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的粉红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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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下的粉红三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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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进来。看到我们所受的善待,他感到非常吃惊与愤怒,命令修女 
们不许再款待我们。从此我们被赶往厨房,拿着铁盆吃饭,但起码还 
有可以坐在桌前。修女们对我们非常同情,总是给我们准备足够的饭 
菜,有的还偷偷地把香烟塞给我们。那顿午餐很快在集中营的其它囚 
房里传开了,我们甚至在以后的岁月里都对此抱有很深很美好的回忆。 
●火刑 
  集中营里戴红色三角的政治犯负责管理电台,因此从他们那里我 
们得知了一些发生在外部世界的事,比如德国入侵苏联,以及其它各 
地对德军的抵抗等。 
  1941年6月底的一天,我们被告知呆在囚房里,不许外出, 
也不许向外望,违者将立即被击毙。开始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但到了晚上,大约一百多名的俄国战俘被押进了集中营,过不久 
我们又听到了一阵枪声──那些俄国战俘都被枪毙了。 
  在以后的几天内,每天都有俄国战俘被带进来,当晚就受枪决。 
尸体之多使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流过集中营的水溪。这条水溪流往当地 
的一个湖泊,使湖泊的水也被染成了红色,在夏天散发出气味。居民 
们通过市长向集中营抗议水源受到污染,指挥官于是采取了另一种方 
法来处决战俘:俘虏被带到集中营火烧场旁边的一个等候室,然后命 
令脱掉衣服接受体检。医生让一名说俄语的助手(从战俘里选出)解 
释说要给他注射霍乱与痢疾的预防针。但真正注射到战俘身上的却是 
氢气,这样马上使他们致死。战俘死后立刻被拖入隔壁的火烧场,那 
里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以作最后的焚烧。 
  后来仍有战俘不断地被带进来。因为集中营里发生的一切已成了 
公开的秘密,所以也没有必要把我们关在囚房里。在这段时间里,我 
看到被送往火烧场的尸体里不仅有俄国人,而且有乌克兰人、白俄罗 
斯人和波兰人。 
  医生最后终于受不了主持这场“医学实验”,于是自愿申请去了 
前线。那位说俄语的助手几次要求卸任,但总是只讨到一顿打,最后 
他上吊自杀。 
  新来的医生杀招更绝,他索性往战俘身上注射空气,同样致使他 
们死亡。为了驱使囚犯有效地运送和焚烧尸体,他们往往要被事先灌 
以酒精。火与烟的熏灼会使一些战俘苏醒过来,他们呛着试图从火堆 
里爬出,伸出手求救,但很快被重新丢入火里活活烧死。这一切都是 
在纳粹卫兵的监督下进行,而他们却自称是“诗人和思想家的民族”。 
  集中营里新来了一名军士,他残暴成性,对我们这些同性恋囚犯 
更是咬牙切齿。为了羞辱我们,每次点名他都要我们站得笔直;如果 
哪位稍稍弯了下腰,他就会拿棍子狠抽囚犯的脸,很多人因此被打掉 
了牙齿。当他得知我来自奥地利时,就无缘无故地把我打翻在地,并 
命令将我关三天禁闭,不得吃饭,不得喝水。 
  在相好管头的暗中运作下,我被关入了单人禁闭室。这个禁闭室 
还不算太差,至少还可以通过缝隙看看外面,但我在这里看到的一项 
酷刑却超过了任何一项我所见过的惨不忍睹的折磨。 
  一位来自奥地利因斯布鲁克的佩戴粉红三角标记的同性恋囚犯被 
剥光了衣服后,反吊起来。两三个卫兵等着好戏开场。 
  第一场游戏是用鹅毛来撩这名囚犯的脚底、阴部、胳肢窝和其他 
部位。开始时这位囚犯强忍着不出声,虽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这笑声马上转成了痛苦的呜咽。他摇 
晃着身体试图挣扎,手脚上的镣铐噌噌作响。玩完这道游戏,卫兵让 
他在那里晾了一会,这时我看到他眼泪簌簌而下。 
  过了一会,一名管头拿进来两个铁碗,一碗里装着沸水,另一碗 
装着冷水。“现在我们要来煮一下你的球,你这个恶心的鸡奸犯。你 
很快会感到暖和的。”他冷笑着说,同时把盛有沸水的碗放入左7d犯的 
两腿之间,把他的阴囊浸入沸水中。这突来的灼热使囚犯声嘶力竭地 
嚎叫起来,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试图把阴部从碗里抽走,但因手脚都 
被捆绑而无能为力……这时卫兵拿起另一碗水,把囚犯的阴囊浸入冷 
水中。这一热一冷,使囚犯又嘶喊起来。他这样反复被折腾了几次, 
直到昏死过去,但卫兵马上用冷水把他泼醒,重复这场折磨。在这期 
间,卫兵们有说有笑地喝着酒,个个变得醉醺醺。 
  “这个操屁股眼的,他等这个一定等不及了。”卫兵说着,拿起 
房间里的一把扫帚,一下子把扫柄插入犯人的肛门内。已昏死过去的 
囚犯虽然一下子被惊醒,身体急剧地抽搐着,但已无力尖叫,只能痛 
苦地呻吟。 
  最后这个囚犯被放了下来,此时他已经无力动弹,全身瘫倒在地。 
一个卫兵用皮靴狠踢了他一下,囚犯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这小子居 
然还活着?”卫兵说着,拿起房间里的木凳,朝着他的脑袋就砸下去。 
这回他总算一命呜呼了。 
  我一直捂着嘴眼观这场折磨,但当纳粹士兵离去时,我终于忍不 
住地大叫起来:“畜生,你们这些畜生!”多年来的积愤终于一腔迸 
出。 
  管头马上跑过来。“快住嘴!你不要命了?”他说道,然后抱着 
我,让我平静下来。 
  圣诞节到了。纳粹士兵在集中营里竖起了一棵十米高的圣诞树。 
虽然这并不是为我们这些囚犯装设的,但一看到那棵圣诞树,我们就 
不禁谈起了以前与家人一起过圣诞节的美好情形。 
  12月23日夜里,一些俄国战俘试图越狱逃跑,结果被抓获。 
一些战俘马上被枪毙,另外一些于次日早上被绞死。为了以示对其他 
囚犯的警告,一切处决都在圣诞树旁边执行,绞死的战俘被挂在横在 
圣诞树旁边的木柱上,以作“点缀”,而纳粹卫兵则安然无事地唱起 
了“圣诞树,圣诞树,你的枝叶是多么葱绿……” 
  这幅惨象一直萦绕着我心头。以后我每次在圣诞节听到赞美诗时 
──不管这些歌曲是多么优美──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弗罗森伯格集 
中营里的那次圣诞节,特别是挂在圣诞树旁边的那些用来“点缀”的 
尸体。 
●粉红三角管头 
  1942年初,集中营开始从事制造飞机零件。指导我们这些犯 
人劳动的是一些外来的平民。起初平民们对我们这些囚犯非常冷淡, 
但后来得知德军攻打斯大林格勒失败,他们也意识到德国战争机器已 
经开始不灵,于是开始对我们表示出一定的友好。 
  当时在狱中的囚犯包括许多来自俄国、乌克兰、波兰和荷兰的战 
俘。本来只应容纳1000人的集中营这已经下塞进了18000人, 
而德国囚犯的比例则相应地占得很少。语言不通给监狱管理带来了莫 
大的困难,而同时德国囚犯也相应地显得宝贵起来。同性恋囚犯甚至 
被允诺,如果表现良好,我们还会有出狱的希望。 
  在这种情势下,我被任命为管头,这是同性恋囚犯第一次担任此 
职,无疑令许多其他囚犯,特别是政治犯和普通刑事犯感到愤愤不平。 
  我当时负责清点零件。我手下都是些外籍囚犯,为了克服语言不 
通引起的困难,我将每件零件做了简单的标号,这样属下就能毫无困 
难地把它们归类。这个有效的方法很快在狱中传开,连纳粹指挥都表 
示出赞许。 
  在工作中我从来不打骂这些囚犯,因此很快获得了好名声。“你 
是个好同志,既不打人,也不骂人,总是那么好。”一些俄国囚犯经 
常对我这样说。 
  由于我的好名声,其他管头试图把他们的“床奴”塞到我的工作 
间。为了讨好我,他们经常对我施以贿赂,而我也总是给予善意回应。 
现在我手头算是有了一点点实权,因此再也用不着依附任何管头。在 
这种情况下,我与一名26岁的带粉红三角的德国同性恋囚犯发生了 
恋爱关系。这份劳狱爱情曾带给我无比的欢乐。我的情人曾在军队服 
役,但回乡休假时被发现与一名男士在厕所里亲热,因此受到了逮捕。 
  一天夜里我带着属下回囚房,看到“灰尘包”正站在门口。我们 
按规定必须向他报到,于是我说:“分队报到,一名管头与二十七名 
属下。” 
  “灰尘包”拦住我们,他用棍子捅着我的肚子说:“鸡奸犯当管 
头,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于是他又开始巡视其他属下,并咬定我肯定与其中的一些人有染。 
我矢口否认,属下们也拼命摇头,表示没有此事。“灰尘包”捞不到 
什么,于是就下令要我每次报到时,必须喊“屁精分队报到,一名管 
头与二十七名属下”。 
  在此后的几天内我被迫用这个词句报到,这倒是惹乐了一些卫兵, 
有人在我们离去时还打趣说:“祝你们玩个痛快!” 
  有一天夜里回来时,我看到了集中营总指挥官在不远处巡视,于 
是我故意大声喊到:“屁精分队报到,,一名管头与二十七名属下。” 
这招果然灵,总指挥急步走了过来,质问我说:“谁让你这么报到的? 
你懂不懂规矩?”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灰尘包”下的令,不然我的麻烦不会小。 
于是他就问其他的士兵,得知了真相。他过来告诉我,以后必须用正 
规的方式报到。 
  第二天我见到“灰尘包”时,他一脸恼怒,显然他在总指挥官那 
里挨了顿训斥。他想知道是不是我告的状,我表示否认,于是他又问 
其他士兵,方确信与我无关。“我料这班鸡奸犯也不会有这个胆量。” 
他恨恨地说。 
  从那以后,“灰尘包”对我的敌意有所减弱,但我还是时刻提防 
不与他撞上,特别是当我走出工作间时。 
●“矫正”同性恋/空袭 
  1943年夏天,在席姆勒的授意下,弗罗森伯格集中营里开设 
了妓院。此事顿时成了热闹的话题。普通刑事犯和吉普赛囚犯对此兴 
致勃勃,政治犯则表示反对,并认为这是纳粹只是为了掩盖战争失败 
的真相,耶和华的见证人则出于宗教原因而拒绝造访妓院。 
  其实,席姆勒的本意是要我们这些同性恋囚犯通过与妓女性交, 
使我们的性倾向得到“矫正”。“灰尘包”与他的属下在妓女接客的 
房间里凿了洞,以观看囚犯的做爱过程。后来我得知,这种窥淫行为 
也是席姆勒的命令之一,因为如果哪位同性恋囚犯的性倾向被确定受 
到了“矫正”,他就被送往前线作战。“灰尘包”专门下令,要求我 
每周与妓女至少性交一次。然而,每次当妓女伸开大腿时,我就性欲 
全失。与其说是“矫正”同性恋,不如说这场经历反而巩固了我的同 
性恋倾向。现在还有人提倡让同性恋者与异性性交和结婚,可以治愈 
同性恋,真是和纳粹一般愚蠢无知。 
  这些妓女是从拉文斯布鲁克集中营里运来的女犯,都是吉普赛人 
和犹太人(纳粹是不会让同性恋者沾染德意志女人的)。她们被告知 
如果半年内表现良好,就会被释放。这些妓女每人平均每天要接客十 
至十五次,但半年期满后,却一个个被送入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毒气室 
里处死,然后又会有另一车的妓女被运来。 
  1943年底,席姆勒又下了一道“矫正”同性恋的命令:同性 
恋囚犯如果接受阉割,并在狱中表现良好的话,就可以受到释放。许 
多佩戴粉红三角的囚犯听信了这个指令,因此自愿接受了阉割后,但 
释放的结局却是被送往俄国战场充当跑灰。 
  我当时拒绝接受阉割,但“灰尘包”却把的名字列入了送入前线 
的士兵名单,并说在枪弹也许可以扫掉我对男人的兴趣。得知这个决 
定后,我惊恐万分,赶紧央求其他管头帮忙。我的两位前相好为我出 
了不少力,他们向集中营管理者陈词说,工厂里如果少了我,零件清 
点就会出现混乱,这样会影响生产。过不久,上面来了指令,规定我 
必须留在集中营。这下不仅堵了“灰尘包”的嘴,而且让我在集中营 
里的地位有所上升。 
  我在弗罗森伯格的集中营算是幸运,因为我后来听说其它集中营 
为了减少关押人数,纷份把同性恋囚犯送进了毒气室。 
  1943年冬天开始,盟军开始了对德国的空袭。虽然囚犯们希 
望盟军获得胜利,以解脱我们的苦难,但炸弹不长眼,没准就落到了 
我们的囚房上。卫兵对轰炸也感到很惊慌,他们都不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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