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忆锦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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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谁忆锦书来-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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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未完,他却凑过来,舔舐掉我脸上的泪痕。我惊在那里,任他细细的舔着,仿佛时间在那一刻被静止,伴随着低声的喃喃,“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苦的……我对天起誓,我上官影尧会守着你一辈子!”
  “啪!”金属掉落的声音,非扬站在门外,灼日冷冷的躺在地上,连同他的主人凄寒的眼神。
  烛光照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映出满目的绝望,嘴角因为痛苦而颤抖着,染血的战袍上惨淡的光,“果然……”他动了动唇,说出了一个词,却再也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盯着我们不再言语。
  “非扬!”影尧果断的站起来,“你必须听我把一切说清楚!”
  “不必了!”冷冷的拒绝,如同这寒夜里最阴冷的风,“你要说的,我已经全都看到了,你要守他一辈子吗?”他顿了顿,忽然勾起一丝冷笑,“很可惜你要食言了,他是我顾非扬的未婚妻,谁都抢不走!”痛苦、哀怨、仇恨……交织着的眼神冷得可怕。
  “哈哈!”影尧忽然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非扬同我一样,愣了神。良久,才低声吼道,“你笑什么?你在嘲笑我是不是?她是我的女人,你却从我手中抢走了她!你这个混蛋!”那手抓住了影尧的衣襟,眼神中满是愤怒。
  “顾非扬,我一直以为你比我成熟。”影尧任他抓着,脸上却满是轻蔑的笑,“如果你是这样一个人,那么我更加不会放心把锦儿交给你。”
  “你说什么?”抓着衣襟的手更紧了,“我到想听听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爱她……”影尧说着,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就应该让她自己选择,而不是像个莽夫一样的在这里宣布你对她的所有权!”挑衅的直视,没有一丝胆怯,非扬紧抓着的手却松了下来。
  “别这样好吗!”我看着他们,心中似压着千斤的重量,胸口透不过气来。这样的场面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我的存在让他们俩如此痛苦,我宁愿最后放弃的是自己。
  “锦儿,我会让你回心转意的!”如誓言般的声音响起,他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那抹苦涩的背影,和呆呆伫立着的我。
  他临走时的话语一遍遍重复在我耳畔,伴着那肆虐的风声,像是婴孩的哭声,又像是冤魂的哀号,仿佛在祭奠着什么……

  看朱成碧思纷纷(一)

  那日离开之后,非扬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决口不提那夜发生的事情,见了我竟如同是两年前一般,阳光一样明媚的微笑。
  这笑容,简直让我心碎……
  “锦儿,我幸亏你当年跟我说的计谋,那招“疲楚”之计打得凉国蛮子精疲力竭,我军气势大振,一举渡过清江。”非扬视察军情回来,还是那身银甲战袍,白日里见他,才发现他黑了许多,眉宇间透出一股张扬的气质,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一份稳重。然而那眼神,看着我,一如当年的温柔,完全没有那夜的戾气。
  非扬,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恩,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会攻打姜城。”面对这样的非扬,我只能当作没事发生一般,然而心中那隐隐的痛,却是纠缠不去的。
  “哈哈……”他笑得张扬,“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攻打姜城?”
  “为什么?”我不解。
  “你还记得当初跟我讲过上古的那部《孙子兵法》吗?”
  《孙子兵法》?我愣住,回忆如潮水涌来:
  两年前:
  “猜猜我是谁?”笑魇如花,情人间永远也玩不厌的游戏,甜蜜的味道只有彼此了解。
  “小猫……”放下书,紧握我遮着他眼睛的手。
  “讨厌!你至少也配合一下吧!”故作生气,心里却甜滋滋的。很多时候,女人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不过是想听到男人口中唤了不知多少遍的那个名字。
  “除了你这只小猫,还有谁能这么大胆子呢?”他转头,笑得莞尔。
  “那也是!”我自然的圈住他的脖子,颈边由我永远也闻不够的味道,“看什么呢?老蹲在书房里,当心头发上长蘑菇!”边说边笑,似依然看到那长蘑菇的可笑场面。
  “就会耍贫嘴。”他转头轻吻我的侧脸,“这是《御兵法》,小丫头懂什么?”
  “《御兵法》?”我皱了皱眉头,这兵法非扬不在那段日子我曾翻看过,太弱智了,完全没《孙子兵法》来得精炼,尽是空话假话,跟政府工作报告有得一拼,“别看了,这兵法一点用都没有,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好?闷死了呢!”
  “傻丫头,你怎知道这兵法不好了?这可是东岚最有名的兵法了呢。”他笑着摸摸我的头,俨然一副同情我很没文化的样子。
  “拜托,这种兵法还有名!”我嗤了一声,“要是你看到《孙子兵法》,还不当神拜啊!”
  “《孙子兵法》?”他似乎很有兴趣,“这是何兵法?锦儿知道?”
  “当然啦!”我朝他瞪了一眼,“孙子曰:兵有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于是我滔滔不绝的和他讲起了《孙子兵法》,其实我记得不多,不过多多少少也能侃点,加之我还会随时附加些战例,竟也讲得像模像样,他竟听得入了神。
  那如同钻石般璀璨的眸,即使时过境迁,闭上眼我依然能清楚的记起。
  “当初”多美的一个词,然而它对于我来说,只是小小两个字却背负了太多太多。
  时已去,人犹在,情为何?
  “恩。”我点点头,不敢去看那双眼。
  他未停下,只是继续着,“你可记得当时曾跟我说过燕王取金陵那场战役?便是破釜沉舟,远袭京师。我军渡过清江之后,凉军守得极好,虽占了些小城池,我军的伤亡也很是惨重,未得什么好处。于是我转念,想到你告诉过我的那场战役。何不假装和解,暗兵从凉国守卫不严的北部进攻,直取凉都呢?”
  我听得迷离,只觉得他嘴巴一张一合,心已然被刚才的回忆夺去了。
  “这虽绕了远路,可是北部地广人稀,消息封闭,反而为突袭增加了筹码。想必凉国朝廷做梦都不会想到,在他们北边还有我们这一支岚军呢。待我军一举攻下凉都,远水救不了近火,攻下西凉轻而易举……”他说着,那眉眼间如同有了一股神采,漆黑的眸子里,熠熠闪光。
  非扬,功业可以让你如此神采,我又怎忍心拖累你?就要所有的真相都埋藏吧,所有的苦,我愿一人承担。
  “锦儿,带攻下凉都,我带你去吴域吧?你不是说过,想去看吴域的荷花吗?等战争结束了,我带你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沾着血的白衣都明媚了起来,我看得出神,原来在我心里,一直都有着这么一个挥之不去的明媚身影,即便我强迫着自己忘却,再次相遇回忆却还是被轻易的勾起。
  “锦儿……”他探头,问得似乎小心翼翼,“好吗?”眼中期许的目光,搅了我的心神。
  “我……”我语塞,“我帮你把衣裳洗洗吧,都已经脏成这样了……”
  他的眼徒然暗了下去,一刹那眼中忍者的泪几乎掉了下来,然而我却不能!我不能害他,绝不能!“快把衣服脱下来,今儿日头好,洗了很快能干。”
  “好!”那转瞬即逝的黯然,既然笑得纯粹,我知道那笑容是如何的苦涩。银色的战甲被卸下,里面的白色内衫沾满了大大小小的血渍,有些已然发黑。衣衫退下,我再一次看到了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这伤口,我是看到过的,在那个他未有知觉的夜里。如今再见,有些依然熟悉,更多的却是那些新添的伤口,每一个都刺着我的眼。胸口的那个伤口,我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个两寸大小的伤曾经几乎要了他的命!
  “这不算什么,只是些小伤……”他看出了我心思,安慰的笑笑,“到现在还没有谁能真正伤的了我呢!就是样子难看了些,吓着你了吧?”
  顾非扬,你个笨蛋!
  我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泪便落了下来,我忙低头生怕他看到。然而,这样小小的动作却入了他的眼,“怎么了?”他走近几步。
  “没事!”我飞快的摆摆手,我怕他再走过来我会忍不住抱住他。我几乎是抢一样拿过他手中的衣服,头也不会的冲出了房间。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确定他未追出来,我才忍不住放声大哭,手中的血衣被泪沾湿,一块块深浅得斑驳着。泪如珠,我哭得几欲气绝,才慢慢的抽泣着停了下来。我该庆幸自己冲了出来,若继续呆着,我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良久,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转头,对上了影尧那双狭长的凤目。我忙不迭抹去眼角的泪水,“怎么来了?脸上的伤还痛吗?”
  “不深,没事了。”他轻描淡写,瞟了眼我手中的衣裳,却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他怕我尴尬,我眼睛哭得那么肿,细心如他又怎会不察觉?
  “今天天气真好。”我说了句废话,不过是为了掩饰这尴尬的气氛。
  “是啊。”他点点头,“不过过些日子天可能要冷了呢,你该多穿些衣裳。”
  是啊,不知不觉竟又要到冬天了呢。春去冬来,日出日落,时间像不可无法也追赶不上的孩子,当我们停下来看它时,它已然跑得老远了,唯有它留给我们的那些回忆,甜蜜抑或苦涩,久久留在心头……
  我忘不了,该怎么办?
  “影尧。”我抬头,“我想离开,带我离开好吗?”
  他不答话,只是用那眸子久久的望着我,仿佛时间在我们之间停止了脚步,那目光中有太多的东西,我看不懂。
  “好!”他忽然开口,“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我想去哪里?
  非扬,我只想去一个你能忘记我的地方,或者让我忘记你的地方……

  看朱成碧思纷纷(二)

  姜城的风沙本就很大,时逢深秋更添了几丝彻骨的凉意,许多春树的枝头此时都已经光秃秃了,夜深、寒风,一派萧瑟的意味。我在床头翻来覆去的好久,自从昨天晚上忽然决定要离开之后,我的心就仿佛被吊着似的,晃悠悠的着不了地。就样做究竟是对是错,我实在想不明白。
  留下意味着我还要继续面对非扬,这几天来我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意了,但有一点我明白的很,若非扬选择了我,那么他就必须选择离开他的战场,他的国家,和他的君王……我了解非扬,这对于他来说将会是极其痛苦的选择。他有他的国家,而我身边亦有一个不能辜负的人,也许分开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为何心却如此不安?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屋里的烛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留下微弱的火苗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抬眼,一抹白色落入我眼帘。那是非扬的衣裳,我洗净晾干本打算给他送去的,不知为何又怕见到他,于是便一直在房里放着。正如非扬昨晚说的,东岚这次的计划是突袭凉都,兵贵神速,战事比想象中的要激烈得多。
  我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衣衫,血迹干得太久,即便我洗了很多次依然有淡淡道印迹。这些血迹,有些是他身上的,有些来自于陌生的凉国士兵。然而不管是谁的,洗不去的是战争的残酷。
  正当我对着那衣衫发呆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熟悉的紧,我悬着的心竟莫名感到安慰。“你怎么还没睡?”我牵起一丝笑意,不想将自己的苦恼让影尧知道。
  “恩,睡不着过来看看你。”他凤眸一转,笑意暖人,“这几日风大,你该多穿些衣裳。”
  “恩。”我点头,“你什么时候成了老妈子啦?都提醒了好几次了呢。”我笑答,不过是想去一去这几日压抑的心情。
  “谁叫你不会照顾自己呢?”他走过来,衣衫飘荡,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
  “哪有……”我尴尬的笑了笑,我的确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这一点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改变过。
  “还说没呢?”他忽然伸手捧过我的脸,不管相处了多久,他忽然的亲昵还会让我脸红,“又忘了上药吧,小兔子。”笑意盎然,烛光在他侧脸上描出了一个绝美的轮廓。
  “啊呀!”我轻叫了一声,这些天老是心神不宁,我竟忘了自己的眼睛,不知不觉酒瞳竟现了出来。
  目光如搅乱了的池水,一抹月影中泛起的涟漪,手未放开,脸却凑近过来,“好在没人看见,真是个糊涂的丫头。”鼻息打在我脸上,近到我能看见眸中那羞红了脸的自己。
  “没个正经!”我咕哝了一句,撇开眼,这眼神能看透太多的东西,我不敢去直视,“大半夜的不去睡觉,跑来调戏良家妇女。”
  “哪有调戏……”目光不曾移开,“你都说过要同我私奔了,能算调戏吗?”
  “我……”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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