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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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劫-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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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肚子,笑得连肩膀都一抖一抖的,笑出了满面泪水……   
夫差伸手,抬起我的头,轻轻拭去我满脸的泪水,他的眼中,溢满了温柔,此时的温柔,不渗一点儿假。   
“当初你死乞白赖地要我做夫差的女人……你说,夫差的女人,决不会孤军奋战……”捧着他的脸,我轻轻吻上他的唇,“如今……你就打算一脚把我踢开吗?”   
避开我身上的伤,夫差轻轻回吻,十分享受我难得的主动。   
“最难消受美人恩……”夫差低笑,轻轻用舌撬开我的嘴,吐了什么东西在我口中,微凉的感觉让我微微一惊,正欲挣扎,却已被他逼着吞了下去。   
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该死,那个天杀的混蛋喂我吃了什么?!   
“不用再施展你的美人计了”,夫差低笑,“乖乖吃了这药,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伤口就都好了……”   
意识愈发的模糊,我下意识地紧紧捉住他的衣袖,“混蛋……”我咬牙切齿,“我不走……”   
“呵呵,等我和勾践那老儿玩够了,等我把这吴国毁了,我就来找你……”他轻轻吻着我的耳垂,低低地笑,有些冰凉有东西滴落在我的脸上。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我终是堕入了黑暗之中。   
一阵摇晃,我悠悠醒来,等三魂七魄全都归位之时,我陡然想起昨晚的事情,睁大双眼四下一瞧,竟在马车之内。   
掀开车帘,定睛一看,坐在车前赶车红衣独臂男子,不是卫琴又是谁?   
“卫琴,我们在哪儿?”张口,我略略有些急。   
“这儿啊?应该是齐国吧。”卫琴转头冲我笑,“你醒了?”   
“齐国?”我傻了眼,这么远了?   
“嗯。”   
“昨晚我还在……”我猛地住了口,“该死,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月。”卫琴一扬马鞭,略带着笑意道。   
我狠狠磨牙,那个该死的混蛋夫差!   
“姐姐,我们在哪儿落脚?”卫琴道。   
“就这儿吧。”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我突然一怔,刚刚……卫琴叫我什么?   
“这儿?”卫琴四下张望了一下,正处一条大街上,四面都是人流,只对面一家……飘香坊?   
呃……应该是青楼歌坊吧。   
卫琴神色怪异地看我一眼。   
我却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句“姐姐”里不能自拔,愣愣地下了马车,进了飘香坊。   
“客官请进……”那笑得一脸皱褶的嬷嬷看到我时,愣了一下,“这位姑娘找事情做吗?我们这飘香坊……”她看清楚了我的容貌之后立刻笑得更加灿烂,仿佛见了摇钱树一般连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   
卫琴寒了一张脸,如门神一般往我面前一站,那嬷嬷立刻清醒了过来,忙退到一旁,不敢再开口。   
我抬头,看了看那匾额,“飘香坊,卖吗?”   
那嬷嬷愣了愣,随即拉下脸来,“想砸场子吗?”话语刚落,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很有威吓力似的,门里立刻出来几个大汉。   
卫琴抿了抿唇,张口咬住剑鞘,拔出剑来,那剑身散发着妖异的红……连我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剑到底饮了多少人的血啊……   
那几个大汉一看,刚刚的嚣张气焰立刻消失不见,连腿肚子都在打颤。   
我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步,推开卫琴,“唉,别再欺凌弱小了”,转身看着嬷嬷,笑容灿烂,“嬷嬷,你这飘香坊卖是不卖?”我咧嘴,牙齿森森的白。   
那嬷嬷傻傻地看着我,仿佛不明白好好地开门作生意,怎么会惹上这么两个煞星。   
“卖是可以,可是价钱你们出得起么?这飘香坊可是齐国都城里数一数二的歌舞坊呢!”嬷嬷愣了一下,随即转了转眼,不屑道。   
“卫琴,那个家伙一脚踢我出门,赡养费应该不会少给吧。”向卫琴伸了伸手,我道。   
“赡养费?”卫琴看着我,一脸的问号。   
“就是银子啦。”撇了撇嘴,我道,心里颇不滋味,我竟成了下堂妇,被人给甩了。   
“啊,在马车里。”卫琴恍然大悟,忙道。   
我转身,屁癫屁癫地跑回马车里,愣了一下,鼻子有些酸。   
刚刚没有注意,马车后面有一口大箱子,里面塞满了珠宝首饰,珠宝中间放着一根竹简。   
“懒丫头,知道你懒,这箱宝贝就用来养着你吧。”龙飞凤舞一行大字,他倒是潇洒得很。   
狠狠吸了吸鼻子,我甩了甩头,轻斥,“算你大方,不然我告你虐待。”   
随后拿了颗看上去很值钱的珠子,我转身回到飘香坊把那珠子往嬷嬷面前一亮,那嬷嬷眼睛都直了。   
“碧罗珠?”那嬷嬷喃喃道。   
没听过的名字,不过看她的模样,应该挺有名。   
“姑娘们,来来来,见见你们的新主子。”嬷嬷眉开眼笑地拉着我这大财主进了飘香坊。   
钱呐,果然是好东西。   
隔天,那嬷嬷便带着自己的家当抱着那碧罗珠离开了。   
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我成了飘香纺的新主子。   
“我是香宝,大家叫我香嬷嬷好了”,手里像模像样地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我嬷嬷的架势十足,一群薄衣轻衫的姑娘们皆低着头,听我“训示”。   
卫琴也被迫乖乖站着,看着我如此模样,一脸的怪异。   
“这飘香坊犯了我香嬷嬷名字的忌讳,名字要改。”摇了摇扇子,我继续道。   
“嬷嬷……改什么好呢?”底下,有个姑娘声音细如蚊蚋地道。   
“改……改……”我结巴了几下,“叫盼君归吧。”   
卫琴微微一怔,抬头看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第二日,“盼君归”三个烫金大字便挂在了大门口。   
闲闲地坐在院子里打哈欠,我看着卫琴忙着给我做秋千。   
那秋千他做过一回,如今应该还记得吧。   
“姐,这绳子怎么弄?”卫琴第N遍问。   
“笨死了,以前不是教过你吗?”我站起身,按下他比我高出一大截的身子,赏他一个爆粟。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我嘟嘟囔囔地边说边做给他看。   
“姐……如果,有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做我姐姐……”耳边,他突然低低地道,低得几不可闻。   
我一怔,微微抿了抿唇,随即抬头狠狠瞪他,“当我弟弟很丢脸吗?!”   
心里却微微疼了起来,那个傻孩子……   
“这一辈子,我是姐姐的唯一亲人,我会守着,一辈子,以弟弟的身份。”看着我,他执拗地道,“陪你在这间‘盼君归’里等那个人”。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涩。   
“可是……下辈子,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守护你。”   
我看着他,心开始痛,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那样期待着下辈子,只是因为在今生有太多的苦……说不出的苦……   
“做好这个秋千,我就答应你。”低了低头,我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我笑得阳光灿烂。   
“好。”眼睛微微一亮,卫琴笑了起来。   
卫琴笑起来,真的很漂亮。   
盼君归     
公元前473年冬。   
我在盼君归里养了一狗,名叫阿旺。   
我在大街上捡了一个少年,取名阿福。   
阿福在盼君归里砍柴,但我待他比阿旺好。   
天刚刚降过一场大雪,气候异常的冷,齐国都城一片银妆素裹。   
一身毛皮大氅,我趴在那本人亲自设计,卫琴动手制作的柜台上,打着哈欠,阿旺蜷缩在我的脚边打着呼噜,揉了揉眼,我看卫琴第N次将点名要“香嬷嬷”的客人扫地出门。   
“亲爱的弟弟……你这么下去,盼君归该关门了……”带三分睡意,我迷蒙着双眼,嘟囔。   
“我看不会。”卫琴磨牙,冲我笑。   
回头看着店内,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看来真是我香嬷嬷敛财有术,呵呵。   
懒懒地摇晃着手中竹制的茶杯,竹杯里泡着菊花茶,那菊花秋天时采下晒干的,我低头看着晒干的菊花在热水中缓缓伸展开干枯的花瓣,盛放。   
盼君门口是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人群。   
“听说没,吴国亡了。”   
不远处,隐隐有人交谈。   
手微微一抖,竹杯滚落在地。   
热水浇在手上,我呆呆地看着在我手背上盛放在菊花,暖暖的,软软的。   
“香宝,你怎么了?”卫琴见我如此,忙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拂去倒在我手上的菊花茶,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我被烫红的双手。   
“是啊,夫差那昏君,为了一个西施搞得天怒人怨,终于有报应了……”   
“是啊是啊,听说他以布蒙面,拔剑自刎了啊……说什么九泉之下无颜见伍相国之类的……”   
“唉,昏君啊……”   
交谈的人渐渐走远。   
我去如坠冰窖。   
与历史分毫不差。   
夫差,你个大骗子!   
说什么“等我和勾践那老儿玩够了,等我把这吴国毁了,我就来找你……”,骗子!枉本姑娘痴心一片,傻冒一般开了家青楼,还取了个傻冒的名字,盼君归,盼君归!   
君何在?!!   
习惯性地低头咬唇,我没有开口,只是心竟是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香嬷嬷,香嬷嬷。”阿福嚷嚷着跑了进来。   
我缓缓抬头,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叫我香嬷嬷,不是香宝。   
一切都是我造出的假象,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论我如何模仿,还是回不去。   
我,就是一掩耳盗铃的傻瓜。   
“香嬷嬷,有人昏倒在门外了。”阿福一阵风似地冲进门来,急急地嚷嚷。   
有人昏倒?看着阿福,我没有吭声,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冤魂何其多?死一个两个人真是再平常不过了,救得了一个两个了,救得了天下那么多人么?   
“香嬷嬷,捡她回来吧,香嬷嬷……”阿福拉着我的手摇晃,激动得紧,大概是因为他是被捡回来的缘故,看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不能无动于衷。   
罢了,抿了抿唇,枉我也是基督教徒,当是行善吧,“去看看吧。”拉了阿福的手,我走出盼君归。   
站在盼君归门口,我怔怔地看着站在大街上那个满面沧桑,痴痴傻傻的女人,她身上沾满了有些脏污的雪,大概刚刚昏倒在地时沾上的。   
她站在寒风中,披头散发,一身破败的毛皮大衣,虽然破败,但仍看得出曾经名贵的模样。   
“看到我妹妹没有?看到我妹妹没有?”她猛地拉住一个路人,满面急切。   
那人吓了一跳,低低斥了句“疯女人”,便狠狠推开她,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她促不及防,倒退了几步,狠狠跌坐在地上。只一会儿,她便爬了起来,伸手又拉住了一个路人。   
“看见我妹妹没有?胖胖的,扎两个髻,很可爱的……”她拉着路人,急急地指手划脚,比着自己的肩,“大概有这么高……见过没有?见过我妹妹没有?”   
“疯子。”一把推开,那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那个样子……在她只记得那个样子的我吗?   
抬头,她看到了我,急急地走向我,一绊,狠狠摔了一跤,忽然记起第一次在留君醉的后院见到的那个美丽女人,留君醉的头牌,莫离。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上前,扶起她,轻轻拂去她身上的积雪,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   
她痴痴地看着我,任我拭去她脸上的脏污。   
“见过我妹妹没有?见过没有?”她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急道。   
心里微微一紧,她,竟是不认得我了?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理了理她乱蓬蓬的长发,我淡淡问。   
“我妹妹……西施,香宝……”她脸色慌乱起来,“我妹妹是香宝,不是西施,是香宝,不是西施啊……”她紧紧捉着我的手,口中大叫着,“他们说西施死了……被暴民杀了……可是我妹妹是香宝……不是西施啊……不是西施……”她看着我,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孩子。   
轻轻替她拭去满面的泪痕,明白她为何流落至此了,该是夫差放出了我的死讯。   
所以,她疯了。   
文种呢?为何不管她?   
“见过我妹妹没有?”吸了吸鼻子,她傻傻看着我,可怜兮兮地道。   
“见过。”微微笑了笑,我道。   
“真的?真的见过?我就知道她不会死”,眼睛一亮,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握得我生生地疼,“快带我去找她,你带我去找她啊……我要带她回留君醉,我不报仇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她……不要恨我,不要不理我啊……”她说着,号啕大哭起来。   
“好,你乖一点,我就带你去找她。”伸手抚了抚她被冻得红红的脸,我拉着她的手,进了盼君归。   
“香嬷嬷真是好人。”阿福一脸看着我,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轻笑,好人?呵呵。   
替莫离洗了澡,换了衣。   
她也只是呆呆地任我摆布。   
按着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美丽依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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