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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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将-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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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在人前说。”元渭又亲亲他的脸,悄声道,“我只说给你听。” 元渭还是男女莫辨的岁数,容颜殊丽,眉眼微微上挑,一对眼珠异常灵动狡黠,活似了姜贵妃。 柏啸青被他这么靠近,又亲又摸的,竟红了脸,胸中有如小鹿乱撞。 他清咳几声,掩饰地牵了元渭的手往前走:“殿下不要总想着玩,书和武功也不能荒废了……” “不是说过了,没人知道的时候,叫我小渭!” 谁也没发觉,阮娃就站在香坊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目光的怨毒不甘,越来越强烈逼人。 14回到剪风院,元渭立即颠颠地找出装着蛐蛐的紫金罐子,和柏啸青来到鸟语花香的院内小花园, 四处春光明媚,和风徐徐。元渭把蛐蛐罐子放在石桌上,打开盖,然后将中间的金丝横隔抽出来,用草杆撩拨。 两只肥壮乌黑的蛐蛐互相用触角探了探,很快进入状态,开始撕咬。 元渭趴在石桌沿,一边看,一边投入的拍手叫好。柏啸青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宠溺地望着他微笑。 两只蛐蛐正斗至酣处,有宫女走过来传话:“柏公子,娘娘有事找您。” “好,我马上去。”柏啸青连忙站起身,又望着元渭道,“殿下玩归玩,别忘了今天的功课,老师要查的。” “行了行了,你既然不在,我玩起来又有什么兴头儿。”元渭扁了扁小嘴,开始收拾蛐蛐罐,满脸失望,“我这就回房做功课。” 柏啸青一笑,转身步出小花园,朝姜贵妃所在,添香阁的方向走去。 他是看着元渭大起来的。表面上虽为主仆,实际情同手足。 元渭自幼就跟柏啸青厮缠胡闹惯了,什么都不忌讳。元渭生在帝王家,和他真正的父母兄弟,感情反而要来得生分。 柏啸青来到添香阁正厅,看到姜贵妃一身杏黄碎金缎子袍,云鬓高束,娇躯斜斜倚在垫了软垫的梨木椅上,身边只侍候着一个惯用的宫女,正在等他。 她二十七八的年龄,正是女人最成熟妩媚,一朵花盛放的时候,容华灿烂。 柏啸青心如鹿撞,不敢正视她的容颜,朝她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侍立着,等她说话。 “天朝大军北下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五天后。”姜贵妃看看他,轻描淡写的开口,“你准备准备吧。” “是。”柏啸青短促的回答。 “一方面,你可以在战场上历练历练,领个正职,另一方面,小渭的事,你也知道……他实在是太黏你了。”姜贵妃笑笑,“按说,他年岁还小的时候,喜欢黏个人、撒撒娇什么的,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今年他已经八岁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你这趟出去,怎么也得一年半载的,让他收收心,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 “是。” 所谓皇子,将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可能就是九五至尊。身边所有的人,对皇子来说都应该是君臣、用或不能用的关系,不应该有更多的感情牵绊。 否则的话,对站在风口浪尖的皇子来说,无疑是相当危险的。 “好了,你下去吧。”姜贵妃伸出纤纤玉指,揉揉自己的额角,“这几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依往常的作息就行,不要我说了这些话,你就刻意跟小渭疏远。这事儿,等你走后,让他自己慢慢明白过来就好。”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况且是才八岁的孩子,舍不得他一下子就接触到冷硬残酷的现实。 “是,臣告退。”柏啸青倒退着走了几步,转身步出厅门。 姜贵妃举起手,看看指头上戴的翠玉戒指,唇角泛起个轻笑。 柏啸青这孩子,总算是被栽培调教出来了。当年,自己没瞧走眼。 天朝大军启程北下那天,元渭抱着柏啸青哭了一场又一场,拿了许多心爱的玩意儿塞给他,又一路把他送到宫门口,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吟芳宫。 要不是主人送家奴,还哭得一塌糊涂,怕旁人见了笑话,元渭恐怕会一路把他送到军营里。 北征军的总帅姓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底下分别有四位副帅,四位副帅下面分别是八名将军,八名将军下面,又分别配有两名副将。 而参军,则直属于副将手下,带有三百人的士兵小队。 大军用了月余的时间,从京城一路行至北方边境。 住在繁华京城里时,还不觉得。越往北走,景象越是荒芜凄凉。 因为金摩的连年骚扰掠夺,民不聊生,遍地都是饿死的人。明明春风四月,正是草生树长的花开时节,一到边境附近,却连棵嫩草都瞧不见,树也多是光秃秃的,不见叶子不见皮,都被饥不择食的人们弄去果腹。 15柏啸青骑了青花骢,身披黑铁铠甲,领着自己麾下的三百人小队,行走在浩荡大军的最后。 人人都知道,他背后撑腰的,是西宫那位最得宠的姜贵妃,谁也不敢得罪他的同时,也都瞧不起他。 一路行来,给他分配的任务,全是些可有可无的鸡毛小事。 柏啸青倒不放在心里,只是尽力将分配的事情做到最好,令身边的人对他印象多少有了些改观。 众将帅对他的观感是,虽然还不堪担当重任,做事却也算得上仔细勤勉、聪明活络,肯和手下士兵同甘苦,笼得住人心,更加没什么仗势欺人的骄奢气焰。 况且他年轻,绝对有成长的余地。 但碍着姜贵妃那层关系,谁敢让他到战场上,真刀真枪的用命换武勋?如果他战死了,万一那位娘娘迁怒下来,谁担待着?他再有潜力可挖,也不过让他做做后方的基础工作罢了。 反正这场仗下去,他没功劳也有苦劳,提升他个一级两级装门面,不是不可以。 天朝大军走到边境丝邑的时候,随军携带的粮草已用得差不多。但好在收到消息,后方的供给第二日就到,无需担心。 丝邑,是天朝与金摩接壤的一座城池。 不过,与其说它是城池,不如说它是座大规模的、天朝造来抵抗金摩的军事要塞。它里面并没有居民,不事任何生产,常驻的都是军队,靠后方的供给维持生活。 但就是这座军事要塞,不久前被金摩以极大代价攻占。天朝大军的首次战役,就是要再度夺回丝邑。 抵达边境的第二日凌晨,天朝大军对丝邑发起了攻城战。 柏啸青和他的小队,理所当然地被留在了营地,负责巡逻和看管篝火火种。 金摩似乎并不怎么重视,这座用巨大代价从敌方手里夺来的要塞,里面竟然只配备了一支五千余人的军队驻守。 但丝邑毕竟是专为战争而建造的,易守难攻,这场注定了结局的战争,还是从清晨一直恶斗到傍晚,才彻底结束。 这期间,柏啸青的小队一直在后方,连半点刀光剑影都没见着。想到别人在战场上立功,自己只能在营地打转,难免有士兵怨气冲天。好在柏啸青向来待人处事不错,才没有闹起来。 第一仗就大捷,全军欢天喜地的驻进了丝邑。 天朝军队打算在丝邑住上一两日,等待后方的粮草供给抵达,抽一部分军队驻守丝邑后,再挥大军北下,与金摩正式交战。 虽然还未正式宣布,将来防守丝邑的军队名单,但每个将帅心里都有数,柏啸青和他麾下的小队,肯定要被留下。 因为此后,丝邑无疑是战线中最安全的地方。 全军驻进丝邑后,天色已黑,人马也都劳顿不堪,大军纷纷入梦。只有几个值夜班的小队仍然在城墙外围流动巡逻。 今夜,原本没有轮到柏啸青和他的小队值守。但是,他从战场上下来的军士们口中,得知白天的战况后,心中总有某处觉得隐隐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单独披衣起身,到城墙处转转。 身旁寂静无边,天空中星没月隐,只有拿在手中的松脂火把,在风中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照亮四周染了血迹的暗青色城墙。 这种时候和天气,目力能够望见的视野极其狭窄,对己方巡逻非常不利。 如果敌方大军……这个时候发动夜袭又如何? 想到这点,柏啸青轻轻笑着摇摇头。 丝邑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现在城里驻军这么多,装备又精良,就算敌军发动突然袭击,也肯定是徒劳无功,白白损兵折将罢了。 但是、但是……心里有一个东西在那里梗着。还说不清是什么,但总感觉,那会是令我军失败的隐患关键。 多少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柏啸青叹了口气,正准备下了城楼,回去睡觉,却忽然看到,丝邑的城墙外围,似乎茫茫无际的黑暗中,一支接一支的火把亮了起来。 橙红色的火把很快围成一个厚重而完满的圈,照亮了半个天空,将整个丝邑包围在里面。 在火把之下,是金摩众将士的烈烈旗帜、红衣金甲。 柏啸青悚然大惊的同时,听到城楼上的警钟被重重敲响。显然,巡逻的士兵们也看到了这幕,连忙朝城里发出警报。 丝邑城内的灯光一盏一盏,接踵而至的被点亮。刚才还是寂静无边的夜晚,很快喧哗成一片沸腾海洋。 柏啸青只觉得胸口一紧,忽然明白了自己适才的预感,到底是什么。他连忙快步走下城墙,朝城中的军营冲过去。 16 来到主帅大帐前,柏啸青推开帐前的护卫,掀了帘子闯进去,里面众将帅已聚集满堂,只见衣甲鲜明,刀斧森寒。 以他的身份,原本还不能进入这大帐议事,但眼下却顾不得这许多,一撩披风朝主帅跪下,大声道:“敌军以五千余众守丝邑,故意让我军取胜,引我军入丝邑。然后深夜来围,必定不是打算攻城,而是已经截断了我军粮草供给线,意图将我大军困死在这城内!” “主帅大帐,岂容尔乱闯、高声在此喧哗!还不快快出去!”旁边有将领为柏啸青捏把汗,连忙高声斥喝。 “罢了。”高坐上位的主帅轻叹一声,“他虽有些逾举,总是因为惦记着军情,其志可嘉,就让他留在帐中无妨……况且,他说得没错,我军的确是中了金摩诡计,这都是老夫之责,悔不该,进城之前未曾听简副帅进言。” “金摩向来凶猛好战,崇尚武力,莫说主帅,就是军师谋士们也没有预料到,贼子们此番居然是计……主帅不必太过自责。”左侧有将领抱拳道,“唯今之计,只有集中兵力,奋勇拼杀,朝城外突围。” 柏啸青站在下首,不由暗暗斥责自己鲁莽。连自己都看出来的事情,主帅和众将焉能不知?只是金摩既然有备而来,这场突围,却并不容易。 “张远副帅听令。”主帅沉吟片刻后,重新抖擞精神,拿出一支金令箭,“令尔率重装精锐快骑,速速自城门突破,不得有误。” “是!”一员身着重装银甲的骁将出列,面朝主帅,躬身接过令箭。 “宋伐副帅听令。”主帅抽出另一支金令箭,“令尔在城楼上布置弓手弩手,掩护张副帅突围。” “是!”另一员身着轻装便甲,望去精明干练的中年人出列,同样躬身接过令箭。 “其余将帅,随时听候调谴,适时而动……现在,散了吧。”布置完一切后,主帅挥挥手,神情中略微有些疲惫。 众将朝主帅行过军礼后,纷纷离开大帐。 柏啸青走出大帐,正准备奔赴自己的岗位,却感觉到肩头一沉。他回头望去,连忙躬身行礼:“简副帅!” 简丛,是四名副帅中最年轻的一位,见识手段超群,还未满三十岁便登上军中高位。大军驻进丝邑之前,他就预料到眼下这个情况可能会发生,曾向主帅进言,却被忽视。 “初进军中月余,这么快就能够明白战况,真是难为你了。”简丛朝他笑笑,“刚刚你是有些莽撞,却别看轻了自己……以你天资勤勉,若能留在战场上,绝对会成为我朝的一代名将。” 说完,简丛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柏啸青直起身子,望着简丛绣花披风消失在涌动人流,胸中一腔热血沸腾的同时,心思又起伏不定。 比之朝堂内的勾心斗角,他的确是更向往留在军中,为保家护国而战。 但在那权谋阴霾层层的地方……有他怎么也放不下的人。 天刚朦朦亮,张远副帅就率领麾下精锐快骑,自城门口处突破。 丝邑是以防守为主的要塞,所以城门口并不宽阔,又有一条护城河环绕,吊桥城门放下来,河上就只有一条狭窄通路。 两军狭路相逢,就是一场混战,双方的弓弩手都帮不上什么忙,拼的完全是血肉力气。 金摩人本就以勇猛善战闻名于世,肉搏战上占了很大优势。张远副帅组织的十几次突围冲锋,都被敌方大将率兵压了下来,别说冲出重围,连那座通往城外的吊桥都过不去。 金摩用来围城的兵力,并没有城内的驻兵多,只要能打开个缺口,全军突围出去,胜负尚未可知,却偏偏被敌方以绝对优势,将大军压制在断绝了粮草的城内。 傍晚时分,张远副帅急红了眼,亲自带兵上阵厮杀,被敌方大将几个回合斩于马下,悬尸敌营。 厮杀惨烈的一天过去后,夜幕降临,众将帅又愁眉不展的汇聚在主帅大帐。 看来突围是行不通了,每个人都开始考虑和商议起其它可行的方法,却还没个大概。 站在下首的柏啸青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出列,撩起披风跪入尘埃:“主帅,在下请求再战!” 众皆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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