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_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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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_新五代史-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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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颋

  司空颋,贝州清阳人也。唐僖宗时,举进士不中,后去为罗绍威掌书记。绍威卒,入梁为太府少卿。杨师厚镇天雄,颋解官往依之。师厚卒,贺德伦代之。张彦之乱,命判官王正言草奏诋斥梁君臣,正言素不能文辞,又为兵刃所迫,流汗浃背,不能下笔。彦怒,推正言下榻,诟曰:「钝汉辱我!」顾书吏问谁可草奏者,吏即言颋罗王时书记,乃驰骑召之。颋为乱兵劫其衣,以敝服蔽形而至,见彦长揖,神气自若,挥笔成文,而言甚浅鄙,彦以其易晓,甚喜,即给以衣服仆马,遂以为德伦判官。德伦以魏博降晋,晋王兼领天雄,仍以颋为判官。梁、晋相距河上,常以颋权军府事。颋为郭崇韬所恶,崇韬数言其受赂。都虞候张裕多过失,颋屡以法绳之。颋有侄在梁,遣家奴召之,裕擒其家奴,以谓通书于梁。庄宗族杀之。

 





新五代史卷五十五

杂传第四十三

  ○刘昫

  刘昫,涿州归义人也。昫为人美风仪,与其兄暄、弟皞,皆以好学知名燕、蓟之间。后为定州王处直观察推官。处直为子都所囚,昫兄暄亦为怨家所杀,昫乃避之沧州。唐庄宗即位,拜昫太常博士,以为翰林学士,明宗时,累迁兵部侍郎居职。明宗素重昫而爱其风韵,迁端明殿学士。长兴三年,拜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昫诣中兴殿门谢,是日大祠不坐,句入谢端明殿。昫自端明殿学士拜相,当时以此为荣。废帝入立,迁吏部尚书、门下侍郎,监修国史。

  初,废帝入,问三司使王玫:「帑廪之数几何?」玫言:「其数百万。」及责以赏军而无十一,废帝大怒,罢玫,命昫兼判三司。昫性察,而嫉三司蠹敝尤甚,乃句计文簿,核其虚实,残租积负悉蠲除之。往时吏幸积年之负盖而不发,因以把持州县求贿赂,及昫一切蠲除,民间欢然以为德,而三司吏皆沮怨。先是,冯道与昫为姻家而同为相,道罢,李愚代之。愚素恶道为人,凡事有稽失者,必指以诮昫曰:「此公亲家翁所为也!」昫性少容恕,而愚特刚介,遂相诋诟。相府史吏恶此两人刚直,因共扬言,其事闻,废帝并罢之,以昫为右仆射。是时,三司诸吏提印聚立月华门外,闻宣麻罢昫相,皆欢呼相贺曰:「自此我曹快活矣!」

  昫在相位,不习典故。初,明宗崩,太常卿崔居俭以故事当为礼仪使,居俭辞以祖讳蠡。冯道改居俭秘书监,居俭怏怏失职。中书舍人李详为居俭诰词,有「闻名心惧」之语,昫辄易曰「有耻且格」。居俭诉曰:「名讳有令式,予何罪也?」当时闻者皆传以为笑。及为仆射,入朝遇雨,移班廊下,御史台吏引仆射立中丞御史下,昫诘吏以故事,自宰相至台省皆不能知。是时,冯道罢相为司空。自隋、唐以来,三公无职事,不特置,及道为司空,问有司班次,亦皆不能知,由是不入朝堂,俟台官、两省入而后入,宰相出则随而出。至昫为仆射,自以由宰相罢,与道同,乃随道出入,有司不能弹正,而议者多窃笑之。

  晋高祖时,张从宾反,杀皇子重乂于洛阳,乃以昫为东都留守,判盐铁。开运中,拜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复判三司。契丹犯京师,昫以目疾罢为太保,是岁卒,年六十。

  ○卢文纪

  卢文纪,字子持,其祖简求,为唐太原节度使,父嗣业,官至右补阙。文纪举进士,事梁为刑部侍郎、集贤殿学士。唐明宗时,为御史中丞。初上事,百官台参,吏白诸道进奏官贺,文纪问:「当如何?」吏对曰:「朝廷在长安时,进奏官见大夫、中丞如胥史。自唐衰,天子微弱,诸侯强盛,贡奉不至,朝廷姑息方镇,假借邸吏,大夫、中丞上事,进奏官至客次通名,劳以茶酒而不相见,相传以为故事。」文纪曰:「吾虽德薄,敢隳旧制?」因遣吏谕之。进奏官奋臂喧然欲去,不得已入见,文纪据床端笏,台吏通名赞拜,既出,恚怒不自胜,诉于枢密使安重诲。重诲曰:「吾不知故事,可上诉于朝。」即相率诣阁门求见以壮诉。明宗问宰相赵凤:「进奏吏比外何官?」凤曰:「州县发递知后之流也。」明宗怒曰:「乃吏卒尔,安得慢吾法官!」皆杖而遣之。文纪又请悉复中外官校考法,将相天子自书之,诏虽施行,而官卒不考。岁馀,迁工部尚书。

  文纪素与宰相崔协有隙,协除工部郎中于鄴,文纪以鄴与其父名同音,大怒,鄴赴省参上,文纪不见之,因请连假。已而鄴奉使未行,文纪即出视事,鄴因醉忿自经死,文纪坐贬石州司马。久之,为秘书监、太常卿。奉使于蜀,过凤翔。时废帝为凤翔节度使,文纪为人形貌魁伟、语音琅然,废帝奇之。后废帝入立,欲择宰相,问于左右,左右皆言:「文纪及姚顗有人望。」废帝因悉书清望官姓名内琉璃瓶中,夜焚香祝天,以箸挟之,首得文纪,欣然相之,乃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是时,天下多事,废帝数以责文纪。文纪因请罢五日起居,复唐故事,开延英,冀得从容奏议天下事。废帝以谓五日起居,明宗所以见群臣也,不可罢,而便殿论事,可以从容,何必延英。因诏宰相有事,不以时诣阁门请对。晋高祖起太原,废帝北征,过拜徽陵,休仗舍,顾文纪曰:「吾自凤翔识卿,不以常人为待,自卿为相,询于舆议,皆云可致太平,今日使吾至此,卿宜如何?」文纪皇恐谢罪。废帝至河阳,文纪劝帝扼桥自守,不听。晋高祖入立,罢为吏部尚书,累迁太子太师,致仕。周太祖入立,即拜司空于家。卒,年七十六,赠司徒。

  ○马胤孙

  马胤孙,字庆先,棣州商河人也。为人懦暗,少好学,学韩愈为文章。举进士,为唐潞王从珂河中观察支使。从珂为杨彦温所逐,罢居于京师里第,胤孙从而不去。从珂为京兆尹,徙镇凤翔,胤孙常从之,以为观察判官。潞王将举兵反,与将吏韩昭胤等谋议已定,召胤孙告之曰:「受命移镇,路出京师,何向为便?」胤孙曰:「君命召,不俟驾。今大王为国宗属,而先帝新弃天下,临丧赴镇,臣子之忠也。」左右皆笑其愚,然从珂心独重之。废帝入立,以为户部郎中、翰林学士。久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胤孙不通世务,故事多壅塞。是时,冯道罢匡国军节度使,拜司空。司空自唐已来无特拜者,有司不知故事,朝廷议者纷然,或曰司空三公,宰相职也,当参与大政,而宰相卢文纪独以谓司空之职,祭祀扫除而已。胤孙皆不能决。时刘昫亦罢相为仆射,右散骑常侍孔昭序建言:「常侍班当在仆射前。」胤孙责御史台检例,台言:「故事无所见,据今南北班位,常侍在前。」胤孙即判台状施行,刘昫大怒。崔居俭扬言于朝曰:「孔昭序解语,是朝廷无解语人也!且仆射师长百寮,中丞、大夫就班修敬,而常侍在南宫六卿之下,况仆射乎?昭序痴兒,岂识事体?」朝士闻居俭言,流议稍息。胤孙临事多不能决,当时号为「三不开」,谓其不开口以论议,不开印以行事,不开门以延士大夫也。晋兵起太原,废帝至河阳,是时势已危迫,胤孙自洛来朝行在,人皆冀其有所建言,胤孙献绫三百匹而已。晋高祖入立,罢归田里。

  胤孙既学韩愈为文,故多斥浮屠氏之说,及罢归,乃反学佛,撰《法喜集》、《佛国记》行于世。时人诮之曰:「佞清泰不彻,乃来佞佛。」清泰,废帝年号也。人有戏胤孙曰:「公素慕韩愈为人,而常诵傅奕之论,今反佞佛,是佛佞公邪,公佞佛邪?」胤孙答曰:「岂知非佛佞我也?」时人传以为笑。后以太子宾客分司居于洛阳,周广顺中卒。胤孙卒后,其家婢有为胤孙语者。初,崔协为明宗相,在位无所发明,既死,而有降语其家,胤孙又然。时人嘲之曰:「生不能言,死而后语」云。

  ○姚顗

  姚顗,字百真,京兆长安人也。少蠢,不修容止,时人莫之知,中条山处士司空图一见以为奇,以其女妻之。举进士,事梁为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唐庄宗灭梁,贬复州司马,已而以为左散骑常侍兼吏部侍郎、尚书左丞。废帝欲择宰相,选当时清望官知名于世者,得卢文纪及顗,乃拜顗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顗为人仁恕,不知钱陌铢两之数,御家无法,在相位龊龊无所为。唐制吏部分为三铨,尚书一人曰尚书铨,侍郎二人曰中铨、东铨。每岁集以孟冬三旬,而选尽季春之月。天成中,冯道为相,建言:「天下未一,选人岁才数百,而吏部三铨分注,虽曰故事,其实徒繁而无益。」始诏三铨合为一,而尚书、侍郎共行选事。至顗与卢文纪为相,复奏分铨为三。而循资、长定旧格,岁久多舛,因增损之。选人多不便之,往往邀遮宰相,喧诉不逊,顗等无如之何,废帝为下诏书禁止。晋高祖立,罢顗为户部尚书。卒,年七十五,卒之日,家无馀赀,尸不能敛,官为赗赠乃能敛,闻者哀怜之。

  ○刘岳

  刘岳,字昭辅,洛阳人也。唐民部尚书政会之八代孙,崇龟、崇望其诸父也。岳名家子,好学,敏于文辞,善谈论。举进士,事梁为左拾遗、侍御史。末帝时,为翰林学士,累官至兵部侍郎。梁亡,贬均州司马,复用为太子詹事。唐明宗时,为吏部侍郎。故事,吏部文武官告身,皆输硃胶纸轴钱然后给,其品高者则赐之,贫者不能输钱,往往但得敕牒而无告身。五代之乱,因以为常,官卑者无复给告身,中书但录其制辞,编为敕甲。岳建言,以谓「制辞或任其材能,或褒其功行,或申以训诫,而受官者既不给告身,皆不知受命之所以然,非王言所以告诏也。请一切赐之。」由是百官皆赐告身,自岳始也。

  宰相冯道世本田家,状貌质野,朝士多笑其陋。道旦入朝,兵部侍郎任赞与岳在其后,道行数反顾,赞问岳:「道反顾何为?」岳曰:「遗下《兔园册》尔。」《兔园册》者,乡校俚儒教田夫牧子之所诵也,故岳举以诮道。道闻之大怒,徙岳秘书监。其后李愚为相,迁岳太常卿。

  初,郑馀庆尝采唐士庶吉凶书疏之式,杂以当时家人之礼,为《书仪》两卷。明宗见其起复、冥昏之制,叹曰:'儒者所以隆孝悌而敦风俗,且无金革之事,起复可乎?婚,吉礼也,用于死者可乎?」乃诏岳选文学通知古今之士,共删定之。岳与太常博士段颙、田敏等增损其书,而其事出鄙俚,皆当时家人女子传习所见,往往转失其本,然犹时有《礼》之遗制。其后亡失,愈不可究其本末,其婚礼亲迎,有女坐婿鞍合髻之说,尤为不经。公卿之家,颇遵用之。至其久也,又益讹谬可笑,其类甚多。岳卒于官,年五十六,赠吏部尚书。子温叟。

  呜呼,甚矣,人之好为礼也!在上者不以礼示之,使人不见其本,而传其习俗之失者,尚拳拳而行之。五代干戈之乱,不暇于礼久矣!明宗武君,出于夷狄,而不通文字,乃能有意使民知礼。而岳等皆当时儒者,卒无所发明,但因其书增损而已。然其后世士庶吉凶,皆取岳书以为法,而十又转失其三四也,可胜叹哉!

  ○马缟

  马缟,不知其世家,少举明经,又举宏词。事梁为太常少卿,以知礼见称于世。唐庄宗时,累迁中书舍人、刑部侍郎、权判太常卿。明宗入立,继唐太祖、庄宗而不立亲庙。缟言:「汉诸侯王入继统者,必别立亲庙,光武皇帝立四庙于南阳,请如汉故事,立庙以申孝享。」明宗下其议,礼部尚书萧顷等请如缟议。宰相郑珏等议引汉桓、灵为比,以谓灵帝尊其祖解渎亭侯淑为孝元皇,父苌为孝仁皇,请下有司定谥四代祖考为皇,置园陵如汉故事。事下太常,博士王丕议汉桓帝尊祖为孝穆皇帝,父为孝崇皇帝。缟以谓孝穆、孝崇有皇而无帝,惟吴孙皓尊其父和为文皇帝,不可以为法。右仆射李琪等议与缟同。明宗诏曰:「五帝不相袭礼,三王不相沿乐,惟皇与帝,异世殊称。爰自嬴秦,已兼厥号,朕居九五之位,为亿兆之尊,奈何总二名于眇躬,惜一字于先世。」乃命宰臣集百官于中书,各陈所见。李琪等请尊祖祢为皇帝,曾高为皇。宰相郑珏合群议奏曰:「礼非天降而本人情,可止可行,有损有益。今议者引古,以汉为据,汉之所制,夫复何依?开元时,尊皋陶为德明皇帝,凉武昭王为兴圣皇帝,皆立庙京师,此唐家故事也。臣请四代祖考皆加帝如诏旨,而立庙京师。」诏可其加帝,而立庙应州。

  刘岳修《书仪》,其所增损,皆决于缟。缟又言:「缞麻丧纪,所以别亲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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