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3小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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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3小五义-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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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眼,可是闭着哪!狮子鼻,翻鼻孔,火盆口,栗子腮额,一嘴的歪牙,七颠八倒,生于唇外;通身到下,就和地皮一
样黑而且暗。卢珍一瞅,就知道是个落难的英雄。
    你道是谁?这就是彻地鼠韩彰的螟岭义子,姓韩叫天锦,外号人称霹雳鬼。
    他乃是黄州府黄安县的人,皆因是韩二爷书信到家,此人天生的烂熳,忠厚朴实,生就膂力过人,食嗓太大。他原
本是万泉山的人,打柴的韩老跟前的,皆因父母一死,有几亩地也让他吃完了。瞧见谁家烟筒一冒烟,进去就吃人家饭
去,不怕人家要打他,他吃他的。
    后来全村人冤他,教他出去打杠子去。遇见官人把他办住发边军,有人说合就完了。这天又出去打杠子,打着公孙
先生。先生瞧他是好汉子,给了他一条明路,叫他上白鹤寺。
    到了白鹤寺,遇见韩彰、蒋平,打了无数的僧人。蒋平出主意,教韩彰认为义子。韩彰作了官,打发他回家。到家
也无人缘:头一样,说话就得罪人;二则饭量太大。又打发他上襄阳,带了许多银子,始终没找到襄阳府去。忽然想起
问路来了,见一人说:“站住,小子!”人家一瞧他这个样子,夜叉相似,说:“你要拦路打抢?”他说:“老子上襄
阳,往那里走?”人家说:“往西。”他一撒手,把人摔倒。他也不认的那是西,走着走着,他想起来了又问,见着人
抓住:“小子,站住!”把那人吓一跳,说:“我不欠你的。”他说:“老子要上襄阳,往那们走?”那人说:“往北。”
一撒手,又把那人摔倒,爬起来就跑。
    照这样问路,走一辈子也到不了襄阳。
    银子花完了,帽子卖了,靴子换了鞋,衬衫、带子全完了,直落的剩下一条裤子。
    三四天任什么没吃。大丈夫万死敢当,一饿难挨。两眼一发黑,肚子里乱叫,举目无亲,一想还是打杠子去罢,又
怕坏了爹爹的名姓。“哎哟。有了,这个顶新的门面,我进去吃一顿饭,吃的饱饱的,没有钱他必打我,让他打我一顿。
我不说名姓,也坏不了爹爹的名气。”主意已定,进了饭铺。新开张的买卖,人烟稠密,出入人太多,过卖就哄:“要
讨吃也没眼力,你在外头等着去罢。”他就坐在板凳上了。过卖说:“咳,你是干什么的?”他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的?”
    过卖说:“我们是卖饭的。”韩爷说:“我是吃饭的。”过卖一瞧他这个样儿,那有钱哪?说:“你吃饭有钱哪?”
韩爷说:“钱多着的哪!”过卖问:“在那里?”回说:“咱们爹爹那里有银子。”过卖不敢担这个责,过去问了问柜
上。
    柜上说:“只管教他吃饭。东家有话,每遇没钱的强要写帐,打他两三个子就好了。这就叫敲山镇虎。”过卖得了
这句话,回来问他:“吃什么呀?”
    回说:“吃饼。”过卖说:“喝酒?”回说:“不喝。”又问:“要什么菜?”
    回说:“炖肉。”又问:“要多少饼?”回说:“十五斤。”过卖说:“几个人吃?”韩爷说:“一个人,不够再
要。”过卖说:“有饿眼没饿心,你几天没吃饭了?”韩爷说:“三天了。”过卖说:“要多少炖肉?”回说:“十五
斤。”
    回说:“这炖肉不论斤,论碗。
    你要十五斤么,我给你一碗一碗的往上端,多暂够了算完。“”饼可要十五斤,烙一个饼。“过卖说:”我们这不
行,没那们大饼镗。“又问:”多大一张?
    “”半斤一张。“
    说:“那么烙他三十张罢。还是十五斤,你怎么算来呀?”“我给你往上端罢,几时饱了,几时算帐。”往上一端
饼和炖肉。各饭坐上不顾吃饭了,连楼上都下来了,瞧看那个吃饭。四张饼一卷,嘴又大,吃四五口,剩一块往里一填,
一瞪眼,一嗞牙,二斤饼就入了肚了。一大碗炖肉拿筷子一弄,也不管肥瘦,一爬拉就完了,净剩汤。虽说吃了没十五
斤饼,没十五斤肉,也差不许多的。
    过卖说:“你饱哩?”韩爷说:“将就了罢。”“给你算算帐。”说:“不用算,给你十两银子罢。”过卖暗说:
“别瞧穷,真开道。”“你把银子拿来罢。”
    “这会没有,你看我身上那有银子?”过卖说:“你打算怎么样哪?”“告诉过你,咱们爹爹那里有银子,去取去
呀。”“那里取去?”“上襄阳。”“我们不能上那么远去。”“你说不能上那么远去,可没法子了。没有怎么办哪?”
过卖说:“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横竖你没钱不行。”韩爷说:“非跟了去取去,没钱,不用说你们是要打呀?”
过卖说:“你成心卖打来了。”早有掌柜的过来,说:“买卖冲你不作了,上门,上门,打他。”韩爷往外就走,“噗
(口甬)”
    躺在门的外头。伙计说:“他没走,躺在外头了。”掌柜的吩咐打他,净是木棍,没有铁路。早就吩咐好了的了,
净打下身。打的是一语不发,打着让他央求、让他叫。瞧热闹的人如压山探海围上了。掌柜的是要个台阶就完了。
    这么个时刻,正南上一乱,大官人、卢珍打外面进来。卢珍过去瞧韩天锦,大官人问掌柜的来历。韩天锦睁眼一瞧
公子卢珍,品貌不凡,粉融融的脸面,一身银红色的衣巾,肋下佩刀,武生相公的样,笑嘻嘻问道:“这位大哥为什么
在此挨打?”韩天锦说:“我吃完饭没钱,他们就打我。他们说打完了,就不要钱了。”卢爷说:“大哥,你姓什么?
那里住?”韩天锦说:“我住在黄州黄安县,姓韩叫猛儿。”卢爷问:“我提个人,你认的不认的?姓韩,单名一个彰
字,人称彻地鼠。”韩天锦说:“哎哟!那是咱们爹爹。”卢珍说:“我再提个人,你认的不认的,陷空岛卢大爷?”
韩爷说:“那是我大爷。”卢珍说:“原来是大哥,转上受我一拜。你怎么落到这般光景?”韩爷说:“一言难荆你是
谁呀?”
    卢爷说。“方才提陷空岛姓卢的,是我天伦。你不是韩二叔跟前的大哥吗?”韩爷说:“哎哟!你是兄弟。”卢爷
说:“我给你荐个人,墨花村姓丁的,你听见说过没有?”韩爷说:“我的丁大叔,我的丁二叔。”卢爷说:“这就好
办了。
    过来你见见,这就是墨花村丁大叔。“丁大爷一瞧,嘿,好样子,怪不得他们说长得凶猛,今日一见果然是威风。
这还没有衣服呢,要有了衣服,更是英雄的气象了。
    冲着丁大爷磕了几个头。丁大爷把他搀起来。卢爷说:“这就是我韩二叔跟前的,我韩大哥。”大官人拿出银子来,
给了柜上钱。柜上再三不要,就给了伙计们酒钱了。
    带着韩天锦回家,更换衣服,一同上襄阳,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因打虎巧遇展国栋为吃肉染病猛烈人

    且说韩天锦到了墨花村丁大官人家中,在外面等着,给他拿出衣服来换上,虽然不合身体,暂且将就穿上。
    现让人出去买办,买了合身的衣服、头巾、靴子、带子,洗了脸,穿戴起来,更是英雄的样子了。带着到里边见了
见女眷,择日起身,书不可重絮。
    起身的时节多带银两。道路之上为了难了:韩天锦睡觉不起来,叫不醒,怎么打他也不醒。故此就耽延了日期。
    这日往前正走,忽然间进了山口,到了山里头一看,怪石嵯峨,山连山,山套山,不知套出多远去。算尽在山里头
走路,倒也没甚坑坎,一路平坦。大官人说:“此山我看着眼熟,好像百花岭。要是百花岭,咱们这块儿还有亲戚呢。”
    卢珍问道:“大叔,什么亲戚?”丁大爷说:“就是你展三叔的两个哥哥,一位叫展辉,一位叫展耀。二位皆作过
官,只因奸臣当道,如今退归林下,守着祖茔。
    他们祖茔就在百花岭,此处可不定是与不是。“
    正说话间,忽然一阵风起。这风来的真怪,冷飕飕的透体,并且里头带着些毛腥气。
    卢珍说:“大叔,别是有什么猛兽罢?”丁大爷说:“我正要说呢。大家留神,各处仔细瞧看。”韩天锦说:“哈,
你们瞧,好大的猫!大猫!大猫!你们这里瞧来罢,好的大猫!”卢珍说:“大哥哥,那不是猫,是个老虎。”卢珍、
丁大爷都看见在山峰缺处一只斑斓猛兽。每遇着要行走之时,把身子往后一坐,将尾巴乱搅。尾巴一动,自来的就有风
起,不然怎么“虎行有风”呢?久入山的人——或采樵,或打猎,都会看风势,不然卢珍、丁大爷见风起的怪,又有毛
腥气,就疑有猛兽,真是:风过处,有声鸣。转山弯,现身形,他若到,百兽惊。
    靠山王,威名胜。蹿深涧,越山峰。八面威,张巨口。将身纵,吐舌尖,眼如灯,嗞刚牙,烈而猛。真个是云从龙
来,虎从风去。
    卢珍说:“哥哥,会上树不会?”天锦说:“小时打柴,什么树不会上?”
    卢珍说:“急速快些找树,不然山王一到,就没处躲避了。”天锦说:“我为什么躲避?还要把他抱住呢。抱回家
去,教他们瞧大猫去。”正说话间,就见那只猛兽走动,蹿山跳涧,直奔前来了。大爷、卢珍早就藏于树后,隐避身躯,
亮出兵刃,总怕猛兽前来,就顾不得韩天锦了。焉知韩天锦迎着猛兽前来,乍扎着两臂,笑哈哈的嚷道:“这来,大猫!
    大猫,这来!“头里有段山沟隔住,天锦蹿不过去,只可就在东边等着这只老虎。那知这虎纵身就蹿过山沟,又蹿
起一丈多高,对着韩天锦往下一扑。卢珍就知道大哥这个祸患不校焉知天锦也算粗中有细,见虎冲着他往前一扑,自己
一躬腰,也就冲着他往前一扑。老虎扑空了。老虎的前爪一空,天锦就把老虎的后爪攒住,用平生之力抡起这只虎来,
望山石一摔,只听见”爬(口叉)“一声响亮,那虎”呜“的一声吼叫。再瞧韩天锦,把虎脑袋上皮毛抓住,一手把尾
巴揪住,连踢带打,那虎”呜呜“的乱叫。踢了半天,索性他把虎骑上,一只手抓住了脑门,一只手把老虎眼”噗哧
“的一声,打瞎一了只,一换手,又把那只虎眼也打瞎了。那虎”呜“的一声,就成了一只瞎虎。又打了半天,竟把那
只猛兽打的绝气身亡。这虎可也不大,并且已经是带过伤咧。也是天锦的神力,这才将他打死。可把大官人与卢珍瞧了
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暗道:”天锦有多大的臂力!“霹雳鬼见虎不动,说:”这个大猫不动了,我该抱去让他们瞧
去了。“
    卢珍说:“不要,谁也不瞧那个。”
    正说话间,就见西边山坡上有一人嚷道说:“那是我们的猫!”卢珍说:“我打着就是这韩大哥管他叫猫哇,还有
叫猫的哪。”瞧这个人身量不甚高,头上高挽发髻,身穿青级短袄,腰紧纱包,青缎裈裤,薄底靴子;黑挖挖的脸面,
四方身躯,祖眉大眼,声音宏亮。他说是他的大猫,随即跑下山来,走山路如踏平地一般。看看走到这段山沟,喊道:
“那个大小子!还我猫!”卢珍说:“哥哥,给他罢。”韩天锦说:“便宜他。
    黑小子!过来取来!“那人说:”大小子!你给扔过来。“天锦就把这只虎抓起来。卢珍说:”哥哥,扔不过去,
山沟太宽,让他过来取罢。“韩爷偏不听,一定要扔将过去。
    卢珍怕的是扔不过去,吊在山沟里头不好去捡,又让他人耻笑。韩爷那里肯听。离山沟不远,提着这只虎悠了几悠,
往前一跑,“嗖”的一声,竟自扔过去了。卢珍与大官人更觉着吃惊。那人说:“呔!我那是个活猫,这是个死猫,我
不要,要我的活猫。”天锦说:“就是死猫,没有活猫。”那个说:“我要定了活的了。”天锦说:“要活的,你扔过
来。”那人说:“使得。”“爬(口叉)”
    一声,照样又扔过来了。天锦提起来说:“就是这个。哎!要不要?”“嗖”的一声,又扔过去。那人复又扔过来
说:“没有活猫,你就别走了。”韩天锦随说:“你过来,黑小子!”那人说:“使得,你那里等着罢,大小子!”就
见他顺着山沟,往南就跑。
    不多一时,就在沟的东边,由南跑来。丁大爷看见两个人撞在一处,伸手要打。就见西北上有人嚷道:“少大爷,
又与人打架哪,员外爷来了。”那人说:“别打了!别打了!咱们员外来了!”一伙人看看临近,内中有一个员外的打
扮,高声嚷道:“原来是丁大弟到了。”大官人一告诉卢珍说:“这是百花岭,我们亲戚来了。”看看来到山沟,说:
“大弟从何而至?你在那边略等,待我过去。”
    往南原有一个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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