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惊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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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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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舟奇两只豆大的眼睛陡然射出两道精光,好!他吐气开声的爆喝出一字。只一字就震得唤晴双耳嗡然一响。钟舟奇的身子却陡然一伏,象是不顾死的钻入断水刀幻出的一片银光中,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刀——狭长如剑、冷气砭人的弯刀,一刀正挑在断水刀上。两刀一碰,发出银鸣玉唱般的清脆一响。唤晴有些吃惊师兄这一招一刀七式,虚实相应,这钟舟奇怎地一刀就直斩在了这虚中之实上?   
  钟舟奇又厉喝了一声,随着这一喝,如同狂风吹云一般,断水刀幻出的满天银光忽然消散了,那把寒光慑人的弯刀随即电一般刺向夏星寒的咽喉。这普普通通的一势给钟舟奇跨步伏身的施展开来,就显得说不出的威猛凶悍。   
  夏星寒沉声低啸,脚下错步如踩七星,断水刀霍然一抹,心月刀法要的便是随意圆转,这一抹其实是以引字诀带开长刀。二刀再次一碰,这一响长而刺耳,有如钝铁划在了冰面上,发出铮铮铮铮的一长串尖锐的嘶鸣。两个人的身形奇快无比的错开,钟舟奇的长刀才微微一顿。   
  唤晴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夜风低回,唤晴的全身已在这瞬息之间湿透了,适才这一招若是换做自己只怕就躲不过去,想不到除了师尊,天下还有人会使出如此犀利的刀法。这时她才瞧清那把微微弯曲的长刀。也不知饮了多少鲜血的刀锋在月下显得异常夺目,一点寒星冷冷的凝在刀锋之首。最让唤晴吃惊的是这刀的长,师兄的断水刀长有三尺,已是罕见的长刀了,但这刀只怕在四尺以上。   
  夏星寒脚下滑出两步,才化开对方这“刺喉”一式带来的无尽杀意。钟舟奇的长刀稳稳的凝在半空,刀尖直指向夏星寒的咽喉,整个人如同铁铸的一般一动不动。两个人的眼神再次撞在一处,钟舟奇才一字字的喷出一句话来:“好,实在是有些味道!”   
  夏星寒的眼内也散出一团激越的光,那张微黄的脸上跃出一丝灿然的神采来,这样的对手必然会激出自己全身的潜力,胜又如何,败又如何,人生在世,最快意处的不就是这拔刀一搏么?他的心意才一动,已经与心意合一的断水刀已经划然而出,这一次出手却是心月刀法中的三大杀招之首——“月涌大江流”,断水刀当头直劈。钟舟奇双手擎刀反撩,两把刀瞬息之间连撞了一十三下。   
  夏星寒居然连攻了一十三刀,钟舟奇居然在一十三刀之内纯取守势!唤晴眼前光寒声疾,双手不禁全渗出了冷汗,只觉夏星寒的每一刀再快一点就可以杀死钟舟奇了,偏偏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她仓朗π终庖皇妒翟谑潜仙郏蛔銎饺樟返叮鞘俏蘼廴绾问┱共怀隼慈绱搜讣驳牡斗ǖ摹?墒撬故窃谛睦锖白牛嚎斓阊剑π郑倏煲坏悖?   
  其实心内最苦的还是夏星寒,这一十三刀自己一刀快似一刀,夏星寒自认为已经发挥了心月刀法的极致,可是每一刀挥出,就发觉对面钟舟奇那长刀的守势中竟也蕴着无尽的杀意,迫得自己再将刀势加快。但随着自己以更快的刀势劈出,钟舟奇仍能滴水不漏的封住断水刀,而且所蕴的反击的刀意也更加猛悍。   
  断水刀快能断水,却攻不进狭刀的四尺银涛之内。   
  刀卷惊涛,两个人的身形就象两朵浪花在惊涛骇浪之上翩然起舞,唤晴看得目眩神驰,初时还能揣摩师兄的刀势刀意,在心内暗自叫好,但时候一长,唤晴只觉口干舌燥,魂为之夺,连叫好都忘了。这时她才知道,师兄凭着自己超人的悟性,一身修为已经远在自己之上。而凭自己目下的功夫,若是挥刀上前,也只有给师兄添麻烦的份儿。   
  蓦然间二人的身形交错而过,两把刀陡然铸在空中。钟舟奇胸前的衣衫破了好大的一个口子,唤晴见师兄这一刀巧妙无比,竟呆了一呆,缓了一缓,才想起来叫道:“好一招‘斫却月中桂’!”   
  一丝冷酷的笑意却在钟舟奇的脸上绽开了。唤晴见了这笑,不知怎地心内就是一寒:“不好,师兄的这一路心月刀法堪堪使完了呀!”   
  一念未毕,钟舟奇的身子已经闪电般欺上,狭刀如决堤怒洪,奔腾而出。夏星寒明知钟舟奇由守易攻之后,刀势必然奇猛,但也想不到竟是这样疾这样狠。一瞬间夏星寒的四面八方全是呼啸的刀声,身前身后全是激射的刀光。   
  夏星寒忽然振声长啸,直冲了进去。   
  唤晴见他直抢入那一团骇人的刀光中就险些惊叫出声,钟舟奇的狭刀卷起无边的刀浪,奔涌的刀气刺得远在丈外的唤晴骨寒肌冷,但一个清瘦的身子却在那团冷芒寒涛当中中流砥柱一般的立着,断水刀锋飞芒吐,竟是寸步不让的以攻对攻。随即就有一团清脆灵动的声音飞入唤晴耳中。唤晴知道那是二人运刀相撞发出的声响,只因御刀之人的劲力收放已趋化境,每一刀都不多费半分力道,一触即收之下便发出如琴鸣筝奏的清越之声。   
  这声音越来越密,刹那间竟是密如暴豆了,唤晴只觉自己的心给那声音牵着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了。那声音却陡然止歇。二人的身子就在月光下定住,唤晴吃惊的看到钟舟奇的左手已经多了一把短刀,长约二尺,却如那长刀一般的狭窄。   
  有一滴血正缓缓的自那短刀上垂落,唤晴知道那必是师兄的血,蓦然间只觉得双腿发软,她鼓足勇气向师兄望去,却见夏星寒依然笔直如剑地挺立在月光下。   
  “好,”夏星寒的声音更见低沉,“这是什么刀法?”   
  “飞天御剑流的秘剑——燕返!”钟舟奇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寂寞,“自踏入中原,我从未使过此招。你是夏星寒还是曾淳?”夏星寒呵呵一笑:“在下夏星寒……呵呵,若是再给我三年时光,将心月刀法融会贯通,我便有十成的把握胜你!”钟舟奇冷然不语,夏星寒却一叹:“可惜,上天却不给我这三年时光……”这一声叹息声音不大,却有说不出的寂寞伤感。   
  便在此时,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那声音竟然熟悉之极。唤晴心中一动,道:“师兄,是袁大哥的啸声,接应咱们的人来了!”   
  夏星寒的身子却一晃,唤晴急忙冲上去扶住了他,这时才觉出夏星寒的胸前一片潮湿,中的这一刀竟是这么重。唤晴的双眼一片模糊,哭道:“师兄,你……你中了一刀,你……你不碍事的是不是?”忽然间觉得怀中的师兄身子好瘦,那骨头硬硬的都有些扎手。   
  夏星寒长吸了一口气,勉力笑道:“师妹,可惜师兄这一次护不了你啦……呵呵……好在陈将军就要到了……”唤晴想起这个师兄虽然寡言少语,却是自小便事事让着自己,这次江湖重聚,不善言谈的师兄依然是不会跟自己多说一句话,但每一战师兄却总是倾力回护着自己,她的双臂就是一阵抽搐,叫道:“师兄,你莫要胡说……你看着,我这就杀了这倭寇给你报仇!”她抬头一望,钟舟奇依然面无表情的伫立原地,长长的狭刀斜插在地上,那把短刀却已经收回鞘内。   
  夏星寒猛地抓住了她的臂膊,喘息道:“你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可不能跟他动手!咳咳……可惜今后师兄再也不能护着你啦……虹妹……你可要好好爱惜自己!你……这一辈子……定要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唤晴以前在师门之时,名字就叫做“星虹”,那时夏星寒便总是叫她虹妹,自她入曾府易名唤晴之后,夏星寒便不再叫她虹妹了。这时忽然听得一声久违的“虹妹”,唤晴的心内就是一阵撕心裂腹的痛,泪水再也止歇不住了,师兄那张熟悉的扁长面孔就在泪水中慢慢模糊了。   
  夏星寒蓦地仰头而歌:“长庚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唤晴见他原本气息奄奄,却忽然振声而歌,其音也清,其势也豪,但她心内不知怎地竟觉出无限的凄凉,这时只觉胸前一片湿漉漉的,一半是自己的泪,另一半就是师兄的血了罢。   
  钟舟奇昂首望月,似也为歌声所动。   
  这歌声中透着说不出的一股壮志未酬的怅惘,直飞到碧霄深处:“两宫何处,塞垣只隔长江,唾壶空击悲歌缺……”半阙《石州慢》未完,夏星寒的声音却忽然止歇了。   
  “师兄——”唤晴长呼了一声,眼前一黑,几乎昏了过去。   
  “你就是沈唤晴?这就乖乖的跟我走吧!”钟舟奇这时才懒懒的说了一句话。唤晴只觉自己泪已淌干,冷笑了一声,缓缓放下了师兄的身子,拔出晓红刀来,秀眉一扬:“恶贼,拔刀吧!”   
  钟舟奇哼了一声,一只手已经自地上拔起长刀来。便在此时,却听喊声雷震,远处显是已经有人交上了手。钟舟奇长刀一扬,喝道:“接招吧!”一刀斜斜砍向唤晴的玉颈。   
  唤晴身形微错,未及还招,却听有人一声断喝:“你也接招吧!”一人斜刺里杀出,长剑电闪,自后刺向钟舟奇的后脑,正是攻敌之所必救。钟舟奇怪叫一声,狭刀反撩,将那剑崩开。唤晴双目潮湿,叫道:“公子,这厮就是钟舟奇,他杀了夏师兄!”这自后赶到的人正是曾淳。   
  远处袁青山长啸连连,那啸一声近于一声。   
  沈、曾二人精神一振,刀剑并举,疾向钟舟奇扑去。三人搅杀一处,钟舟奇起若龙飞,落如虎跳,一把长刀盘旋飞舞,犀利的刀光卷起层层寒涛将二人紧紧卷住。曾淳的武当剑法擅长以柔克刚,唤晴更是师出名门,但二人合力依然险象环生,数招之间便迭遇险招。酣斗之中,钟舟奇猛然大叫一声,长刀一回,将曾淳的左腿划了好大的一处血口。曾淳脚下踉跄,站立不稳,几乎跌倒。   
  钟舟奇再啸,身子霍然一伏,已将唤晴的披面一刀错了开去,长刀忽然从腋下飞出,反刺唤晴的小腹。这一式绝非中原武功所有,而其险其快也是世间罕见,曾淳要待阻拦,已然不及,惊痛之下不由大叫一声,扬手将长剑抛出。   
  钟舟奇头也不回地反足踢出,将长剑踢得倒飞回去,狭刀依然迅若疾风的刺向唤晴。唤晴的晓红刀已经给他让在外门,眼见一截明晃晃的刀锋刺到,心下一痛:“师兄,小妹无能,没有给你报了这个仇!”   
  便在此时,忽有一道人影掣电般疾撞了过来,横斩一刀。锵然一鸣,声如玉碎,狭刀登时惊蛇一般的缩回。钟舟奇疾退三步,才定住身形,一低头,那狭刀兀自嗡嗡的疾颤不已,而自己握刀双手的虎口已经有点滴的鲜血渗出。   
  唤晴和曾淳却吃惊的张大了眼睛,同声叫道:“任笑云!”若非亲见,二人实在不敢相信,武艺稀松平常的任笑云居然一刀之间逼退了钟舟奇。   
  这半路里杀到的人正是任笑云!他右手握着一把刀,那刀长近三尺,刀锋薄,刀前锐,刀后斜,一蓬银光耀目,在月光下瞧来有如一抹惊云。唤晴的双目一亮,叫道:“披云刀!”   
  任笑云的脸上还闪烁着那种独有的简单而顽皮的笑容,他的眼盯着钟舟奇,嘴里却不闲着:“正是!唤晴,这些日子你还好么,我可是想你想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的……”一语未毕,却听唤晴疾叫了一声:“小心!”却是钟舟奇的长刀已然攻到。   
  任笑云“哎哟”了一声,披云刀斜斜一封,钟舟奇的这一刀劲势奇猛,却只是试探,后面一招三式,才是蕴势而击的精妙刀招。但任笑云这看似平平常常的一刀封下,正斩在长刀那狭长的腰身上,钟舟奇只觉腕上给一股巨力一震,后面的三记杀招便给他硬生生斩断了。   
  任笑云这一刀看上去糊里糊涂,误打误撞,又似已到了大巧若讷,反朴归真之境。唤晴和曾淳对望一眼,均觉不可思议,心下均想:这披云刀怎地到了他的手上,而他的武功又怎地忽然间进境神速?                  
第九章、倾我碧血洗天河(3)    
  任笑云和沈炼石、解元山翻过西山,穿过幽州城,再行了几日,便到了无定河畔。这无定河东至军都山,蜿蜒过河北,西通大同府。三人溯流而西,终于在大同之东的石井集遇上了邓烈虹。   
  这几日来。任笑云体内的真气还是时不时的闹些小脾气,每一次都让他觉得五脏之内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沈炼石说这是他体内龙虎二气尚未完全调和,还要多做周天搬运的筑基功夫。任笑云只得依言行事,每夜子时便老老实实的行气练功,说来也怪,数日之后,任笑云非但觉得体内真气不再找自己的麻烦,更觉浑身劲气弥漫,用解元山的话说,那就是眼睛都冒金光。   
  当初西山分手,原本是约好石井集会面,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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