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闹东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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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闹东京都-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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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说得不错,”韩彰回思之前情形,当时兵荒马乱并未察觉,现在反想起来确实有些奇怪,“若他宝剑出鞘,我们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卢方点头:“不仅如此,展昭明明已窥破四弟的计策,为何不带衙役进行围捕,却是孤身前来?” 
蒋平道:“此事确实有违常理……” 
徐庆生性梗直,一下子倒未能理解:“大哥到底什么意思啊?” 
韩彰瞥了他一眼,说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展昭是故意让你打中,好放我们带五弟离开!” 
“什么?!”徐庆有些不信,“那展小猫会这么好?我不信。” 
“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 
“对啊!他是官府的走狗,怎会那么好心!再说了,展小猫若有心放我们走,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啊?” 


“不。如果是展昭,他会这么做。” 
四鼠闻声转头,见白玉堂颔首垂眸,语已了然。 


卢方轻轻叹息:“看来,我们是错怪好人了。” 
众人沉默了。 
徐庆愕然,低头看了手中锤子,想起刚才那一记当胸砸去,运足十成功力,挨了这一锤只怕不死亦得重伤,此举无异是恩将仇报。 
“该死,我、我怎么就那么混蛋啊我!!” 


“大哥,”白玉堂缓缓抬头,淡声说道,“让我回去吧……玉堂一生,只求无愧。若今日因我之故,至令开封府上下遭劫。纵然能保不死,玉堂却又有何颜面苟活世上?” 
卢方知他所说不错,可仁义好说,但涉及兄弟性命,却难不自存私心。此刻若不打消他回去的念头,只怕稍一转身就不见其踪了。 
“五弟,大哥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有否想过干娘?如果你真的回去送死,岂非要干娘白头人送黑头人。你忍心见老人家为你伤心难过,每日以泪洗面孤寡终老吗?” 
“……” 
见白玉堂沉默,卢方顺势再劝:“我们兄弟结拜之时,曾誓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若你死在开封府铡刀之下,我们当哥哥的,难道就能继续偷生人世?” 
“……” 
“五弟,还有那展昭。想必亦跟我们一样,不想看你就此丧命,你又怎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大哥……”白玉堂轻轻抖了一下,齿噬唇瓣,终于点头,“我知道了……是我太过任性……” 

“好兄弟。什么都不必说了。”卢方握住他的手,却觉白玉堂手掌寒冷如冰,不禁大惊失色,指探脉搏,只觉他体内经脉素乱非常,连忙问道:“五弟?你身上有伤?” 
白玉堂难得老实:“我中了一种叫‘冰凝魄’的寒毒。” 
卢方立即转头,对蒋平吩咐道:“四弟,你马上回陷空岛请你大嫂过来!” 
“知道了。” 
蒋平应声离去。 
“大哥,我好冷……”或许是适才穴道受阻寒毒凝滞不发,白玉堂现下只觉浑身彻冷,抱紧双臂嗦嗦打颤。 
几个当哥哥的怎舍得看他如此痛苦,早就心疼死了,卢方马上到内屋翻找被褥,韩彰燃起炉火替他驱寒,徐庆一时不知有何可做,措手跺足懊恼不已。 
白玉堂虽已冻得嘴唇发抖,可还是从喉咙挤出话来:“三哥……” 
“啊?五弟,要什么直管说!” 
“没什么……”白玉堂轻轻一笑,侧眼瞄了瞄逐渐燃起的炉火,“只是……柴火快没了……” 
“行!我马上去砍些柴来!” 


开封府自夜喧嚣四起,附近居民皆闻得爆声震天,出来察看见得府衙内外一片混乱,百姓不知发生何事,偶有人探得消息,知是劫牢救人,传言开去,顿时惹来纷纷议论。 
东京开封,曾有五鼠闹京之举,可算热闹一时。倒不知此番,却又是谁胆敢到堂堂开封府私劫死囚。 
连开封府大牢都敢劫,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乃至四更时分,府衙方才慢慢平静下来。 
百姓见无热闹可看,才逐渐散伙回家睡觉去了。 


东厢房内,包拯正闻王朝等回报。 
众人虽奋力追捕,但无奈对方轻功厉害,终是让他们携囚逃脱而去。 
折腾一夜,府内众人皆已精疲力竭,包拯并未呵责,只吩咐众人各自回房休息。然后,回头看向正在替床上之人看诊的公孙策。 
“公孙先生,展护卫如何了?” 
公孙策叹了一声:“展护卫胸肋挫断,几乎插入肺脏。加之锤伤打在旧患,淤血积胸,险有性命之危。学生已替他驳骨,并散去胸滞淤血。展护卫他至少需卧床半月。” 
展昭微启双目,看向包拯:“大人……属下无能……” 
包拯连忙走到床前,止住他要起之身,安慰道:“展护卫不必自责。劫囚之人武艺非凡,展护卫以一敌三已然尽力。让他们逃脱,亦是无奈之事。” 
“大人……其实我……” 
“好了,你身上有伤,应该多加休息。以后的事,就不要挂心了。”包拯弯腰拍拍他的手背,侧首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我们走吧。” 
“是,大人。” 
公孙策替展昭盖好被褥,拿起药箱随包拯离开了房间。 


待转过廊道,公孙策方才说道:“大人,难道你看不出来……” 
包拯摇摇头:“公孙先生,有些事情,宜心照,不宣。” 
“……”公孙策了悟,“大人说的是。” 
包拯回身,眺目那逐渐被晨光遍洒,沉浸在宁静祥和之中的东京都城。 
“只怕这京城,又要乱了。” 

二闹东京都 

8 

东京城入早就闹了个沸沸扬扬,传闻开封府大牢遭劫,不知逃了个什么样的犯人,全城百姓无不对此话题百般猜度。 
有道是逃了个汪洋大盗,又有说是跑掉一杀人凶徒,更有人讲并非劫囚而是刺客。 
皆是众口不一,所说纷纭。 

早朝之后包拯再次求见仁宗,图再施劝说,但内侍回传,说皇上正接见外邦使节,无暇召见。 
他又等了两个时辰,始终未获传召。 
忽在此时有禁军侍卫来报,说宫外有开封府中人急唤其返,包拯只好先行离宫回府。 
待回到开封府府衙,见那庞太师已大模大样地坐在开封府大堂之上。 

“见过太师。”包拯虽觉头疼,却亦不得不上前行礼。 
庞太师拱拱手,道:“包大人,老夫正等着你升堂哪!” 
“不知太师要问的是哪桩案子?” 
“哼,包黑子,你少给我装。老夫问的是杀死钦差一案,皇上有旨,要你午时之前处死白玉堂,你难道想抗旨不遵?” 
“包拯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快点升堂?老夫可没闲功夫跟你耗!” 
纵再不愿,却始终皇命难违,包拯眉皱难松,现在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传令,升堂!!” 


“威武——” 
三班衙役喝过堂威,之后倒是沉默了。 
庞太师等了一阵,却不见下文,立又叫嚣起来:“包拯,你干吗还不问案?” 
“太师莫急。”包拯一拍惊堂木,“堂下听传!带参事黄立!” 
王朝往外喝道:“带,参事,黄立!!” 

…… 

“喂!包拯!你这分明在拖延时间!!” 
包拯先后将五名涉案参事,及他们的随行侍从都逐一传唤到堂,细加盘问,虽所得之回答皆近相同,但包拯还是不厌其烦每个人重问一遍。 
等庞太师跳脚而起,已是午时将近。 
包拯不慌不忙,答曰:“太师此言差已。本案乃是皇上亲自指派,包拯不敢轻忽处之,自然要对细节之处详加取证。” 
“哼,现在人证都问完了吧?不论如何,午时之前你都必须将白玉堂处死!!” 
“本府当有分寸。” 
庞太师袍袖一甩,坐回椅上,冷冷笑道:“包拯你几翻拖延,始终未有传唤那主犯上堂,该不是,你根本就交不出人来吧?” 
包拯微皱双眉:“太师此言何解?” 
“老夫听闻昨夜有人劫了开封府的大牢,莫非被劫走之人就是白玉堂?!” 
“太师多虑了。” 
“既然是老夫多虑,那就请包大人快些将主犯提堂,审结此案!” 
“这……” 
庞太师咄咄逼人,包拯一时亦不知改如何应对。 


“请太师不要为难大人。” 
众人闻声抬目看去,见展昭一手扶胸,蹒跚入得堂来。 
他在房内静卧,忽闻堂鼓骤响,已知事态严峻,当下顾不得身上有伤,便下床赶来。 
稳健步伐此刻有些凌乱,便连适才下床站立亦已勉强。每移一步,牵连胸口肋骨伤处,如遭再创,只痛得他额头冒汗,牙关咬紧。 
便是如此,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到庞太师面前。 

“太师,”脸色再是苍白,但眼神依然沉着,“昨夜是我未能阻止劫牢之人带走白玉堂,与大人无关。皇上面前,展昭自会承担一切罪责。” 
庞太师冷笑:“只怕你一个小小带刀护卫担待不起!” 
他眼中满是森意。 
“午时之前,若白玉堂未能在堂上伏铡,开封府里所有人都得背上欺君之罪!” 


“要白玉堂伏铡又有何难?” 
脆音骤响,明明很轻很淡,却如火雷乍起一般,震得众人浑身一颤。 
但见堂前雪影翩翩,赫然是那已逃去无踪的白玉堂! 
他气息略喘,身上洁白袍摆亦沾了些灰尘,神色虽是疲惫,却无损那锐华眸光。 

白玉堂环视震惊的众人,视线最后停留在展昭身上。 

黑砾眼睛,蔓延莫名的情绪。 

你不该回来。 
你明明知道,你不该回来! 

俊玉脸上,漫了一抹轻漫笑意。 

我却不能不回。 
你也明明知道,我必定会回来。 


展昭知道他这一来,已是必死。 
自西域将他带回,或许自己多少已料到会发生如今这幕。但他却始终执意……是自己一时大意,将宁远将军的信函尽毁,灭了他最后生路……展昭更是知道,是自己的缘故,他,才会回来。 
这刻只觉心疲人乏,仰头闭目,身体伤重难撑,猛地晃了晃。 
白玉堂抢上一步,伸手将他扶稳,看来昨夜徐庆确实将他伤得极重。 
心中不禁有些恼意,三哥也真是的,说锤扁人还真是下手……回头有他好瞧的。想到此处,却又生了苦笑,只是,可还有回头? 
展昭侧首看他,亦是一脸苦笑。 
你还来扶我,你自已又好得我多少…… 
白玉堂却没再去看他,转头对那庞太师说道:“庞老头,谁说我逃了?白爷不过是在这开封府大牢睡得不舒坦,溜上瓦背睡了一觉罢了!” 

本打算可借钦犯越狱之机趁机扳倒眼中钉包拯,怎料白玉堂竟还敢回来,庞太师一口恶气全撒到这几翻坏他好事的贼老鼠身上:“包拯,午时将至,快些行刑吧!!” 
包拯皱眉看着堂下之人。杀人之后,白玉堂明明可以拂袖而去,却仍自动投案伏囚,跟随展昭回京受审。被判死罪,他亦已经逃出牢狱,却甘心情愿地回来,他明明是知道,此来,必要俯首铡刀之下。为不连累他人,傲然回堂伏法。 
如此忠义之士,他又如何能抛签令杀?! 

包拯从案后站起身,缓缓摘下顶上乌纱。 
庞太师见他作此动作,连忙叫道:“包拯,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师,本府实在有愧头顶‘公正廉明’之匾,亦辜负皇恩重望。这顶乌纱,已无颜再戴。” 
“大人!不可!” 
公孙策连忙劝阻,但包拯仍是坚持。 
庞太师瞪着他,冷笑道:“包拯,既然你摘了乌纱,而老夫奉有皇命,这开封府大堂,自然便由老夫来主持了!来人啊!” 
堂上衙役无人搭理,庞太师喝道:“若不从命,便是抗旨欺君!罪诛九族!!”怎料堂上众人仍是不为所动,屹然如山。 


“包大人,”白玉堂迈前一步,道,“白某既要一死,却不愿死在这庞老头手中!还请包大人成全!” 
“你什么意思?!” 
白玉堂瞥了庞太师一眼,不屑一答。 

“白玉堂!” 
闻他竟然坦然求死,展昭连忙伸手将他一把扯住。 
白玉堂侧首朝他笑了笑,仍是那般闲适自在,好像方才说的,不过是问酒馆伙计要了坛好酒。 
然后,将紧紧抓在臂上的手拨开,又往前迈出一步,离开让他无法忽略的温度。 
抬头,看向包拯:“还请大人成全。” 


包拯坐镇开封府,曾审之案何止千百,但凡将死之人无不痛哭哀嚎,或是口出恶言,又或痴呆如木,却从未有过自求一死者。实教他亦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大人,白玉堂已是必死之人,难道你忍心看这开封府上下百数人口受此牵连?” 
这话说得好狠,如当胸一拳砸在包拯心上。 
他可以不要乌纱,却不能让堂下众人与他同背欺君死罪。 
猛然屏息,当两目一睁之时,包拯已重新戴上乌纱帽,手中惊堂木一拍,喝道:“白玉堂!你可承认杀死钦差大臣庞奇?!” 
白玉堂微笑答曰:“草民认罪。” 
“给他画押!” 
公孙先生捧来供状,白玉堂大笔一挥签上名号。 
包拯看过供状,皱眉凝目,已是心痛难抑:“来人啊!狗头铡伺候!!” 

展昭木然地看着这如同梦般的一切,审案、认罪、画押、抬出铡刀……这熟悉的情形在这开封府大堂之上他已是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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