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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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摇篮-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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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不起,”我说。
  “要不是他们那一回给我丈夫用了一点药的话,我可能已经成了寡妇了,”黑兹尔说。她一定得问问她丈夫那种药的名字:“亲爱的,那次救了你的命的那玩艺儿叫什么来着?”
  “磺胺噻唑。”
  我犯了个错误:从传过来的食物碟子里拿了一片夹着信天翁肉的面包。





第一百零五章 止痛药

  碰巧——按照博克侬的说法是应该碰巧——我刚吞下一口信大貉肉肚子里就翻腾了起未。我不得不跑下螺旋楼梯去找厕所。我走进了“爸爸”屋间附设的一间厕所。
  当疼痛略为好转,我拖着两腿从厕所出来,恰好遇到了冯·凯尼格瓦德医生。他正从“爸爸”卧室里飞奔出来。他惊慌失色,一把抓住我的膀子大叫;“那是什么东西?挂在他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呀?”
  “他把那个东西吃了。我不知道那个小管里装的是什么,反正‘爸爸’吃了,现在已经死了。
  我想起“爸爸”脖子上挂的那个小管子,便放意大胆地猜测说,“是氰化物吗?”
  “氰化物?氰化物能在一秒钟里使人变成混凝土?”
  “混凝土?”
  “大理石!铁!我从未看见过这么僵硬的尸体。随便你敲他身上什么地方,都能发出原始木琴般的响声。你来看看!”冯·凯尼格斯瓦德强行把我拉进了“爸爸”的卧室。
  在床上,在那只金色的小船里,“爸爸”的尸体十分可怖,他与世长辞了,但是,那绝不是一县人们可以依依惜别、愿其安息的遗体。
  “爸爸”的头向后伸仰,重量都压在头顶和脚跟上,身子向天花板拱起,酷似一座拱桥。尸体翘着。就象壁炉里架炭的架子。
  显而易见,他是死于他脖子上挂的那个小管里装的东西。死者的一只手握着那个小管子。瓶盖是打开的。另一只手还在嘴里含着,象刚刚放进一点什么东西。
  冯·凯尼格斯瓦德医生从镀金小船的船桨和环中取下一个架锁脚,他用这只钢的架锁轻轻地敲敲“爸爸”的肚子,那尸体的确发出一种原始木琴的声音。
  “爸爸”的嘴唇、鼻孔和眼球里都蒙上了一层蓝白色的霜。
  上帝知道,在今天来说,这样一种综合症已不算稀罕,但是在那个时候可真是新鲜事儿呢!蒙扎诺“爸爸”是历史上第一个死于“九号冰”的人。
  我把事实记录下来,倒不管它有多么大的价值。因为博克依叫我们“都写下来”。他的真正教导是写历史或读历史毫无用处。他嘲讽地问道:“如果没有对于过去的精确的记载,怎能希望人们在未来避免犯严重的错误呢?”
  所以,再说一遍:“爸爸”是历史上第一个死于“九号冰”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博克依教徒自杀前的遗言

  人道主义者,在他关于奥斯威辛集中营的仁慈帐上似存大量赤字的冯·凯尼格斯瓦德,是第二个死于“九号冰”的人。
  他正在谈论我前面介绍过的那具僵硬尸体。
  他说:“尸体不会在几秒钟里就发僵的。我只从‘爸爸’身边转过身一小会儿。他在说胡话……”
  我问:“他说什么?”
  “疼啊,冰啊,蒙娜啊,什么都说。后来,‘爸爸’说:‘现在我要毁灭整个世界!’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博克依教徒在自杀之前都说这句话。”冯·凯尼格斯瓦德走到水盆前面要洗手。他告诉我说,“等我再回过头来,”他一边洗手一边说,“他就死了,就象一尊石像那么坚硬。刚才你都看到了。我用手指头擦了擦地的嘴唇。他的嘴唇看起来十分古怪。”
  他把手伸进盆里。“什么化学药品能…”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什么给打断了。
  冯·凯尼格斯瓦德一拿出手来、盆里的水也跟着手一起出来了。但它已经不是水,而是一块半球形的“九号冰”。
  冯·凯尼格斯瓦德用舌头尖舔了一下这块神秘的蓝白两色的东西。
  他的双唇突然上了一层霜。身子冻得铁硬,踉踉跄跄晃了几下,倒了下来。
  蓝白两色的半圆球摔碎了,一块一块地在地上滑动着。
  我跑到门口,高声呼救。
  士兵和仆人都跑进来了。
  我命令他们立刻把弗兰克、牛顿和安吉拉都叫到“爸爸”的屋里来。
  我终于看到了“九号冰”。





第一百零七章 大饱眼福吧

  我把弗利克斯·霍尼克的三个孩子引进蒙扎诺“爸爸”的卧室。我关上门,用背倚着。我的神色痛苦而庄严。我知道“九号冰”是什么,我时常在梦中见到它。
  毫无疑问,是弗兰克把“九号冰”给“爸爸”的。可以肯定地说,假如弗兰克能够把“九号冰”送给人,那么安吉拉和小牛顿也会把它送给别人的。
  所以我怒气冲冲地向他们三个人吼了起来,指责他们犯了滔天大罪。我告诉他们一切都完了。我告诉他们我了解他们,也知道“九号冰”。我想要吓唬他们说“九号冰”可以毁灭地球上的一切生命。我声色俱厉。吓得他们甚至忘了问我是怎么知道“九号冰”的。
  “大饱眼福吧!”我说。
  好吧,正象博克依告诉我们的:“上帝一生没写过一出好戏。”“爸爸”屋里的场景和道具确实壮观,而我的开场白也恰到好处。
  但是霍尼克家的人做出的第一个回答却把这壮观的场面给砸了。
  小牛顿呕了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弗兰克叫我们做什么

  于是我们都想吐。
  牛顿的确按我的要求做了。
  我对牛顿说:“你的回答正中下怀。”同时我又粗暴地对安吉拉和弗兰克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牛顿的意见了,我愿意听听你们两人的看法。”
  “啊!”安吉拉惊呼一声,缩头缩脑,舌头也伸了出来,脸色如同死灰。
  我问弗兰克;“少将,这也是你的反应吗?你也要说一声  ‘啊’吗?”
  弗兰克先是就牙咧嘴,接着又紧咬牙关,呼吸急促,嘴里嘶嘶作响。
  “就象狗一样,”小牛顿低头看了看冯·凯尼格斯瓦德叽咕了一声。
  “什么狗?”
  牛顿低声回答,只见嘴动,不见出声。不过这间石屋的声响效果极好,他的窃窃私语如同和谐、清澈的铃声一般,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父亲死的时候正是圣诞节前夕。”
  牛顿是在自言自语。当我请他给我讲一讲他父亲死的那天晚上那只狗的故事时,他抬起头来看看我,似乎我打扰了他的梦境。他把我看成不速之客。
  但是他的哥哥和姐姐却是他梦中的人物。他就是在那个梦屋中和他哥哥说话的。他对弗兰克说;“是你把那个东西给他的。”
  “所以你才当上大官,是不是?”
  牛顿满腹疑窦地质问弗兰克,“你告诉他些什么?是不是告诉他你有比氢弹威力更大的东西?”
  弗兰克对这些置若罔闻。他正仔细地环视这间屋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松开了紧紧咬着的牙关,嘴里发出一阵阵声响,每响一声就眨一下眼睛。他脸上有了颜色。他说:
  “听着,我们必须改变目前的混乱状况。”





第一百零九章 弗兰克为自己辩护

  我对弗兰克说;“将军,这肯定是少将今年所下的最具有权威性的命令。做为我的技术顾问,你对改变目前的混乱状况有什么具体指示吗?”
  弗兰克的回答十分干脆。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我可以看出他已认定自己与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关系,他正怀着逐渐增强的自豪和精力把自己置于那些廓清迷茫、拯救世界、清除污秽的人物的行列之中。
  “拿扫帚、畚箕、喷灯、电炉、水桶来,”他一面啪啪地打着响指,一面下着命令。
  “你想用喷灯焚烧尸体吗?”我问。
  弗兰克此时此刻专心致志地考虑技术方面的事,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随着响指的节拍跳踢踏舞呢。他说;“先把地板上大块的冰扫起来,用水桶放在电炉上烧化,然后再用喷灯在地板上齐齐地喷烧一遍,以免留下微粒晶体。至于怎样处理这两具尸体嘛……”他还得再想想。
  “堆一个火葬柴堆!”他洋洋得意地喊了一声。“我要在刑钩旁边堆一个大柴堆,我们要把尸体和床一起抬出去丢进火里。”
  他正要出去叫人准备火葬用的柴堆和清扫这间屋子所需的工具。
  可是安吉拉把他叫住了。她想把事情弄明白。她说:“你怎么可以呢?”
  弗兰克呆滞一笑,说:“一切都会处理好的。”
  安吉拉问他:“你怎.么可以把它交给蒙扎诺‘爸爸’这种人呢?”
  “先把这里清理了再说吧!”
  安吉拉抓住他的胳膊,不准他走。她摇晃着他说;“你怎么可以呢?”
  弗兰克把他姐姐的手使劲搬开。他呆滞的微笑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轻蔑、愤怒的神情。在这一刻里,他极尽轻蔑地对她说;“我给自己买了一个职务,正如你给自己买了个雄猫似的丈夫,正如牛顿给自己买了跟俄国株儒在科得角同居一周的时间。”
  他的脸上又现出呆滞的微笑。
  弗兰克把门一摔就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第十四卷书》

  博克依告诉我们;“有时候,‘普尔一啪’在评论某事时要胜过人的力量。”博克依在《博克依的书》中有一个地方把  “普尔一啪”翻译成“谎话的风暴”,而在另一个地方则又翻译成“上帝的岔怒”。
  从弗兰克在摔门出去之前所说的话里我得知,占有“九号冰”的还不止是山洛伦佐共和国和霍尼克家的三个人。很明显,美国和苏联也有了。美国已经通过安吉拉的丈夫得到了它。安吉拉的丈夫所在的工厂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因此这个厂四周设置的电网和嗜人成性的德国猛犬便可以理解了。苏联是通过牛顿的小琴卡,那位乌克兰芭蕾舞团迷人的洋娃娃得到“九号冰”的。
  我对此未发表评论。
  我低下头,闭上眼,等着弗兰克带回那些低级工具,好用它们清扫卧室——全世界无数卧室中的一间,一间被“九号冰”污染过的卧室。
  在那种紫罗兰色的、天鹅绒般柔软的混饨之中,我慕地听到安吉拉在对我说些什么话。她并没有为自己辩护,而是为小牛顿,她说:“牛顿并没有给她,是她偷去的。”
  我对这种辩解毫无兴趣。
  我在想:“有了象弗利克斯·霍尼克那种人,把象‘九号冰’那样的玩物给了几乎和所有的男人、女人们同样目光短浅的孩子们,人类还有什么希望呢?”
  于是我想起《博克依的书第十四卷》。这本书我是在前一天晚上才全部读完的。第十四卷书又题名为;《鉴照人类一百万年来的盛衰兴灭,一个勤于思考的人对地球上的人会抱什么希望呢?》
  读《第十四卷书》并不需要很长时间。这本书的全部内容只有六个字和一个句号。
  “不抱任何希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憩

  弗兰克回来了,带来了扫帚、畚箕、一个火油炉、一只陈旧的铁桶和几副橡皮手套。
  我们带上手套,防止被“九号冰”浸染。弗兰克把火油炉放在天仙蒙娜的木琴上,再把那只普通的旧铁桶放在炉子上。
  我们从地上拾起一些大块的“九号冰”,放进那只破烂不堪的桶里;它们融化了,融化成可爱的、香甜的、实实在在的水了。
  安吉拉和我扫地,小牛顿在家具底下寻找我们可能漏掉的冰渣。弗兰克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一扫完,他就用喷灯喷烧一遍。
  此时我们就象那些深更半夜出来工作的女勤杂工和看门人一样无忧无虑。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里,我们至少把我们的小角落清扫干净了。
  我听见我自己以一种聊天的口吻请求牛顿、安吉拉和弗兰克告诉我有关老人亡故的那个圣诞节前夕和有关那条狗的事情。
  在霍尼克姐弟们幼稚地确信一切清理干净之后就不会节外生枝之后他们才给我讲起那个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
  在那个决定命运的圣诞节前夕,安吉拉到村子里去找圣诞树上用的灯泡,而牛顿和弗兰克则到寂静的海边去散步。他们在海边遇到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半岛产的猪大。这条狗和所有的拉布拉多猎大一样地对人十分友好,它跟着弗兰克和小牛顿一起回家来了。
  在孩子们都不在家的时候,费利克斯·霍尼克死了——死在他那张面对大海的白色柳条椅上。这天从早到晚,老人“九号冰”长“九号冰”短地返弄孩儿,还把装在小瓶里的“九号冰”给他们看,他在瓶子的标签上画了一个骷髅头和两根交叉着的骨头,还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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