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从书 俄罗斯诗神-普希金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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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评介从书 俄罗斯诗神-普希金的诗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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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长诗分序诗和正文两个部分。序诗颂扬彼得和彼得堡城,正文讲述涅瓦河泛滥和小公务员的遭遇。序诗虽然不长,但它在长诗中的地位很重要。它是一首气势恢宏的颂诗。普希金怀着敬仰的心情,以最庄重的诗句肯定了彼得大帝对俄罗斯国家发展的巨大历史作用。序诗最突出的特点是它深刻的历史真实性。主人公彼得大帝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诗人对彼得堡建城之初的环境描写、对新城风貌的具体描绘,无一不显示出历史的真实。彼得大帝的历史名言在序诗中具有画龙点睛的功效,它反映出了历史的原貌。

  诗人用全部的爱心讴歌了俄国名城彼得堡的壮美和秀丽。在普希金的笔下,彼得堡建筑群的雄姿、涅瓦河畔的自然风光、帝俄新都的民俗都生动而逼真地跃然纸上,让读者目不暇接。这里,读者仿佛看到了流光溢彩的楼塔,仿佛亲眼见到了涅瓦河上空的白夜奇观,又好像听到了保罗要塞的隆隆炮声和俄罗斯少女的欢笑声。序诗的基调是昂扬的,它充满着希望的热情,洋溢着对祖国未来的憧憬。

  普希金通过赞颂彼得堡来肯定彼得大帝的历史功勋只是长诗 《青铜骑士》的一个题旨,而它更重要的意义是对历史与小人物命运相互关系的冷峻的思考。毋庸置疑,彼得大帝是俄国统治者的最大代表。他的成功是以牺牲人民的利益换得的。俄国对西方文明的引进并未改变它本身体制的野蛮和专制的本质。彼得大帝只考虑他自己的一世霸业。而不顾百姓的死活。由于违反建筑学的规律,在水患频繁的涅瓦河畔筑城,牺牲了成千上万个叶甫根尼的生命。诗人真实地描绘出彼得堡水灾中城市贫民的悲惨境遇,无情地批判了专制制度,揭露了农奴制与劳动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诗人成功地塑造了具有双重性格的彼得的形象。这个君王既有雄才大略,却也冷面无情,诗人在历数他的珍贵遗产的同时,丝毫也不掩饰他手中高悬的皮鞭。这正是普希金艺术思维的历史客观性。 《青铜骑士》是第一部具有深刻历史主义的俄国长诗。

  人道主义是长诗《青铜骑士》的又一个思想特征。在创作这部作品以前,普希金笔下的主人公要么是贵族人物,要么是传奇人物,要么是神话人物,而在这首长诗中主人公却是一个下层的小人物。普希金第一次把普通的小人物推到了文学的前台。作者首先肯定了普通人追求幸福的合理性,为他们争取生存的权利。诗人以同情的笔调勾勒出了叶甫根尼那可伶的梦幻。普希金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他始终关注着下层人物的生活命运。人民的喜怒哀乐常常牵动着诗人那颗善良的心。在《青铜骑士》里他为平民的不幸而哀伤。

  这篇长诗在艺术上也风格独具。诗人将纪实手法与浪漫主义有机结合起来,赋予作品一种亦真亦幻的色彩。普希金为了创作这篇长诗,曾细致地研读了俄国史学家、地理学家别尔赫所写的《圣彼得堡历次水灾纪实》。长诗的前言写道:这篇故事所描绘的事件是以事实为根据的。洪水泛滥的详情引自当时的报刊。在普希金创作《青铜骑士》之前,波兰诗人密茨凯维奇也描述过彼得堡的水灾,但远不如普希金写得详尽。普希金用铺陈的手法着力渲染了洪水泛滥的恐怖景象。

  舢舨的船尾撞破了玻璃,盖着温布的小贩的托盘、茅屋的碎片、圆木、屋顶、穷人屋里的家什破烂、囤积居奇的商人的货物、被暴风雨摧毁的桥墩木板、从坟冢里被大水冲出的棺材,一切都漂浮在街上!

  纪实性风格增强了作品的可信度。诗人在描绘洪水袭城的景象时,所用的比喻既形象贴切,又丰富多样:

  可现在,涅瓦河干尽坏事,由于肆无忌惮的暴行,它已精被力竭,洪水退去了,它欣赏着自己造成的灾害,把虏获的财物随处乱扔。

  这就像一个万恶的匪徒,带着一伙残暴的强盗,突然侵入村庄、姿意作恶,打家劫舍。接着是呼号、愤恨、行凶、谩骂、闹得鸡飞狗跳!……

  由于抢劫而不胜劳顿,这伙强盗已疲累不堪,又害怕追兵,困而仓皇逃遁,把虏获的财物一路丢散。

  为了表现叶甫根尼内心的痛苦、失落和恐惧,普希金极为巧妙地由现实主义的写真转向了浪漫主义的虚构。彼得大帝由一个历史人物变幻成了专制体制的象征,他以骑士的面目出现,威风凛凛,盛气逼人。本已精神失常的小公务员在骑士的面前又突然清醒起来,意识到他悲剧命运的缘由。在这看似荒诞的情景中蕴藏着对现实冷峻的批判意识。青铜骑士与叶甫根尼的冲突暗喻了势单力孤的十二月党人与仍很强大的沙皇政府力量悬殊的较量。因而,长诗的这种情节设计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

  别林斯基认为,《青铜骑士》是普希金诗歌的又一座高峰。他感叹道:“作品的色彩之美,可能是前一代那极力要写史诗的诗人宁愿尽毕生之力去换取的,”……你简不知道:是该惊叹于它的雄浑壮丽呢,还是它的几乎近于散文的质朴和单纯?

  普希金的作品让读者在艺术的欣赏中去感悟历史的启迪。

  照亮俄国文坛的太阳

  关于普希金在俄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前苏联文豪高尔基有这样一段精彩的论述:“普希金好像在寒冷而阴沉的国度上空,燃起了一个新的太阳,而这太阳的光线立即使得这个国度变得肥沃富饶起来。”高尔基的话是19世纪以来俄国对普希金颂扬的最集中的表达。

  将普希金喻为照亮俄国文坛的太阳,既形象又贴切。太阳发出光和热,给世上的万事万物带来生机。普希金确实给俄罗斯文学注入了空前的活力。在他登上文坛之前,俄国文学家或是为帝国歌功颂德,或是吟唱个人的悲欢离合。文学成了贵族阶级娱乐消遣的玩物。它反映的生活面极为狭小,作品的形式也很呆板,格调不高,感情虚假,古典主义的束缚使文坛缺少生气。普希金入主文坛之后,俄国文学焕然一新。他以青春的热情和勇气,将文学从宫廷的樊篱中解放出来,把它引向广阔的社会生活之中。诗人身体力行,在自己的作品中反映现实生活,宣传时代精神。《皇村的回忆》里回响着1812年的炮声,《乡村》中听得见劳动者的呻吟,《致恰阿达耶夫》发出了青春的呐喊,《寄西伯利亚》展示了革命者的抗争,《叶甫盖尼·奥涅金》则包容了更广泛的社会问题。普希金赋予俄国文学的神圣的使命,这就是为人民而创作。他没有把自己封闭在书斋里,而是用诗歌参加社会的变革运动。因此,他的诗篇人们争相诵读,广为流传。为了更新文学,扩大新文学的影响,他还带领一批青年作家创办新型的文学刊物。他主持的《现代人》季刊成为俄国史上第一份集文学、艺术、经济和社会政治于一体的新型综合刊物,增强了文学与社会的联系。普希金非常重视文学的社会作用。他认为,法律之剑不能到达的地方,讽刺之鞭必定可以达到。普希金不仅扩大了文学的容量,拓宽了它的反映面,而且丰富活跃了俄罗斯文学的词汇和表现技巧。他大量地吸收民间大众的生活口语,只要具有表现力的词汇和谚语,他都将它们纳入文学宝库。他把俄国传统文学中的语言和大众口语结合起来创造了生动活泼、优美质朴的现代俄语。普希金的朋友和学生果戈理就说:普希金像一部辞典,包含着俄罗斯语言的全部宝藏、力量和灵活性。他还更新了俄国戏剧文学的观念,主张向莎士比亚学习,注重戏剧的人民性、真实性和生活逻辑。他相信,莎士比亚的人民大众式的剧作比拉辛的贵族式剧作更适合俄罗斯的戏剧艺术。在普希金的引导下,俄国戏剧艺术得以振兴。普希金认为,作家的辛勤劳动应该得到社会的承认。文学家以稿费为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是俄国历史上第一个获取稿酬的作家。在普希金看来,书稿可以出售,但灵魂却不能出卖。通过普希金的努力,文学在俄国终于成为一项社会事业。俄罗斯文学由于同社会生活发生了密切联系,才焕发出勃勃生机,在普希金的培育和影响下,一大批才华横溢的俄国作家脱颖而出,果戈理、莱蒙托夫、赫尔岑、冈察洛夫、屠格涅夫、车尔尼雪夫斯基、阿·奥斯特洛夫斯基、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和柯罗连柯等像璀璨的星辰在 19世纪的世界文学的天空闪亮。普希金使俄国作家们懂得这样一个真理:文学只有植于时代与社会,才会有永恒的活力。

  太阳是美丽的,它有七彩的光环。普希金的诗歌也像太阳一样,闪耀着多彩的光芒。他写下了那么多的作品,其特色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历来为俄国作家和批评家们所重视,在俄国文学史上曾经有这样一段趣话。1880年,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里,大作家伊万·屠格涅夫和阿克萨科夫在一起散步。交谈中他们不约而同地提到一个问题:普希金诗歌的实质究竟何在?阿克萨科夫一边思索,一边随口背诵起《波尔塔瓦》的一段诗:

  新的红霞已燃遍了东方。

  炮火在平原上,在丘陵上

  已经轰鸣。紫红色的浓烟

  滚滚地飞向碧色的天空

  去迎接鲜红明丽的晨光。

  阿克萨科夫很自信地说:“这才是真正的普希金。”谁知,屠格涅夫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这是真正的阿克萨科夫!”接着,他开始轻声地诵读起《波尔塔瓦》中另外一节诗:

  乌克兰之夜是这样静谧。

  天空透明。星星发着闪光

  大气不想抑制它的睡意。

  白杨树的银白色的浓叶

  轻轻地颤动,飒飒地作响。

  屠格涅夫也很肯定说:“这才是真正的普希金!”阿克萨科夫立即纠正道:“不!这是真正的屠格涅夫”。这两位作家,一个喜欢普希金诗歌的气势搏大,另一个欣赏他的温馨恬静。他们都只指出了普希金诗歌的某一方面的风格特点。准确地讲,多声部才是他诗歌创作的最显著的特色。这一特色表现在他们所有作品中。在诗人的笔下,庄重与幽默、悲剧性与喜剧性、豪放与婉约、典雅与通俗等不同的风格总是有机地结合在同一作品里。他写起作品来总是得心应手地运用各种文学体裁的表现技巧。因此,他的作品内容充实,形式新颖。

  普希金作品的另一个鲜明的特色是民族性。越是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学,就越能成为世界文学宝库的一部分。普希金以他的创作证明了这一个规律。诗人精通西欧文学,也经常借鉴他们的创作经验,但是他从不盲目地照搬外国的创作方法,更没有拜倒在他人脚下。在《论法国文学》一书中他自豪地宣称:我们有自己的语言、风俗、历史、歌谣、童话等等,鼓起勇气吧。普希金号召俄国作家用俄语创作,而他自己就是这方面的模范。从他少年时的成名作《皇村的回忆》到俄国现实主义的奠基作《叶甫盖尼·奥涅金》,几乎每一篇作品都散溢着俄罗斯的气味。一读起普希金的诗,就仿佛走进了这白桦林的国度。在那里可以看到茫茫雪原上飞驰的三套车、蓝色苍穹下金光灿灿的东正教教堂的园顶和彼得堡上空的白夜奇观;在那里可以听见古丝理琴优美的旋律、俄罗斯姑娘的歌声和涅瓦河澎湃的浪涛声。普希金认为,向俄国人民学习语言是俄国作家的第一课。普希金在创作生涯中从不间断汲取民间文学的养份。一部俄国11世纪的英雄史《伊戈尔王子远征记》他读了几十遍,以至于可以从头到尾地背诵它。茶余饭后,诗人喜欢给朋友们朗读俄罗斯民歌。他对民间文学的把握和运用非常地娴熟。一次,他创作了几首具有民歌风格的诗,把它们夹在他所收集的民歌里,让一个朋友去辨认,哪些是他仿作的。结果那个朋友绞尽脑汁也辨认不出来。这充分说明普希金对俄罗斯民族的文学的本质理解得何等地精深。

  热忱是普希金诗歌的又一显著特征。诗人总是充满了它对生活的热情,对未来抱有信心。他的诗歌始终保持着一种青春的激情,一种昂扬的精神。普希金对祖国,对人民怀有一颗赤诚的心。无论环境多么险恶,他为俄罗斯人民歌唱的心都始终如一。他对爱情和友谊也极为忠诚。诗人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以说,他的每一首诗都是他心灵震颤的记录。因此,他的创作具有浓厚的自传色彩。

  太阳又是永恒的。普希金生前就预言:他的诗歌将长久地为人们所热爱。他诗歌的影响不仅表现在俄国文学领域,也表现俄国的音乐、戏剧、绘画等其他艺术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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