心烦意乱地去找妻子,厄秀拉在场,于是经过一场争吵,安娜用讥讽和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让她自己去摸索一下也好,她很快就会受够的。”

  厄秀拉几天后便发出了3封求职信。信投入邮筒以后,她整日沉浸在对未来任职的学校的想象之中,那里的美丽的花园,幽静的小路、高贵的大都市人物……。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没和父母讲过一句话。不久,有两个学校已经回绝了她,然而一两个星期后,位于泰晤士河滨的金斯敦学校的通知书要她去教育办公室面谈担任助理教师的事宜。她又兴奋又紧张,但她决定坚持到底。她去告诉父亲,不料父亲坚定地说不能让她走,母亲更是连讽刺带挖苦地与父亲一喝一合地阻止她。厄秀拉又喊又叫,她坚决地说她不愿意呆在家里。父亲突然大吼一声:“没有人要你呆家里。”脸色气得发青。厄秀拉不再吱声,她慢慢地冷静下来,流露出目中无人,傲慢和敌意的微笑,哼着歌进了起居室。

  厄秀拉的父母是阻止不了厄秀拉的,但他们不同意她去那么远工作。于是,父亲为厄秀拉在离家很近的依尔凯斯顿的一所学校里搞了个教书的职务。厄秀拉不想在这地方当教师,因为她了解它,憎恨它。可她又渴望自由,不得不去那里。

  去学校上任之前,厄秀拉幻想着如何使那些年幼、丑陋的孩子们喜欢她。她会平易近人,愿意让每一件事都富有人情味、生动活泼,她愿把自己全部的智慧献给孩子们,要使他们幸福。圣诞节,她会为他们选择十分迷人的贺年片,为他们在教室里安排一个十分愉快的晚会,她要使他们比喜欢世界上任何一位老师更喜欢她。然而,上班不久,她就发现这是一种她害怕的新生活。同事们冷漠,学生野蛮、狡猾,校长粗鲁、残酷。她真像是被囚禁在监狱之中,她原先的希望受到了挫折,心里万分苦恼。厄秀拉痛恨体罚学生,想通过因人施教,取消强制,成为一个明智的老师。然而学生们却肆无忌惮地折磨她,学校从校长到老师,每个人都是在竭力行使自己的权力,孩子们永远不可能自自然然地静坐在教室里接受知识,必须用更为强硬、更为理智的意志迫使他们屈服。为了生存,为了保证自己的位置、尊严和教学,厄秀拉终于拿起了鞭子。她经历了步入社会的第一个考验。然而在内心里,厄秀拉讨厌暴行和争斗,她甚至对体罚感到恐怖、痛苦。校长不喜欢厄秀拉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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